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虐待

三人開車來到光明小區外, 因為是外來車輛,不能直接開進小區,他們便将車停在了門口, 步行進了小區。在詢問了七號樓的位置後,他們一路走了過去,來到了李廣志家門口。

傅年擡手敲了敲房門,等了好一會兒,才聽到應門聲, “誰啊,這個點來敲門,真是一點公德心都沒有。”

聲音聽起來像個中年女人, 語氣相當不耐煩,說話時還打了個哈欠,應該是剛才正在睡午覺。

傅年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是下午三點四十, 他們故意選這個點過來,就是不想打擾人家午休,沒想到這家睡的這麽晚。

傅年和張岩對視一眼, 說:“不好意思, 我們來找李廣志。”

“李廣志?”女人重複了一遍名字, 随即打開了房門,看着門口的兩人, 不耐煩地說:“你們來找他有什麽事?”

傅年笑着說:“哦哦,李老之前不是在交管部門工作嘛,我們這邊出了點事,想找他托托人,走走關系。”

女人看了看傅年, 又看了看張岩,說:“你們托關系找人,就這麽空着手來?”

傅年一愣,随即說道:“不是,我們當然準備了禮物。那李老他在不在?”

“在,在裏屋呢。”女人攔在門口,涼涼地看着傅年。

張岩見狀剛想掏錢包,就被傅年攔了下來。他笑着說:“我們帶了不少東西,都在車裏呢,只是你們小區不讓外來車進,就沒提上來,待會兒見了李老,大姐跟我們下去一趟,我們把車開進來,也好搬東西,您說呢?”

女人的眼睛亮了亮,一改剛才的不耐煩,笑着說:“李老現在還在午休,他脾氣不好,睡不飽就會發脾氣,要不這樣吧,我先跟你們下去,陪你們把車弄進來,等咱們搬完東西,他差不多也醒了。”

傅年微微皺眉,說:“這不太好吧……”

女人打斷傅年的話,說:“這有什麽不好的,你們求人幫忙,拿東西送禮是理所當然。你們不會是什麽都沒帶,糊弄我呢吧。”

傅年正要說話,就聽‘砰’的一聲悶響從房間裏傳來,他擡頭看了過去,應該是那間關着門的卧室傳來的動靜。

女人的臉色一變,不耐煩地說:“我還有事,沒時間跟你們瞎耽誤工夫,如果想見人,拿了東西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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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傅年他們反應,女人就‘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緊接着傅年就聽到一陣腳步聲,以及隐隐約約的咒罵聲。

“這個老不死的,又沒事找事,看我怎麽收拾你。”

傅年和張岩對視一眼,眉頭皺得更加緊了,小聲說:“張哥,這女的有問題。”

“嗯,你給王隊打個電話,讓他查一下這家的情況。”

傅年點點頭,剛想打電話,就聽到裏面又傳來一聲悶響,随即便傳來女人的咆哮聲,“你個老不死的,活着就是浪費空氣,你怎麽不去死!”

緊接着便是一陣怪異的哀嚎聲。

“情況不對,我們還是報警吧。”

“王隊不就是警察嗎,你打給他,把情況說清楚。”

傅年一想也是,便直接撥通了王耀的電話,将之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王隊,我覺得情況不對,你還是過來看看吧。”

“我現在抽不開身,這樣吧,我讓派出所的人過去一趟。”

“也行。你讓他們快着點,我怕出事。”

“好,我馬上給他們打電話,最多十分鐘就能到。”

傅年剛挂掉電話,就聽一陣開門聲,他擡頭看了過去,只見坐在隔壁的鄰居走了出來,是個四、五十的阿姨,手裏提着一袋垃圾,看了他們一眼,便将垃圾放在了門口。

見她要關門,傅年連忙走了過去,說:“阿姨,我能問您一件事嗎?”

鄰居打量了打量傅年,問:“你們跟老李是什麽關系?”

“我們是來找李老辦點事,哪曾想門都沒讓進,您聽這屋裏鬧哄哄的,怪滲人的,不會出人命吧。”

“你們找老李辦事?”鄰居奇怪地看着傅年,說:“你們不知道他癱了麽?”

“癱了?”傅年一陣錯愕,連忙問:“什麽時候的事?”

鄰居看看李廣志家,嘆了口氣,說:“你們進來說吧。”

傅年連忙道謝,和張岩一起進了鄰居的家。

房子不算大,屬于兩室一廳的小戶型,房間的家具擺設都有些老舊,卻打掃的很幹淨。鄰居将兩人讓到客廳坐下,又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水。

“阿姨,這李老家到底怎麽回事,他家那個女人又是誰?”

鄰居再次嘆了口氣,說:“老李癱瘓已經有很多年了,俗話說的好‘久病床前無孝子’,一開始他的兒女還會過來侍候,時間一久,也就沒人來了,他們家那個女人是他兒子雇來的保姆。”

“保姆?”傅年看了一眼張岩,說:“既然是雇來的,怎麽會挑這麽一個品性的?”

“老李是全癱,不僅說不了話,脖子以下還動不了,吃喝拉撒全靠保姆侍候,想雇一個不怕髒不怕累的,哪那麽容易。這些年他們家換的保姆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了,也就這個女人呆的時間長,幹了兩年了。”

“阿姨,他們家是不是經常出現這種動靜?”傅年沒有明着問,他相信鄰居能聽得懂他的意思。

鄰居猶豫了猶豫,還是點了點頭,說:“一開始我也向他的兒女反應過,不僅不管用,還招來那個女人的辱罵。久而久之,我也就當沒聽見,可是每次聽到老李哭嚎,我這心裏就過意不去。唉,我常常想,如果自己也落得這樣的下場,還不如死了。”

“阿姨,您知不知道李老是什麽時候癱瘓的?”

“大約□□年前,具體時間我也記不得了。”

“□□年前?那時候李老不是還不到退休的年紀麽?”

“他好像是內退,45歲就退了。你這麽一說,我想起來了,他是出了事以後,政府部門特殊照顧,所以讓他提前退休了。”

“那您還記得是哪一年麽?”

“他今年54歲,45歲退休的話,那就是9年前。”

“9年前,也就是2012年。”傅年接着問:“那您知道李老是怎麽癱瘓的麽?”

“具體什麽情況我也不清楚,聽他兒女說是喝了酒,下樓的時候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了下去,傷了脊椎和腦袋。”

傅年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阿姨,您跟李老是老鄰居了吧,平時關系應該不錯吧。”

“我們兩家是幾十年的老鄰居,彼此之間都很熟悉,關系也不錯,不都常說‘遠親不如近鄰’嘛。只是沒曾想他如今會變成這樣,我是想幫也是有心無力啊。”

“李老年輕的時候愛喝酒嗎?”

“他幹了一輩子的交警,幾乎不怎麽喝酒,誰知道臨了臨了被酒給害了。”

“李老出事是誰發現的?”

“是樓上的鄰居,她下晚班回來,發現老李躺在樓梯口,就趕緊打了急救電話,還報了警。警察在現場轉了一圈就走了,後來就說是老李醉酒,不小心摔了下來,這人從那兒以後就癱了。”

“下夜班?那這麽說,李老被發現的時候,是第二天的早上?”

“不是,樓上的鄰居在餐館上班,每天下班都要十二點以後,我常說她是下夜班。”

“砰砰砰”,一陣敲門聲響起,傅年一怔,随即回過神來,說:“阿姨,應該是警察來了,我過去看看。”

“警察?”

“嗯,聽裏面的動靜挺讓人害怕的,所以我就報了警。”

鄰居嘆了口氣,說:“報警也好,至少讓老李的兒女看看他過得是什麽樣的日子。”

“阿姨放心,您跟我說的,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鄰居怔了怔,随即笑着說:“你這孩子心眼不錯,就算讓她知道了,她不敢把我怎麽樣,頂多是罵我兩句,也總比每天聽着老李受罪強。”

“阿姨,不跟您聊了,我得過去看看,畢竟是我報的警。”

“行,你去吧。”

傅年沒再多說,打開門走了出去。他走向還再敲門的警察,說:“警察同志,你們是王隊派來的嗎?”

王軍看了看傅年,說:“你就是傅年,那個報案人?”

“是,就是我,剛才我來找……”傅年把剛才發生的事簡略的說了一遍,接着說:“警察同志,我懷疑那個保姆虐待老人,我怕出事,所以就報了警。”

王軍點點頭,說:“基本情況我已經了解了,你放心,如果發現有虐待老人的情況,我們一定依法處理。”

王軍是把傅年當成了李廣志的親人。

傅年也沒解釋,說:“同志,我們還是先叫開門,看看裏面什麽情況吧。”

王軍點點頭,一邊敲門,一邊喊道:“裏面的人開門,我們是警察,如果再不開門,我們就采取強制措施了。”

衆人等了半晌,也沒聽到裏面的動靜。

王軍看向傅年,問:“你确定裏面有人嗎?”

“我确定,李老癱瘓在床根本無法出門,剛剛我們還聽到有動靜呢,不會是出事了吧。”

王軍重申了一遍剛才的話,門裏依舊沒有聲音。

唯恐裏面出事,王軍不得不采取強制措施,說:“撞門!”

張岩見狀連忙阻攔,道:“等等,這鎖我能開。”

王軍懷疑地看着張岩,說:“你能開?”

張岩随口解釋道:“以前在開鎖公司工作過,如果你們确定要開門的話,這鎖我能開。”

“要多久能打開。”

“兩秒。要開嗎?”

王軍和同事對視一眼,說:“開。”

張岩解下自己的鑰匙,捏住上面的挖耳勺,在鎖眼裏捅了兩下,就聽“啪嗒”一聲,緊接着張岩握住門把手,将房門打開了。

門外的人顧不得其他,連忙走了進去。随着他們走進門,一股奇怪的味道撲鼻而來,房間裏的一切都映入眼簾。

與鄰居家的幹淨整潔相比,這裏的環境是真正的髒亂差,桌面上是沒有清洗的碗筷,地上是掉落的瓜子殼和零食包裝袋,沙發上堆着衣服,扶手上烏黑發亮,滿是油漬。

傅年指了指發出悶響的聲音,說:“警察同志,李老應該在這個房間。”

王軍小心地轉動門把手,推開了房門,一股更加濃烈的惡臭從房間傳了出來,熏得衆人皺緊了眉頭,和王軍一起來的警察幹嘔一聲,捂住嘴巴跑了出去。

傅年連忙打開窗子,讓房間裏透透風,而王軍和張岩已經進入了那個房間。

“嘔!”王軍一下子從房間裏跑了出去。

傅年奇怪地看了王軍一眼,緊跟着走了進去,一股惡臭撲鼻而來,傅年連忙捂住鼻子,朝着床鋪看過去。

只見一個幹瘦的老頭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雙眼混濁無神,嘴巴有些歪,嘴角流着口水。衣領處被浸濕,一塊水漬壓着一塊水漬,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下半身沒穿衣服,兩條腿之間滿是黑褐色的塊狀物體,松垮垮只剩一層皮的大腿上爬滿蛆蟲。

“嘔!”看到這兒,傅年也終于忍不住捂着嘴巴跑了出去。

房間裏只剩下張岩還在。

王軍見傅年也跑了出來,說:“房間裏只有床上的老者,并沒有你說的那個保姆。”

傅年呼吸了兩口新鮮空氣,終于壓下了翻騰不已的胃,說:“應該是在我去隔壁鄰居家的時候出去了。”

腳步聲響起,張岩從房間裏走了出來,說:“我看還是盡快叫救護車吧,床上的人呼吸很微弱。”

王軍點點頭,給急救中心打了電話,随後三人再次回到房間,十五分鐘後,救護車也已經趕到,将李廣志送進了醫院。

傅年三人加上王軍和他同事,五人一起跟去了醫院。在急診室門口等待的時候,王軍給李廣志的子女打了電話。

明明是周末,他們卻推來推去不肯來醫院,王軍氣急直接說如果他們不來,就告他們虐待老人,他們這才答應來醫院。可等了一個多小時,也不見他們的人影。

王軍本想再打電話,急診室的門開了,醫生從裏面走了出來,問:“你們誰是病人家屬?”

王軍答道:“大夫,我們是警察,病人家屬還沒來,有什麽事可以直接跟我們說。”

大夫點點頭,直截了當地說:“警察同志,病人沒有搶救回來,已經與5點35分宣布死亡,死因是多個內髒器官衰竭。病人身上有很多淤青、挫傷,□□以及口鼻處均發現大量蠅卵以及蛆蟲,我們懷疑有人虐待病人。”

王軍聽得眉頭緊皺,說:“所以他是被虐待致死,對嗎?”

大夫點點頭,說:“也可以這麽說,如果你們有疑問的話,我建議由法醫來作司法鑒定。”

王軍點點頭,說:“好,我知道了,謝謝醫生,我馬上請示領導。”

“怎麽病人家屬還沒到?我們還需要他們簽字。”

“我之前已經通知過他們,可能是在路上耽擱了吧。”

“那等他們來了,麻煩警察同志跟護士說一聲,讓他們在死亡通知單上簽個字。”

“好,我知道了。”

醫生離開沒多久,護士便推着病床走了出來,說:“你們誰是病人家屬?”

傅年見王軍在打電話,回答道:“病人家屬還沒到。”

“還沒到?”護士看了看牆上的時鐘,不滿地說:“這都兩個小時了還沒到,這子女是怎麽當的。”

護士剛抱怨完,走廊裏慢慢悠悠地走過來幾個人,兩男兩女,年紀都在三十歲左右。他們看了看急診室外的幾人,目光最後停在護士推着的病床上。當看到被白布蒙着的人時,他們的神情怔了怔,不自覺地頓住了腳步。

王軍挂掉電話,看向來人,問:“你們是李廣志的家屬?”

他們對視一眼,相繼點了點頭,其中身穿白色T恤的男人上前一步,說:“我是他兒子,我爸……他怎麽樣了?”

“你父親已經在5點35分宣布死亡,死因是多個器官衰竭,疑似被虐待致死,根據法律規定,我們需要進行屍檢,在這裏通知你們一聲。”王軍的臉色不好,語氣也非常公式化,很明顯是因為李廣志的慘狀,讓他對這些人産生了強烈不滿。

“虐待致死?怎麽可能?”李向陽眉頭緊皺地看着王軍。

“怎麽不可能?你們多久沒去看過他了?你們知道他這些日子是怎麽過的麽?不說這個,就說我剛才給你們打電話,說你們父親送急診室搶救,你們還推三阻四不想來。你們看看現在幾點,我給你們打電話的時候又是幾點,同樣是在市裏住着,你們竟然兩個小時才到醫院,現在跟這兒說什麽‘不可能’……”

李亮見他情緒失控,連忙拉了拉他,說:“王哥,你消消火。”

李向陽身邊的劉麗萍見王軍這麽說,有些不樂意,說:“我說警察同志,你這是什麽态度,我們在路上堵車了,又不是沒來,你至于發這麽大火麽,不知道的還以為死的是你爹呢。”

李亮一聽臉色也跟着變了,說:“你怎麽說話呢?從你們家到醫院開車不過十分鐘,你們說堵車兩小時,是糊弄傻子呢?不過也是,你們但凡有點良心,這老爺子就不會死。”

劉麗萍還想說話,被李向陽攔了下來,說:“你閉嘴!”

劉麗萍見狀頓時不幹了,瞪着李向陽,說:“李向陽,你敢對我這麽說話!你可別忘了,你能有今天,都是因為我。”

李向陽臉色難看地說:“這裏是醫院,我不想給你吵。”

“醫院怎麽了,你這麽對我說話就不行!”劉麗萍依舊不依不饒。

“你們安靜點,這裏是醫院,有點公德心。”護士也看不下去了。

李廣志的女兒李秀珍紅着眼眶上前,問:“這是我爸麽?”

護士見她兩眼含淚,語氣緩和了些許,說:“是。”

李秀珍顫顫巍巍地掀開蒙在李廣志臉上的床單,當看到他枯瘦如材的模樣時,終于控制不住內心的愧疚,大哭了起來,“爸,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

李向陽也跟着來到床邊,看着李廣志灰白的臉,忍不住紅了眼眶,說:“爸,您怎麽就……”

劉麗萍皺眉在一旁看着,想說什麽,到底沒有說出口。跟着李秀珍來的男人面無表情地看了看,拿出手機站到了一邊。

這一切都看在傅年眼裏,不禁為李廣志感到可憐,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可這些人的表現不說孝子,但凡有點良心的人都看不下去。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李秀珍的丈夫吳建國接通了電話,說:“喂,洋洋,怎麽了?”

……

“哦,餓了啊,那就讓奶奶給你做飯。”

……

“想吃漢堡?那就讓奶奶給你買,洋洋想吃什麽就吃什麽。”

……

“奶奶不舒服?那你讓你奶奶接電話。”

……

“好好,我們這就回去。”吳建國挂掉電話,看向李秀珍,說:“我媽不舒服,我們得趕緊回去,你快着點。”

李秀珍的身子一僵,轉頭看向吳建國,說:“我爸死了,死了!你剛我趕緊回去?”

吳建國不耐煩地說:“人都死了,你就算再哭,人還能活過來?李秀珍,你給我趕緊的,如果我媽有什麽事,看我怎麽收拾你。”

李秀珍哭着說:“吳建國!你說的是人話嗎?他是我爸,生我養我的親爸,我不孝,沒能好好照顧他,現在他死了,難道我連哭兩聲都不行嗎?”

“哭哭哭,成天就知道哭,如果不是看在你生了洋洋的份上,我早就跟你離婚了。”吳建國更加不耐煩,說話也沒了顧忌。

“離婚?”李秀珍怔在了原地。

“沒錯,離婚,趕緊跟我走,不然就離婚!”吳建國有恃無恐地看着李秀珍。

李秀珍兩眼含淚地看着吳建國,嘴角卻勾起笑意,說:“好,離婚,等我處理好我爸的後事,咱們就離婚。”

吳建國驚訝地看着李秀珍,他沒想到一向逆來順受地她竟然會有反抗的時候,“李秀珍,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李秀珍起身,眼神堅定地看着吳建國,說:“知道,當然知道,我要和你離婚,我要和你這個人渣離婚!”

吳建國這才正眼看向李秀珍,說:“李秀珍,你可想清楚,一旦離婚,洋洋必須跟我,房子和家産你一樣也別想要。”

“房子和家産我可以不要,但洋洋我絕對不會給你這個沒人味的畜生!”李秀珍的态度堅決。

“你要洋洋?你一個沒工作的家庭婦女,憑什麽要孩子?你能養得起他嗎,你能給他好的教育和生活麽?”

“好的教育?就算他跟着我吃糠咽菜,也好過跟着一個畜生。我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事,就是嫁給你。在那個家裏,我當牛做馬的侍候你們,卻從來不落好,你媽天天挑剔我、為難我,你從來不為我說一句話。就連我回趟娘家,還得看你們臉色,稍微回家晚了,你跟你媽就說我外面有人了,拿離婚來威脅我。我真後悔,後悔沒早點跟你離婚,要不然我爸……我爸也不會死。”說到這兒,李秀珍再次放聲哭了起來,她想把這些年所受的委屈,還有內心的愧疚說給李廣志聽,只可惜他已經聽不到了。

“李秀珍,你想要洋洋門都沒有,就算打官司,你一個沒有經濟來源的家庭主婦也贏不了,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吳建國,當初我和你結婚的時候,也是有工作的,是你和你媽逼着我做的家庭主婦。當初怪我太傻,現在我醒了,我有手有腳有文化,我也可以出去找工作養兒子。就算豁出去這條命,我也不會把兒子留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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