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一夜荒唐

他手還沒碰到, 夏無心一身熱血已經沖昏了頭腦,怒罵一聲,身體猶如離弦之箭, 飛奔而出。

誰知剛走了一半,便見宋逾白周身乍起一道銀光, 猶如銀蠶破繭,男子沒有防備, 被這銀光彈射出去,五彩斑斓的身體飛出去近一丈,險些摔折了骨頭。

□□碰撞地面的聲音不小,聽得夏無心渾身一震,猝然停住腳步。

她緊張地看向宋逾白的方向,只見她翻了個身, 錦榻松軟, 将她身體擋了一半,但卻能看出, 她并沒有醒。

夏無心松了口氣,她轉了個身, 朝那男子邁步。

遠遠看過來,她身材颀長高挑, 雙肩平直, 纖腰一握, 竟帶着逼人的氣勢,男子一愣,忍不住往後挪了挪, 卻因為臀部的疼痛而龇牙咧嘴起來。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是上神, 何必怕一個上仙, 便冷了臉,扶着地面想起身,誰知夏無心已然到了他面前,一只手死死抵着他胸口,将他按倒。

男子震驚于夏無心的力氣,好像胸口壓了一塊巨石,沉甸甸的,他忽然橫眉豎目地呵斥一聲,随後七彩光芒從他背後綻放,像是鳳凰尾羽,蒲扇一般打開。

與此同時,數十根羽毛狀的利箭從中沖出,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朝夏無心的身體而來,夏無心索性懶得躲,只微微偏頭,任由利箭撞在她身上。

然而寒光锃亮的箭頭,卻好像紮着石頭上一般,叮叮當當幾聲,全朝四面八方飛了去。

男子大驚失色,用手死死擋住夏無心,終于開口,厲聲道:“你是何人,我乃神鳳太子,你這小仙不要命了?”

“神鳳太子?”夏無心忽然颔首,眼眸更如深淵,聲音低沉,“找的就是你。”

說罷,她忽然擡手,一巴掌拍在他臉上,随着一聲脆響,男子嗷嗷叫起來,急忙用手擋住臉:“你你你說話便是,動什麽手!本太子的臉金貴得很,萬一留了傷,便是有再好的神藥都祛不掉!”

一個男人,比凡間賣藝的青樓花魁還要在意臉,着實讓夏無心嗤笑了一番,于是更拿捏他把柄,揮手撿起一片羽毛,往他臉頰一頂:“你趁着帝女醉酒,想行何等不軌之事!”

男子一愣,繼續抱着頭,只露出一雙狹長的鳳眼,疑惑地眨了眨:“我何時要行不軌之事?”

“那你碰她作甚?”夏無心聲音冷厲,好像淬了毒的劍,聽得他寒毛直豎。

“不是,我乃帝女未來的驸馬,來此哄一哄未婚的妻,怎麽便不行?”他狠狠推了一把夏無心,誰知沒推動,便讪讪将手放下,繼續抱着臉。

“誰知來了找不到人,我心裏一急,就沖進來瞧瞧,正看見她躺着那裏不省人事,我就想着扶她到屋裏,這還沒等碰到她呢就成了這樣,你告訴我,我怎麽不軌!”男子說得還頗為委屈。

夏無心沒再動手,但仍然将羽毛抵在他一張嫩白的臉上,沉聲道:“帝女不曾同意,你便是個外人,身為男人,私自闖進女子閨房,就算沒做什麽,也不要臉!”

男子被她罵得滿面通紅,愠怒道:“你,你這小仙還伶牙俐齒!你又同帝女是什麽關系,憑什麽置喙我等,當心我狀告天帝……”

話音未落,夏無心便加大了力氣,男子一疼,連忙閉上嘴,□□起來。

同時,她心裏某處地方像是被針紮了一樣,刺麻刺麻的,這破鳥确是說進了她心底,她同宋逾白又是什麽關系呢。

夏無心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起身,将羽毛扔在他身上,沉聲道:“滾。”

男子得了空,連忙連滾帶爬起身,捂着腰臀後退,嘟囔着:“一個上仙,比上神還能打。念在此處是帝女府,本太子不同你這丫頭計較……”

夏無心聽了,又往前幾步,男子一個激靈,頓時化為一只不小的鳳凰,帶着五顏六色的光一路疾飛,飄散了一地的羽毛,很快便不見了蹤影。

夏無心皺着鼻子,用手扇了扇,低聲自語:“一股鳥腥味兒。”

她回身看向宋逾白,她這次是醉得厲害了,這麽大的動靜,她仍然一動不動。

夏無心定定看了她一會兒,收回眼神,低頭撿起了地上的酒壺。

酒是好酒,光是聞着空氣裏彌漫的酒香,就覺得頭腦昏昏,好似醉了一般,夏無心默默将一地的狼藉收拾好,這才敢走近宋逾白。

天光下,女子将頭埋在錦榻中,只露出半片雪白的脖頸,也許是醉了酒,耳後有些潮紅。

她手裏還握着一個酒壺,但因為睡着了,裏面剩餘的酒全部流淌出來,将她裙子浸濕了一大片,白紗貼着肌膚,勾勒出修長的腿。

百年的思念忽然在此時漫上心頭,眼前的一切都好像很不真實,夏無心捂着心口,吞了口口水,試圖濕潤幹渴的喉嚨。

她伸手将倒下的酒壺抽出來,放到地上,沒再做什麽,就這樣盯着看。

不知她過得好不好,聽旁人說,還不算差。

可既然過得不錯,又為何一個人窩在房中喝悶酒呢,又為何不留一個仙侍?

她凝神間,宋逾白忽然動了,潮濕柔滑的手到處摸着,好像在找被拿走的酒壺,摸不到,就心急起來,沿着錦榻翻身。

錦榻浮在半空,也不過巴掌大的地方,她這麽一翻,上半身就直接順着邊緣滾了出來,眼看着臉就要栽在地上,夏無心急忙上前一步,也不用手碰她,只半蹲下身子,任由女子柔軟的身體劈頭蓋臉砸在她肩膀。

“唔……”宋逾白發出細微的哼哼聲,酒香徹底将夏無心包裹在了其中,将她一顆心誘得砰砰亂跳。

“起來。”夏無心輕輕道,伸手握住她手臂,女子凡是露在外面的肌膚都滑得像魚,怎麽抓都抓不住,夏無心又不敢用力,生怕将她豆腐一樣的肌膚弄傷,于是費了不少功夫,才把她整個人再拉回錦榻。

“酒。”宋逾白低聲道,伸手亂抓,一把扯住了夏無心衣襟,用力拽了拽。

夏無心頓時覺得胸口一陣涼意,她急忙掩住衣衫。

這時,宋逾白的臉才暴露在她眼前,記憶中已然模糊的五官突然變得清晰起來,好似将原本已經減淡的刺青,再一次被人烙上印記,竟生出一股子焦糊味兒,嗆得人雙目發紅。

那張臉是上天的饋贈,唇不點而朱,眉不畫而彎,睫毛好似蒲扇,黑得發冷,只是這種冷清被酒後的紅暈驅散了些許。

“宋逾白……”夏無心聲音顫抖,忍不住喃喃道。

她擦去眼淚,急忙轉身想走,但宋逾白好像并未想放過她,依舊扯着她衣襟不放,雙方這麽一用力,夏無心外衣便被撕了個結結實實,露出瑩潤好看的肩膀,還一路往下扯。

夏無心倒吸一口冷氣,忙原地轉身,将外衣蓋好,與此同時,宋逾白不知怎的起了身,二人皆是一個天旋地轉,位置便調換過來。

夏無心愣住了,她對上了宋逾白的視線,身體仿佛被捆着,一動都不能動。

鬼使神差的,夏無心幻化回了自己的臉。

宋逾白的眼神很是迷蒙,宛如一汪春水,勾引着魚兒落網,她好像看不清夏無心的模樣,低頭湊近,飽滿的唇忽然放大。

夏無心緊抿着嘴,呼吸急促起來,她低聲道:“你醉了。”

“你是誰……”宋逾白喃喃說,她翻身上榻,整個身體都貼着夏無心,夏無心能夠感覺她身上柔軟的一切,緊貼,包裹。

沒有什麽比這樣的場景令人難受,夏無心頓覺渾身燙得像煮沸的水,白氣從她耳朵裏滋滋地冒。

她不敢掙脫,也不敢動,如今只是擡個手,都能讓身上的觸覺再清晰半分。

“宋逾白。”她閉上眼睛,狠狠道,“下去。”

“無心。”宋逾白忽然說。

夏無心猛地睜眼,眼裏卻滴入一滴冰涼的水,一片模糊,她好不容易将水擠掉,才意識到,是宋逾白在哭。

“我終于夢到你了。”宋逾白輕輕說,她的聲音很冷靜,很平淡,若是忽略眼淚的話。

确實是她醉酒後一貫的作風,又清醒,又不清醒。

夏無心心裏被這幾滴眼淚砸出了溝壑,她感覺到了自己逐漸模糊的理智,于是猛然用力,将宋逾白推開,随後翻身下榻,将漆黑的衣衫穿好。

她不知道怎麽面對宋逾白,尤其是對方還醉成了這樣,若是真做出什麽,她怕她醒來不樂意。

于是,她拔腿就跑。

誰料剛跑出幾步,便傳來一陣呼嘯的風聲,銀光頓時将她包裹,那力量之大,不允許她掙脫,好似一張大網,又生生将她拖了回去。

夏無心掙紮了一會兒,再擡頭,她正一屁股坐在地上,宋逾白坐着錦榻,居高臨下望她。

……

“你到底想幹什麽?”夏無心自知逃不掉,嘆息道。

“我頭一次夢到你。”宋逾白輕輕說,聲音好似從天外傳來,但好聽的緊,她忽然一躍,跪倒在夏無心腿間。

若是低頭,便能看見她裙下的腿,像兩條細長的藕,夏無心只得又擡眼,伸手将眼睛捂住。

還是不看最為安全。

但不看,不代表沒有觸覺,她能感受到宋逾白在往前挪,逐漸抵住,然後冰冷的手攀上她肩膀,唇上微涼。

夏無心一驚,心裏像是有什麽東西崩塌了,她睜開眼,忽然一陣戾氣湧上,再反應過來時,她已然反客為主,将宋逾白按在地下。

宋逾白發出一聲吃痛的輕呼,她雙手手腕被夏無心扣在一個掌心,然後擡起,固定在了她頭頂上方,于是女子便只得面對她,動彈不得。

“宋逾白,你知道我愛你,就想讓我走便走,想讓我來便來嗎?”夏無心輕聲道,聲音猶如鬼魅,帶着哭腔。

她很想她,卻仍看不透她。

“你就不怕你一轉身,我真的不來找你,你不怕麽?”夏無心咬牙說道,忽然俯身,膝蓋頂上她膝間,宋逾白忽的發出一聲痛苦的叫聲。

“疼。”她抽泣着道,女子真的在哭,肩膀顫抖得讓人心疼。

夏無心終于還是不忍心,控制着她的手微微松開。

“這麽多年,你怎麽沒來看過我一次,你的心這麽狠嗎?”夏無心也哽咽了,她低頭用衣袖蹭掉眼淚。

宋逾白只是哭,一言不發,她或許還以為自己在夢裏,面色一片紅潤,不知是因為哭泣還是別的什麽。

夏無心還是松開了手,誰知方才還一動不動的宋逾白,卻忽然挺身而起,再次扯住夏無心衣襟,徹底将她衣衫撕出個窟窿,夏無心被她一拉,又往前趴去,只得伸手撐住一側的地面。

宋逾白正抱着她,小聲道:“別走。”

夏無心不動了,她感覺胸口一片濕潤,過了一會兒,抱着她的人兒手一松,忽然落下,虧得夏無心眼疾手快,将人接住。

女子冰肌玉骨,腰肢柔軟,此時撈在懷裏,綿綿軟軟一團。

宋逾白喝醉後,是這樣的,醒一會兒睡一會兒,夏無心想。

她心亂如麻,既心疼又無奈,只得慢慢起身,将她打橫抱起來,本想放回錦榻,但看涼風習習,此處又空曠,怕那什麽太子再來,看見宋逾白這副衣冠不整的樣子。

到那時,她就必得将他眼睛剜出來了。

夏無心沒再猶豫,抱着她走下玉階,一路往前院走,穿過門洞,走進黑漆漆的房屋裏,輕吹了口氣,四周便亮堂起來。

此處的蠟燭不像凡間那樣普通,只桌上一根,便滿堂皆明。

繞過門廳,進了頗大的內室,地上鋪着絨毯,熏香缭繞,床在北面,鋪着蓮葉狀的席子。

夏無心将宋逾白安穩放下,剛想走,便見宋逾白又睜開了眼,正靜靜看着她。

果然又醒了。

夏無心被她看得後背發毛,她不由得低頭看了看,只見自己胸口的衣裳十分淩亂不整,還缺了一大塊,露出不少白嫩的肌膚。

她倒是不怕什麽,索性将外衣脫了,只剩裏衣,也是黑的,但卻更好地勾勒出她身形。

“你長大了。”宋逾白忽然開口,抿嘴輕笑。

夏無心嗯了一聲,伸手拿過一旁天蠶絲的被子,示意她躺下。

然而宋逾白并不聽她的,她吸了吸鼻子,将淩亂的發絲整理好,然後起身,踉跄着朝夏無心走去,一雙柔荑,慢慢碰她肩下。

夏無心頓時明白過來她指的長大是什麽意思,一陣羞臊,忙将她手腕握住,低聲道:“你再不睡,當心我做點什麽。”

宋逾白琉璃眼眨了眨,忽然伸出粉嫩的舌尖,勾了勾下唇,染上一片亮晶晶的水色。

“我想你的,無心。”她小聲說,然後拉住夏無心腰帶,再一用力,将夏無心拽過來,“我日日夜夜都想你。”

夏無心一愣,忽然心酸,道:“真的?”

宋逾白沒說話,她伸出手指,捏住夏無心下巴,強行将她掰到自己面前,然後擡頭吻上去。

“親錯了。”夏無心淡淡道,把被她壓扁了的鼻子往上挪了挪。

宋逾白正迷糊地找不着人,夏無心忽然将她後腦托起來,迫使她擡頭,發出一聲低低的輕喚,帶着醉酒後的嬌憨,勾人心扉。

再低頭,她便輕而易舉地找到了宋逾白飽滿的唇瓣,仿佛懲戒一般微微用力,咬得她哼哼一聲往後躲,奈何夏無心撐着,她躲不掉。

于是,瘋狂便将二人包裹,宋逾白最為難耐,她不斷發出小聲的抽泣,又不斷被夏無心将那抽泣吞入口中,酒醉本就心悸,如此更是讓她欲昏欲死。

夏無心則滿心緊繃,百年的思念被宋逾白這麽一勾,終于化成滾滾不絕的洪水,覆了所有心思,只剩将她抱在懷中的欲望。

“夏無心。”宋逾白躲開她的唇,一邊喘着氣,一邊喊她名字,不知是讓她住手,還是讓她繼續。

夏無心微微一頓。

宋逾白卻在此時倒下,身體被月白色的衣裙勾勒地凹凸有致,露出的四肢輕輕摸索着床榻,慢慢往上移。

誰人能看着這樣的她,而不喪失理智?

她的臉因為血色,而變得十分生動,這樣的美同她平時又十分不同,仿佛最為妖冶的蠱術,勾魂攝魄。

夏無心忽然跪在床榻上,宋逾白的雙腳被她強行分開,柔滑溫熱的感覺令她輕顫,夏無心雙目泛紅,忽然握住她腰肢,将她用力托上去。

再然後,她也跪上了床,手指微微一彈,宋逾白一身的風華便傾露無意,看得夏無心鼻腔又是一陣溫熱,險些暴血而亡。

她眼神一陣迷亂,散發出淡淡的魅意,然後低頭,狠狠含住她脖頸,牙尖抵着彈軟的肉,聽宋逾白發出一聲哭叫。

就在這時,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有人輕叩房門,将夏無心渾身燥熱吓得頓時消退,仿佛潑了一盆冷水。

夏無心暗罵了一句,冷眼看向門外的方向,同時一把捂住宋逾白的嘴,只看着她嗚嗚叫,甚至還在她手心咬了一口。

夏無心吃痛,卻又不能放開,她用剩下的一只手麻利地将宋逾白擺好,再拉過天蠶被,将她一身淩亂蓋住,在她耳邊道:“再不松口,夏無心就要死了。”

宋逾白一聽,猛地将半張臉藏進被子下,只露出一雙迷蒙的,滿是淚痕的眼,看着很乖。

夏無心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随後回身再次幻化樣貌,化成黑氣溜出房門,門外是個不認識的仙侍,正敲着門怯怯道:“帝女,天帝有請。”

夏無心人都走了,又覺得氣不過,于是退回來,一掌拍在仙侍脖頸,将她打暈過去,這才溜之大吉。

時間慢慢流淌,天空挂着的圓月漸漸落下,換成一輪烈日。

房中混雜着不同的香氣,缱绻暧昧。

床上,閉目的女子慢慢睜開眼,先是環顧四周,似有些茫然,随後蹙眉,冷然看向門外。

她昨日,不是在觀星臺喝酒麽?怎麽會躺在房中,難不成喝醉了,自己回了房?

與往日不同,這次她氣狠了,也喝得多了些,醒來一身酸疼。

宋逾白嘆了口氣,伸手撐着床沿,忍着一身疼痛坐起,卻覺得有什麽不對勁,于是忽然睜大眼睛,冷汗自額前淌下。

她一把掀起被褥,低頭朝被褥裏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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