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 他的繡工 吳憂樂呵呵的引……

吳憂樂呵呵的引着這位帶着面紗的公子進入院內, 笑的臉都快僵了,她眼神轉個不停,一直悄悄打量着裴景瑤。

吳憂有夫郎, 自然知曉與男子相處時的舉止與距離,而方才少主同這位公子過于親昵的距離,顯然已經超過尋常男女之距。想起方才少主看向這位公子時的柔意, 吳憂更是分毫差錯都不敢出。

這位應早是少主房裏人了,見少主對他寵愛的程度, 未來怕是要帶回北疆的。

吳憂措辭都嚴謹幾分, 笑眯眯看着這位小公子道:“咱的府邸小些, 公子莫嫌棄這裏, 有事直接喚小厮便好。”

裴景瑤點了點頭, “多謝大人。”

“公子客氣了。”

吳憂笑着搖了搖頭,她可擔不起這句大人的稱呼。

她一路引着裴景瑤進入堂前, 吳憂的夫郎正在堂內的軟椅上繡着小鞋,他面容娴靜安寧, 此刻見自家妻主進來,正打算扶着肚子起身。

姚之若有孕七月多, 已是十分顯孕, 走路都有些費力。

吳憂快步繞過裴景瑤走向自家夫郎,語氣頗為心疼, “不是不讓你繡嗎,孩子的衣物我都買好了, 費這力氣做什麽。”

姚之若聞言只柔聲道:“你買的哪裏有我繡的好,孩子的東西總是要注意些才好。”

他說罷扶着腰看向面前帶着面紗的年輕公子,聲音中染了幾分好奇,“這便是你的遠房表弟?”

見吳憂點頭, 裴景瑤也跟着點了點頭。

“對,他家人去城中辦事,暫且在這裏休息一會。”

姚之若柔柔一笑,徑直走了兩步拉住裴景瑤的手,吳憂在旁一直小心護着自家夫郎,生怕他不小心摔了。

裴景瑤看着被面前人牽住的手,硬是忍下想抽回的舉動,他能感受到姚之若的善意,也只好擡腳跟着他的步伐一同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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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手怎這般涼,快別在外面站着了,同我進去坐下說說話吧。妻主一天天往外跑,我自己也尋不到人說話。”

見夫郎都不看自己,吳憂也知他心有埋怨,但想起少主的吩咐,又只好硬下心囑咐兩句後便離開家中。

吳憂生長在北疆,來大梁只為做好探子的職責,她一直知曉少主成功後她的身份也會跟着暴露,屆時她也會功成身退回到北疆。

但遇到姚之若後,她竟也生了想安穩度日的心,不論大梁或是北疆。

裴景瑤跟着他在軟椅上,他第一次見孕中夫郎,動作也不由跟着小心翼翼,眼神更是偷偷看向姚之若高高隆起的肚子,眸中藏着些好奇。

姚之若一笑,直接拉着裴景瑤的手心貼在自己隆起的腹部,“好奇就摸摸,從前我見我哥哥有孕也很是好奇,後來摸了摸,轉身自己便也懷上了。”

裴景瑤紅着臉将手收回,對姚之若的熱情有些難以招待,他不動聲色瞄了眼自己的腹部。

他身子已然調養好,若是雲肆要他,也有懷上的可能。

思至此,裴景瑤面上便多了幾分羞意,姚之若見此了然一笑,“弟弟可有婚配?”

裴景瑤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中也柔意漸濃,他輕輕道:“已心有所屬。”

那抹羞赧确實是待嫁閨中的男兒專屬,裴景瑤模樣乖巧,姚之若看着他便心生親近,此刻更是祝福道:“那哥哥便祝你與妻主和和睦睦,早生貴女才是真。”

裴景瑤抓着衣袖,小聲謝道:“多謝主君祝福,您與吳大人的胎兒定也是個活潑開朗的孩子。”

“活潑性好養活,哥哥便借你吉言。”

姚之若孕後便貪吃許多,他喚小厮拿來他平日愛吃的零嘴,微微側身将袋子遞給裴景瑤。

“弟弟莫嫌棄,我孕中偏愛吃酸,你且嘗嘗愛不愛吃這梅子。”

待裴景瑤看清面前的紙袋後,神情不由一怔,這袋子他十分眼熟,甚至裏面的果子也吃過。

當初他在山上喝藥時,雲肆曾送他許多袋蜜餞,其中一樣最酸的便是這個梅子,裴景瑤指尖捏過一粒放進口中。

入口依舊是熟悉的酸味,酸到令人難以下咽,見裴景瑤不适應的微蹙眉頭,姚之若連忙把袋子拿了回來。

“不習慣便吐了吧,是我忘了這梅子專為孕夫提供,是不是酸到你了。”

裴景瑤忍住酸意咽了下去,在聽見姚之若關切的話語中尋到了重點,急切開口問道:“這梅子是孕夫專供?”

“是啊,怎麽了?”見裴景瑤神情詫異,姚之若有些不解。

“無事,只是頗有些酸。”裴景瑤語氣有些奇怪。

姚之若還以為是他同自己一般喜歡這怪異的酸味,聽後只道:“你若喜歡我便給你裝些,你莫要去自己買,鬧市那邊這兩日不太平,聽說是發生了仇殺案,官府正為此事發愁呢。”

“京中竟也有仇殺案?”

“對呀,天子腳下竟也有人敢那般殘忍殺人,京中這兩年越來越不太平了。”

見裴景瑤面上神情疑惑,姚之若便将聽來的話都說與他,“我也是聽說,鬧市有個李氏藥鋪,死的便是那家的女主人。”

姚之若沒注意到,他在提起‘李氏藥鋪’時裴景瑤那猛然放大的眼眸與眸中逐漸升起的懼意,他依舊自顧自說下去。

“這藥鋪平日便不總開門,因此關門好幾天也沒人發現不對,聽說是他隔壁的糕點鋪子老板聞到了腐臭味,開門後才發覺他死了好幾日了,死狀據說極其殘忍,這不是仇殺是什麽。”

裴景瑤垂下眼眸,放于身側的手死死握緊,他竭力遏制着自己發顫身子,只低聲道:“是嗎。”

“是啊,左鄰右坊都吓了一跳,據說兇手到現在還沒尋到。”

姚之若還在說着,裴景瑤卻早已聽不下去,他腦中不受控制的想起五天前那日清晨,雲肆帶回來的栗子糕,與那把染血的匕首。

是她嗎。

她是如何知曉的,她得知後又是如何想自己的。

裴景瑤額角出了些虛汗,他指尖幾乎要扣破掌中嫩肉,才止住那心中幾欲噴湧的情緒與回憶。

姚之若說到一半小下聲來,他望着情緒明顯不對勁的男人,眸中也有些擔憂,于是撐起身子扶着腰走向裴景瑤。

“臉色怎麽忽然這麽差,不舒服嗎?”

裴景瑤因姚之若的關切猛然回神,他擡頭看向面前的孕夫,随後連忙站起身子扶着他,只道自己無事。

只是指甲嵌入太深,裴景瑤張開手時有些微微泛疼。

看出裴景瑤的情緒不好,姚之若也沒再挑起話題,只重新拿起了方才放在一旁的繡針,安靜的繡着給腹中胎兒的準備的小鞋與衣裳,面上是掩不住的美滿神色。

裴景瑤在旁安靜看了許久,姚之若見他好奇,便低聲給他講其中繡法。

“你往後也會有孩子,多學一些針法給幼女繡也好。”

姚之若也不知自己腹中是男是女,但他希望是個女孩,因此做的衣服也都是按照女兒的心思去做的。

裴景瑤聞言跟着他拿起針線,他未告訴姚之若自己會的針法其實不少,甚至比他會的還要多。

當年那繁瑣的婚服,便是他一針一線苦熬七月繡出來的。

三年多未碰過針線,裴景瑤的手法顯然有些生疏,他指尖有層薄繭,握針的手也微微不穩。

但裴景瑤還是極認真的在一方素帕上繡着針線,他全神貫注繡着,強迫自己把心中雜思都移到刺繡上來。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裴景瑤握着針腳的指尖也不再顫抖,姚之若驚訝的看着他的細膩平整的針腳,毫不吝啬的誇贊他。

“弟弟真是令我驚訝,見你開始時握不穩針,還以為你不會繡呢,如今倒是我技不如人。這繡雲雖簡單,顏色也單一,但你繡的竟是栩栩如生,一瞧便是添了心思進去。”

姚之若最後一句有些打趣他,裴景瑤聽出他的意思,面上露出一絲淺笑,耳根處也紅了些。

“主君過譽,我确實是許久沒有繡過花樣了。”

姚之若一笑,“這有什麽過譽的,繡的好就是繡的好,瞧你這針腳,以前怕是沒少繡過吧。”

繡工不能一蹴而就,只能靠日積月累,裴景瑤這繡工,怕是練了有些年頭了。

裴景瑤答道:“我也僅是幼時被爹爹逼着繡過段時日。”

姚之若聽罷挑了挑眉,側身往他的方向坐近了,他準備向裴景瑤讨教學習新繡法去了。

裴景瑤沒注意到,正在他與姚之若探讨時,一個小厮着裝的男子手中握着掃帚,側身在牆角轉彎處注視他許久。

雲肆回來時僅有裴景瑤一人坐在堂內,姚之若身子重,天氣冷了便開始嗜睡,裴景瑤擔憂他身子,見他有倦意後便将人勸回屋內。

她的步伐快了幾分,裴景瑤聽見雲肆的動靜後連忙将手帕放在懷中,站起身子迎向她。

雲肆撇了眼他的胸口,随後便自然而然的攬住他的腰身,嘴上囑咐道:“慢些走,小心腿疼。”

“我不疼。”

見雲肆眸中并無輕松之色,裴景瑤心中一慌,連忙問道:“丞相府如何?”

雲肆聽罷嘴角一抿,語氣沉下幾分,“府內只是個替身,丞相根本不在府內。”

不止是不在府內,陳冉或許根本就不在京城,她們的人竟是一點都沒有發現。

聽完雲肆的猜想,裴景瑤本就驚詫的面色又添上幾分擔憂,他腦中猜測着丞相可能去的地方,忽而蹦出一個地點。

“丞相她,莫不是去了……”

“應是去了崇州。”

雲肆替他把話補完,見男人小臉上滿是憂慮,嘴裏更是念叨着那該如何是好,若非被她攬住腰身,怕是要急得原地轉圈。

她壓下心中思緒,笑着擡手輕掐了一把男人頰邊軟肉,好歹比初見之際有些肉了,看來她養的不錯。

“莫太擔憂,一切有我呢。”

裴景瑤瞪大雙眸,原本白淨的小臉在雲肆的注視下一點點變得緋紅,更是擡起手不可思議的捂上方才被掐的臉頰,心中跳的跟小鹿一般快。

雲肆心情頓時變得很好,她輕笑一聲牽着裴景瑤的手離開吳憂府內。

二人重新坐上馬車,雲肆便尋了別的話題,“等我時可有無聊?”

裴景瑤搖了搖頭,他看向車上雲肆特意給他備的糕點,方才被壓下的情緒此刻也重新湧出,他有些不敢擡頭看雲肆的眼,生怕被她瞧出什麽端倪。

因此他只垂眸乖乖答道:“吳家夫郎待我很好,我與他談論許久。”

他腦海中仍舊糾結于方才在姚之若處得知的事,既然雲肆都知道,那雲肆有沒有嫌棄他。

雲肆不動聲色的觀察着裴景瑤,她從方才見到裴景瑤便發覺他的情緒不對勁,即使他自覺隐藏的極好,但她仍能一眼看破。

雲肆本想讓裴景瑤主動告訴她,可見他這幅小心翼翼生怕被自己發覺的模樣,雲肆只好軟下心慢慢誘導他。

“吳憂确實說過他夫郎很是健談,你們都談了些什麽?”

馬車壓過石子,忽然颠簸的路段令雲肆擡手将随車晃動的男人圈在懷裏。

裴景瑤半個身子貼靠在雲肆身上,他覺得此般動作太過親昵,便想撐起身子坐好,可雲肆壓在他腰胯的手不松,他也沒法從女人身側起來,只好忍住羞意小聲回答。

“談了一些城中雜聞,還讨論了一些刺繡針法。”

談起這個,裴景瑤的語氣藏了幾分小意試探,這都是普通男兒間的話題,也不知她喜不喜歡聽。

雲肆挑了挑眉,好奇道:“我竟不知你會刺繡。”

聽見雲肆話裏的好奇,裴景瑤睫毛一顫,竟有種想把自己的才藝都展示給她看的沖動。

他不僅會繡,繡的還比旁人好得多。

他從不比旁的男子差,詩書禮樂與相妻教女之道,他樣樣都是學過的。

“我幼時在家中學過的。”

裴景瑤咬着唇,乖乖将藏于懷裏的手帕拿出來遞與她,那雙水潤的眼中閃亮亮的,就差沒把邀功兩個字寫在臉上。

雲肆原只是淺笑,待她看清帕子與帕子角落那拇指大小的兩朵祥雲時,眼中确實透出驚詫與笑意。

“景瑤還真的令我驚喜,這祥雲繡的栩栩如生,和天上摘下來的似的。”

見雲肆越誇越離譜,裴景瑤連忙紅着臉試圖阻止她再說下去,可雲肆就跟看不見他那制止的眼神般一樣,自顧自的誇下去。

“就連天上摘下來的都沒我們景瑤繡的生動,我們景瑤……”

雲肆的聲音忽而止住,眼含笑意的看着裴景瑤那羞紅的小臉,方才他竟是慌亂之下擡手捂住的雲肆的嘴。

這般不敬的動作竟是他做出的,裴景瑤意識到後便被自己驚了一瞬。

男人的掌心輕輕貼着她的唇,雲肆眼中笑意愈發濃郁,她竟張嘴咬住了裴景瑤手邊軟肉。

“呀……”

他小小驚呼一聲,如燙到一般立刻縮回手掌,面上又驚又羞的看着雲肆,着實被她這出格又大膽的動作吓到了。

裴景瑤本向後退去,但雲肆攬在他腰間的手未撤走,他猛然往後一扯,若非雲肆擡手護住,他差點仰過身将頭磕到車壁。

“小心些,碰到腦袋可要疼許久。”

于是裴景瑤又依着慣性摔進雲肆的懷裏,他半個人都趴在雲肆的腿上,頭上還傳來她的毫不遮掩的笑聲,可給他羞的沒臉再睜眼。

她将裴景瑤拉起身子,又将手中的帕子來回擺弄幾下,佯裝不經意道:“若我沒記錯,這帕子好像是我的吧。”

就好像什麽見不得人的心思被戳破,裴景瑤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緊抿着唇偷偷觀察着雲肆的神色。

他亂繡她的帕子,她莫不是生氣了……可當初是雲肆主動把這方帕子給自己的,裴景瑤還以為她不會再要回去了。

見他不安的緊絞着衣袖,雲肆擡手按住他的掌心,湊至他的耳側柔聲道:“既拿我的帕子繡了雲,莫非是要送給我的不成。”

裴景瑤其實還真沒有這個心思,他覺得自己繡的倉促,這帕子還是他用過的,所以原本是想自己藏着的。

若是送給雲肆,那合該是他精心準備的繡禮,而非這随手的産物。

裴景瑤頗為無措道:“這帕子是我用過的,待我重新繡一個新的可好。”

“我又不嫌棄,我瞧着這個便繡的挺好,歸我了。”

雲肆将帕子塞進懷裏,又在裴景瑤唇角偷了個香,男人雖羞澀,但卻沒有躲開,只乖巧的任由她親。

飛鷹将馬車停在不起眼的城角下,一臉凝重的看向天空,耳中自動屏蔽馬車的的微微異動。

少主年輕氣盛,胡來一些也可以理解。

待一吻過後,裴景瑤早渾身發軟的依在雲肆懷中,他雖半阖着眸子一副羞态,卻也難掩眉宇間的一抹愁絲。

裴景瑤不願意主動和她開口,他就像藏于深海的蚌,周遭硌人的泥沙灌進去,被軟肉慢慢磨成珍珠。

他不說委屈與難過,只等旁人撬開他的蚌殼,才發覺那珍珠的華美。

雲肆緩緩開口,“丞相不在京城,你說君後是否知曉此事。”

裴景瑤睜開漆黑的眼眸,也開始認真思索起此事,“我也不知曉,但我猜他大抵是不知道的,君後與丞相斷絕母子關系多年,彼此的情況應是并不了解。”

雲肆勾唇一笑,“你曾說丞相當初并不同意君後嫁給當初的三皇女,可如今她卻是唯一支持女帝的重臣。”

丞相支持的哪裏是女帝,她怕的是洛禾在深宮中并不好過,這些年若沒有她苦苦支撐,這大梁怕是早就易主了。

裴景瑤沉默片刻,輕聲道:“君後畢竟是丞相的親生骨肉。”

“她嘴硬心軟,分明擔憂兒子卻并不親口告知他,還将陳洛禾從族譜除名,這般互相隐瞞,實際雙方怕是都不好過。”

雲肆看着裴景瑤,話中意有所指。

她緩緩說道:“你呢,景瑤。”

裴景瑤怔愣的看向雲肆,那雙漆黑的眸中藏着諸多心事。

雲肆看着他緩緩道:“從吳府出來便心神不寧,你又在心底悄悄瞞了什麽事?”

那看着裴景瑤眸中情緒變換幾番,痛苦與掙紮都被雲肆靜靜看着眼中,她坐直身子看向男人,安靜等着他開口。

“我……”他艱難的開口,卻沒将後半句說出。

“景瑤,如果你實在不願意,我不逼着你說,但若是可以,我希望你不要再一個人獨自承受。”

雲肆看了眼他頭上整齊绾住的發簪,那是今日清晨裴景瑤親手绾住的,那般羞澀又小心的動作似乎還停在她眼前。

她又緩聲道:“你是我認定的夫郎,你不用什麽事都埋在心裏,我可以替你分擔的。”

雲肆活了二十一年,頭一次有這般強烈的念頭,她想裴景瑤一直開心下去,想他變成無憂無慮的小公子,而非如今這般什麽都要藏在心裏不敢開口的模樣。

裴景瑤早在她開口說第一句話時便僵在原地,他習慣性緊扣着掌心,卻在下一秒被女人溫熱的手掌輕輕撫平。

她的指尖劃過他掌心指甲嵌入的紅痕,疼惜的在他掌心落下一吻,不帶任何□□,僅是因為憐惜。

裴景瑤怔怔看着自己的掌心,本如亂麻交纏的心底忽而生出一抹綠芽,它沖破層層麻繩,在那片荒蕪的心中冒出小尖。

裴景瑤忍住心中的酸澀,啓唇顫聲道:“李氏藥鋪的仇殺案,是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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