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服侍夫君

尉遲瑾踉跄地踏進屋子,揮退前來扶他的丫鬟們,停下來遙遙地看了眼坐在桌邊吃飯的蘇錦煙,面上辨不清情緒。

“擡水進來,我要沐浴。”他吩咐道,随後又繼續踉跄地進了淨室。

蘇錦煙緩緩地将魚丸咽下,這會兒也沒什麽胃口吃了,索性讓人撤了飯菜,而後起身坐到梳妝鏡前,讓丫鬟拿長巾絞幹頭發。

她透過鏡子,默默地觀察屋內動靜。丫鬟們擡水進去後,就很快退了出來,似乎沒人留在裏頭服侍。

想了想,她低聲詢問:“你們世子爺平日裏都不讓人服侍沐浴嗎?”

丫鬟搖頭:“世子爺規矩大,不讓奴婢們近身。”

“為何?”她略微詫異。

“奴婢也不知。”

約莫過了半刻鐘,丫鬟全退了出去,室內變得安安靜靜起來。

蘇錦煙坐着定定地看着鏡中的自己,耳邊卻在注意淨室裏的動靜。起初還有些淅淅瀝瀝的水聲,但這會兒已經聽不見了。

也不知是已經洗好了,還是停了下來。

她秉着呼吸又等了一會兒,同時腦海裏合算着一會兒自己該如何做。

關于服侍夫君,在出嫁之前嬷嬷是教過她的,但也僅僅在于穿衣吃飯這些事上,今晚卻不同尋常。

說不緊張是假的,尤其是看了那避火圖後。此時此刻,腦海裏閃現那些畫面,又見淨室裏頭遲遲沒有動靜,就顯得格外焦灼難耐。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早晚都得應付。

蘇錦煙索性起身走到淨房門口,輕聲喚了下:“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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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見人應聲,她又叩了下門:“夫君?”

等了半晌,還是沒人應,擔心裏頭出了什麽事,她推門進去。卻不想,一擡眼巧好對上一雙淡漠的眼睛。

尉遲瑾坐在浴桶中,雙手搭在捅沿上,就這麽靜靜地盯着她。許是喝了酒的緣故,他眸色有些散煥,也難得地透着些溫和。

他分明聽見了她的聲音,卻故意不理。此時見她進來,偏頭啧了聲:“你倒挺适應。”

至于适應什麽,他一語雙關。一來暗指她那聲“夫君”喊得自然,二來指她不請自來進淨室服侍。

蘇錦煙沒理會他的嘲弄,面色平靜地解釋:“我只是許久沒聽見動靜,進來看看而已。”

“想看什麽?”尉遲瑾忽地玩味勾唇,刻意曲解她的意思,作勢要起身。

蘇錦煙迎上他挑釁的目光,莫名地,也突然較了點勁。也不偏不躲,靜靜站着。

兩人就這麽對視半晌,尉遲瑾突然覺得自讨苦吃。

真要他就這麽起身又不能夠,但她卻仿佛一副“你敢起身我就敢看的模樣”,實在氣人得很。

他原本只是想調侃一番,卻不想将自己弄至尴尬境地。一股悶氣堵在胸口,上不得下不得,有種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好半晌,他才說道:“去給我取衣裳來。”

蘇錦煙這才轉身,從旁邊的架子上拿衣裳給他,然後也沒服侍穿衣,徑直出了門。

尉遲瑾收拾好出來,見她端坐在床邊,微低着頭,也不知在想什麽。紅燭昏黃,透過床簾映在她身上,影影綽綽。

如此一看,倒別有一番“垆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之意境。

當然,若是沒有适才那一出,想必他是有幾分心情欣賞的。

尉遲瑾冷哼一聲,走到一旁的美人榻上坐下。等了一會兒,再等了一會兒,見她依舊沒有眼色,便忍不住出聲道:“過來。”

蘇錦煙剛才只顧思忖洞房之夜該如何服侍夫君之事,倒一時沒注意他已經出來。見他頭發還滴着水,于是趕緊從櫃中取過一條長巾走過去。

“夫君。”她欠了欠身,然後跪坐到他身後,幫他絞頭發。

她動作輕輕柔柔,溫熱的指尖時不時觸碰到他脖頸上的肌膚,惹得他徒生奇怪的癢意。

也不知是喝了酒格外醉人,還是适才那燈下美人的匆匆一瞥入了心,這會兒聞着她身上悠悠傳來的香氣,尉遲瑾莫名地覺得口幹舌燥。

他當然也清楚今晚會發生什麽,但在這之前,他并沒有多想,只覺得娶妻圓房不過是和吃飯穿衣一樣的尋常。

但這一刻,屋子裏朦胧又喜慶的紅色混合着她身上的幽香,猶如醉人魂魄的迷.藥。那股燥熱很快彙集于丹.田之處,令他忍不住想要。

他喉結輕微動了下。

“你用的什麽香?”

“嗯?”

蘇錦煙正專心地一縷一縷擦拭頭發,聞言,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麽,便答道:“沒用香。”

“沒用又怎會......”

怎會這麽香?

尉遲瑾不信,但突然想起曾經在書上看過,女子有體香,氣如蘭,淡如風。彼時覺得驚奇,哪有人身上會自帶香氣的?如今卻是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

也不知為何,這會兒他覺得更燥熱了,便覺得她動作太過溫吞了些,難耐得很。

“你快些。”他沉聲道,聲音不自覺地暗啞。

蘇錦煙只好又加快速度。

她覺得“服侍夫君”這樣的事真的不容易,此刻自己跪在身後腿都發麻了,但還得忍着繼續幫他絞頭發,這便算了,對方居然還嫌棄她動作慢。

她忍了忍,好耐心地快速擦着。就這麽又過了半刻鐘,總算将頭發擦至半幹。

“夫君,好了。”她說。

尉遲瑾故作鎮定,淡淡地“嗯”了一聲。

蘇錦煙将長巾疊好放在一旁,而後理了理衣裳打算起身。然而才擡起一只腿,卻突然覺得腿窩發麻,瞬間控制不住地往前傾了下去。

尉遲瑾冷不丁地見她直直砸下來,下意識地将人接住。

不過眨眼間,兩人便成了摟抱的姿勢。蘇錦煙只手撐着他的肩,尉遲瑾雙手摟着她的腰,兩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片刻。

好半晌,蘇錦煙有點尴尬地小聲解釋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但尉遲瑾哪還有閑心管她故意不故意?适才他一直在琢磨今晚怎麽開始,此時見她“投懷送抱。”心想,這樣也好,那就這麽開始吧。

于是,他将人打橫抱起,徑直走到床榻,傾身覆下。

他氣息濃烈似火,燙的她渾身顫栗。

夜風從楹窗溜進來,穿過帷幔,燭火間或明滅。猶如他的動作,時而急,時而緩。

一時間,蘇錦煙只覺得自己就要死在他的唇下,他的指尖。

“看着我。”

他的聲音分明沙啞,眼裏卻惡意十足,很滿意她眸中溢出的狼狽和羞臊。

他記起之前幾次短暫的交鋒,都無聲無息地拜北,此時得了機會,便快意地報複。

“不許咬唇。”

直到聽到她羸弱不堪的聲音,他得逞似地笑了。

他似有無窮無盡的力氣,不知疲倦地,反反複複地。也不知過了多久,連紅燭都燒了一大半,他依舊沒有停歇之意。

蘇錦煙芙蓉香腮,眼睫濡濕,仿若搖搖欲墜的雨中嬌花,提醒道:“夫君,夜深了。”

然而他卻起了捉弄之意:“求我,求我便放過你。”

蘇錦煙早已困得眼皮子打架,聞言,死死地咬牙強撐着,那股不服輸的勁頭,在尉遲瑾眼裏,反而有種“奉陪到底”的挑釁之意。

很好,興頭上的男人很容易被激發鬥志,他扯着她腳踝輕而易舉地擡起。

蘇錦煙驀地一痛,困意、倦意、無法形容的魂飛魄散之意,齊齊襲來,終是敵不過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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