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 避子湯 雲肆見此便知曉他……
雲肆見此便知曉他心中有事, 于是輕聲道;“可是映兒出了什麽事?”
裴景瑤本垂着頭,卻在下一秒被雲肆用指尖勾起,“莫再低頭講話, 可惜這般漂亮的臉蛋了,我少見一次便覺得可惜一分。”
裴景瑤面上的傷疤還未淡去,他總因此愛垂下頭, 此刻聽了雲肆這番話,他抿了抿唇角忍住羞意, 喉間輕輕嗯了一聲。
雲肆安靜等着他言語, 裴景瑤糾結後便将心中所想說出, “映兒年紀雖幼, 但也正逢情窦初開, 他從小到大也未見過幾個女子,我想着令他避避……”
他雖說的含蓄, 雲肆卻聽的十分明白。
避誰兩人心中也十分清楚,裴景瑤說罷緊張的看向雲肆, 雲肆安慰道:“我知曉了,先前确實是我考慮不周, 我會将此事告誡她, 你且放心便好。”
裴景瑤這才放心些許,他并非是思想與大梁長輩一般不開放, 而是他能感受到水魚對映兒的不在意與偶爾的輕蔑。
此非良人,早掐斷為好。
見裴景瑤面上仍有不安, 雲肆擡手輕揉了把他的發絲,“若水魚敢欺負映兒,我便把她扔去喂狼。”
裴景瑤這才露出抹笑意,崖安就在這個時候推門進來, 他大聲咧咧道:“少主又要把誰扔去喂狼?不如扔給我,我正缺一個試藥的。”
崖安看着屋內挑了挑眉,徑直走向裴景瑤,他在把過對方脈象後神色一凝,随後又看了看雲肆,面上神情極為難以言喻。
崖安看着雲肆:“少主先出去吧。”
他有些私人話題要同裴景瑤聊,再看裴景瑤的眼神,他覺得對方應是也有話要同自己說。
雲肆唇角的笑僵了片刻,點頭後便離開房間,喚來了還未下山的水魚。
水魚站在水魚身前,“少主有何吩咐?”
雲肆撇了水魚一眼,眼中難得有些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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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魚的身家在北疆并不低,她母親是北疆第一謀士水昭圖,水魚則是她最小的幼女。
雲肆在大漠八年裏便是水昭圖一直将北疆情報暗中傳給她,她亦對水昭圖極為敬重,所以得知雲肆即将前往大梁時,在水昭圖心中文不成武不就的小女兒便被硬塞進來。
雖水魚愛玩鬧,但雲肆看着她母親面子上,大部分時候都在睜只眼閉只眼,她也并非是水昭圖雖說的那般無用,亦對自己極為忠心,
雲肆先前可以縱容她些,但想起裴景瑤那擔憂的小臉,眼中寒意也深了些。
她凝眸看着水魚,語氣不冷不淡,說出來的話卻讓水魚愣在原地。
“你對裴曉映可有意?”
水魚愣了半響,随後眸中露出不可置信的驚恐神色,她怎麽可能喜歡小瞎子,先不說小瞎子樣貌性情如何,單是他的年齡就讓水魚沒有這個心思。
“怎麽可能!屬下絕無此意!”
水魚看着少主的神情愈發困惑惶恐,雲肆冷淡道:“既如此,往後你莫要再去見他。大梁男子規矩多,裴曉映也合該是定親的年紀,若污了他的名聲你擔得起?”
水魚沉默許久,只說了句,“大梁人可真麻煩。”
雲肆冷眼看着水魚,又加了句,“往後你不用日日來向我複命,換飛鷹來。”
水魚剛想問為何,但擡眸看見少主那冷肅的神情,仍舊低頭行禮應了好。她後知後覺曉得,自己已兩次惹了少主不快,一次是因為裴景瑤,一次是因為裴曉映。
水魚很久後才反應過來,少主是真心要把裴景瑤娶回北疆做王君的。
而屋內的崖安與裴景瑤正襟危坐,崖安神色間全然是不贊同。
就在方才,裴景瑤竟問他要避子湯。
“少主是要如何,都說了不可縱欲,她竟還要給你喝避子湯!”
“不是雲肆,我也非現在要……”
崖安越想越氣,他拍桌而起打斷了裴景瑤的話語,看着面上無措的男人憤憤道:“何況你自己的身子自己也不珍惜嗎,你本就極難受孕,再喝避子湯這輩子怕是別想有孩子了。”
裴景瑤睫毛一顫,他抓到了崖安話中的重點。
“極難受孕……”
裴景瑤怔怔看向自己的小腹,不可置信的重複了句。
崖安見裴景瑤神色一沉,便忽而想起裴景瑤是不知道這回事的,他繼而要說出口的話被咽下,遲疑的看向裴景瑤。
那方才找他要避子湯是怎麽回事,莫不是他自己的主意,而非雲肆逼他喝的。崖安站在原地看向裴景瑤,他仍坐在椅子上,卻低下頭不再言語一句。
崖安忖量片刻,猶豫着安慰了句。
“好好調養也能懷上,你難過什麽,就是往後千萬莫要碰避子湯。”
“什麽避子湯?”
雲肆的聲音乍然出現,屋內兩人一同轉身去看,崖安是驚,裴景瑤則是懼。
她推門大步走進來,說罷便蹙眉看向崖安,随後走到快在椅子上縮成一團的裴景瑤身旁。
崖安連忙擺擺手,“可不管我事,是你這小美人上來便問我要避子湯,我哪裏敢給他。”
雲肆站在裴景瑤身旁,她明顯感受到崖安說完這話,裴景瑤身子一僵,随後便将身子蜷縮的更小。
雲肆默然看着裴景瑤,眸中逐漸有些郁色,崖安見此悄悄退出房門,與院內正垂頭喪氣坐在籬笆上的水魚打了個照面。
水魚連忙跳下籬笆,崖安則又向她要了些難尋的藥材,餘舜岚的毒還算好解,但讓她恢複如初卻需要大量吊命之藥。
洛禾令百花樓在尋藥一事上任憑崖安差遣,亦給了她一件信物。
雲肆将手輕撫到裴景瑤背上,将男人僵硬的身子帶起一陣顫意,她蹲身在男人面前,擡手握住他的手腕。
她克制着讓自己的語氣盡量溫和,“為何要避子湯喝?”
裴景瑤悄悄擡起頭,他與雲肆不解的眼眸對視,心中酸澀交加,說不出是何種情緒。
她知曉裴景瑤定然有理由。
裴景瑤看向自己被緊握的手腕,輕聲解釋道:“若無妻主允許,侍寝後都應是喝避子湯。
“怎不先問問我?”
裴景瑤的手腕被雲肆握得更緊,他白日那似有光亮的眸中此刻一片暗沉,他看着雲肆含雜太多情緒的眼眸,低聲呢喃着。
“我僅是想備上些,往後再同你說的。”
裴景瑤未騙雲肆,他僅是向崖安詢問了避子湯的服用方法,讓自己心中大概有個數,畢竟以後這事怕是少不了的。
雲肆大計未成,此時他若有了孩子,那多少都會是累贅,或許還會成為她的威脅。
何況他與雲肆并未拜過天地,即便懷上孩子也是名不正言不順。
裴景瑤答應過雲肆不再瞞她,所以他将自己心中所想除了最後一段全說于雲肆,最後閉上眼睛,安靜等待雲肆的話語。
他未等到雲肆的責備,反而等來了一個充滿憐惜的吻。
“傻不傻。”雲肆指腹劃過裴景瑤鴉黑的睫毛,惹得男人睫毛一顫,在眼睑處投下一片陰影。
“我怎舍得你喝那東西,順其自然便好,若是懷上便生下來,不論是在大梁或是北疆,我定然會保護好你與腹中的孩子。”
雲肆分明在安慰自己,裴景瑤心中更為難過,他将身子依在雲肆身上,雙手不自覺的按住小腹。
“現在不需要了。”
男人的聲音悶悶的,像在極力忍耐着什麽,雲肆揉了揉他的發絲,将裴景瑤的身子摟的更緊。
“你莫擔心,崖安不是說了還有懷上的機會。”雲肆頓了頓,語氣極為認真,“就算真沒有也關系,我只你一個便夠了。”
裴景瑤在她懷中搖了搖頭,并未再言語,他早該知道的,自己的身子那般差,又怎會同旁的男子一般容易受/孕。
等裴景瑤情緒穩下來,雲肆去将正與裴曉映唠嗑的崖安喚過來,後者打了個哈欠,慢悠悠朝屋中走去。
崖安幽幽道:“這就哄好了?”
“你不應告訴他這事,平白惹他難過。”
見雲肆語氣冷肅,崖安聞言搖搖頭,“他早晚都會知道,現在知道還省的以後跑來找我要能讓他懷上的藥。”
雲肆聞言步子一頓,崖安卻直接擡步邁進屋子。
紅腫的腳踝舊傷露在冷風中,崖安一寸寸按過他的小腿,每按一次,裴景瑤面上的疼意便多一分。
“趁早不趁晚,明天吧。”
裴景瑤沒有異議,倒是雲肆眉頭一皺,“明日去吳憂那處別院再接。”
崖安眉頭一挑,裴景瑤面上有些不解。
雲肆垂眸看向裴景瑤,而後替他将鞋襪穿好,裴景瑤本有些羞抗,但他抵不過雲肆的力道,只好任由女人替他穿上鞋襪。
“往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冷,山上無地龍助暖,你身子又不好,只靠暖爐取暖怕是會凍出病來。”
雲肆深知裴景瑤有多畏寒,睡熟了便愛往懷裏鑽,只要她一離開,男人便會縮成一團,而後悠悠醒來。
崖安眼中恍然大悟,他倒是未曾發覺向來狠厲的少主竟有一副如此細膩的心思,原來還是分人的。
若是雲肆在北疆的部下看見這幅場景,一個個怕是要将下巴驚掉,崖安雙手抱拳橫着身前,眸中染上幾絲玩味。
裴景瑤聞言思索片刻,詢問道:“住在城內可會影響你的計劃?”
見雲肆搖頭後,裴景瑤才放心幾分,雲肆當初選擇住在山上确實有藏匿的心思,但也是塗個清淨,而今搬進城中定然會增大暴露的風險。
但這與裴景瑤相比都變得不重要,派去崇州的人一封信也未曾回過,那邊定然是出了事。
雲肆壓下眼中的情緒,只将裴景瑤抱到屋內。
既做好了第二日進城的打算,雲肆便提前将消息傳給吳憂,崖安來回上下山累的不行,索性在山上與裴曉映擠了一夜。
這是裴曉映長這麽大第一次同與哥哥以外的男子同屋,那可憐無措的小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崖安拉着男孩在身前坐下,低頭去查看他的雙眼。
崖安表情凝重,在細細查看過後又把男孩的臉松開。
“崖安哥哥,映兒還能看見嗎?”
崖安沉默片刻,輕松道:“能,我爹醫術比我精湛的多,你等着就行。”
裴曉映點點頭,面上有幾分欣喜,“哥哥同我說,以後要帶我去很遠的地方,崖安哥哥也住在那裏嗎?”
崖安聞言樂了兩聲,“對,我住那裏。”
裴曉映面上露出期待,“那裏是什麽樣子,真的有詩裏講的那麽美嗎?”
“詩?什麽詩?”
裴曉映将聽過的詩說與崖安聽,崖安聽完又樂了半天才道:“騙你的,北疆才沒那麽美好,滿天黃沙,張嘴便灌一嘴沙子,夏日熱冬日寒,邊境還有戰亂。”
裴曉映聽完久久沒愣過神,怎麽哥哥嘴裏詩意如畫的北疆到了崖安嘴裏便徹底變了個樣。
“所以你哥嫁來北疆,也不一定是來享福的。”
看着裴曉映緊張的神色,崖安笑的十分開心,半點沒有逗小孩的罪惡感。
裴曉映睡前還要練握筆姿勢,崖安看了半響,只覺得他在做無用功。
“哥哥說這樣練,看見後寫字會穩上許多。”
崖安搖頭嘆道:“你可真聽你哥的話,我幼時要有你一半乖,我爹怕是能樂死。不過你光會寫字也沒法謀生,在北疆你總得尋個技藝傍身。”
崖安不知曉他的話對大梁男子多有沖擊力,徑直把自己的心思套在裴曉映身上,他當年就是不願早早嫁人,才非要四處行醫逃過他父親的唠叨。
但裴曉映聞言眨了眨眼,輕聲道:“那我想學醫。”
他想醫治哥哥的腿,也想醫治自己的眼。
崖安聞言立刻那些微弱的困意立即消失,他饒有興趣的給裴曉映講着學醫的好處與所需天賦,可憐裴曉映對崖安嘴中的話其實什麽都聽不懂,還要忍着困意聽崖安給他講。
主卧內。
裴景瑤縮在雲肆懷中,他睫毛輕顫,顯然并未入睡。雲肆攬住他腰身的手緊了緊,側身湊至男人白嫩的耳垂處。
“怎還不睡,明天還要早起下山呢。”
“有些睡不着。”
裴景瑤在雲肆懷中轉了個圈,兩人對視之際,雲肆方才攬住他腰身的手輕觸到那到奴印上。
他身子立刻一僵,又強迫自己放松下來。
“重接斷骨會很疼,早些睡養些體力才是好。”
裴景瑤搖了搖頭,眸中認真道:“我不怕疼的。”
他這話說過不止一兩次,每次雲肆聽完都心中複雜,她将裴景瑤往懷中摟了些,男人的臉頰感受到她的柔軟,悄悄紅了臉龐。
“怕疼也沒關系,疼了就喊我,我雖無法替你忍受,但你可以咬我解疼。”
裴景瑤驀然想到了昨夜,雲肆用嘴在他身上留下好些個印子,她也會咬人的。
他小聲道:“我怎能咬你,就算咬你也不解疼。”
雲肆一樂,帶着他的指尖摸上自己的肩頭,“那這處是誰咬的。”
裴景瑤羞得埋在她懷中不肯擡頭,還不是都怪雲肆,她太能折騰人,裴景瑤實在受不住她的力道,才在沐浴時尋了機會咬了她一口。
那或許都稱不上咬,用啃字更加合适,和覓食的小貓一般。
見裴景瑤不擡頭,雲肆笑了一下,那笑聲順着胸前傳之裴景瑤的耳中,他羞臊的不行。
“好,不是你咬的,不知道是哪個不聽話的小貓咬的行不行。”
見雲肆用這般理由給他開脫,裴景瑤抿唇擡眸看向女人,“是我咬的,才不是小貓咬的。”
見裴景瑤吃味莫須有的小貓,雲肆看着十分新奇,但下一秒裴景瑤便隔着衣服撫上她胸前一處,就在雲肆想翻身按住他時,裴景瑤暗藏心疼的聲音響起,澆滅了雲肆的火氣。
昨夜裴景瑤便看見,雲肆鎖骨下有處極深的疤痕,看起來便十分駭人,他甚至不敢想象這是如何傷的。
昨夜雲肆未給他機會問,今天裴景瑤總算找到機會問出口,他想了解雲肆,一直都想。
“妻主這處是如何傷的?”
雲肆啞然半響,給他解釋道:“十三歲那年被狼咬的。”
差點咬了個貫穿,若傷處再往下些,她今日怕是見不到裴景瑤的。
“狼?”
裴景瑤啓唇怔怔望向她,下一秒眸中便染上疼惜。
“是不是很疼?”
裴景瑤指尖輕輕觸上,他甚至不敢用力,雲肆見此抓着他的手按上自己那處疤痕。
“早不疼了,不用這麽小心翼翼。”
裴景瑤默然許久,他定定望着雲肆的眼眸,惴惴不安的開口道:“妻主可否告訴我是如何傷的?”
“這有何不能,我十三歲那年被師父扔到狼群裏,厮殺過後身上便留下幾處疤,其他的都淡了,就這處留了下來。”
雲肆說的雲淡風輕,裴景瑤卻不敢想象其中場景,與狼群厮殺,還是在她十三歲的時候,裴景瑤撐起身子望着雲肆,面上情緒分外複雜。
雲肆也跟着坐起,“你莫難過,我的疤早不疼了,可你若難過我可是會心疼。”
聽雲肆哄自己,裴景瑤便是想笑也笑不出,只難過道:“十三歲那般小的年歲,是如何狠下心将你扔進狼群。”
雲肆将裴景瑤垂下的發絲別在耳後,“不算小了,北疆女子八九歲便要學會上馬打獵,學不會是會被旁人笑話的。”
裴景瑤第一次聽說這事,他看着雲肆胸前的疤許久,又不自覺的擡手觸到自己腰的奴印,見他這般動作,雲肆連忙将他整個人圈進懷裏。
“莫不是嫌我這疤醜了?”
“才沒有,我僅是覺得難過。”
裴景瑤猛然搖搖頭,說完後才發覺這話似乎耳熟異常,昨夜他也覺得自己身後的疤醜陋異常,雲肆是如何做的來着。
裴景瑤咬着下唇,下定決心後便悄悄俯身到雲肆身前,隔着白色裏衣,他溫軟的唇輕輕貼上那處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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