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轅子随意的扯了個身材削瘦的老妪, 善意的問:“阿婆,這裏怎麽這麽幹淨?我家主子還想在這邊喝點涼茶呢。”
老妪神色猶疑的看了一眼看上去貴氣逼人的兩人,剛想說什麽又立馬噤了聲。
轅子默默伸出手中早就準備好着的碎銀放在她手中而後笑的更燦爛了, “阿婆, 您看。我們也是真心實意的想找個地方歇歇。”
老妪滿頭銀發,皮膚幹裂着皺在一起。這個還有些冷風的天氣, 她衣衫單薄,有些地方還洗的有些發白。
最終她在幾番猶疑好, 下意識的捏捏手中破損的玉佛接了銀錢, 喑啞着嗓子說道:“這裏原來是貧民街, 前不久聽說聖人要派人下來巡視,知府大人和富商們就又把流浪的乞兒接到各自安置人的宅院裏養上一陣子。”
她不帶任何猶豫、喘息的停歇,一口氣說完而後看看郁瑕娘他們的眼色, 幹淨利落的轉身就走。
餘覺襄捏捏郁瑕娘肉肉的手掌,悄悄嘆了口氣對她說:“走吧。”
這個貧民街是附近最為著名的、聚集了許多乞兒的一條街,周圍這一大片的區域都是窮人的房子。
看得出來,貧民街和富人區以及小資階級的人居住的地方有着明顯的劃分。
他們的房子雖然風格上都帶有傳統江魚文化的色彩但在每一個居住房附近都有白線來标注範圍。
餘覺襄和郁瑕娘沒走多久就已經得出了沒有什麽繼續逛下去的必要, 周圍的房子都被刷的幹幹淨淨。
“昨天不是說這邊還有特別的花市和瓷器集市嗎?我們去逛逛看。”餘覺襄看郁瑕娘表情淡淡,覺得她或許是覺得無聊便提出建議。
郁瑕娘點頭,興致沖沖的拉着他的手。
花市和瓷器集市前後連接在一起所以他倆直接到花市門口下了車。
花市裏熙熙攘攘的都是人, 有青年才俊、窈窕淑女或是垂髫老翁,都衣衫華麗、面帶微笑的互相嬉笑。
餘覺襄眉毛一挑,眼看着集市裏摩肩接踵的男男女女,大手一攬将人擁入懷中, 霸道道:“只能呆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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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哪裏?”郁瑕娘佯裝不懂,疑惑地皺皺鼻子問。
餘覺襄瞥了她一眼,不像以往那樣害羞,深深的說了一句:“我心裏。”
人流的一陣沖撞将含情脈脈的兩個人沖散。
郁瑕娘和餘覺襄走進去。
雖然裏面看上去是十分擁擠但人們還是恪守了一定的距離,足以放心的通過。
穿過花市,到了瓷器集市,人就少了很多。
瓷器集市上大部分都是有些年紀,風韻猶存的夫人們。
她們三三四四的紮堆在一起,對着下人手中捧着的瓷器品頭論足,要辯論許久才會買下一件合乎心意的物件。
但在郁瑕娘眼中最先注意到的反而是那位獨自一人,僅僅是帶了兩個下人的夫人,神色悠然的在角落裏品茶。
品茶處還有着一個老阿公,手裏慢慢編織一條手鏈。
手鏈精致而優雅。
剛巧郁瑕娘覺得身上疲軟又覺得這位夫人氣質溫潤,坐過去休息一番也不礙事。
餘覺襄送她到女閣門口,自己轉身去了男士處,兩個空間僅僅是用一席簾子隔離開。
“你真是漂亮。”
郁瑕娘剛坐下沒多久還在猶豫是否要搭讪的時候,對面的夫人抿了口茶優雅說道。
“謝謝,您也是。”郁瑕娘這句話也不是出于禮貌而是來自于真心。
夫人對這話不置可否,還是微笑道:“我本姓孟名三七,你呢?”
郁瑕娘壓下心中的疑惑,說了自己的姓名。
“你丈夫為人還不錯。”
朱夫人眼神淡淡,餘覺襄時不時投過來的目光早就被她察覺。
郁瑕娘聽了這話去看餘覺襄若隐若現的臉,只見這時他就轉身過去繼續喝茶也不再轉身過來。
“時間尚早,日後才能見真情。”郁瑕娘隐隐約約的試探了一下朱夫人。
朱夫人坦然一笑,“也是。”
阿公将手鏈編織完成後交給朱夫人的侍女便走出女閣之中,去往男士處。
朱夫人接過手鏈,神色中略帶欣賞的系在自己纖細的手腕之上。
随後幾句交談朱夫人帶着身邊臉色發木的下人離開此處。
餘覺襄和郁瑕娘大致的逛了一會兒又買了許多東西拎回宅子。
兩人正舒舒服服的躺在躺椅上的時候,陳浩派下人過來又送請帖。
“大人,我們老爺請您和夫人下午去溫泉山莊泡泡,解解乏。”
下人意外的,說話簡潔,表達清楚。
餘覺襄木着臉接過貼子,回到躺椅上的時候頗為無奈的翻了個身抱住郁瑕娘搓搓她的小肚子。
“都怪你,這陣子總讓我吃,現在好了吧。”郁瑕娘愁着臉不滿的拿小拳頭錘他後背。
餘覺襄趁她不注意,正對她額頭親了一口而後就說了陳浩請帖的事情借此轉移她的注意力。
她果然被吸引了注意,頓時垂頭喪氣,無奈道:“真沒意思,還是談生意好玩。”
一想起能在生意談判中壓制住對方,一點一點将對方的自信心碾碎,郁瑕娘的表情逐漸興奮。
餘覺襄默默點頭。
時間一晃就到了夫妻二人去溫泉山莊的時間了。
到地方之後,照例是陳浩和他的夫人以及其他大商人站在門口說笑。
但大商人之中多了一位面色不佳、精神不振的男人。
“這位是?”餘覺襄主動開口問道。
陳浩介紹,“這就是朱家藥材的朱昂。”
朱昂順勢跟餘覺襄握握手便不再說話。
誰實話,他今天也是迫不得已被陳浩拉過來,畢竟之前的幾次巡撫來查都是幾個人一起糊弄過去的這次也不會少一個人。
餘覺襄不了解其中的彎彎道道,只是單純的以為朱昂是因為自己孩子的事情而苦悶。
這回直接是郁瑕娘被四位夫人拉走坐在旁邊的溫泉房間裏,不過朱夫人一直沒有在這種場合露面。
問了葉四娘,她給了個不屑的眼神對着孟三七,“她這種小門小戶出來的人,當然是參加不了我們的聚會。”
……
郁瑕娘被她的話噎了一下子而後問道:“我見三娘、四娘說話都咬文嚼字的,莫不是家裏是讀書人
?”
葉三娘禮貌的行禮,“多謝夫人誇獎。”
郁瑕娘默默無言,我這真不是誇獎別當真。
而在另外一邊,餘覺襄感受到了朱昂對自家兒子的重視。
幾人剛解下衣衫,朱昂遲遲沒有動作,猶豫了幾番而後對餘覺襄道:“大人,我家中還有些特殊情況想趕回家裏,不知大人可否應允?”
陳浩的表情出離得惱怒但一氣之下跳到溫泉池中。
至于石域、孫屜的表情頗為冷淡,像是早就料到了朱昂的做法。
餘覺襄神色大變,左右摸摸自己的荷包、袖子,有些驚慌。
石域等人詢問道:“大人這是怎的?”
餘覺襄拍拍腦袋,看了一眼朱昂心不在焉的狀态,對他家兒子命垂一線的事情也表示理解,嘴上道:“和大家說好的文書,我似乎是遺落在車上了待我拿來。”
孫屜驚奇道:“泡完溫泉再去就是,反正不也是大人您家裏的馬車。”
“我不拿着文書,心裏實在是慌。”餘覺襄呆呆的解釋道。
劉贲其實心裏也着急見到官家批出來的文書,此時便開口讓餘覺襄出去。
餘覺襄對着一旁被衆人遺忘的朱昂,不耐煩的揮揮衣袖,“你走吧。”
而後穿上自己的衣衫,慢慢走出門便逐漸加快步子想要追上急着回家的朱昂。
朱昂就在個拐彎處被餘覺襄攔截而後帶到了溫泉房間的後院,低聲道:“朱昂,我知道你家裏現在什麽情況。小兒子是被人下了藥如果半個月內還找不到解藥就得病逝,你想不想要解藥?”
聽了這話的朱昂顧不得驚訝為什麽餘覺襄突然變得如此伶俐但是他明白,天下沒有白來的餡餅,于是問道:“大人,想要什麽?”
“簡單,賬本。”
餘覺襄說的是簡潔明了但對于朱昂來說不可謂不震驚,賬本這事情為什麽餘覺襄會知道。
“官家其實一切知道的有了個七七八八,讓我來只不過是合理的解決這邊經濟發展的問題與方向。”餘覺襄面不改色的繼續胡謅。
朱昂疑惑道:“等會兒你給他們看得文書……?”
“先回答我的問題,我給你找解藥,你給我賬本。答不答應?”
餘覺襄不受朱昂這只老狐貍的擺布。
……
“行。”
猶豫了很久的朱昂還是答應了。
他不僅僅是懼怕自己朱家斷子絕孫更是害怕自己也被染上那種找不到解藥的□□而已。
兩人談妥之後,餘覺襄悄悄返回廊道內,拿着轅子拿給自己的文書去糊弄裏面的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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