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棋逢對手

“小姐?”

沒聽到徐玖的回應,采薇從門邊探出頭往屋裏看了看。

“嗯,我這就來。”

徐玖回了一句,又朝姜之珏瞪了一眼,“本姑娘救人要緊,這會兒沒功夫搭理你,別高興的太早,此事一了,我立馬就去找你,你給我洗幹淨脖子等死吧!”

姜之珏心裏雖擔憂那姑娘的安危,但面上決不肯相讓,眼睛使勁睜開,瞪得比徐玖的那雙杏眼還大,“不用說大話,一會兒救完人,誰不來誰是孫子!”

徐玖粲然一笑,“乖孫兒,在此好好等着你爺爺。”

說罷,不等姜之珏紅了眼嗷嗷叫着撲上來找她算賬,徐玖的腳下一個騰挪,眨眼間已悄然飄到屋外。

在争鬥中如何才能保持盡可能多的勝利?最簡單的方法便是贏了就走,讓對方永遠找不到扳回來的機會。

常年混跡于市井坊間的魏國公府二小姐顯然深谙此道。

采薇瞧見自家小姐從屋裏飄了出來,上前拉住她,便往院牆和土房外壁相連的一處牆角走去。

“小姐,你瞧,此地的土磚與別處不同。”采薇蹲下身指着角落裏的一片磚石,“雖然它們與旁邊這些磚石看上去都是灰撲撲的,但若仔細查看,便能發現這片磚石的磚縫裏不像其他縫隙那樣長滿了小草。”

徐玖俯下身對比着兩處來回看了幾眼,點點頭,“确實不同,若非有你提醒,我斷然是看不出來的。”

得到了徐玖的認可,一心只想要立功的采薇開心的笑了起來,“這裏是我在門外看不到的地方,我想,歹人一定是在滅了燈火以後迅速越窗而出,然後通過這裏逃脫的。”她說着,擡手一指距離這片磚石不遠的木窗。

徐玖他們進來時沒注意,此時方發現,那窗竟一直是敞開着的。

“只是還有一點,采薇不明。”采薇皺着眉頭,懊惱地撇撇嘴。

“什麽?”徐玖迷茫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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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怎麽都找不出開啓它的辦法。”

“哦。”徐玖一聽這話,站起身拍了拍采薇的肩膀,笑道:“無妨,咱們人多,一起尋找,總能尋到機關的,如若實在是打不開,命人撬開便是。”

“嘁,婆婆媽媽的。”不知何時,姜之珏已站在房門口,正目露鄙夷地看着徐玖二人。

“你……”本在安慰采薇的徐玖呼吸一窒,幾次扭頭望向守在自己身旁的侍衛長,幾次又轉回頭,強忍住想要抽刀的沖動,深深吸了一口氣,帶着采薇讓到一邊,她咬牙道:“你有能耐,你去找,找不到就給我馬上立刻現在,滾出去,別耽擱我們救人!”

難得有一次嘲諷以後徐玖沒有馬上還口,姜之珏發現這感覺還真不錯,他得意的揚起眉梢,笑呵呵地朝屬下招招手,然後擡手指向那片磚石,“給本王掀開那片磚,看看底下到底有沒有密道和密室。”

“等會兒,”徐玖伸手攔住聽了命令就要去翻磚的侍衛們,側眸斜睨姜之珏,“直接拆了誰不會,本姑娘是讓你規規矩矩的找到機關,完好無損的打開它。”

姜之珏好笑的望着她,像是在看一個白癡,“徐玖,你腦子是進水了嗎?別說現在尚且無法确認此地是否為入口,有無機關,即便當真是,等你尋到開啓之法,那姑娘怕是早已遇害。你到底想不想救人,想救人,就趕緊給本王讓開。”

被姜之珏得意洋洋的一番指責,徐玖這個氣啊。她又不傻,況且這破石磚也不是她家的,別說只撬這一角,就是把房子拆了,把整個院子全掀翻了找一遍,她也做得出來。方才不過是順着采薇的話音接了那麽一句,她還能不知道救人要緊嗎,怎麽就讓姜之珏咬着不放了。

“讓開,咱們的人都讓開。”徐玖領着采薇往後退了幾步,随即吩咐國公府上的侍衛們也一起退出來。

帶着自己的人站到院中央,徐玖抱臂看着姜之珏,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姜之珏,你趕緊挖吧,別再誤了你救人的時辰。”

言畢,她回頭朝自家侍衛長和侍衛們笑道:“免費的壯勞力,不用白不用,大家也都折騰一晚上了,正好借着機會歇歇,行了,都找地方休息去吧,一會兒等他們挖到什麽密道或是密室的,咱們再去救人。”

“哼!”姜之珏別過臉,不去看徐玖那副小人得志的面孔。

王府的侍衛動作很麻利,沒用多久便将這一角的石磚全起了出來,露出了磚下的一塊木板。木板拼接的方方正正,約摸三尺見方。姜之珏上前踢了木板一腳,板子顫了一下,卻沒有移動分毫。

“來個人,把這塊木板起開。”他退回原處,朝侍衛們道。

板子接的并不結實,本身的木料也是極粗疏,雖然衆人沒有找到打開木板的機關,但只是用些力氣,便将板子從中間拗斷,三下五除二,将木板清了個幹幹淨淨,露出下方的黝黑深邃。

采薇猜的不錯,這裏果然有一處密道。

想來這入口的設計者也沒想到有朝一日會有人發現此間的秘密,因而才會用些破爛木料拼湊了這麽一塊堵門的板子。

拆掉木板後,侍衛半蹲在密道旁探身向下望去。

“殿下,密道裏的石階較為光滑,有經常被人使用的痕跡,但夜色過暗,更深的地方屬下看不真切。”

姜之珏帶着點好奇走到密道邊,想探頭往裏看看,卻被一直守在他身邊的侍衛長伸手攔了下來。

“殿下。”侍衛長面露難色。

“好吧好吧,我不看就是了。”為表清白,姜之珏甚至還象征性的往後撤了一步。

沒辦法,他的安危,很多時候并不在他自己的掌控。

“謝殿下。”侍衛長同樣後退一步,依舊守在姜之珏的身後。

姜之珏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随即打起精神,“找人下去看看,注意安全。”

“是。”

一直在小院另一邊帶人休息的徐玖眼見着姜之珏的人翻開了石磚,掰開了木板,又派了幾個人摸索着前往密道探路,這才站起身,撣了撣衣裙上的塵土,晃蕩到了入口的旁邊。

歇了一陣,她看起來像是心情很好的樣子,滿面笑容的瞧着姜之珏,“你不是膽子很大嗎,怎麽沒跟着下去看看?”

姜之珏瞥了徐玖一眼,沒說話。

徐玖心情更好了,她戳了一下姜之珏的肩膀,“說話呀,不是挺能說的嗎?”

姜之珏擡起手扒拉開徐玖按在他肩上的食指,沒好氣地道:“不學無術,古語有雲,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本王這是在效仿先賢。”

“你?效仿先賢?”徐玖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哈哈哈,姜之珏,十年不見,沒想到你的臉皮竟比邊關的城牆還要厚上幾分了。”

“嘁。”姜之珏心裏記挂着那幾名進入密道的屬下的安危,無意與徐玖争吵。但忍氣吞聲也不是他的性格,便裝作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只等着此間事了,再和徐玖算個總賬。

他心緒不寧,徐玖又何嘗不是。

與姜之珏的争吵耽擱了太多寶貴的時間,她生怕去晚了一步,不能及時救下那位姑娘,成了罪過。只是因為探密道的畢竟不是她的人,她才能保持相對平穩的心态,希冀于以和姜之珏吵架的行為來掩飾她內心的憂慮。

可是姜之珏打定了主意不理她,這不由得讓徐玖的心裏生出些許無奈。

棋逢對手才是佳遇,吵架自然也應有個勢均力敵的對手,那才有趣。

兩人各懷心事,等待着暗道裏回傳的消息。

……

月輪升至中天,灑下一片清冷的霜白,映襯着星子的光芒也暗淡了幾分。

不多時,衆人看到暗道的入口處從下往上漸漸冒出一個人影。

待那人完全從密道中出來,衆人瞧見,正是此前被姜之珏派去探路的侍衛們中的一個。

這人爬出密道,連忙上前朝姜之珏行禮道:“勞殿下久等,屬下等人已尋到那位姑娘的蹤跡。”

姜之珏先是打量了這侍衛一眼,見他衣裳僅是被灰蹭的有些髒,并無破損,所佩的腰刀仍在鞘內,臉上也沒什麽傷口,這才放下心來,略一颔首,問道:“為何只有你一人,其餘人與那位姑娘呢?”

侍衛沉默了片刻,然後将姜之珏面前通往密道的路讓了出來。

“還請殿下随屬下一同前往,親自定奪。”

姜之珏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又回頭看了侍衛長一眼。

“殿下,不可。”侍衛長想要阻攔。

“罷了,已然追查至此,若是放棄了,未免可惜。”姜之珏笑着搖了搖頭,向侍衛長解釋道。

一旁圍觀的徐玖見這位侍衛長神色仍是猶疑,上前拍了怕他的肩膀,笑道:“行了,別磨蹭了,常言道,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像姜之珏這種不是東西的玩意兒,斷不會出什麽意外,你放心便是。”

“……”

侍衛長默然,他在糾結自己到底是應該為徐玖罵了自家王爺這事上去拼命,還是應該為徐玖對自己的安慰表達謝意。

站在入口旁邊正準備進密道的姜之珏已經替他回了。

“徐玖,你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姜之珏怒道。

“哼~”徐玖翻了個白眼,口中念念有詞,“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你……你最毒婦人心!”

“你孺子不可教。”

“你……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你蟪蛄不知春秋。”

“@¥#%……¥”

“……&#%¥@#”

“走,頭前帶路!”姜之珏說不過徐玖,煩的他催促起那名帶路的侍衛。

姜之珏既已入了密道,王府餘下的侍衛們便也都緊随其後,在侍衛長的帶領下一一從那入口處下了石階。

待姜之珏的人都進了密道,徐玖朝自己的侍衛們一招手,只餘下幾人于院中留守,剩下的也都跟着她一同進了密道。

如此有趣的事情,哪能只讓姜之珏一人獨享。

作者有話要說:

我咋寫的這麽慢

orz

好想看男配出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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