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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煙淡淡地看了尉遲瑾兩眼, 幾分嫌棄幾分惱怒。
尉遲瑾還嫌招惹得不夠?往回在上京招惹京城才女段淑然和他那個表妹,如今來了定城也不安生,竟是招惹得人家小姐直接找上門。
她也不知為何莫名地就氣上了, 興許是出于對尉遲瑾這種浪蕩子的做派,又興許是出于對他那張臉——
蘇錦煙瞧了眼此時他漂亮又無辜的那張臉,分明是做賊心虛的事, 眼角居然還帶着玩世不恭的笑。
那笑實在刺眼得很,索性她別過臉,兀自又閉上眼睛,眼不見心淨。
尉遲瑾卻是心情大好。
其實他本來也可以直接從正門回自己的屋子。不就是個女人麽?況且他連那姚小姐長什麽模樣都沒仔細瞧過, 又有何可懼?
但當耿青給他禀報說姚家小姐等在他門口,又聽得蘇錦煙也剛剛回來時。他就忽地冒了個想法,當即翻身下馬從後邊的樹上躍進蘇錦煙的屋子。
她屋子裏焚着香,清幽淡雅, 沁人心脾。
尉遲瑾見不遠處放着本書卷, 起身拿過來翻看。是本地志, 介紹各地風土人情和奇聞異事。
外頭細細碎碎的聲音還在繼續,而屋子裏, 夕陽從窗外落進來,照在随風飄擺的帷幔上, 淺淺的影子也跟随晃動。蘇錦煙就這麽靠在軟塌上阖眼打盹。
一派歲月靜好的模樣。
尉遲瑾居然期待那外頭的姚小姐能等久些,他也好在此留久些。
“錦煙?錦煙?”
過了一會兒, 尉遲瑾輕喚, 但蘇錦煙似乎已經睡着。他大着膽子走過去,在軟塌邊坐下來,靜靜地打量她的睡顏。
她呼吸輕淺,紅唇微微張着, 露出裏頭雪白皓齒,模樣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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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瑾伸出根手指懸在她面龐上空,照着那精致的眉眼輪廓描繪,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仿佛這是多麽有趣的事。
而眸中溢出了些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溫柔。
其實皇後姑母已經給母親透過口信,意思是重新為他尋一門親事。
原本因為太子的事讓璟國公府與蘇家聯姻,姑母覺得心下愧疚,而今蘇錦煙擅自和離鬧得人盡皆知,這事觸怒了她,便派人帶了口信與母親商量,欲為他另尋良配,母親也應下了。
前兩日上京來了信,信中提到讓他重新相看貴女的事,說皇後有意在今年中秋宮宴上再賜婚。
但他拒絕了。
以往沒娶妻時,對于娶誰做妻子實在是無所謂。可現在,他跟蘇錦煙做過夫妻,便也只想一輩子與她做夫妻。若是讓他另外再娶,他實在是想象不出來還能如何與別的女人同吃同住。
可蘇錦煙為什麽就不肯再與他做夫妻了呢?
尉遲瑾有些無可奈何,恨恨地在她鼻尖輕點了下。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低低地響起耿青的聲音:“世子爺,人走了。”
尉遲瑾聽見了,但不想理。
過了片刻,耿青又說道:“世子爺,何大人來了,說尋您有事。”
何大人是太子從戶部撥過來的人,輔助他查案的。聞言,尉遲瑾倒不好繼續久留在此了。
他幾不可聞地嘆了一聲,将錦被往上拉了些,蓋在蘇錦煙胸口,然後才起身出門。
次日,是定城三年一度舉辦鬥茶大賽的日子。
天還蒙蒙亮,蘇錦煙就聽見了外邊車馬喧鬧,便再也睡不着了。
霜淩聽見動靜,掀簾進來:“小姐,要起了嗎?”
“嗯。”蘇錦煙吩咐:“我自己穿衣,你先去看張叔他們過去了沒,然後讓人套馬車準備好,等會兒我們就出發。”
大賽在上午進行,分批次按順序抽簽,蘇錦煙還得早些過去查看情況。
然而到了大賽現場,早已是人山人海,蘇錦煙的馬車在門口被人攔下,負責看守的衙役說道:“還請公子在此下馬車,上頭規定了,外來人員不得乘車得入內。”
“這位官爺,”霜淩說:“我們是今日參加大賽的商戶,并非外來人員。”
“管你是誰,不得入就是不得入!”
從門口進去還得走比較長的路,若平時還好,可蘇錦煙懷着身孕,這人來人往的,萬一有個什麽閃失可就不好了。
霜淩想到此,從袖中掏出了張銀票悄悄遞過去:“還請官爺尋個方便,我家公子身子......”
“這是怎麽了?”
話還沒說完,就聽得身後一個趾高氣昂的聲音說道:“還不快些?我家小姐的馬車等在後頭呢。”
那衙役聽了本來想怒斥,然而探頭一看是姚知府家的馬車,立馬就變了個臉,谄笑道:“是是是,小的這就打發了這人,還請姚小姐稍等片刻。”
霜淩聽了皺眉,這不就是趨炎附勢,欺軟怕硬!
“看什麽看,快下馬車!”衙役喝道。
霜淩氣得臉黑,轉頭對着馬車裏的蘇錦煙說道:“公子,這些人狗眼看人低!”
“嘿!”衙役聽到可就不樂意了,他今日是得了上頭命令的,管他馬車裏坐着何人,攆走就是。于是揮手就喊來幾人:“将她們的馬車趕走,讓道給姚大小姐。”
說着,幾人就沖上來要拉馬上的車夫和霜淩。
“等一下!”
“慢着!”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蘇錦煙詫異看去,就見尉遲瑾此時騎在馬上,冷眼瞧着這邊的動靜。
“怎麽回事?”他問。
霜淩見尉遲瑾來了,眼睛一亮,使勁甩開那些人。
那衙役趕緊上前行禮,說道:“大人,适才這些刁民欲在門口鬧事,小的正要将人趕走。”
“你可真會血口噴人,”霜淩氣道:“分明是你們狗仗人勢。為何後頭的馬車讓進去,而我們的卻不準許?”
“這......”衙役頭皮發緊,支支吾吾地解釋道:“小的也是奉命辦事。”
“奉誰的命?”尉遲瑾寒聲問。
“奉奉奉.....”衙役冷汗涔涔。
“尉遲世子。”這時,姚淑瑩下了馬車,款款上前行禮:“世子就莫要責備他了,他也是為官府辦事,有命在身。”
尉遲瑾視線落在蘇錦煙那邊,見她掀簾露出一張白皙的面龐,映在霞光之中,分外好看。
他看也沒看姚淑瑩,只漫不經心地揮手吩咐道:“将這些欺壓良民的狗東西托走,好生教訓教訓!”
“是。”耿青應聲,而後示意人将這些衙役拖走,很快便傳來了打板子的慘叫聲。
姚淑瑩被忽略了個幹幹淨淨,她面色漲紅。适才也只是随意地為這些人求情,原本也就是件小事,料想尉遲世子這點薄面必定會給她。
卻不想......他不僅拒絕了她,還當衆斥責了這些人欺壓良民。如此一來,倒是顯得她是非不分了。
蘇錦煙看完這場戲,放下簾子,吩咐道:“進去吧,莫要耽誤了時間。”
“是。”車夫緩緩啓動馬車進了門。
見她已走,尉遲瑾眸中淡淡失落,而後一夾馬腹也揚長離去。
留着身後的姚淑瑩幾乎要扯爛了繡帕。
“小姐,”婢女小心翼翼地喊她:“咱們也走吧?”
姚淑瑩收回視線,很快又調整心情。當然要走,她今日可是做足了準備,屆時就不信他尉遲瑾沒有一點點動心。
比賽還有約莫半個時辰就開始,但現場已經來了許多人,有的是外地茶商,有的是當地百姓們來瞧熱鬧。
放眼望去,高臺兩邊都是一排排的席位,為搶奪眼球,各家都打出了自己的特色。然而最讓人矚目的還屬彙源茶葉商行的席位。
彙源茶葉商行席位雖小了些,但裝飾卻極其奢華大氣,且每個人都穿着“彙源茶葉商行”字樣的衣裳,統一色調養眼又正式得很。
席位前擺放了許多桌子,上頭是各式各樣精致的品茗杯,裏頭也有各式各樣的茶。貌美的小茶娘端坐在一旁煮茶,還不停解說茶的來歷。每一款茶都帶着個故事,這些故事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聽得前來圍觀的百姓們舍不得挪腳,甚至聽完還鼓起了掌聲。
這般動靜倒越是引來了許多不知情的人圍觀張望,以至于彙源茶葉商行席位上人頭攢動。
不僅如此,小厮們還人手拿了許多手信。是個簡約的紙袋,裏頭裝着可試用的茶葉,數量不多,但貴在包裝精致小巧。每個前來觀看的人都得了這麽份手信,高興不已。哪怕是走了老遠也還聽見有人說“快去彙源茶葉商行看看,那裏不僅有人說故事還有茶禮送哩。”
蘇錦煙剛下馬車,聽聞此言,心裏暗暗滿意。目光環視周遭,不經意間又對上了一人的視線。
宋德章與她隔空對峙片刻,而後兩人又各自含笑移開。
算是棋逢對手!也算是冤家路窄!
張叔知道她來,派人出來給她清出條道,蘇錦煙這才得以進入自己的席位裏頭。
她問道:“準備得如何?”
“公子,”在外邊,衆人都改口換她公子,張叔說道:“一切都準備好了,就是今日抽簽時,我們排第六位,時間略趕了些。”
“無妨,”蘇錦煙道:“準備好就行,巧月人在哪?”
“之前在鋪子裏收拾東西,老奴已經派人去接她了。”
“好。”蘇錦煙點頭,尋了個空位坐下來。
沒過多久,高臺上“哐”地一聲鑼響,宣布比賽開始。與此同時,高臺的另一側,品鑒官們陸陸續續地坐上了位置。
蘇錦煙随意瞥了眼,卻忽地頓住。
那裏出現了尉遲瑾的身影,見她看過去,尉遲瑾也向她看來,還勾唇笑了笑。
不過,這倒沒什麽,讓蘇錦煙詫異且頓住的,是另一個人的身影。
許儲定居然也在其中。
不過許儲定沒看見她,此時他正在跟另外一人交耳談話。
蘇錦煙頓了片刻又收回視線,專心致志地瞧臺上比賽情況。
第一個上場的是之前在客棧見過的人,彼時那人還跟她解說了定城鬥茶比賽的事。
表現平平,蘇錦煙心裏如是評價。
接着又是另外一家商行,也是定城的老字號,蘇錦煙看完同樣心裏也沒有任何波瀾。直到第五位出場,倒是引起了一陣騷動。
原來是姚知府的千金,姚淑瑩。
她今日代表的是宋家的商行。宋家有個嫡女在府上當姨娘,算起來也跟姚淑瑩有些親戚關系,她如此身份代表宋家倒也合情合理。
且時下民風開房,鬥茶賽發展到如今已成為當地盛世,許多官家女子也都暗中借這樣的場合展示自己,搏一搏名聲。就今日前來的官家女子就有三四個,而姚淑瑩是這其中最亮眼的存在。
姚淑瑩今日一襲墨綠長裙,外披絹紗銀絲繡,上頭百花飛鳥栩栩如生,仿佛鳳舞在她身上。姚淑瑩确實算個美人,且氣質出衆。今日這般精心打扮,更是将人襯得像下凡的仙子一般。
比賽還未開始,就博得衆人喝彩。
她盈盈欠身,對着品鑒席上的人嬌羞一笑,然後才開始入座。
才女總歸有才女的資本,且姚淑瑩是個聰明女子,在傳統茶藝上融入了自己的創新。更聰明的是,她居然不像其他人一樣選用正當時的秋茶,而是春茶西湖龍井。
與蘇錦煙“反其道而行”的想法不謀而合。
蘇錦煙認真地觀察她的動作,形神兼備,且茶技也了得。倒不像上京那些貴女們只注重外在的好看,姚淑瑩很認真地将茶泡出最好的滋味。
蘇錦煙是個愛茶之人,也是個懂茶之人,觀其湯色便心裏有數。
這個姚淑瑩果真冰雪聰明,知道在茶藝美觀的基礎上如何兼顧茶滋味更佳。
蘇錦煙手指不緊不慢地敲着扶手,偏頭問道:“巧月人可到了?”
因為下一個就該她的人出場了,個別細節她需要臨時交代。
張叔在一旁愁得不行,說道:“人還未到,我适才又派人去催了,興許是今日來的人多,路上堵了說不定。”
“好,”蘇錦煙說:“見了人快些帶過來。”
但她話還未說完,小厮就匆匆忙忙地跑進來:“東家,不好了,巧月姑娘在路上出事了。”
“出了何事?”蘇錦煙心底一驚。
“東家,”小厮道:“咱們的馬車走得好好的,也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一匹馬,瘋了似的亂撞,巧月姑娘不小心被甩了出去。整個人摔倒在地,腿受了傷,眼下動彈不得。”
“她人現在在何處?”
“東家,小的讓人送巧月姑娘去醫館了,希望能來得及。”
張叔卻是痛心疾首:“已經來不及了,下一個就輪到咱們上去比賽,巧月不在,那咱們等于白白失去了這次比賽的資格。”
蘇錦煙面色發沉,千算萬算卻不想有人在巧月身上動手。
“東家,”張叔見高臺上姚小姐即将結束,急得打轉:“眼下該怎麽辦?”
思忖片刻,她吩咐道:“張叔,你此刻帶人去報官。霜淩,你去将巧月的衣裳拿過來給我。”
“小姐?”霜淩詫異地問:“小姐的意思是?”
“巧月已受傷,再重新尋人已經來不及。”蘇錦煙說道:“唯一的法子,只能我自己上。”
“還愣着做什麽?快去!”
很快,高臺上的人結束,臺下掌聲雷動,衆人對姚淑瑩的茶藝展示佩服不已,紛紛交口稱贊其才貌雙全。宋家的商號了不得了不得!
宋德章聽了,面上總算暈開了笑意。且适才他的人剛剛給他禀報,蘇景的人已經被成功攔下,眼下,下一個就輪到彙源茶葉商行。
他倒是要看看,這個蘇景還能怎麽破這一局。
下意識地,宋德章朝彙源商號的席位上看去,尋了一圈都沒瞧見蘇景的身影,他微微蹙眉。正在狐疑之際,這時,人群中又爆發一陣騷動。
他轉頭朝高臺看過去,當見到女子裝扮的蘇錦煙時,猛地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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