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地下暗河

入了密道,徐玖發覺這裏面比想象中的還要寬敞一些。石階也很寬,足夠一個成年男子雙足并立,一階階的沿牆壁斜着向下延伸出去。

徐玖随手摸了摸石階表面,略微光滑中帶着些被開鑿過的痕跡,顯然,這處密道已經建了有些時日,斷不是近期才修造的。

往下走了沒有多遠,自告奮勇在前為徐玖探路的采薇忽的停下腳步,回過頭輕聲道:“小姐,前面便是最後一階,小心腳下。”

“嗯。”徐玖答應一聲。

密道裏漆黑無光,為了防止發生不必要的意外,徐玖只讓在最前方帶路的侍衛點了一支火折,其餘人皆是摸黑前行。

此時有了采薇這句提醒,确實安穩了許多。只是她原想着自己多少會些功夫,前路未知之時,便想讓采薇跟在自己之後再下來。誰知這小丫頭假裝同意,卻趁她一個不注意,搶先跳了進去,讓徐玖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邁過最後一階,終于踩到實地上,徐玖迫不及待的向密道前方望了過去。

下石階的時候,按耐不住好奇的她已在腦海裏設想了無數種落地後可能會遇到的情景,沒想到此時當真得見,卻是說不出的驚訝。

密道盡頭,既非一方黑黢黢的暗室,也非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長長甬道。

躍然闖入眼眸的,是一片視野極其開闊通透的暗河河道。

黑暗中,泥土累築的拱形穹頂與牆壁之下,泛着微光的河水靜靜流淌。

河道兩側則是供人通過的土堤,略高于水面,平整踏實。

河水自極遠處湧來,通過徐玖眼前的這一段河床,又蜿蜒流向遠方。

徐玖回頭看了一眼來時的暗道,這才發現,暗道是被開鑿在洞壁之上,洞口粗糙的斧鑿痕跡,顯然是在河道建成以後才開挖出的,多半不是這河道上原本的設計。

徐玖再一次望向面前這條寬闊的暗河,心中驚奇不已。

她此前從未曾聽說過,京城之下,竟還有一條如此規模廣闊的河道。

Advertisement

“小姐,小姐。”

聽到采薇的聲音,徐玖回過神來。

“怎麽了?”

“您看那邊,”采薇指着河道盡頭的轉彎處,“好像有人,莫不是鄭王殿下他們。”

徐玖皺眉,想告訴采薇和她一樣喊姜之珏就行,可想了想,終是忍下了采薇話裏對姜之珏的敬稱,沒有對此多言。

她順着采薇所指的方向遠遠眺望,模糊中确實看到一個人影,似是在揮手,手中閃爍着橘紅色的光芒。

地下河道昏暗漆黑,徐玖看不清楚,折騰了一個晚上,她此時也已懶得多動腦筋去猜測此人的身份,便朝衆人道:“過去看看。”

言罷,徐玖當先邁步朝那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侍衛長與采薇見狀,連忙追上前,一左一右将她護在身後,侍衛長還不忘自侍衛之中點了幾人,前去探路。

沿着河岸前行了一會兒,徐玖看清那人的确是姜之珏的一個下屬,他手裏晃着的,則是一支還在燃燒的火折。

“徐小姐,殿下已等候多時,您快去看看吧。”那人見徐玖走了過來,上前幾步相迎,神色間帶着幾分焦急。

徐玖再怎麽不待見姜之珏,也不至于為難他的屬下,她略微點點頭,聲音溫和有禮,“有勞閣下帶我等前去。”

沒想到傳聞中兇名赫赫的徐玖對他說話如此客氣,這位王府侍衛的面頰上頓時泛起一層可疑的粉紅,好在河道裏陰暗,未被徐玖他們察覺。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轉身給徐玖引路,“徐小姐,殿下在這邊。”

徐玖不疑有他,招呼着自己人就跟了上去。

繞過河道轉眼處,眼前又是一副令人驚奇的景象。

河水依然如徐玖方才看到的模樣,在泥土築就的岸堤之間靜默流淌。

不同之處,在于岸上。

燈火通明,光影灼灼。

姜之珏帶着一群人站立其中,也不知道他從哪裏尋來如此多盞橘紅的綢燈籠,攏在一處,映得河道兩側的牆壁都泛出幽幽彤紅。

徐玖瞧了一眼擺放在姜之珏腳邊的那盞燈籠,明顯比周圍的都大上一圈,例行鄙視,“你這是救人還是賣燈籠呢。”

姜之珏卻意外的沒有反駁,反而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将頭扭到一邊,哼哼唧唧道:“哪那麽多廢話,本王已經把路探過了,你,你快去救人。”

徐玖終于意識到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她往前走了幾步,看到此處的牆壁上也被人開鑿出了一個大洞,但不同于他們進入時通過的那個暗道,這裏更像是一個供人栖身的小室。姜之珏在裏面也擺了許多燈籠,透過燈光,徐玖一眼能看出,這還是一個連環洞,內裏似是別有洞天。

徐玖探着頭往裏看了一眼,在內守衛的兩名侍衛朝她行禮。她點點頭,目光尋睃,最終落到另一側的角落裏,那裏橫七豎八的躺着幾個壯漢,皆被繩索縛住手腳,眼睛緊閉,看得出是被人打暈後丢在此處,想來就是所謂的惡徒了。

确認再沒有其他人,徐玖收回目光,轉頭朝姜之珏問道:“為何只有這幾人,那姑娘呢?”

姜之珏像是早就猜到她會有此一問,擡手指着洞室裏面,臉卻朝向另一邊,“在裏間。”

“嗯?”徐玖沒有順着他所指的方向前去查看,反而轉了一圈,繞到姜之珏的面前,直勾勾的盯着他漆黑如墨的晶亮眼眸,歪着頭,疑惑道:“我怎麽覺得你有點不對勁呢?”

“你眼瞎了。”姜之珏沒好氣的哼哼,可臉卻沒有別開,仍然背對着小室的方向。

“有問題,姜之珏,你非常的有問題。”徐玖難得的沒有因為他這般說話而生氣,她将目光落向姜之珏的侍衛們,見他們也和姜之珏一般,原本應該略顯漠然的神情中透露着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徐玖重新将目光對準姜之珏,清亮的杏眼睜得溜圓,“說吧,是不是又想了什麽見不得光的損招,打算陰我?”

“你有沒有腦子,我真打算陰你,豈會讓你看出來!”姜之珏被徐玖這疑神疑鬼的勁頭鬧的有些煩,他瞪了徐玖一眼,“問完沒有,問完了快去救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徐玖搖頭晃腦地的念叨着,“不過,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好奇,姜之珏,我進去以後無事便罷,若是出了什麽事,我可不介意拉你陪葬。”

“聒噪!”姜之珏忍無可忍,伸手推了徐玖一把,将她直接推到洞口前,“快去救人,別耽誤本王回府就寝。”

“哈哈哈。”徐玖笑盈盈的看着姜之珏,他這副惱羞成怒的窘迫模樣,真是怎麽瞧怎麽有趣。

姜之珏怒目而視。

徐玖滿不在乎的晃了晃腦袋,罷了,救人要緊,反正他現在這副滑稽的模樣已經深深印入自己的腦海,以後随時可以拿出來嘲諷嘛。

想通此節,徐玖朝自己的人招了招手,“采薇,替小姐我看好姜之珏,別讓他跑了,剩下的來幾個人跟我進去。”

“等等!”徐玖的人還沒說話,姜之珏卻沖了上來,一把攔住她,“只能你自己進去,最多,最多,帶上你的侍女。”

徐玖狐疑的看着他,“為何?”

“問這麽多作甚!”姜之珏語氣很強硬,但是面上卻再次露出那種不自在的神情,“你,你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莫名其妙。”徐玖沒理他,但也沒再招呼其他人,只帶着采薇進了洞室,往裏面那層走去。

不過片刻,徐玖陰沉着臉從裏面快步走了出來。

姜之珏上前迎了幾步,想問個究竟,但徐玖像是沒看見他似得,徑直朝着角落裏那幾個尚在昏迷中的壯漢走了過去。

她停在一人身前,擡腳輕輕踹了一下他的臉,對方沒有反應。徐玖冷漠的眼中頓時兇光畢露,她擡起右腿,以雷霆萬鈞之勢,狠狠踩下,正落在這人兩股之間,力度之強,使對方即便在昏迷之中都疼得整個人蜷縮起來,牙齒戰戰。

瞧着他身下滲出了血水,徐玖漠然轉向另一人。擡腿,狠狠下踩,踩完一個又換下一個,還沒等姜之珏反應過來,已将幾人踩了個遍,動作幹淨利落,下腳狠辣果決,絲毫不拖泥帶水。

姜之珏見過她怒極時張牙舞爪的樣子,也見過她氣憤時嗷嗷亂叫的模樣,聽過她一針見血的辛辣嘲諷,也領教過她喋喋不休的侮辱謾罵。他以為自己早已見識過各式各樣徐玖生氣的模樣,卻唯獨未見過此時此刻的她。

冷靜,沉默,不吵不鬧。

可那雙平素裏或嗔或癡,或喜或怒,靈動非凡的星眸,此刻卻像是染了血一般。渾身上下散發出淩厲威勢,仿佛蓄勢待發的獅子,随時要将眼前的一切撕成碎片。

“喂。”姜之珏想勸她冷靜一下,又不知該說些什麽,他能夠理解徐玖的心情,但沒想到此事對她的刺激這麽大,思來想去,他也上前踹了那幾人一腳,狀似無意地道:“那個,其實,我已給他們下了藥,就算你不,咳,那什麽,這幾人此生也斷無可能再人道。”

徐玖沒有回應,俯下身撩起一點裙擺,撣了撣褲腳上的浮塵。

“你不必苛責自己,這并非你的錯。”

徐玖依然沒有回答,站起身,低頭舒平了被壓出褶皺的袖口。

“你……”

姜之珏抓狂,他長這麽大,何時安慰過他人,何況還是自己的死對頭徐玖。

他實是不知自己還能說些什麽,可是徐玖這不正常的樣子,令他感到陌生。

“沒什麽,只是不自己來确認一下,總不放心。”徐玖總算開口了,看着他的眼神充滿驚訝,“你難道認為我會為此消沉萎靡?”

姜之珏一愣。

方才那個可怕到連他都生出一絲寒意的徐玖呢?

姜之珏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沒有眼花。

徐玖看他傻乎乎的望着自己,一臉呆相,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白癡,把你鶴氅給我。”

聽到令人耳熟的話語,姜之珏明白那個熟悉的徐玖又回來了,于是他也賭氣似地別過頭,“徐玖,找本王借東西,請注意你的态度。”

“姜之珏,給你臉了是吧!”徐玖怒斥一聲,眨眼間朝姜之珏撲了過來,腳下功夫不歇,閃轉之間,趁其不備,将他那件一直披在身上的雲紗鶴氅直接扒了下來。

“徐玖!”姜之珏跳腳。

這是他最喜歡的一件!

“嘁~”

衣裳到手,徐玖理都不理,蹦跳着進了裏間。

“徐玖!”

洞口再次傳來姜之珏的怒吼。

可惜已無人回應。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