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簽約

沈淩帶來的是個好消息。

［簽約成功了。］

雲染回頭看看, 辦公室的紅木大門關得密密實實，寧峰也沒有跟着進來。

雲染愉快地坐進沙發椅裏，腳在地面一撐, 樂不可支地轉了一圈。

一圈轉完，她想到了些什麽，停下來, 拿起手機, 回複沈淩的消息。

［你讓許忱安心比賽，遠離是非，特別是節目組那個叫唐沫的聲樂導師，是非特別多, 一定要遠離。］

雖然雲染那天警告了唐沫，但是保險起見, 她還是雙管齊下更為靠譜。

沈淩剛簽完合同, 正坐在車後座, 打算回轉公司。

看到雲染的短信, 他有點納悶, 轉頭問身邊的藝人總監，“你聽過唐沫這個人嗎？”

藝人總監想了想，“許忱這次節目的聲樂導師, 以前沒什麽名氣, 仿佛是突然出來的。”

沈淩也沒聽說過唐沫, 但看雲染的語氣, 仿佛知道許多。既然打算在娛樂圈闖出一番名堂，多掌握信息總是好的。

保時捷不緊不慢地啓動，沈淩在幾乎于無的引擎聲中問：［有金主？］不然也不會突如其來地，出現在這麽好的資源裏。

雲染摸着下巴想了想, 沒有隐瞞：［有，江修言。］

江修言以後為了唐沫進軍娛樂圈，會和他們形成競争關系，早點讓沈淩知道，也可以早作準備。

何況她信任沈淩，她和江修言那一點尴尬事，也沒必要瞞着他。

沈淩露出一個無法言喻的表情，仿佛十分震驚，又十分嫌惡。他早前通過網絡，知道雲染和江修言分手的事，還以為是性格不合之類，沒想到還有唐沫這個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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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修言一直一副高冷自持的模樣，沒想到還挺風流？

沈淩：［你就是因為這個和他分手的？我不禁流下了同情的淚水.jpg］

雲染被他的表情包逗笑了：［算是吧。我謝謝了您嘞.jpg］

和江修言分手這件事，還涉及到自己的穿越，雲染沒有說得太明白。沈淩聰明地沒有追問，而是和她鬥起圖來。

兩人鬥了兩個來回，雲染說回正事：［江修言以後說不定會為唐沫進軍娛樂圈，不過這也是以後的事，你記得就行了，也不用太在意。］

沈淩回道：［那我們在他來之前先把公司做大，到時候讓他——跪下叫爸爸.jpg］

雲染知道他是在為自己出氣，才這樣貶低江修言，心裏一暖：［那就拜托沈總了。謝謝了兄弟.jpg］

沈淩笑着摁滅了手機，轉頭吩咐司機掉頭回影視小鎮，又囑咐藝人總監，“你去提醒許忱一聲，讓他離幾個女導師遠一點，特別是那個叫唐沫的。”

練習生們的手機都被沒收了，發短信給許忱他暫時也看不到，還得當面提醒才行。

雲染會那樣說，肯定是有理由的。娛樂圈勾心鬥角多，白的也能說成黑的，何況許忱後期會火，萬一他不小心靠近了唐沫，被人添油加醋爆出來，惹江修言下手，也是一番麻煩。

沈淩是來搞事業的，有些麻煩沒有必要，也對許忱不好。

保時捷很快開到錄制大樓下，藝人總監下去，和彩虹視頻的工作人員溝通了一番，找到了許忱，傳達了沈淩的意思。

許忱記着“唐沫”這個名字，安靜地回到了練習室。

唐沫正一邊彈鋼琴，一邊糾正練習生的發音。她穿着一件素雅的镂花紗裙，看起來清純無害。

但看起來無害的，不見得真的無害，他身邊不就有一個虛僞極了的應捷嗎？雖然他并沒有靠近唐沫的打算，但總監特意提醒，應該是有他的理由的。

見許忱進來，唐沫定定打量着他。

她還沒認識這個人的時候，就被雲染警告遠離他。她這人極度自尊，既然因為許忱感覺到了屈辱，對許忱就隐約有了敵意。但她心裏還是有些疑惑，不知道許忱這人有什麽特別，和雲染是什麽關系，于是就下意識地注意許忱。

許忱自然也發現了唐沫在打量他，并且不是一次兩次了。他瞥了唐沫一眼，極為冷漠地轉過了頭，走向練習生後方。

唐沫感受到了那極為冷漠，甚至可歸納于不屑的眼神，再度感受到了屈辱的滋味，白皙的臉一時漲得發紅。

所幸她專業能力是在線的，一心兩用，手下也沒有出錯。她深吸一口氣，注意力回到自己手下的鋼琴上來。

她在心裏發誓，以後絕不再多看許忱哪怕一眼！

晚上在食堂吃飯的時候，應捷端着盤子坐到了許忱對面。他乖巧地拿了一個牛奶給許忱，說，“忱哥，你練習那麽辛苦，多補充些營養。”

許忱擡頭看了他一眼。如今他已經解約了，連表面的團魂都不必在意，所以沒有應聲，也沒有去動那瓶牛奶。

應捷又将牛奶往他面前推了推，誠意十足的模樣，“純牛奶含糖量不高，多喝點沒事的。”

許忱還是不做聲，低頭默默吃飯。

應捷雖然惱恨許忱對自己冷清，但也沒意識到許忱早把自己看穿，只當許忱天性冷淡。

誠意已經到了，他進入正題，一臉關心地問，“忱哥，你這幾天老被威哥叫出去，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威哥是他們經紀人的名字。

就算應捷再會讨經紀人和上層的歡心，但畢竟只是一個小小的練習生，信息的來源有限。

雖然經紀人多次說過會在這次比賽力捧他出道，但這幾天先是雲漾讓許忱拍廣告，接着許忱又多次被經紀人叫走。應捷心裏生出了不安的感覺，唯恐自己的出道機會被許忱搶走，或者許忱撇開衆人，獨拿什麽好處。

許忱再度擡頭看了眼應捷，只覺得他一臉昭然若揭。

許忱冷淡道，“我和公司解約了，以後我們就不再是一個團隊。”潛臺詞是，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

應捷一時震驚地挺直了脊背，欣喜若狂。下一刻他想極力掩飾，但畢竟才十八歲，掩飾能力不夠，喜氣從眉梢眼角流露出來。

雖然他覺得許忱性格木愣愣冷淡淡，但從另一角度來說，未嘗不是一種沉穩成熟。再加上許忱能力又強，所以不知不覺就成了他們這個團隊的中心人物，受人信賴，應捷這個最乖巧讨喜的，卻成了陪襯。

現在這個受人信賴的、實力也讓人忌憚的中心人物要走，應捷怎麽能不開心呢？

但開心之後，疑慮和擔憂又襲上了心頭。他故作關心地問，“好好的，為什麽要解約？之後呢，你怎麽辦？”

他開始怕許忱搭上了更好的關系。

許忱漆黑的眸子盯着他，終于有些忍無可忍，冷漠問，“我為什麽解約，你不知道嗎？”

他并不傻，公司想拿他做墊腳石捧應捷的意圖他心裏有數，若他實力比應捷差，他認了，但他明明外形和能力都比應捷強，又那麽努力。他在這個圈子浮沉了六年，見過許多黑暗和冰冷。但心頭仍存留的一絲熱血告訴他，他不能這樣受人擺布。

見到沈淩的時候，他的信念又強烈了一些。沈淩和他談了許多，包括對他性格氣質的分析，對他未來發展方向的規劃，這與他對自我的認知和期許不謀而合。

況且沈淩手下目前也只有自己一個練習生，沒有那麽多明争暗鬥，這很好。

簽約沈淩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應捷被許忱堵了一句，睜大了眼，眼眶泛紅，用受傷的語氣說，“忱哥，我不知道你是什麽意思。”

許忱沒有再理會，食堂是公衆場合，在這裏吵架并不适合，他也無意和應捷吵，犯不着。

應捷也不再說話，低頭默默吃飯，過了一會兒，說，“忱哥，我吃完了，先走了。”

許忱沒理。

應捷去找節目組的工作人員，要了公用手機，聯絡上了威哥，一接通便委屈地說，“威哥，今天忱哥告訴我，他解約了，然後莫名其妙把我大罵了一頓，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往常他嘴甜，粉絲也多，威哥一向很看重他，然而這次他沒有安慰應捷，反而說，“許忱簽約了淩嘉傳媒，那個有點背景，你不要再惹許忱了。”

應捷的注重點落在了“有點背景”四個字上，掐進了手指。

所以許忱果然搭上了更好的關系，這個木愣愣冷冰冰的傻子，憑什麽？

雲染這邊剛放下手機，敲門聲響起，寧峰皺着眉進來，一副不悅又焦慮的模樣，“總裁。”

雲染詫異，“怎麽了？”

寧峰道，“我剛才去銷售部，發現雲柔小姐在打聽我們的銷售情況。”

他是見過雲骁怎麽對待雲染的，還聽他罵過雲染“在雲家什麽都不是”。沒有無緣無故的嚣張，雲骁這樣，多半是有長輩縱容甚至引導的因素。所以寧峰猜測，雲柔對雲染也不怎麽樣，現在雲柔這樣打聽，他懷疑她是不是有什麽企圖。

雲染一聽寧峰的話，就知道雲柔打得什麽主意了。

她和雲建宏約定了，如果第四季度沒有讓雲漾盈利十個點，就任憑雲建宏處置。雲柔為了讓她吃癟，可不就得盯着銷售額嗎。

雲染笑了笑，“我們家的情況你應該多少知道一點，雲柔不想讓我達成盈利十個點的目标，估計是想搞什麽破壞。不過畢竟我們現在才只盈利兩個點，她應該還會觀望一段時間，先不用在意她。”

原身戀愛腦圍着江修言打轉的印象還留在雲柔腦海裏，雲柔大約是不信她能達成盈利十個點的目标的。另一方面，畢竟雲漾和雲柔的利益也息息相關，不到最後關頭，雲柔應該不會阻止雲漾盈利。

所以雲染篤定雲柔暫時不會動手。

寧峰眉頭還皺着，為雲染感覺到不平。他早過了天真的年紀，卻依然覺得，雲染這樣的人，不應該受到這些龌蹉、不公的對待。

雲染倒沒覺得如何，別人怎麽對她，她怎麽還回去就是了，不必想太多。見寧峰悶悶不樂，她微微一笑，“別想太多，好好工作，說不定我明年會提拔你當副總。”

寧峰猛地擡起頭來看着雲染，鏡片後面的眼睛灼灼發亮。他沒想到雲染會這麽賞識、信任他。

雲染知道他心情多半是好了，唇角的笑意加深，“回去工作吧。”

“好的，總裁。”寧峰鬥志昂揚地回去了。

幾天後，《偶像進行時》第二期的視頻出來了。雲染一回到家，就蹬掉高跟鞋，盤腿坐在沙發上，打開了手機的無線投屏，在壁挂電視上觀看起來。

彩虹視頻的動畫LOGO過去之後，播放的是練習生的二十四小時投票排名。

工作人員把排名單一一發放，練習生們看到排名，有人歡喜有人愁。

許忱的排名是76。他在比賽前基本沒有名氣，靠着第一期的鏡頭拿到這個成績，完全是外形和實力征服了觀衆。

第一輪淘汰只取投票榜的前六十名，許忱在被淘汰的範圍之內，但雲染一點也不慌，繼續往下看。

正片的內容，是練習生對《偶像進行時》主題曲的學習情況。

許忱A的硬實力擺在那裏，學習進度很快，還很盡心地幫同組的練習生。

屏幕上方的彈幕越來越多。

——今天又是花癡哥哥的一天！

——哎喲，我發現這個小哥哥眼裏真的有星星。

——雖然他話不多，但好善良靠譜啊。

——感謝小哥哥幫助我家崽崽！

——這個練習生長得漂亮但是氣質好A啊。

——哈哈哈哈哈提升了整個練習生組的A氣。

——哎這嗓子，開口酥，我麻了。

……

一條不太和諧的彈幕引起了雲染的注意。

——許忱，你要多護着我家阿捷啊，怎麽讓他一個人待在一邊？

雲染看了看屏幕上的應捷，他基本功比不上許忱，但也是有的，況且又是盛章娛樂力捧的存在，所以也被分在了A班。

此刻應捷站在一邊，笑得乖巧可愛，正目不轉睛地看着許忱教另一位練習生，間或跟着練幾下。

也不知道粉絲是什麽眼神，這種正常的畫面，竟然也讓她覺得應捷一個人可憐，需要被護着？

雲染一個許忱廚，反感立即就升起來了。雖然應捷年紀稍小一些，但也十八了。都是成年人，有手有腳的，幹嘛要求許忱護着，許忱又不欠誰的。

原本盛章娛樂拿許忱捧應捷，沒想到後期越來越多的人覺得應捷矯揉造作，能力不夠，加上他的粉絲又太能拉仇恨，最後反倒許忱出道了，應捷被壓了下去。

這樣也算因果循環。雲染勸告自己不要和一個注定炮灰的人的粉絲計較，把注意力放在唐沫身上。

她擔心唐沫和許忱會有什麽特別的互動，但她眼睛都盯酸了也沒發現，反倒覺得兩人之間隐隐有一種互相排斥的氣場。

互相排斥好啊！雲染感覺心中甚慰安慰。這幫許忱扭轉命運的路途，算是往前邁了一大步了。

看完視頻後，雲染關掉電視，打開了手機微博——她終于可以發之前就想發的微博抽獎，為許忱拉票了。

雲染手指飛舞，很快編輯好了文案，艾特了抽獎中心。

雲朵味彩虹糖：哥哥參加《偶像進行時》了，希望他有一個好成績！不必關注我，轉發此條微博，揪十個小夥伴平分五千RMB，要求必須為許忱投票，領獎時須提供投票截圖。

這是她的第一次氪金應援，不想太高調了，所以只用了五千RMB。

現在許忱的粉絲還很少，之前“一千遍一萬遍”已經讓許忱有了印象，如果她現在再高調，只怕更加會引起許忱的注意，她一點都不想掉馬。

更何況太高調了容易引來莫名其妙的人，說不定會給許忱招黑，雲染不想給許忱帶來絲毫負面影響。

五千塊雲染覺得剛剛好，不算數目驚人，卻足夠調動微博網友的轉發率。畢竟十個的名額算是多的，五百軟妹幣也夠吃一頓火鍋了，誰不想試試自己的運氣呢？

雲染的這個小號注冊的時間不長，僅有的幾個粉絲，還是在和許忱微博互動的時候加上她的。但只要她們轉發出去，她們的粉絲就能看見，擴散出去只是時間問題。

雲染信心十足地笑着，關掉了手機，上樓去衛生間洗漱。

她需要睡個美容覺，畢竟第二天，就要看許忱的第一次公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