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冷落

尉遲瑾沐浴過後坐在軟塌上看書,見天色很晚了蘇錦煙也沒回,正準備着人去尋,就聽見外頭喊“世子夫人”的聲音。

他又不急不緩地坐回去,然而餘光卻瞥見蘇錦煙進屋徑直去了內室。

尉遲瑾撂下書卷,掠過屏風,便見那窈窕的身子站在櫃子旁解外衫。他心下一動,走過去從身後将她抱住,鼻尖伏在她脖頸處聞她身上的幽香。

“去做什麽了,怎麽這麽晚?”

蘇錦煙身子微僵:“看賬冊去了。”

尉遲瑾一邊聽她輕輕柔柔地說話,一邊細細密密地吻她白嫩的脖頸。

“夫君,該安置了。”

尉遲瑾卻不答,将她又摟緊了些:“你今日為何這般香?”

他只覺得她身上的香氣猶如春.藥,每回聞着都令他欲罷不能。

他抱着人踉跄地走了幾步,推她抵在桌邊,連桌子也晃動了下,上頭的燭臺倒下來滅了,光線瞬間暗了少許。

蘇錦煙閉着眼睛忍受着,手掌扶着桌面,提醒道:“夫君,我今日身子不适,有些累。”

“我知道,”尉遲瑾手掌在她腰間摩挲,氣息濃郁:“今日為夫服侍你,不用你辛苦。”

蘇錦煙只好又忍了忍。他微涼的指尖探入衣底,輕輕攏住,揉撚,拉扯。

惹得她呼吸不穩地又閉上了眼睛。

少頃,尉遲瑾低聲道:“轉過來。”

“夫君,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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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未說完,身子便被他掰轉過去,扯了衣裳。玉臂上挂着欲落不落的亵衣帶子,風景半遮不遮。

尉遲瑾欣賞了片刻,才覆唇上去含住。

蘇錦煙如雨打的芭蕉,經不住折磨,睜大眼睛努力保持清醒,也暗暗唾棄自己這副敏感的身子。只稍稍被他一逗,就這般不争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一陣天旋地轉,她被尉遲瑾打橫抱起三兩步放在榻上。

尉遲瑾情到濃時,忍不住去吻她,然而剛剛碰上她的唇,便被她躲了過去。

他繼續追逐,她仍舊躲避,片刻,尉遲瑾停了下來。

“怎麽了?”

這時才發現她眸子十分清明,哪有半分被憐愛的模樣?

“夫君,我今天身子不适。”她聲音清清冷冷。

尉遲瑾笑了下:“不是說了嗎?我來服侍你就好。”

但蘇錦煙沒說話,就這麽平靜地看着他。

兩人無聲地對峙了一會兒。

他眸中的□□也漸漸消散,嘆了口氣:“也罷,你好生歇息。”

說完,便起身去了淨室,過了好半晌才出來。

次日早起下了點雨,空氣清清涼涼地。

尉遲瑾站在櫃子前,由着蘇錦煙幫他穿衣。她身上批了件外衫,頭發略微淩亂,未施妝粉,有種出水芙蓉的慵懶之姿。

她安安靜靜地低頭忙活,尉遲瑾看了片刻,說道:“我今日與友人相約飲酒,約莫晚些回來。”

“好。”

“若實在回得晚,莫要等我吃飯。”

“好。”

“對了,我昨日穿的衣裳不小心染了墨,你回頭讓人扔了。”

“好。”

見衣裳穿好,他頓了下:“那我走了?”

“好。”

“你就沒什麽要說的?”

蘇錦煙擡眼:“說什麽?”

尉遲瑾一噎,若是往常,她定然要囑咐一聲“夫君莫要貪杯,早去早回。”但他等了片刻也沒等到這句話,想着興許是她身子不适忘了,便也沒多想,轉身出了門。

尉遲瑾一走,蘇錦煙坐到外間繼續吃早飯。沒過一會兒,霜淩端了個碗進來。

“小姐?”她鬼鬼祟祟地将門關上,然後低聲道:“藥按您的吩咐熬好了,奴婢親自盯着熬的。”

“拿過來。”

“小姐,”霜淩不忍:“你可想好了?”

蘇錦煙淡笑,奪過碗,毫不猶豫一口喝盡。

玉苼樓。

晁韶敬了杯酒,聞道:“眼下你已成親,又是及冠之齡,可想過在朝謀個什麽缺?”

尉遲瑾擺手:“暫時還不入朝為官,我手上還有太子殿下交代的事。”

“也好,”晁韶點點頭:“左右太子殿下是你表兄,不會虧待你的。”

“倒是苦了我,”晁韶嘆息一聲:“不想娶妻也不想做官,可我家裏的母上大人實在是逼得緊。”

尉遲瑾好笑:“那你如何打算?”

“出去避避風頭,游歷一兩年再回來。”

“真要如此?”尉遲瑾挑眉。

“唉。”

思及此,晁韶繼續無奈嘆氣。只不過他剛嘆完,旁邊之人也跟着嘆氣。

兩人斜眼看去:“文州兄又為何嘆氣?”

又見他眼下有些烏青,似沒休息好的模樣,關心道:“莫要太操勞。”

李文州是吏部尚書次子,在京兆府謀了個從五品官職。這些日子上京屢屢有殺人盜竊案發生,京兆府也是忙得不可開交。兩人以為李文州為在這事頭疼,便相勸一二。

哪知,卻是勸了個寂寞。

李文州搖頭:“職上的事倒無需我操勞什麽,只不過家裏有個小嬌嬌整日令我頭疼。”

他去年春娶了嬌妻,年齡比她小幾歲,性子便愛嬌了些。李文州寵着慣着,結果将妻子寵得越發無法無天,三天兩頭都得整些“你愛不愛我”的戲碼,搞得他甜蜜又憂愁。

女人便是這樣,問你愛不愛她,遲疑一秒鐘答都不行,遲了說你不夠愛。答得快也不行,快了說你太敷衍。不答也不行,不答她立馬就能收拾包袱回娘家。

平日裏尉遲瑾和晁韶兩人聽他絮絮叨叨這些,頗是好笑。

“對了,”李文州斟了杯酒,問尉遲瑾道:“之逸兄也成了家,可曾遇到這樣的難題?”

尉遲瑾懶懶地往後一靠:“我家妻子甚是賢惠懂事。”

“唉,”聞言,李文州喝了口悶酒:“等會兒回府我得給那嬌氣包買支簪子回去,否則今晚又不得安生了。”

晁韶頗是驚訝:“莫非平日你便是這般茍且偷生的?”

“誰說不是?”李文州說道:“不過女人也好哄,給她買買首飾立馬就高興了。”

聞言,尉遲瑾若有所思。

但後宅之事不宜多提,提了傷神。幾人點到即止,便又聊起了今年春闱的事來。

出了玉苼樓,已經是快午時了。

随從問:“世子爺,您是在外邊用飯還是回府上?”

出門之前,尉遲瑾跟蘇錦煙說好,如果他回得晚了就莫等他吃飯的。不過眼下離午時吃飯還有些時間。

他折扇一打:“那就回府吧。”

然而擡腳上馬車時,看見街對面有家糕餅鋪子,想起之前李文州說的話,他又下馬車走了過去。

“店家,可有栗子糕?”

尉遲瑾是踩着飯點進錦逸院的,恰好見蘇錦煙招呼人擺飯。他背着手走過去:“娘子怎知為夫這時候回來?”

蘇錦煙當然不知道,她叫人擺飯只是準備自己吃,但既然他趕着回來了,于是又吩咐人添碗筷。

尉遲瑾摸摸鼻子,知道自己會錯意了。

他從随從手上拎過一個紙包,遞過去,故作随意道:“路過就順便買的,聽說這家味道不錯。”

“多謝夫君。”

蘇錦煙接過糕點,看也沒看就交給丫鬟放起來,然後請他先入座。

“你記得吃,”尉遲瑾特地提醒道:“涼了就不好吃了。”

“好。”

蘇錦煙點頭,給他盛湯盛飯。

想起一事,尉遲瑾說道:“眼下春闱将近,蘇家即将來人進京趕考,屆時安排入住府上。是你娘家人,這事你來安排。”

蘇錦煙擡眼:“蘇家誰人要來?”

“蘇穆知。”

聞言,蘇錦煙眼睛一亮,面色總算明媚了些:“六叔要來,實在是太好了。”

見她如此,尉遲瑾難得地好心情道:“屆時,我與你一道去相迎如何?”

“好。”

吃過飯,尉遲瑾說有事去趟書房,但剛踏出院門沒多久又折回來。廊下的丫鬟們吓了一跳,趕緊站直給他行禮。

蘇錦煙已經擡腳進門檻,聽見動靜便轉身問他:“夫君可是忘了什麽?”

“嗯,書卷忘了。”

尉遲瑾不經意瞥了眼丫鬟們手上的糕點,頗是眼熟,正是他之前親自買來給蘇錦煙的。

一盒糕點也就六塊,正好被六個丫鬟分食了。

他臨出門前還交代她趁熱嘗嘗,她應得好好的,結果轉眼的功夫她便将糕點賞了丫鬟。

尉遲瑾盯着丫鬟手上的糕點,漸漸沉了眉。

蘇錦煙不想他發作丫鬟們,便只好解釋道:“我剛吃過飯,實在吃不下就賞給她們了。”

尉遲瑾靜默片刻,忽而不溫不怒地說道:“你倒是大方。”

說罷,轉身出了院子,連書也沒拿。

尉遲瑾去了書房,沒過多久便聽見外頭丫鬟的聲音說:“世子夫人讓奴婢将世子爺的書卷送過來。”

耿青接過來,正要敲門,就見門打開了。

尉遲瑾面無表情地問:“你們世子夫人在做什麽?”

丫鬟答道:“昨日老夫人派人送了些府中的賬冊過來,說是讓世子夫人整理整理,眼下世子夫人正在西廂房忙着呢。”

聞言,尉遲瑾面無表情地接過書卷,‘砰’地關上了門。

他柔了柔眉心,抛開那些莫名煩躁的情緒,從書架上抽出幾分卷宗來看。

在書房這麽一呆便是大半天,直到掌燈,丫鬟來請他回錦逸院吃飯。尉遲瑾正要起身,又突然頓住腳步,想了想吩咐道:“告訴你們世子夫人,就說我沒胃口,讓她自己吃。”

丫鬟得令去了,之後便了無音訊,也沒人再過來請。

憋了一肚子氣總算熬到夜深,有小丫鬟照慣例來送夜宵,他便委婉打探了下。

丫鬟耿直道:“世子爺,世子夫人已經睡下了。”

“......”

尉遲瑾頓了片刻,撂下書,大步往錦逸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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