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發起反擊

因着身後有刺客不斷追擊，姜之珏需要時不時地停下與之周旋，輕功略勝一籌的徐玖未用多久便追了上來。而她的身後同樣也有一群綠衣刺客緊追不舍，倒是印證了這群人的目标确實是她二人。

徐玖見狀不禁松了口氣。

“把他們引來，那邊又有衛風在，婉柔姐姐應該不會再有什麽危險了吧。”她小聲嘟囔着，順手将一個正好躍到她身側的刺客砍下樹頂。

這刺客許是功夫不到家，被徐玖一劍斬落後掙紮了幾下便徑直朝樹下跌了下去，恰巧砸到底下姜之珏正伸出的劍上。刺客從天而降，令姜之珏吓了一跳，好一陣手忙腳亂之後，才将這刺客一劍捅了個對穿，總算是勉強化解掉一場突如其來的危機。

一擡頭看到徐玖，姜之珏哪裏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徐玖！”姜之珏悲憤怒吼。

“姑奶奶在此。”徐玖甩了甩頭發，一派雲淡風輕地模樣。

“我……”姜之珏本能的就要怼回去時，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樹林，林木間似有無數人影正向着他極速奔襲而來，他又瞬間打消了吵架的念頭。

咽下這口惡氣，姜之珏擡眸瞪了徐玖一眼算作警告，随後便匆忙尋了個方向，長劍披荊斬棘，飛奔而去。

徐玖站在高處，瞧的比姜之珏更遠，一路追來的綠衣人們想要掩藏的行蹤，此刻全被她看在眼中。事實上，比起之前在林中亂鬥之時，此時的她占據地利，在樹梢上對付那群連真正面目都不敢露出來的小人，以她在輕功上的造詣，簡直是憑添幾分勝算。

她四下裏張望了一番後，卻是尋着姜之珏離去的方向，施展輕功，跟了上去。

穿梭在林間，一門心思往京城跑的姜之珏察覺到樹上有人在追蹤自己，他餘光向上掃了一眼，一抹藕荷色的倩影躍然闖入他的眼簾。

“徐玖！你又要作什麽妖？”姜之珏邊跑邊怒氣沖沖地朝那人影喊道。

徐玖輕點腳尖，騰身而起，旋即飄然落到離姜之珏不遠的一株高樹的斜枝上。這樹華冠茂葉，密枝橫斜，正适合隐匿她的身影。

站穩身形，她望着樹下的姜之珏，不由得翻了個白眼，然後聲音清脆地道：“本姑娘說你蠢，你還不願意聽，這京城一帶，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連城門朝哪裏開都不知道，不跟着你回城，難道是要跟着後面那群白癡去陳國嗎？”

姜之珏一時有些沉默，他方才就是多餘問這一句，像徐玖這樣的家夥，趁早讓那群刺客砍了算了。想通此節，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釋懷，只當徐玖從不曾來到過這世間一般。

重新辨認好方位，姜之珏提劍朝着京城所在再次狂奔起來。

只可惜想法很美好，現實卻很殘酷，他不想招惹徐玖，不代表徐玖不想搭理他。

看出來姜之珏想要甩掉自己，徐玖同樣加快了施展輕功的速度，從一個樹梢，落到另一個樹梢，身姿敏捷，體态輕盈，宛如林間穿行的小鹿。

“喂，怎麽不說話了？”趁着姜之珏倚在樹旁歇息的間隙，徐玖站在樹上嘲笑道。

她在輕功上的水平比姜之珏更高，加之樹頂上的環境也比地上簡單些，沒那麽多的亂石雜草與低矮灌木，一路越樹而來，幾乎不需要過多休息，才會在逃跑時仍有餘力調侃他。

姜之珏跑的認真，又要時不時的修正方向，順便觀察後面刺客們的動向，根本沒注意到徐玖竟然一直在樹上跟着他。

“本王……不想……搭理你！”姜之珏扶着樹幹，喘着粗氣道。

看他累成這副樣子，徐玖笑得越發燦爛，明亮的雙眸彎成兩道月牙兒，她難掩開心地道：“沒關系，本姑娘心情好，可以搭理你。”

姜之珏擡頭瞪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對于他如此不友好的态度，徐玖這一次不僅不在意，甚至還哼起了京中樂坊近來新作的小曲，甚為惬意。

她手搭涼棚，站在樹梢尖上，不時地朝遠處眺望着，邊哼着小曲兒，邊朝姜之珏閑聊似的道：“诶，他們兵分兩路了。”

姜之珏依然沒有理她，只是氣息比起之前已然順暢了許多。

徐玖也不管他是否在聽自己說話，自顧自地接道：“一群正在向這邊靠近，另一群，我看看啊，哦，往旁邊的岔路去了，估計是想繞到咱們的前方，再兩面包夾。”

姜之珏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繁葉間稀疏灑落的陽光下，密林叢叢的深處，除了看不清的幽暗，什麽也沒有。

“唔，追擊我們的那群人，速度慢下來了，看起來是不想打草驚蛇，以免被你發現他們意圖。”徐玖專心觀察着刺客們的動向，沒注意到姜之珏已經将她的話聽了進去。

“還有多遠？”沉默了良久，姜之珏突然問道。

“怎麽，你怕了？”徐玖低下頭看着姜之珏，她嗤笑道，“我勸你還是趁早死了逃跑這條心罷，你只有一個人，他們卻是一群，人家兩班倒的追你，豈不是跟玩兒一樣，你便是跑吐了血，也未必能跑到這林子的邊緣。”

姜之珏沒理她，他掃了一眼四周枝繁葉茂的樹木，然後右腳點地，猛地向上一躍，跳至一株一人多高的矮樹上。站穩了身形，他又以這棵樹為支點，接連幾段縱躍，先後跳至周邊樹梢伸出的粗壯枝丫上，最終落在一棵離徐玖不遠的參天巨樹的樹頂。

眼前的景象，瞬間豁然開朗。

“喏，就在那邊，還有這邊。”徐玖分別将兩個方向指給姜之珏來看。眼見着刺客們離得越來越近，她也沒心思再嘲笑姜之珏的輕功上不得臺面。

順着徐玖所指的方向看過去，确如她所言，有兩群刺客正在慢慢靠攏。

姜之珏在心裏默默估算起自己二人與對方之間的距離，依據綠衣人前行的速度，大約判斷出兩夥人先後到達此地所需的時間。

“喂，看什麽呢，這麽出神？”徐玖見他上來以後一直不說話，只是目光專注地盯着遠處的綠衣人們，不禁朝他問道。

姜之珏瞅了她一眼，面無表情地道：“你這麽笨，當然不能理解本王的遠見。”

“姜之珏！你給我去死吧！”徐玖瞬間炸了毛，手中軟劍向前一遞，也不管能不能夠得到姜之珏，揮劍就是一頓胡劈亂砍。

樹梢顫顫巍巍地劇烈搖晃起來，無數片綠葉被劍氣攪得粉碎，紛紛揚揚地飄散在半空中，又徐徐落回林間。

待徐玖發洩夠了，收了劍勢，原本濃綠茂密的樹冠，頓時只剩下一片相互交錯的光禿枝丫。

見她冷靜下來，姜之珏毫不留情地第一時間嘲諷道：“啧啧啧，瞧你這點出息，也就能欺負欺負樹。”

徐玖用袖口慢慢擦拭着劍刃，頭也不擡地道：“呵~你那麽能耐，倒是趕緊下去把他們都幹掉啊。”

“本王英明神武，自然早已想好了對策。”姜之珏得意道。

“是嗎？那你快些去罷，本姑娘想揍你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倒也不差這一時半刻。”徐玖語氣平和地道。

姜之珏面上露出懷疑的神色：“你會有這麽好心？不會是想将我诓騙下去，好在背後暗算于我罷。”

“呵~”徐玖冷笑一聲，“你也就這麽一點兒膽量了。”

言罷，似是為了證明自己不屑在背後算計人，她将手中擦拭一新的軟劍掉轉劍身，朝姜之珏抛了過去。

姜之珏慌忙接過軟劍，握住劍柄，他疑惑地看向徐玖：“這是什麽意思？”

“兩柄劍，外加我在樹上幫你觀察，先解決後面那群煩人的家夥，在處理掉前面的，”徐玖說到這，略顯嫌棄地瞧了姜之珏一眼，“你不會廢物到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罷？”

至于借此證明自己不會暗箭傷人什麽的，她才懶得解釋。

“不必說這些廢話，這種主意，也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想的出，哪裏就令你如此自鳴得意。”姜之珏同樣用嫌棄的目光回望她。

盡管此時他的內心正在哀嚎，就差一步，就差了那麽一點點時間，他也能像現在徐玖冷冷注視着他這般俯視徐玖，然後輕飄飄地說一句“你怎麽這麽蠢，連如此簡單的辦法都想不到”。

他方才之所以花費那麽多的精力上樹眺望這群刺客的移動軌跡，就是在思索分而擊之的可能性！

聽到姜之珏的回答，徐玖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這還差不多，我可不想和一個蠢貨做對手，那樣未免太過無趣。”

姜之珏仰起頭，雙眼微觑，傲然道：“這話本王原封不動的回給你。”

“嘁～”徐玖朝他吐了吐舌頭。

姜之珏翻了個白眼：“幼稚。”

……

打定主意，二人說做便做。

綠衣蒙面刺客分作兩部分追堵二人後，整體的戰鬥力明顯有所減弱，這給了徐玖和姜之珏一個絕佳的反擊機會。

利用徐玖占據高位便于探尋刺客移動位置這一優勢，配合着姜之珏在其指揮下神出鬼沒的走位，兩人終于合力将原本一路圍追及後續跟來的刺客們一一擊潰。

解決掉這群最大的麻煩後，思及岳婉柔和江景雲的安危，徐玖與姜之珏不敢在林中多做耽擱。眼見着日頭漸漸偏西，二人稍事歇息，便匆忙朝着京城所在的方向繼續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