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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瑾的目光太灼熱, 深邃的眸子裏仿佛還有一汪溫熱的泉水湧動,差點将蘇錦煙溺在其中。
面對這樣的尉遲瑾,蘇錦煙有些不自在, 也有些透不過氣來。
在她過去的十幾年裏,從未有人跟她說“你不必要強,你身邊還有我”這樣的話, 以至于這一刻聽尉遲瑾這般說,蘇錦煙有些無所适從,不知如何面對。
她一向要強慣了,已經習慣了凡事通過自己的努力獲得, 也習慣了凡事依靠自己一人。她甚至都覺得自己不懂得如何去依靠別人。
因此,在尉遲瑾還在等她答案時,令她有些犯難。
“怎樣才算心安理得?”她問。
尉遲瑾眼角溢出笑,見她此刻有些傻愣愣地, 莫名地想捏她因懷孕而圓了一圈的臉。
他湊近兩分, 聲音清潤好聽:“就是我無論為你做什麽事, 你都不許拒絕,也不許說還我恩情的話。嗯?”
蘇錦煙認真思忖了片刻, 還是覺得難以“心安理得”地接受,她搖頭道:“恐怕很難。”
“那你先試一試?”尉遲瑾誘哄道:“興許一回生二回熟, 漸漸就會習慣。”
“尉遲瑾,”蘇錦煙低聲道:“我理解你的意思, 興許你覺得我給你生孩子, 就算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也該心安理得。”
“不過...”她說道:“孩子是我們兩個人的,我并沒有覺得我占據了多大功勞,若是以這般條件應你, 我反而良心難安。”
“對于皇商競選的事,我也有些主意。”蘇錦煙又繼續道:“這件事,請讓我自己去達成,如何?”
尉遲瑾有些洩氣。
眼前的女人,身子個頭都是極小極單薄的,本該是閨閣中的嬌嬌小姐,卻偏偏骨子倔強得很。
他實在感到有些挫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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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不好逼她太緊,尉遲瑾笑道:“好,你說如何就如何?”
“但是...”尉遲瑾又補充道:“正如之前的話,你身邊還有孩子他爹,記住了?”
夜色漸涼,霜淩和巧月站外頭等候,見蘇錦煙出門了,便問道:“小姐,宵夜準備好了,可要現在吃?”
“好。”
下了臺階後,有侍衛匆匆地走過來,在尉遲瑾耳邊禀報了一番。只聽得他問:“尋到了?”
“是,”那侍衛說道:“正在別院裏候着,等世子爺前去審問。”
蘇錦煙停下腳步,轉頭看去,見尉遲瑾側耳聽侍衛禀報,目光卻是盯着她。
尉遲瑾笑了下:“一會兒還有事。”
蘇錦煙點頭:“那你去忙你的。”
“不急,”打發了侍衛,他跟在後頭:“我先送你回屋子。”
他從巧月手中接過燈籠,又靠近了些,邊走邊問些家常話,比如夜宵吃的什麽,明日打算去做什麽。
“我明日要去廣安街的茶鋪子裏看看。”蘇錦煙回道。
關于宋德章寫信來說滇州那邊最優質的茶葉被人買走,只剩下較次的,這事确實是很頭疼。但如今再去尋其他茶山已然來不及了,蘇錦煙便想着換一種制茶工藝試試,興許能有機會。
她想起之前在廣安街曾喝過一種獨特的茶葉,工藝也極其特別,便想明日去了解一番。
尉遲瑾聽後,點頭道:“我估計明日一早能回,若是來得及,就去接你。”
聞言,蘇錦煙愣了下,心裏有些亂。是從何時開始,她跟尉遲瑾的關系就變得這樣親近了?
他不僅送她回屋子,還說明日要去接她回府。
實在是......匪夷所思。
夜裏下了場雨,次日一早起來時,空氣又涼了些。
霜淩邊幫蘇錦煙穿衣邊說道:“小姐,奴婢已經吩咐廚下婆子晚些煎藥,興許等咱們午時回來就能喝了。”
“好。”
“奴婢看天氣又冷了些,昨日範嫂子還在發愁說天氣冷了,做衣裳的棉花不夠了呢,奴婢想着今日上街給小樂兒買幾套衣裳如何?”
“既如此,那就多買些,”蘇錦煙道:“另外給院子裏的丫鬟婆子們都添些禦寒的衣物。”
“好,奴婢今日就去辦。”
吃過早飯,蘇錦煙帶着霜淩和巧月等人就出了門。
宜縣最繁華的地段是東城,東城最熱鬧的街便是廣安街了。從蘇錦煙的府邸行車過去,大約一刻鐘就能到。
鋪子掌櫃認得蘇錦煙,這回見她下馬車,趕緊熱情地迎上來。
“喲,蘇東家來了。”掌櫃笑道:“您來得正巧,咱們鋪子近日又來了批新茶,工藝還是您上次喝的那種,回頭給您嘗嘗?”
“多謝掌櫃。”
蘇錦煙由霜淩扶着跨進門檻,就見個中年錦衣男子坐在堂屋一側的茶桌上品茶,他身後站着幾名侍衛,觀模樣應該是朝廷中人。
蘇錦煙進門時,那人并未擡頭,蘇錦煙側身而過,去了後面的茶桌坐下。
掌櫃很快取來茶,茶葉條索細長,尾端有銀毫顯現,粗壯結實,蘇錦煙瞧第一眼便有些熟悉。
她問道:“掌櫃的,這茶葉可是從滇州來的?”
掌櫃眼睛一亮,贊賞道:“果真瞞不過蘇東家的眼,這茶葉确實是從滇州而來。”
一旁的茶娘子沏了杯遞給蘇錦煙,她拿在鼻尖輕嗅了下,說道:“香氣帶着一股甜膩,猶如陳釀美酒,馥郁芬芳。”
“可是,”蘇錦煙不解地問:“此茶湯為何是紅色?”
她見過大多數的茶湯都是淺黃、嫩黃、青白,甚至金黃,卻從未見過這般顏色的。
“蘇東家慧眼獨到,”掌櫃的解釋道:“實不相瞞,此茶是去年從滇州山上采摘下來的,因天氣緣故,一直堆放在庫中還未來得及制茶。等今年秋想起時,茶葉就已經發酵了。”
“彼時原本是不想要了的,”掌櫃的又道:“但上次蘇東家來鋪子裏說了番制茶因地制宜的見解,我覺得實在有道理,便讓人拾掇起來,結果制成後的茶葉湯色就成了這樣。”
蘇錦煙細品了一口,贊道:“口感醇厚飽滿,且順滑,回甘雖淺了些,但勝在悠長。”
“正是如此,”掌櫃也是個愛茶之人,跟蘇錦煙聊得甚是暢快,他說道:“我也覺得此茶味道不錯,不過因着是些粗枝葉制的,倒是許多人嫌棄茶葉賣相不好,因此賣不出好價錢。”
“掌櫃莫氣餒,”蘇錦煙笑道:“依我看,這批茶興許能遇見伯樂。”
她話剛落,就聽見前頭坐着喝茶的人笑了下。
是剛才那位中年錦衣男人。
“這位東家此話倒是有趣。”他轉身過來瞧着蘇錦煙:“我只聽聞千裏馬有伯樂,倒未曾聽過茶也有伯樂之說。”
蘇錦煙笑了下:“這位大人,在蘇某看來,世間萬物皆有伯樂。”
“哦?”那人饒有興致:“此話怎講?”
“佛家有雲,萬物各有緣法。”蘇錦煙說道:“不同的景致有人欣賞,有人不屑。不同的菜式,有人喜歡也有人厭惡。茶也如此,有人覺得苦澀不喜,有人卻覺得苦着帶甘,苦盡甘來滋味甚妙。”
“如眼前這杯茶,”她說:“盡管只是粗枝大葉所制,但卻發揮了它最好的優點,湯色橙紅透亮,香氣馥郁悠長,口感綿柔順滑。如此口味,自然也有欣賞它的伯樂。”
那人含笑未語,卻讓掌櫃的也給他倒一杯過去嘗嘗。
“大人覺得如何?”蘇錦煙頗有興致地問。
“正如你适才所說,”他說道:“此茶滋味确實好,只不過......”
“不過什麽?”
“賣相不足。”那人繼續道:“世人吃飯都喜歡講究色香味俱全,飲茶講究賣相也情有可原。”
“若是這位東家能将此事圓一圓,說不準...”那人笑道:“興許伯樂會主動上門。”
“這位大人說得極是。”
蘇錦煙若有所思,等她回過神時,那人已經離去了。
良久,她忽地靈光一閃,想到了什麽,極其高興地問掌櫃:“此茶幹葉可否讓我一觀?”
尉遲瑾從別院出來時,已經是卯時,一宿沒睡,他眼下有些烏青。交代了耿青将口供盡快送去上京後,翻身上馬問蘇錦煙此時在何處。
“夫人在廣安街的茶葉鋪子裏。”耿青問:“世子爺要現在過去接夫人?”
“嗯。”
尉遲瑾一夾馬腹,往廣安大街而去。但剛剛到了街頭,就見四處人頭攢動,衆人皆朝一個地方張望。
尉遲瑾也瞧了過去,見不遠處陣陣濃煙直沖雲霄,隐約還見火舌竄起。
“聽說是客來祥酒樓失火了,”有人說道:“那火星子可猛了。”
“客來祥後院堆了許久柴火和陳酒,難怪這黑煙燒得這麽濃。”
“旁邊幾家鋪子也實在倒黴,聽說還有人在裏頭出不來,被火星子擋住了。”
“乖乖,這可不得了,火星子這般大,”那人驚恐道:“估計人難生還。”
“是什麽鋪子?”
“聽書是家茶葉鋪子,”那人說道:“我今早還見個貴婦人去裏頭喝茶呢。”
聞言,尉遲瑾的心仿佛被什麽猛地撞了下,而後恐慌地跳起來。心想,不可能是她!不可能是她!
他勒緊馬繩欲要穿過人群,但前頭擠着的人實在太多,馬蹄高擡難以前進。便踉踉跄跄地跳下馬,撥開人群發狂地朝鋪子奔去。
耿青等人聽了也擔憂不已,邊趕緊讓人去通知官府派人速來救火,邊飛快地跟了上去。
尉遲瑾從未覺得有哪一刻這般難熬,明明濃煙的方向就在不遠處,可這段距離卻像走了一輩子這樣漫長。
路邊圍觀的人見着了,以為被困在鋪子裏的是他家中之人,紛紛同情起來:
“也不知這會兒過去還能不能救出來。”
“那困在火中的是他誰人?”有人問。
“聽說是女眷,應該是他妻子?”
如此這般言論,尉遲瑾原本心中那點希冀就像被人強行奪走了一樣,他的心空蕩蕩的,巨大的恐慌籠罩着他。有那麽一瞬間他耳鳴如哨,仿佛全身都被抽幹了力氣。
好不容易到了近前,卻見火星子已經蔓延了大半條街。映在他眼前的是一片火海,火舌吞沒了一切。
令他絕望的是——
他居然找不到哪一家鋪子才是茶葉鋪子。
哪裏才有蘇錦煙。
尉遲瑾紅着眼眶,想也未想沖進火中。後頭跟上來的耿青吓得心都跳到嗓子眼,他家世子爺是不要命了,這般大的火也敢往裏頭去。
耿青心裏急得不行,來不及思考也立即沖了進去,陸陸續續跟上來的侍衛們也像跳火海似的,一個個的往裏撲。
總之,今天他們世子爺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他們也沒命活了。
圍觀的百姓們一片嘩然,還從未見過這麽多人争着搶着往火裏跳的,衆人都紛紛瞪大眼睛,緊張的瞧着情況。
也有許多人自發地從家裏拿着桶和盆出來滅火的,也有幫着救家財的。
場面一度混亂。
也不知過了多久,耿青和十七将尉遲瑾拖了出來,努力勸道:“世子爺,侍衛們已經進去找人了,官府也來了人,您冷靜些。”
此時十七和耿青兩人死死地摁住他,無論他說什麽都不肯放他再進去。
尉遲瑾嘶啞着嗓子,說了什麽話誰也沒聽清。掙紮許久未果,只見他抽出長劍,面色猶如惡鬼般狠厲,徑直朝耿青和十七砍去。
耿青和十七也不敢還手,一邊躲一邊還得防着他再沖進火中。
三人就這麽糾纏了片刻,突然轟隆一聲巨響。尉遲瑾扭頭看去,見大半的屋子倒塌下來,适才濃煙中的高樓,此時已是一片廢墟。
他動作停了下來,愣愣地看着這幕,過了片刻,整個身子倏地跪了下去。
那一刻,所有人都看見那矜貴的青年男子跪在火光中,背影絕望又孤獨。
周圍的人心下震驚,紛紛安靜下來。
不遠處,從斜對面綢緞鋪子裏沖出來的蘇錦煙,定定地看着那背影,喉中仿佛堵着什麽,一時說不出話。
她之前從茶葉鋪子裏出來,覺得時日還早就跟霜淩來綢緞鋪子選布料。但後來聽說街對面失火了,出門一看,街上圍了許多人,堵得水洩不通。便想着先在此等待,晚些火滅了再乘馬車回府。
卻不想,正坐着歇息之時,聽張叔匆匆忙忙過來說,在對面看見尉遲瑾一股腦地沖進了火中。蘇錦煙吓得大跳,趕緊出門來。
等撥開人群走近了之後,就看見尉遲瑾此時跪在火光中,全身都跨了似的。那種深深絕望和無助的痛楚,即便隔了好一段距離,也能讓她感受得清晰。
“尉遲瑾?”蘇錦煙走過去。
難道他以為自己葬身火海了嗎?
“尉遲瑾?”她又喚了遍。
尉遲瑾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他愣愣地回頭,神情恍惚地看着蘇錦煙。眼裏紅絲密布,眸色灰暗。
“尉遲瑾,”蘇錦煙走到他身邊,問道:“你怎麽在這?”
尉遲瑾仍舊是目光呆滞地看着她,也不知是在想什麽,又或是還未從驚惶中回過神。
蘇錦煙見他臉頰有一處落了灰,于是從袖中掏出帕子,然而才伸出手,就見他猛地起身一把将自己抱住了。
他抱得太用力,手臂緊緊地箍着她,以至于她肩膀有些疼。
“尉遲瑾,”蘇錦煙被他強烈的情緒驚住,仿佛穿透了她的皮膚,也令她顫抖不已。她小聲地安撫道:“我沒事,我在這裏。”
尉遲瑾像啞巴了似的,還是沒有說話,只聽得他心跳得極快極重。
片刻,蘇錦煙感到有什麽溫熱的東西流在她脖頸上,黏黏的,沉沉的。
蘇錦煙握緊拍子,僵直的手也回抱過去,輕輕拍了拍他的脊背。
“尉遲瑾,我沒事,我适才去綢緞鋪子了。”
漸漸地,尉遲瑾才有了動作,他薄唇摩挲着她的發根,她的面龐,最後用力落在她的額上。
一遍又一遍,用力且急切,仿佛只有如此才能安撫他驚魂未定的心。
蘇錦煙靜靜地站着,承受他慌亂的吻。
這場大火燒了半日才熄滅,索性并沒有人傷亡,起火之時,鋪子裏的人都跑了出來,連最初被困在裏頭的一名婦人也被人救了出來。
尉遲瑾的侍衛動作利索,在屋子即将倒塌之時也都立即出來了,不過有些人還是因此受了些傷。蘇錦煙讓大夫配最好的藥膏給他們醫治。
但傷得罪嚴重的要屬尉遲瑾。
他之前沖進火中時,裏頭濃煙密布,根本睜看不清。就用手到處翻找,一雙手已經被燙得發紅,肩膀處被掉下的橫梁撞到,也燙了塊不大不小的疤。
大夫過來給他清洗時,尉遲瑾讓蘇錦煙先出去。
“怎麽了?”蘇錦煙不解。
“傷口太醜,你看不得。”
蘇錦煙瞧着他此時胡亂用衣裳抱着的雙手,遲疑了片刻,就出了門。
不是看不得,而是不敢看,怕看了之後,心中愧疚更甚。
蘇錦煙坐在廊下,失神地瞧着牆角的一株蘭草,心口悶悶的。
“小姐,仔細着涼了。”霜淩過來給她添衣,又遞給她一碗安胎藥。
蘇錦煙接過,一口喝盡,手指卻緊緊地扣着碗底。
看見尉遲瑾跪在火中的那一幕,說不感動是假。此時,腦海裏還一直浮現他看見自己時,目光呆滞又帶着難以言喻的慶幸。
那樣的尉遲瑾,是她從未見過的。
他抱着自己失而複得哽咽之時,那種被人強烈的珍愛之感也是從未體會過的。
仿佛有什麽東西輕輕地吹進了她心裏,漲漲的,又暖又澀。
“小姐?”霜淩站在一旁奇怪地看她。
“怎麽了?”蘇錦煙擡眼,這才明白過來,趕緊将手中的碗遞給她,問道:“裏頭情況如何了?”
“大夫已經清理了傷口,”霜淩道:“眼下正在抹藥呢。”
“好。”蘇錦煙起身。
“小姐做何去?”霜淩在後頭問,卻見蘇錦煙已經上臺階進了屋子。
尉遲瑾坐在床邊由大夫上藥,手被燙傷有些地方已經破皮,浸了血的肉袒露出來,樣子實在可怖。見蘇錦煙進來,他倏地将手抽回去,用被子蓋住。
“你進來做什麽?”尉遲瑾道:“我這還沒好。”
蘇錦煙走過去,一言不發地從大夫手上接過藥,然後坐在他面前。
“手拿出來。”蘇錦煙面無表情地說道。
尉遲瑾覺得她面色有些不對勁,以為她生氣了,遲疑地伸出左手。但左手已經上藥包紮好了,蘇錦煙沒看清裏頭情況。
“另一只呢。”
“錦煙,”尉遲瑾道:“另一只手難看,還是讓大夫來吧。”
“給我。”
尉遲瑾摸不準她這會兒是什麽情況,忐忑地将另一只手遞了過去。
蘇錦煙見手上猙獰的傷,動作頓住了。
“我沒騙你吧?”尉遲瑾說:“你看這做什麽,實在......”
“尉遲瑾,”蘇錦煙擡頭,眼裏湧動着某種情緒,隐隐壓制着。她說道:“以後別這麽傻,哪有問都沒問清楚情況就沖進去的?”
尉遲瑾被她斥責一通,莫名地弱了些氣勢,怕她生氣,趕緊解釋道:“我一路跑過去時,人人都在說有位夫人被困在鋪子裏,那時候,我哪裏還能想那麽多。”
“我當時唯一的想法就是找到你,所以......”他小心翼翼地去看蘇錦煙:“錦煙,你別氣啊,我下次記住了。”
“還有下次嗎?”
蘇錦煙手下微微用了點力,尉遲瑾龇牙咧嘴地痛喊出聲。
“輕輕輕點....”尉遲瑾似乎疼的不行,眉頭誇張地擰在一處。
果然,蘇錦煙動作變得輕柔起來,邊低頭仔細地幫他抹藥,邊沉聲說道:“不許再有下次。”
“好。”
“還有,無論何時,也請你珍重自己,這種危險的事要三思而後行。”
“好。”
“手指撐開些。”
“好。”尉遲瑾趕緊照着做,末了,有些委屈道:“錦煙,你為何這麽兇。”
蘇錦煙動作停了下來,緩緩擡眼盯着他。
尉遲瑾被她盯得心裏瘆得慌,正想開口問“怎麽了”,就聽蘇錦煙說道:“尉遲瑾,我決定試一試。”
“?”尉遲瑾茫然。
“你昨日說的...”蘇錦煙認真道:“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的好,我決定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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