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陳國死士

眼見着徐玖的劍就要落到自己身上，姜之珏哪裏還敢多想，身形一閃，再現身時已經到了十餘步之外。

“徐……”

躲開徐玖憤怒中劈下的一劍，姜之珏氣憤之餘不免有幾分慶幸，方才那一劍極準，若非他早一步避開，這會兒定然已砍在他右肩上。喘了口氣，姜之珏想要找她好好理論理論，卻忽覺頸間冒起絲絲寒意，下意識的，他舉起長劍于半空中格擋了一下，然後迅速借勢向旁一滾。旋即便見無數枚短小鋒利、閃着流水般星芒的飛刀帶着風聲從四面八方齊齊射來，如刀切豆腐般的嵌入到他原本站立的那一片泥地裏。

這會兒姜之珏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躲徐玖時情急之下的一個閃身，竟是直接沖入了一衆綠衣人埋伏的包圍圈。

“白癡！愣着做什麽！”

耳邊響起一聲聒噪的呵斥，緊接着便是一陣急促的“乒乒乓乓”的刀劍相擊聲。

姜之珏被這聲音一驚，回過神來，見徐玖不知何時站到他的身邊，手中長劍婉如驚鴻一般上下飛舞，左支右擋，将綠衣人襲向他的重重圍攻悉數擊退。

“看什麽呢！快過來幫忙啊！”

徐玖一個人抵擋這群刺客本就倍感吃力，又要不時護着發呆的姜之珏，更是艱難，此時見他像個木樁子似的立在那一動不動，也不知上來幫她一把，自然急的不行。

“徐玖你腦子裏都是水嗎，方才是誰突然發瘋要砍本王，又是誰令本王陷入如此境地？”反應過來的姜之珏毫不客氣的回敬一句，随即揮劍斬向身旁的一名綠衣刺客，配合着徐玖的戰鬥節奏，加入混戰，替她攔下另一側的敵人。

兩人雖然互相看不順眼，但彼此間的配合卻像是早就演練過無數次似的，十分有默契，一起聯手後，反倒比方才各自為戰時更省了幾分力氣。

一時間，二人都頗覺幾分不自在，下意識的，兩人紛紛運轉內息，借着與綠衣刺客交手時受到的沖擊，各自施展輕功遁向林中，意欲和對方拉開一些距離。

徐玖先一步落地，回頭看到姜之珏慢了一步，正跟在她身後，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姜之珏，你有病啊，跟着我做什麽？”

姜之珏也沒想到自己無意中竟然選了一個和徐玖相同的方向，瞧着身後的綠衣人尚未追上來，他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襟，然後舉劍指向方才二人逃脫的方向，狀似惋惜地道：“本王看有病的是你才對，且病的不輕，小小年紀，眼睛卻是如此不好使。”

徐玖順着他所指的方向看過去，頓時臉頰微紅。原來兩人沖出重圍之時，不知為何，圍攻二人的刺客也加快了攻擊節奏，急于沖出包圍的她便在不知不覺中變幻了方位，混戰之中，來不及分辨便朝着與原本計劃相反的方向疾退撤出。只因自己的輕功略勝一籌，才會先于姜之珏片刻落地，反倒造成了姜之珏追着她出來的假象。

道理徐玖都懂，但向姜之珏服輸是絕不可能的。

徐玖面上的紅暈來得快退的也快，不過剎那便恢複如常，她微眯起雙眼，輕笑道：“呵，先發而後至，倒不知有何可驕傲的，不過白學了一身武藝，依我看，教出你這樣的徒弟，恐怕是你師傅這輩子犯過的最大的錯。”

這一番話，直插姜之珏的軟肋。他想要反駁，一時又琢磨不出有什麽好的理由，可就這樣讓過去，心裏又氣不過。正為難之際，被二人短暫甩開的綠衣刺客再度追了上來，姜之珏心中一動。

他執劍迎向一衆刺客，朝徐玖挑釁道：“巧舌如簧，本王不屑與你争辯，無端浪費時光，你若當真輸得起，咱們不妨憑實力說話。”

言罷，他也不管徐玖是否聽懂了自己話裏話外的意思，徑自朝綠衣刺客沖了上去，刀劍相交，瞬時戰至一處。

事實上，盡管他二人與這群綠衣人已經周旋了許久，但刺客似是源源不絕一般，一批人倒下去，又有一批人趕來。可以想見，為了能夠成功刺殺他與徐玖，對方是花了大價錢，請了不知多少死士來此送命。

對于姜之珏來說，比起和徐玖吵架，解決眼前的麻煩顯然是更重要的事情。

徐玖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手中軟劍一展，輕巧一躍，繞過姜之珏，從敵人側面殺了進去。

“哼~”大敵當前，徐玖當然也不想與姜之珏多廢口舌，奈何這家夥生就一副讓人讨厭的模樣，每每一見，總令她忍不住想要嘲諷一番，似是不罵他一通，她心裏就不舒服。

強忍着對姜之珏的鄙視，兩人再次默契地聯起手來，不得不承認，雖然她很讨厭姜之珏，但經過方才那一戰短暫的磨合，這一次她與姜之珏的配合竟比之前更加熟練了幾分。

……

當第七個綠衣人倒在徐玖劍下之後，她終于意識到了什麽。

“喂！姜之珏，你方才說的援軍呢，怎麽還沒到？”揮劍斬斷正朝她欺身而上的一名刺客的攻擊，徐玖趁機向姜之珏問道。

“本王怎麽知道！”姜之珏沒好氣地道。他要應對的刺客比徐玖多了一點，進退之間顯得頗為忙亂。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徐玖手起劍落，正中身旁刺客的要害，劍花輕挽，幹淨利落地帶走一人，她轉過頭，“彼時要固守待援的是你，現下食言而肥的也是你，姜之珏，你說話到底還算不算話！”

“本王說話自然算話，但此地離京城距離遙遠，中途是否出了變故，本王如何會知曉！”姜之珏一面抵禦刺客的攻擊，一面朝徐玖怒道。

這話聽得徐玖險些要破口大罵起來，她雙目含怒地瞪着姜之珏，手中舞動地軟劍越發兇狠淩厲：“本姑娘就知道，你這混蛋嘴裏沒有一句實話！”

“喂喂喂，徐玖，注意你說話的态度，本王警告你，不要太過分了。”姜之珏自知理虧，但這不代表他就要忍受徐玖無端的指責。

“你姑奶奶我就這個态度，不服忍着。”徐玖說着，以劍護身，不管不顧地四處劈砍，硬生生從綠衣人重重圍擊之下沖了出去。

姜之珏于百忙之中匆匆瞥了一眼，正看到徐玖發了瘋似得向外沖殺，他莫名驚慌道：“徐玖！你又在做什麽！”

徐玖重新殺出來後，并未趁機離開，反而提劍繼續與一衆刺客游鬥，只是身形較方才有所不同，如鬼魅一般飄忽不定，令人無法捉摸。

“當然是把這群白癡引走！”她朝姜之珏呲了呲牙，兇巴巴地道：“鬼知道你的援軍何時會到，難不成他們一日不來，我們便要在此等上一日？婉柔姐姐還在車上，我不能讓她冒險，既然這群人的目标是我，那就由我将他們引開。”

與綠衣人打的正歡的姜之珏聞言一愣，他回過頭道：“誰告訴你他們的目标是你了？”

徐玖一劍刺退擋在自己身前的綠衣刺客，用看白癡的眼神瞥了姜之珏一眼：“方才不是你說的，他們是陳國培養的死士？”

姜之珏手起劍落，身邊刺客紛紛後撤，和徐玖說話的功夫，他也不耽誤退敵：“你腦子有問題嗎，陳國刺客無數，就為了針對你一個人？”

“姜之珏，今日若不是顧忌婉柔姐姐在此，我必斬你于劍下！”徐玖罵了一句後，內力暗運，剎那間向後疾退十餘步。

姜之珏話雖然說的難聽，但終究還有那麽一點點道理，她也是擔心岳婉柔以至于緊張過了頭，竟然會不管不顧地就和一群不知目标為誰的刺客動起手來，簡直自讨苦吃。

“喂，本姑娘再問一遍，你們到底是何人，來我齊國意欲何為！”離刺客群站的遠了一些，徐玖也不管他們是不是當真聽不到，直愣愣地朝一衆綠衣人再次問了起來。

然而回答她的卻是一支閃着碧綠幽光，不知從何處突然飛來的短劍。

這柄鋒利的短劍像是一種信號，更像是一道命令。原本被徐玖拉開一些距離的綠衣蒙面刺客，霎時間便揮舞着飛刀與短刃齊齊朝她沖了上來，刀劍相接，爆發出比之前更加猛烈的攻擊。

“呸呸呸，晦氣。”徐玖輕啐了一口，凜然揮劍而上。

另一邊的姜之珏看着徐玖在短短幾息的功夫裏飄然而退，又憤然而起，心中大致有了決斷。他墨色的雙眸劃過一道微光，手中長劍一振，朝徐玖疾聲喊道：“徐玖，跟本王走！”

“你說什麽？”徐玖不敢相信地道。

姜之珏沒理她，趁着徐玖發呆的功夫，他腳下一點，整個人已如陀螺一般旋轉了起來。他手中長劍跟着連出數招，于空中劃出道道耀目的銀光圓弧，濺起一連串鮮豔妖冶的血花。圍在他身周的一衆刺客見狀不得不後退幾步，以圖暫避鋒芒。姜之珏趁機突破包圍圈，然後略停了停，尋了一個方向，毫不猶疑地施展輕功躍入林中。

他這一系列的行動來得極快，待徐玖反應過來的時候，只來得及看到姜之珏沒入林中前的最後一點模糊人影。

原本圍攻姜之珏的綠衣刺客紛紛追了上去，徐玖趁亂辨認了一番方向，是京城所在的方位。

“姜之珏！你個白癡！有本事別用本姑娘的計謀！”

朝着姜之珏離去的方向大聲嘲諷了一句，徐玖輕點腳尖，騰空一躍而起，穩穩地落在了一處離地三丈有餘的樹梢上。

遠處林間隐約可見一道正在疾行的身影，徐玖冷哼一聲，也朝那方向飛躍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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