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得償夙願

蘇錦煙換好衣裳就走到門口吩咐人擺晚飯。

飯桌上, 尉遲瑾今日吃得安安靜靜斯斯文文,但速度卻極快,吃完了坐在一旁什麽也不幹, 就這麽虎視眈眈地看着蘇錦煙。

“......”

“尉遲瑾,”蘇錦煙被他盯得不自在,說道:“你沒別的事了?”

往回他吃過晚飯都要去書房處理事情的。

“今日不忙。”

尉遲瑾看她小口小口喝粥, 估計沒那麽快吃完,就起身去架子上拿了本書卷過來。

蘇錦煙過了一會兒才吃好,按照慣例,她是要去廊下走幾圈消食的, 只不過想起适才承諾尉遲瑾的事......

她躊躇地朝軟塌邊看了眼,尉遲瑾八方不動地坐着,像是在認真看書,但見她看過去又立即擡眼問:“吃好了?”

“嗯, ”蘇錦煙說道:“天色還早, 我想出去走走。”

尉遲瑾撂下書走過來:“也不早了, 外頭寒冷,就在屋子裏走吧。”

“......”

于是, 兩人就這麽杵在屋子裏,誰也沒說話, 氣氛安靜中又帶着點焦灼的暧.昧。

約莫過了一刻鐘,尉遲瑾放下書卷咳了聲, 說道:“我讓人擡水進來沐浴了?”

“...這麽快嗎?”蘇錦煙還沒準備好呢, 很快她又給自己做心理安撫,說道:“那也行吧。”

伸頭是一刀縮頭是一刀,早晚的事。想通了,也就覺得沒什麽了, 甚至油然而生一股悲壯的情緒。

蘇錦煙坐在床榻上整理東西,丫鬟們擡着水進浴室,尉遲瑾就等在門邊。見蘇錦煙連頭都不敢擡,他心裏好笑。

“錦煙,”過了會兒,他喊道:“可以了,你進來幫我。”

“......”

所幸這會兒丫鬟們都退了出去,要不然,蘇錦煙實在臊得很。但即便心裏再臊,臉頰再紅,她仍是故作鎮定地跟着尉遲瑾進了浴室。

尉遲瑾三兩下就脫了衣裳,轉頭見蘇錦煙沒動,他眼神詢問。

“尉遲瑾,”蘇錦煙忍了忍,還是說道:“把燈都滅了可好?”

尉遲瑾當然不願意,他特地吩咐人将屋子裏燃得亮堂,就是等這一刻。于是找了個借口:“滅燈我就看不見了,還怎麽洗澡?”

“那就留一盞便是,”蘇錦煙退一步:“稍微看見就可以。”

“要不這樣?”尉遲瑾心下促狹,湊近她耳邊提議道:“我用布蒙住你的眼睛如何?”

“......”

蘇錦煙擡頭,就見尉遲瑾壞笑得眸子亮晶晶的,她原本打算搖頭,但轉念一想,這種法子雖自欺欺人,但好像也不錯。

至少自己看不到那個地方,也少些尴尬。

遂點頭同意。

尉遲瑾趕緊從旁邊取了根帶子來,是蘇錦煙平時系腰的,此時用來蒙眼睛正好。他三兩下就在她腦後打了個漂亮的結,然後幫蘇錦煙也脫了衣裳。

眼睛看不見後,全身的感官格外敏銳。他溫熱的手指觸碰自己的皮膚時,蘇錦煙忍不住縮了下。

“我自己來。”她轉過身去解衣裳。

“也好。”尉遲瑾好整以暇地靠在浴桶邊,抱臂欣賞美人解衣。

等蘇錦煙慢吞吞解幹淨後,他這才抱着人進浴桶中,溫熱的水瞬間将兩人包圍。

“錦煙,”尉遲瑾嗓子啞了些,低聲問道:“你準備好了嗎?”

尉遲瑾輕輕拉過蘇錦煙的手,眼睛卻在觀察她的神色。見她屏氣凝神緊張的模樣,又低低笑起來。

蘇錦煙有點羞惱,用力抽出手:“不準笑。”

她兇巴巴,白白嫩嫩秀色可餐地坐在水中,卻毫無震懾力。

“好好好,”尉遲瑾好說話得很,立即又捉住她的手,緩緩靠近自己。

蘇錦煙覺得,她這輩子都沒有這麽尴尬、羞臊和緊張過。

那是怎樣的一物?

居然......

她以前也大致能猜測過,但當真正握着時,還是驚了下。

尉遲瑾靠坐着,深邃的眸子染了濃濃的欲。他低頭瞧那修長白皙的手指,根根纖細如玉。平日裏她見過這雙手握筆,握書卷,還偶爾翹着蘭花指捏糕點吃。

如今,親眼看見她握着——如玉般的柔荑與猙獰之物結合,令他想狠狠摧毀這樣的美。

聽他喘氣聲越來越急越來越大,蘇錦煙羞得臉頰快要滴血,忍不住說道:“尉遲瑾,你可否收斂些。”

“收斂什麽?”尉遲瑾渾身的毛孔都在叫嚣,聲音也啞得不像話。

“......”蘇錦煙沒法說出口,也不知如何說出口。

見她停下來,尉遲瑾着急催促:“錦煙,你可否快些。”

蘇錦煙坐在桶中,大半身子沒入水中,而尉遲瑾為了讓她方便,則正對着她坐。他人高馬大,将地方占了一大半,腿也長。

如此一來,蘇錦煙像是被他圍在中央,距離近得只要他一傾身就能将她抱住。

室內燃着炭盆,極其暖和,燭火也有十幾盞,照得通明如白晝。哪怕蘇錦煙一個細小的動作都能看的非常清楚。

尉遲瑾半眯着眼,盯着蘇錦煙瞧。

她蒙着眼睛,露出小巧的鼻梁和緊抿的紅唇。許是因為羞臊,她側過頭,露出白嫩纖細的脖頸和鎖骨,嬌滴滴的模樣在這樣溫柔的夜格外撩人。

尉遲瑾也想收斂些,但他根本就控制不住,這種感覺簡直比他想象的還要美好百倍、千倍。

最後,實在是受不了她慢吞吞的動作,尉遲瑾幫了她一把。

很快,只聽尉遲瑾喟嘆一聲,蘇錦煙感受到有溫熱的東西濺到自己的身上,肩膀,脖頸,還有......嘴巴上也沾了些。

想到那是什麽,蘇錦煙整個人都愣住了——

尉遲瑾也愣住了——

尉遲瑾趕緊撈過一旁的帕子幫她擦去。但他不擦還好,蘇錦煙意識到他用洗澡的帕子給自己擦嘴,又羞又氣。

羞憤欲死。

“尉遲瑾,”蘇錦煙打開他的手,自己用手背去揩:“你你你.....”

說話都在抖:“你為何要......”

“我不是故意的。”尉遲瑾慌忙解釋:“我也控制不住此事。”

尉遲瑾将蘇錦煙抱出浴室時,都還見她氣着不搭理人。他求饒又求饒,還幾番保證再也不這樣時,蘇錦煙剜了他一眼,才喊人進來絞幹頭發。

直到月上柳梢,兩人才安置睡覺。

不過尉遲睡不着,為了不打擾蘇錦煙,他悄悄起身,趿拉着鞋下床。

蘇錦煙這會兒睡眠淺,聽到動靜,轉頭看他:“怎麽了?”

“你睡你的,”尉遲瑾幫她理了理頭發,說道:“我還得考慮些事。”

“是防洪築壩之事?”蘇錦煙問。

尉遲瑾挑眉:“娘子聰明,居然都瞞不過你。”

蘇錦煙扯着他坐下來,然而自己翻過身:“那就跟我說說。”

尉遲瑾又坐下來:“之前常大人跟你說朝廷撥的銀兩不夠,并非危言聳聽。而這次順州的情況你也看見了,每天都是大量的銀錢流出,成千上萬人的口糧吃食,還有房屋農田修繕,如今又要修水利,确實捉襟見肘。”

“我之前去信給太子表兄說明情況,但太子表兄與我直言,朝中也知道銀兩不夠,但是西北邊境有異動,那邊也需要不菲的軍資。而順州這邊給我的秘旨則是重點查幕後指使,至于百姓...”

“至于百姓,”蘇錦煙替他說:“只要能壓住不起亂,死多少人并不在意是嗎?”

“是。”尉遲瑾心情沉重。

蘇錦煙聽了,也心情沉重。

尉遲瑾實在是接了個爛攤子,順州之事若是處理得好還好,但若是大規模死人,恐怕要落下個遺臭萬年的名聲。

“你是國公府世子,璟國公難道不知道這事的嚴重?皇後娘娘難道不知道這事的嚴重?”蘇錦煙有些氣:“怎麽還要讓你來順州?”

“錦煙莫氣,”尉遲瑾笑了下:“其實...這事是我自請的旨意。”

“?”蘇錦煙驀地瞪大眼看着他,過了好半晌,才不大确定地問:“你就是想......”

“是,”尉遲瑾點頭:“我就是想掙功勞,好讓皇上給我們賜婚。”

聞言,蘇錦煙好半晌啞口無言,而後無奈嘆氣。

真是個傻子!

次日,尉遲瑾出門時,耿青在他身邊低聲禀報。

“紀姑娘一共找過夫人兩次,至于說了什麽屬下并未清楚。”

“我知道了。”尉遲瑾摩挲着馬鞭,思忖片刻後吩咐道:“你安排人将她送回京城,今日就送走。就說我的吩咐,誰也不許阻止。”

“是。”耿青見尉遲瑾騎馬離去,立即轉身安排人去辦。

城外的醫帳內,紀涵青正在教人分揀藥材,邊對旁邊的藥童說道:“你先回去告訴李大人,我這裏結束就過去。”

“紀小姐,”藥童趕緊道:“師父說有些急,紀小姐得空了還請盡快過去。”

“好。”

藥童出門後,紀涵青的婢女小聲抱怨:“那個李大人也太不把您當回事了,區區一個五品官,怎的也敢對小姐您呼來喚去的?”

“況且小姐您還是未出閣女子呢,他就這麽讓藥童過來,也不......诶?”婢女看見門口進來的人,驚呼道:“你們進來做什麽?”

耿青帶着幾個侍衛,走到紀涵青身邊拱手道:“紀姑娘,屬下奉世子爺的命令,今日送您回京城,請紀姑娘先回去收拾行囊吧。”

紀涵青擰眉:“你奉誰的命令?”

“世...”耿青立即改口:“奉欽差大人的命令。”

“哼!”紀涵青冷笑:“我是得了旨意過來的,他尉遲瑾憑什麽要送我回去?”

“紀姑娘,”耿青道:“如今整個順州由欽差大人全權負責,屬下也不能違抗。”

“是嗎。”紀涵青聰明,如何又想不明白尉遲瑾這麽做的原因?

她都要氣笑了,居然擔心自己會對蘇錦煙動手腳,把她紀涵青當什麽人了!

“沒有正當的理由,”紀涵青冷傲道:“我不會走!”

耿青摸摸鼻子,也早就想到了這位紀姑娘的脾氣,在來的時候就帶了兩個孔武有力的婆子。

“如此的話...”耿青硬着頭皮道:“那屬下只能冒犯了。”

“你要做什麽?”紀涵青見門口進來兩個婆子,大怒:“你們放肆!”

她胸口起伏,面色鐵青,沉聲問道:“尉遲瑾在哪?帶我去見他,我倒要問問這個公正不阿的欽差大人是何理由!”

尉遲瑾正在跟官員們議事,就聽見外頭吵吵嚷嚷。

侍衛在門口禀報道:“尉遲大人,紀姑娘來了,說要找您。”

聞言,在座的官員們面色微妙,有知道些內情的,暗暗伸長脖頸瞧熱鬧。

“衆位稍等片刻,”尉遲瑾說道,然而掀袍起身出門。

“尉遲瑾,”紀涵青見他出來,先發制人,語氣很不客氣:“你憑什麽要送我走?”

“憑你在這礙事。”尉遲瑾背着手,站在臺階上。

“你無恥!”紀涵青忍不住罵他:“我如何礙事了?我安安分分在城外行醫,礙着你何事?”

“你分明是濫用私權!”紀涵青冷笑:“居然還冠冕堂皇說出這樣的話。”

尉遲瑾很無所謂地承認:“是又如何?”

“你——”見他連遮掩都不遮掩,這麽不要臉,紀涵青氣得面色發青。

“尉遲瑾,”紀涵青道:“你以為我是為了你來的?你以為我會為了你而對蘇錦煙做手腳?”

她不禁嗤笑一聲:“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我紀涵青要什麽樣的男人沒有,難道就偏得你一個?”

“你莫不是還當自己是香饽饽?”紀涵青真是被尉遲見這副不要臉的模樣氣的神志不清了,還在府衙門口就罵尉遲瑾狗血淋頭:“也就蘇錦煙看得上你罷了,就你這種卑鄙無恥之徒,白送我也不要!”

“好!”尉遲瑾面無表情地鼓掌,懶得跟她費口舌,揮手就讓耿青将人拖走。

紀涵青氣得啊:“尉遲瑾,你卑鄙!你無恥!你卑鄙......”

紀涵青鮮少罵人,罵來罵去也就你卑鄙你無恥,聽得尉遲瑾不痛不癢地就要進門。

“發生了何事?”

這時,一輛馬車停在門口,蘇錦煙掀簾子望過來。

尉遲瑾腳步一頓,暗道不好,趕緊下臺階:“你上哪去了,怎麽這個時候才回來?”

“我去布坊看了下。”蘇錦煙下馬車,見紀涵青滿面怒容,不解地問:“這是怎麽了?”

“哦,沒事。”尉遲瑾不大在意:“紀姑娘留在順州礙事,我讓人将她送回京城。”

“卑鄙無恥小人!”紀涵青繼續罵:“沒想到你尉遲瑾是這樣的。”

“紀姑娘沒想到的多着了,”尉遲瑾道:“我也沒說過我是正人君子。”

“你——”

蘇錦煙大體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了,這會兒見紀涵青一慣矜持冷靜的姑娘被尉遲瑾逼成了這樣,心下也好笑。

“尉遲瑾,”蘇錦煙道:“紀姑娘留在此不妨事。”

聞言,紀涵青愣了下。

尉遲瑾也不大清楚蘇錦煙對紀涵青是何心情,便小聲地問:“你不氣?”

“我氣什麽?”蘇錦煙問。

尉遲瑾突然有點不舒服起來,他以前聽好友李文州說過女人最是善妒的,怎麽到了蘇錦煙這裏就行不通了?

“我擔心她對你不利。”尉遲瑾又換了個托詞。

“倒也不必如此。”蘇錦煙轉身對着紀涵青道:“我之前聽李大人說,紀姑娘這些日子助益極大,且從早忙到晚實在辛苦。”

“瘟疫之事,”蘇錦煙說道:“離了紀姑娘還真不行。”

若是以往她也懶得管這種事,尉遲瑾要送走那就送走。只不過今日見紀涵青這樣氣得不輕,且一副下一刻就要撸袖子揍尉遲瑾的模樣,忽地覺得挺有意思。

“況且,”蘇錦煙又繼續道:“我聽聞紀姑娘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懂得許多,正有一事想請教。”

這是紀涵青第一次從蘇錦煙口中聽到這樣的話。誇她才學淵博之人衆多,但也不知為何,今日聽蘇錦煙這般誇,卻是從未有過的自豪與驕傲。

她收起适才的怒氣,收拾情緒立即變回了世家貴女的樣子,矜持道:“你想請教什麽?”

“尉遲瑾,”蘇錦煙說道:“昨日我們不是看過水利輿圖嗎?我覺得不防拿給紀姑娘也看看,興許她能有些主意。”

尉遲瑾不屑:“她能有什麽主意?”

“嘁!”紀涵青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欽差大人不知道的事多着了,別門縫裏瞧人自己狹隘。”

尉遲瑾不喜跟女人打嘴仗,既然蘇錦煙想留下她,那他也無所謂,囑咐人好生護着,自己又進府衙議事去了。

蘇錦煙對紀涵青問道:“紀姑娘,不知你眼下是否得空?”

“要看輿圖嗎?”

蘇錦煙将紀涵青請到另一旁的議事廳,那裏幾位官員在等着。

今日原本就是要相商防洪築壩之事,昨日尉遲瑾跟蘇錦煙說了赈災銀兩不夠之後,她心裏便有了些想法,只不過還需想了解具體情況後才能謀劃。

因此,一大早就讓人去請負責此事的幾位大人過來商議,這會兒衆人正在屋子裏等着,見蘇錦煙帶着紀涵青過來,也只是稍微詫異了下。

“夫人,”藺大人将輿圖拿出來,擺在桌上:“下官聽聞夫人說對築壩之事有些看法,還請夫人直言。”

經過之前的事情,這些人對蘇錦煙的能力有種深不可測的敬仰和信服。藺大人聽說她想看輿圖,原本有事忙的,就立即過來了。

“幾位大人請坐,紀姑娘也請坐。”蘇錦煙由霜淩扶着在一旁的椅子上也坐下,說道:“今日我請了紀姑娘過來,也是想群策群力。對于這份築壩輿圖,我昨日看後有些想法,想再與衆位商讨一番。”

“紀姑娘,”蘇錦煙道:“請你先看一看,稍後咱們再議。”

紀涵青的才學确實非常人能比,一份結構複雜的築壩輿圖,只看了半盞茶功夫,便蹙眉。

藺大人立即問道:“紀姑娘可是覺得不妥?”

“是有不妥,”紀涵青道:“順州地勢西高東低,若是築壩,恐怕只能治标不治本。”

“哦?”聞言果然衆人都來了精神,問道:“那依紀姑娘之見,該如何?”

紀涵青思忖片刻說道:“依我看,堵不如疏。”

好家夥,這意思是不用築壩了,得開溝渠,完全推翻了衆人多日來商議的結果。

有些人難免面色不大好看,但觀蘇錦煙臉上卻是波瀾不驚,就忍不住問:“夫人莫不是也如此想?”

蘇錦煙搖頭:“我才學平庸,自然是想不到此處。彼時看這份輿圖也只是想到河流上游汛期會淹沒大片農田,且河道高,下游長居住的百姓也不甚安心。”

“如今聽了紀姑娘的主意,”蘇錦煙道:“我倒是覺得十分可行。多開通河道,不僅有利于農田灌溉,而且,河水分渠,極大的避免了洪災。”

“只不過...”藺大人倒是很能接受蘇錦煙的說法,但又起了另外的擔憂:“如此一來,這項工程的開銷恐怕......”

原本考慮築壩也是因為這是最省力省錢的法子,但若開渠,恐怕就不止這麽點了,也不知朝廷會不會同意再撥銀子下來。

蘇錦煙自然也考慮這個情況,便說道:“銀錢之事,藺大人不必發愁。”

“嘶——”

她話剛落,堂內有人低低震驚。

這開渠的費用可不是個小數目,盡管知曉蘇錦煙是江南筱州蘇家嫡女,但要攬下此事,恐怕賠上整個蘇家也是不夠看的。

紀涵青自然也清楚這點,因此對蘇錦煙這十拿九穩的從容模樣,也暗暗吃驚。

江南女子嬌小玲珑,坐在寬大的圈椅上,也只占了半分。更別提她此時懷着身孕,分明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柔弱婦人。

但說出口的話,足夠令衆人驚掉下巴,卻又莫名地相信她能做得到。

蘇錦煙将衆人的神色都看在眼裏,她笑了下:“各位大人莫急,至于我有何法子,再過幾日大家便會知曉。”

出了府衙後,已是快午時。蘇錦煙記着還有一批棉布運過來,便想趁還有點時間過去看看。

紀涵青卻早已在門口等着她。

“紀姑娘還有事?”蘇錦煙問。

“蘇錦煙,”紀涵青不大自在地走到她面前:“我感謝你今日替我解圍。”

“你說尉遲瑾想送你回京的事?”蘇錦煙淡笑:“我不是為你解圍。”

“?”紀涵青錯愕。

“紀姑娘,”蘇錦煙道:“我只是覺得依你的才幹,可以為順州百姓們做許多事,故才将你留下。”

聽了這話,紀涵青莫名地松了口氣,她不喜歡欠別人人情,尤其是蘇錦煙的人情,欠着睡不着覺。

與此同時,心裏又有些複雜,且漸漸地湧起了點異樣的情緒。這種情緒很陌生,一時令紀涵青分辨不了。

她又說道:“我知道尉遲瑾是擔心什麽,只不過,我紀涵青不是那種背後算計人的宵小。你可信?”

“信。”

蘇錦煙回得簡短又明了,也不帶半點寒暄客套。

紀涵青試圖從蘇錦煙眼中找一絲虛僞,但她自始至終只是平靜,似乎真的信她。

為此,紀涵青愣了片刻,也不知接下來該說什麽,僵硬地說了句“總之多謝你就是”,然後轉身走了。

霜淩小聲嘀咕:“這紀小姐真是奇奇怪怪得很。”

“我們也走吧。”蘇錦煙道。

下午,尉遲瑾回來時,蘇錦煙正在睡午覺。見她躺在軟塌上,整個人窩在柔軟的被褥中,臉頰睡得紅撲撲的。

尉遲瑾坐在塌邊含笑看了一會兒。

蘇錦煙醒來後,就見尉遲瑾靠坐在軟塌的另一頭,手裏拿着本書。

屋裏燃着炭盆,外邊寒風呼嘯,屋內歲月靜好。

兩人相視而笑。

“醒了?”尉遲瑾放下書:“還睡嗎?”

蘇錦煙搖頭,撐坐起來:“你何時回來的?”

“一刻鐘之前。”尉遲瑾問:“餓不餓,我買了栗子糕回來,讓人熱一下。”

“嗯。”蘇錦煙點頭。

“我聽藺大人說,築壩之事改成了開渠?”

“确實如此。”

蘇錦煙将事情又一一說了遍,尉遲瑾并未反對,只是擔憂地問:“若是如此,你恐怕太過辛苦了些,我于心不忍。”

開渠之事工程浩大,事情複雜繁多,尉遲瑾也清楚蘇錦煙是想為他減輕負擔,可他心疼不忍。

“錦煙,”尉遲瑾坐過去,依在她身邊:“你不必為我擔心,這些事我應付得來。”

“你也無需為我擔心,”蘇錦煙笑:“這些事我都只是動動腦子和嘴皮,一應事情都由他們去做。況且霜淩時時刻刻跟在我身邊,将我照顧得極好。”

再加上,國公府又送來了個老嬷嬷,每日将她看得像個眼珠子似的,到了點就來催促歇息。

“你為何愁眉不展?”蘇錦煙看尉遲瑾臉上疲憊的笑,問道。

“錦煙,”尉遲瑾想了想,說道:“我近日總有不好的預感。”

“怎麽說?”

“查到線索越來越多,裏頭牽扯的也越多。”尉遲瑾道:“三皇子養兵謀反之事即将捂不住,随時可能狗急跳牆。”

“我也不知接下來他還留有什麽後招,依他的心性,多年雌伏,定然不會就這麽束手就擒。”

聞言,蘇錦煙撫平他的眉頭:“即便起亂,那也是太子和朝臣的事,你安心處理順州的難題就是。”

“擔心我?”尉遲瑾扯下她的手握在掌心,笑了下:“你放心,我明白,畢竟順州這邊事關重大,其他的我即便有心也無暇顧及。”

“不說這個,”尉遲瑾換了個話頭:“今日孩子可還好?”

尉遲瑾伸手在蘇錦煙肚子上輕輕撫摸,覺得她這肚子大得越發驚心動魄。

“錦煙,”想到什麽,他問道:“再過些時日,我送你回京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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