50 治愈瘋批狗的自閉(1)……

外頭寒星閃爍,冷冷的月色結了一層銀霜鋪陳在樹梢枝頭,落在了閉緊的窗臺上。

丫鬟和仆婦都歇息下了。

四處都靜谧無聲。

室內的氣息又悶又熱,混着香氣,讓人頭腦有些發脹。

被子掖了一半,薄薄地搭在沅沅的身上。

她熱得很,額前的碎發都濕成了一绺一绺,眼角嫣紅,瑩潤杏眸裏都透着微微的迷離。

卻不知這幅模樣落在少年的眼中,卻更是勾人無比。

郁厘涼撫着她的臉龐,方才偃旗息鼓的情緒又悄無聲息地卷土重來。

他喉結幹澀,像是缺水得很,眼眸深處浮起深深的渴望。

少年想要再繼續,卻被沅沅躲開。

“那個……殿下困了不……”

沅沅縮在被子底下,羞恥地連脖子都蓋得嚴嚴實實的。

倒……倒也不是嫌棄少年。

而是才一上來就這麽兇殘,誰都會有些承受不來的吧?

按着那本披皮三字經的情景來看,雖然說做書裏那個狗官沒什麽不好,但是吧,她還是覺得過于刺激……

少女的目光掠過他方才運作得極有技巧的唇,便好似燙到了一般迅速轉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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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書确實是真的一點都沒有白看。

他簡直……太會了。

沅沅心口還在怦怦跳,倒也不完全是害羞地怦怦跳。

而是身體承受過了那種特別high的情緒之後産生的下意識反應。

“今晚上容我歇歇好嘛。”

少女柔軟的聲音傳來,她幾乎都不敢正眼去看郁厘涼的身體。

她覺得她這小身板實在承受不了連續的興奮……

郁厘涼撫了撫她濕潤的發,輕輕答了個好。

沅沅松了口氣,很快就睡着了過去。

她并不清楚睡在她外側的少年,始終都意識清醒。

他抿着唇,對于自己頭一次的失利耿耿于懷。

偏偏少女沒有再給他第二次機會。

和諧的一晚上度過。

最關心和諧問題的人并不是沅沅本人。

而是碎花。

她盯着沅沅衣領下那枚吻痕,終于意識到,沅沅和少年的頭一次是在昨晚上發生的。

碎花捧着一本男女雜症的書,對沅沅進行了标準的指導。

沅沅:“所以,你真的很感興趣嗎?”

她發現碎花已經不甘于為主子的腎擔憂了。

她甚至開始鑽研起了婦科和男科方面的東西。

碎花:“婦人與男人對這方面的事情向來都是難以啓齒,即便是醫者亦是忌諱者多。”

沅沅幫她翻譯了一下:這封建迷信的古代導致這片市場是空白的,男女遇到了這方面的問題不僅不好意思治療,而且還找不到優秀坦蕩精通此術的醫者。

碎花:“所以奴婢心懷着慈悲與憐憫,想要造福那些可憐的人。”

沅沅把不信寫在了臉上,然後問她:“真的嗎?”

碎花:“……”

好吧,是假的。

碎花就是對這方面的事情很感興趣。

沒有什麽比鑽研它可以讓她更加理直氣壯地去挖掘這方面極有意思的東西了。

隔天碎花帶着自己收集來的冷門醫書經過廊庑時,卻冷不丁地撞上了範湍。

碎花一低頭,就看見了一地名字微妙的書籍,甚至有幾本不經意間被風吹開,裏面的尺度都非常之大。

這一地的小皇書就這麽大剌剌地敞在了碎花的眼皮底下,讓氛圍一時之間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範湍滿臉尴尬。

碎花的目光便緩緩從地上的小皇書,掠過了他的下半身。

範湍“嘶”了一聲,忍着後背的鞭傷側過身去。

“碎花姑姑,管好你的眼睛……”

碎花盯着他頗是意味深長道:“範大人,不是我想要多管閑事,但我覺得,一次這麽多本,範大人的身體恐怕會吃不消。”

範湍下意識想要辯駁,但下一刻嗓子裏頓時又是一噎。

為了維護自家主子的尊嚴,範湍只能硬着頭皮承認,“我又不一次性看完,分幾次看不行?”

碎花彎腰撿起自己掉在地上的偏門醫書,“啧”了一聲。

“想來日後,咱們也會有機會來切磋切磋。”

範湍那張糙漢子臉頓時瞬間漲紅。

“誰要和你切磋?!”

“會有機會的。”

因為碎花是很認真地覺得,等他廢了以後,她的第一只小白鼠就誕生了。

碎花抱着自己手裏的書,倒是潇灑地離開了。

範湍惡狠狠地剜了她幾眼,發覺這個女人還是一如既往地猛。

張嘴竟然就想和他切磋……

莫不是以為他看這麽多書就會很擅長這方面?

那真要切磋上了還不得暴露……

範湍發覺自己竟然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頓時一陣惡寒,趕忙把地上的書撿起來,做賊似的送進了二皇子的書房。

天黑之前,郁厘涼一目十行地翻閱過那些書籍之後,便又讓範湍全部都拿走。

他在那些書裏并未提煉出太多有用的東西。

許是這些書幾乎無一例外都是出自于男人的手筆,是以千篇一律的內容都只有一個核心。

那就是不管是什麽樣的女子,都不會喜歡短促急出之人。

夜裏沅沅用過晚膳之後,便也未再得到郁厘涼的傳喚。

一直到沐浴後上了榻去,沅沅也沒見有人進來通傳,這才安安心心地拱進被子底下。

畢竟一想到當天晚上發生的那些事兒少女還是會感到羞澀難忍,能先讓她緩個幾天那就再好不過了……

待整個屋子裏都熄了燈,沅沅捂暖了床榻之後,正準備睡去。

榻側卻驀地一沉。

沅沅吓了一跳,要叫出聲之前,被人捂住了嘴。

“沅沅,是我。”

少年身上清冽的氣息傳來。

沅沅在黑暗中睜大了眸,急喘了幾口,才撫着砰砰跳的小心髒緩了過來。

“殿下,你怎麽來啦?”

郁厘涼打量着少女暗昧的輪廓,幽黑眼眸裏的情緒在漆漆沉沉的黑暗中反而不必過于遮掩。

他的語氣仍舊平靜,“方才耽擱了一些事情……”

他并不會告訴少女,他是見她屋子裏的燈熄了之後,才緩緩進屋來的。

可沅沅當然也沒有多想什麽,只是在碰到他有些冰涼的手臂時愣了愣。

她趕忙又将被子掀開一個小角,輕聲道:“難怪殿下身上那麽涼,快些上榻來說話……”

被子裏馨香溫軟,就像是溫柔鄉的滋味。

郁厘涼接受了她的邀請。

他上了榻後,瞬間占據了窄榻大部分的面積,以至于裏側的沅沅原本寬敞的活動範圍瞬間無限縮小。

沅沅身後是牆,冷氣嗖嗖地鑽進來時,凍得她一個哆嗦。

少年似乎察覺到了,擡起手臂,将她卷到懷裏。

沅沅枕在他的肩上,和他的距離極近極近。

“那個……”

沅沅仿佛沒話找話一般,頓時讪讪地表示:“碎花說這個榻是紫檀木的,不過我翻身的時候還會嘎吱嘎吱響,怪不結實的哈……”

郁厘涼“嗯”了一聲,低聲答她:“不碰你。”

被他戳穿了念頭,沅沅頓時羞澀地将臉埋到他的懷裏。

“等殿下調養好之後再說……”

貼着他暖和起來的懷抱,沅沅睡意的泛濫上來,很快便接着方才的困意,陷入了黑甜夢鄉。

在拂曉時,一絲微光從遙遠的天邊掠起。

窗外有婆子丫鬟們窸窸窣窣的動靜,來來回回小聲說話。

在主子們起來的前一個時辰,她們卻早早地開始忙碌了起來。

郁厘涼睜着黝黑的眸盯着懷裏的少女。

外面的喧鬧,與室內的安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恍若做了一場很長的夢,他将自己置身于另一種奇妙的情緒當中。

這一次他用了極長的時間,才緩緩起身。

香爐裏的暖香終于滅了,冒着熱氣的暖爐也漸漸染上了晨曦的涼意。

餘煙消散之後,整個香爐便徹底地冷凝了下來。

漆黑的人影走到了水盆邊上,将手放了進去。

冰冷的水将指縫的溫度一點一點變涼。

少年發現他是正常的。

可這個結果仍然不能使他高興起來。

和少女比起來,他的手指是幹澀的,在他的眼裏,愈發如同枯柴一般。

他第一次發現,過分的喜歡一個人,會讓一直可以掌控的事情變得失控。

那些令他為之沉迷的情緒,往往也令他難以自持。

直到日上三竿,沅沅醒來的時候郁厘涼已經不在自己的身側。

就連一整晚暖融融的被榻,在她醒來時,都透着一絲絲涼意。

沅沅坐起身,正想張嘴叫碎花,豈料一低頭卻又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味……

沅沅面上怔了怔,指尖慢慢地挑起了被子。

然後她就看見了裙擺上的白花。

沅沅臉頰頓時滾燙,連忙壓下了被子。

他……他的需求量很大麽?

她又不是不讓他碰……只是這張床榻确實不太結實。

而且少年即便像上次一樣繼續強制那啥愛的,她也只會象征性地掙紮兩下而已……

沅沅這麽一想,發覺自己真是越來越厚顏無恥。

她一邊害羞一邊臉紅的換下了裙子,心裏卻又莫名覺得哪裏好像怪怪的。

過了晌午,張太醫照例又來為沅沅診平安脈。

這回卻輪到了張太醫委婉吱唔起來。

“太醫有話不妨直說?”

沅沅也被他憋的難受,甩出了萬能的勸話術。

果然,張太醫就等着她這句話。

“先時在下已經為殿下診過了脈,但在下以為殿下眼下不宜合房……”

“姑娘若是心疼殿下,便該令他先飲血來穩固身體。”

沅沅:“診脈也能看出來合沒合過房?”

這屬實有點牛叉了。

張太醫:“不是,是在下問了府裏的下人。”

沅沅:“……哦。”

張太醫将這其中的利害關系說與少女聽。

少年的身骨虛弱,眼下一時之間耽于美色看不出什麽,可畢竟是緊要的關頭,若是損了元氣,致使壽歲折損,那才得不償失。

至于這話為什麽不和二皇子說?

當然是說過了,屁用沒有。

身為大夫,張太醫本人又是個碎嘴子,所以他就把這些話又照搬給了沅沅。

沅沅若有所思,料想便是飲血也就幾日光景便好,着實算不得什麽損失。

是以在當夜郁厘涼忽然又改變主意讓人傳沅沅時,沅沅當即也揣了一肚子心思過去。

沅沅委婉地規勸了少年。

“我既然服用了那顆解藥,自然也該為殿下付出,眼下殿下飲我的血,我也不會損失什麽。”

她愛心獻血,每次少獻一點,就當是促進身體新陳代謝就是。

而且對象是郁厘涼,她又怎麽會不情願?

然而不情願的人雖然不是沅沅,卻是少年本人。

“我不喜歡血。”

他語氣冷淡的一句話,拒絕了沅沅的規勸。

沅沅有點無奈,就像是在面對一個厭食的孩子一樣。

“可是太醫……”

郁厘涼微微蹙眉,眸子瞬間也冷沉了下來。

“沅沅,你無須聽太醫的話……”

他緩緩偏過頭,朝沅沅看去。

“我不急……”

“還是說,你是不打算陪我這一輩子?”

只是因為想要還清責任,所以才這樣的急促。

“怎麽可能……”

少女讷讷地否認。

郁厘涼緩和了語氣,輕輕道:“那我們就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用來慢慢解毒。”

沅沅這時候才發現在這件事情上和少年似乎确實很難說通。

張太醫先前的話愈發地提醒了沅沅,他一個中毒的人竟然一點都不着急解毒。

就好像生怕解完毒沅沅就會跑了似的……

夜裏,郁厘涼似乎做好了一些準備,想要再一次向沅沅求歡。

他面上不徐不疾,可心裏卻仿佛急于想要向少女證明他可以給她帶來更多的快樂。

而這種念頭亦是時時刻刻都将他一顆心架在火上烤炙煎熬。

可沅沅卻下意識地拒絕,生怕自己會榨幹了他。

郁厘涼怔了怔,緩緩詢問,“是上次不舒服嗎?”

沅沅耳根持續發熱,“……”

倒也不能用舒服還是不舒服來形容……那簡直就是太刺激了。

“就是……有點不舒服。”

她躲躲閃閃的神情,讓少年的心口都仿佛浸入一片冰涼。

……

這廂郁厘澤從他二皇兄手底下順利逃脫之後,回去又嗷嗷大哭一場,還不敢叫旁人知曉。

郁厘澤回到三皇子府後,他便抖抖瑟瑟地躲在被子底下,不許任何人來打擾自己。

到底年歲不大,幾次被威脅恐吓之後,這可把熊孩子的熊膽都吓炸了。

可卻也不知是哪裏走漏了風聲,竟還是有人擅自闖進了他的室內來看望他。

對方掀開了他的被子,他猛地驚醒,直到睜開眼睛看了天子。

郁厘澤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父……父皇?”

天子垂眸溫和地看着他,低聲道:“府裏人說你病了,朕忙完了手頭的事情,便親自過來看看你。”

郁厘澤愣了愣,頓時鼻子一酸。

原來父皇不僅僅是關心他二皇兄的……

畢竟先前郁厘涼墜崖的那段時日,天子出宮的頻率都超過了登基後出宮加在一起的次數了。

郁厘澤那時心口還酸溜溜的,沒想到自己也能得到天子的眷顧。

他頓時嗷嗷地撲到天子懷裏。

“父……父皇,二皇兄他、他想做太子。”

熊孩子委屈地開啓了告狀模式。

天子溫聲道:“你與你二皇兄都是朕的孩子,想做太子是人之常情。”

郁厘澤道:“可他還想殺了兒臣!”

“是嗎?”

郁厘澤扯開領口給天子看,“您看,我的脖子就是二皇兄劃傷的,不信可以找他對質。”

天子仍舊語氣不變,“可見是你睡迷糊了,他是你的親哥哥,怎麽會刀劍向你呢。”

郁厘澤愣了一下,道:“是真的,父皇不信可以找他對質。”

天子笑而不語。

随即,他又仿佛在安撫一個頑劣的孩子,“你也是朕的孩兒,朕不希望你往後再冤枉你哥哥。”

“太子的位置是公平的,向來都是能者居之。”

郁厘澤這下是真愣住了。

他看着天子的臉,不知怎地卻覺得這張臉和郁厘涼愈發的相似……

是了,他二皇兄一直以來都和天子特別的像,尤其是那雙眼睛……

他猛地回過神來,哆嗦地往被子底下縮去。

“我……我不要當太子,我永遠都不要當太子……”

天子垂眸盯着他,緩緩說道:“淨說傻話,朕的心裏當然是更加屬意你的,你早日修養好,無需擔憂太多。”

被子下的小人頓時重重一顫。

有那麽一瞬間,郁厘澤甚至覺得,他的父皇是希望他當上太子之後,然後被郁厘涼給殺掉……

今日逢朝廷休沐,臣子與天子都無早朝。

但郁厘涼仍然照例進宮,被陳公公引去了天子大殿外跪了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之後,他本該接受天子訓斥或是降下的懲罰,可天子也沒有再召見。

陳公公卻将郁厘涼引去了側殿前,道:“殿下抄寫完這些佛經後,便可離開。”

郁厘涼瞥了一眼佛經,臉色卻毫無波瀾。

他心中無佛,若生來便是一副魔鬼的心腸,縱使是抄寫百遍千遍,也仍舊只會是魔鬼的心腸。

聖命不可違,用了一整日的時間,郁厘涼抄寫完佛經之後,從外表上看,整個人仿佛确實沉澱了不少。

至少陳公公送走他時,是極滿意的。

他從宮裏回到府裏的時候,天黑了下來。

可這次郁厘涼卻仍舊沒有再讓人傳召沅沅。

他兀自褪下肩上厚重的氅衣,而後便往備好熱水的浴房裏去。

少年後背緊貼着池壁,微微阖起眼眸。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有人未經他的允許進入了浴房,輕手輕腳地走到了他的身後。

郁厘涼慢慢地睜開了眼眸。

身後的少女往他臉側彈了些熱水,嘻嘻一笑。

“我來了,你都不驚訝嗎?”

沅沅發覺他淡定得幾乎都可以在這熱池子裏原地入定了。

從某種角度來看,少年大部分時候沉寂的表情确實比和尚都要和尚。

郁厘涼怔了怔,見果真是她,又有些意外。

今夜他并未傳召于她……

沅沅:“你不希望我過來嗎?”

少年搖頭,“只是怕你不喜。”

沅沅笑說:“怎會不喜,我恨不得一直和你黏在一起。”

她的話又是那樣的甜蜜。

少年氤氲在熱氣缭繞間的黑眸愈發迷離。

待他出浴後,沅沅拿帕子給他擦身子時,語氣遲疑道:“我能摸摸你的肚子嗎?”

郁厘涼迷惑地瞥了一眼自己的肚子,雖然不解,但仍舊應允了少女。

沅沅便深吸一口氣,在他的腹肌上摸了摸,內心頓時大為感動。

此時此刻,沅沅恨不得給狗室友們一人托一個夢,告訴她們她終于摸到了活得八塊腹肌。

待少年愈發迷惑的眼神落到她臉上時,沅沅立馬繃着小臉,戀戀不舍地收回手道:“你太瘦了,得多吃點補補。”

她當然也是出于心疼他的角度才說這樣的話。

可落到了郁厘涼的耳中,卻仿佛有了另一種含義。

少年眼睫輕顫,下意識披上了衣服,将消瘦的身體遮擋起來。

她也許……并不喜歡他的身體。

待出了浴房,沅沅便端了一碗棕色的糖水給郁厘涼。

“我晚上特意幫你煮的糖水,殿下喝了再睡好嗎?”

郁厘涼盯着那碗糖水,嗅到了甜甜的氣味。

是少女特意為他準備的東西,他自然沒有拒絕。

喝完了糖水之後,沅沅恍若松了口氣,又讓少年彎腰低下身來。

郁厘涼配合着要求,直到沅沅湊着他俯下來剛好的高度,又在他的臉側親了一下。

“我這幾日天天都陪着殿下,但殿下再讓我适應幾天好嗎?”

少女羞澀地提出了請求。

郁厘涼垂眸望着她,緩緩啓唇答了個“好”。

她願意睡在他的身側,卻不願意讓他觸碰。

是甜蜜多一些,還是揉磨多一些,他自己也說不清。

接連兩日,都是如此。

沅沅每晚都要看着少年喝下一碗糖水,然後才會乖乖地睡在郁厘涼的懷裏。

但她卻仿佛對他沒有任何的欲望。

郁厘涼想,喜歡一個人不是應該如他一般,對她有很深很深的欲/望嗎?

可她卻好像對他連一點點的渴求都沒有。

在他頭一次失利之後,她甚至抗拒他的觸碰。

少年垂眸,又看到自己幹枯的五指。

他太瘦了。

擁有着幹枯且毫無美感身材的他,又要怎麽讨她喜歡……

這天晚上,郁厘涼照例喝完了少女要求的糖水。

沅沅在他懷裏睡了一會兒,忽然睜開眼睛,極小聲地喚他。

她确定他睡着了,才輕手輕腳地爬下榻去。

沅沅額上沁了薄薄一層冷汗,這次疼得實在是有些厲害……

她小步走到外間,卷起袖子後,才發現手臂內側已經滲出了血。

沅沅尋思着竈臺裏的灰似乎可以止血,香爐灰應該也可以……

她掀開香爐蓋子,正準備取出些香灰來,卻被身後驟然斜伸出的蒼白手指給一把握住。

沅沅霎時一僵,連忙轉頭。

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跟過來的郁厘涼在看到她手臂上淩亂的劃痕時,漆黑的瞳仁瞬間一縮,就連呼吸亦是變得愈發緊促。

電光火石間,他忽然想起了每晚都要喝的那碗糖水……

郁厘涼現在在宮裏聽說過,後宮的妃嫔若懼怕血,太醫院裏便會有一種藥,可以讓血變成棕色的液體,去了血腥,讓人不易察覺。

就像他每晚喝的東西,撒上糖霜。

少年的臉色瞬間蒼白的吓人,握住沅沅的五指亦是微微發抖。

沅沅看到他這幅模樣愈發不安。

她無措道:“殿下……我一點都不疼,真的。”

她還故意掐了兩下,疼得不行,卻還要努力告訴他,一點也不疼。

郁厘涼按住她的動作,終于在幾息後,漸漸平緩了身體宛若應激的反應。

他的眼神沉寂下來,仿佛方才的模樣都只是黑燈瞎火下的一場錯覺。

“沅沅,我需要冷靜冷靜。”

郁厘涼聽見自己已經足夠冷靜的聲音,從容地對少女這樣回答。

而少女是如何回應他的,他仿佛半點也聽不進了。

隔天,郁厘涼終于主動叫了太醫過來為自己診脈。

張太醫見他竟然會主動詢問身體狀況,只道那少女果真影響到他,将他給說服了。

他自是松了口氣,為二皇子認認真真的診斷了一番。

郁厘涼問:“你瞧我現在可否痊愈?”

張太醫搖頭,“不行,至少還得要再用沅沅姑娘解毒三日。”

郁厘涼聽得這個答案之後,眉心才一點一點地緩和下來。

“好……”

少年口中緩緩地回答。

他的腦海中皆是沅沅手臂的傷痕累累……

她會受傷,都是因為他。

甚至那一刀刀如何劃破肌膚滴答出鮮血的模樣都在郁厘涼腦海中複刻的清清楚楚。

他傷害了她……他正應該懲罰自己。

只有這樣,活在痛苦裏的他,才會一直得到她的垂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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