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蛋羹 任務四發布

秦謹言離開藏雲書塾的消息如同落石入水, 初入時濺起不少水花,時間久了,便沒人提起了。

但卻還有不少人記得, 在秦謹言離開藏雲書塾那日,他寫了一篇檄文, 附于他原所坐的木桌之上, 洋洋灑灑一大篇, 雖只字不提莫陽秋、秦子軒等人,但凡看過之人都意會神傳。

呂大人見之動了大怒,将莫陽秋趕出藏雲書塾, 而秦子軒所為更是直接秉明其父秦朗。

秦朗素來好面子,秦子軒的事一般都由秦子墨壓着不告,二房也時常吹着枕邊風,而這次呂大人特意登門拜訪,直接戳破了那層窗戶紙,無論二房如何哀求,秦朗鐵了心要懲罰這小子,家法打了三十大板,禁閉三日。

而受人指使的劉元勇更是失了好友的信任, 被流言蜚語所擾,待不過幾日, 便自動要求退學。

一場鬧劇終究以這樣的方式落幕,許多人都對秦謹言大為佩服。論世上有誰能僅以一篇檄文, 便能驚動呂大人, 并且他本人親自出馬,将那些仗勢欺人之人給了個教訓。

而這件事的中心人物卻坐在綠蔭環繞的院子裏,少年正眼睑微斂, 修長的手指攜着一只狼豪,筆尖沾些許墨汁,落筆于紙上。

正值長身體的年紀,尤其是秦謹言如今拜許閣老為師,為方便上下學,中午休憩和飯食都在許府和昭昭一起吃,營養跟上去後,身子也非從前那般瘦弱了,就連身高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漲。

許昭昭的雙膝搭在石凳上,身子前傾,手肘支撐着石桌,好奇地歪頭問道:“秦謹言,那篇繳文上到底寫了什麽啊?還有爺爺給你出的題,你究竟寫了什麽啊?竟然讓爺爺都誇了你。”

事情都已過去小半年了,聽說秦子軒被教訓了一頓之後,還是傷勢未愈,整天只能趴在床上,哪裏都去不了。

少年并未擡眼,只用着手中狼毫的末端輕點小姑娘的手背,說道:“閣老布置的任務可做完了?”

淡淡一言,對許昭昭卻如同霜打一般,她老老實實坐了回去,悶悶不樂。

少了秦子軒等人騷擾,少年學習愈加勤奮,與她懶懶散散相比,着實要好得多。

連着爺爺現今都常常贊賞秦謹言,要他多管管昭昭。

而秦謹言還真是天生來克她的,每句話都直打她的痛點。

可她對那些講着宗法、禮制的書實在沒有興趣,時常抄着抄着就生了困意,沒等抄完,便趴在桌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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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閣老雖是她的爺爺,但對待她和秦謹言是一視同仁,從不偏心,她撒嬌也不管用。

想到她還剩一次楚辭沒有抄完,許昭昭頓時愁眉苦臉,适才聽到點八卦的新鮮感也沒有了,跟着拿起筆,開始抄寫。

見女孩規規矩矩地坐在石凳上,秦謹言隐着點笑意,微微擡頭道:“要是你這次按時寫完了,明日我就帶你去孔大夫的醫館。”

許昭昭這才打起了些精神,許閣老或許是早年曾受了寒涼,人到老年時常常頭疼,手腳也常有風濕,此乃老年人常有的毛病。

更何況許閣老同她在現代的爺爺長得一樣,待她極好,她可不願看着爺爺每逢雨夜都疼痛難耐,決定去孔大夫的醫館系統地學些醫學。

孔大夫當然樂意至極,小姑娘雖然還是新手,但卻總能冒出些新奇的點子,在對一些慢性疾病方面很有見解,他自是願意小姑娘時常來他的醫館幫幫忙。只是近來許閣老看得嚴,唯有秦謹言親自帶着,許閣老才能放心。

春光正好,幾只彩蝶飛至花蕊,輕輕扇動翅膀,而花下兩人也正端坐着翻看書頁,倒也是惬意自在。

許昭昭抄着抄着忍不住總會分神看看少年,如今秦謹言待在許府,臉頰也有肉了些,氣色紅潤許多,那雙琥珀色的眼眸配上高挺的鼻梁,愈發能看出少年的清俊,血條也逐漸上升到了40。

最重要的是,任務三已經過去了幾個月了,系統還沒有給她發布新的任務,現在原身留存的黴運不過是讓她平時走路絆一下,睡覺落枕,也出不了什麽大事,她也總算能休息一下了。

少年不知小姑娘心中所想,只是注意到她時不時偷偷看他,頓時耳後微微泛紅,卻又不想讓小姑娘發現,悄無聲息地挪了挪位子。

許昭昭看到少年默默離她遠了些,以為他是嫌自己打擾到他了,便悶悶地收回了視線,繼續抄着手中的書冊,爺爺昨日說了,必須在午時三刻将抄好的宣紙呈上。

待了半晌,沒了那道炙熱的視線之後,秦謹言反倒心裏泛起一點不易察覺的失落,等了一會,悄悄擡眸。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小姑娘又伏在桌上睡着了。

正值午後,陽光愈燦,卻有樹蔭在上,不顯炎熱。少年默默将手中以抄好的兩份放在一側,不難看出前面的字跡與後面的截然不同,前者顯然筆鋒穩沉,而後者似是在模仿着哪個初學寫字的稚童,字跡歪歪扭扭。他的目光停在抄好的字上少許,轉而投向女孩的臉上。

許是秋意生懶,小手裏的毛筆正握着,可臉蛋先一步貼的宣紙面上,下筆處墨汁未幹,正好沾上臉側少許,足顯嬌憨。

手指更是軟軟地虛握着筆,而筆尖處的墨汁因着按壓散開一大塊,一張寫了一半的紙又是廢了。

秦謹言不由悶笑幾聲,悄然伸手,以指腹為圈,抹去女孩臉頰上沾染的墨汁,指尖不經意間劃過淡紅的唇邊。無端地,竟讓他想起落水那日,他......

“小姐......”梅兒的聲音兀地響起,打斷了他的遐思。

少年的目光如刃一般直直刺來,那異色的眸光更是詭谲,梅兒頓時心中一驚,她似乎在少年的眸裏看到了些許還未來得及收住的、想要獨占的欲念。未等她再細看,濃濃的威脅之意夾裹而來。

盡管兩人都沒說一句話,但梅兒已經感到身上毛骨悚然,嘴巴閉上,連連點頭,将手中的蛋羹放于桌上,急忙退下。

梅兒:對不起了,小姐.......

不知睡了多久,許昭昭才悠悠轉醒,一見時辰,發現離爺爺回來的時間不遠了,手忙腳亂地執起狼毫,想要趕緊繼續抄着。

她發現自從上回蘇袅害她落水之後,身子似乎變差了許多,或許是因為前面她企圖反抗原書劇情導致的,時常總會犯懶,困乏。

這還真應驗了原先的猜想,她只是一個小配角,無法抵抗原書劇情,若是反抗,必将受到原書帶來的懲罰。

她低頭看了一眼她前半個時辰抄了一大半的宣紙被墨糊掉了許多,小臉一下垮了下來,連對着手肘邊放好的蛋羹也沒了胃口。

而她才剛備好的新的宣紙,打算來一波生死時速時,少年的一只手就穩住了她的筆杆,接着,低沉着聲音說道:“先吃蛋羹。”

許昭昭餘光一瞟,見秦謹言已經抄好了,有些郁悶地說道:“我還沒寫完呢。”

“先吃蛋羹。”少年的手依然不動,又重複了一遍。

少年一語真倒勾起她的饞瘾,咽了咽口水,小聲道:“我就吃一口。”

“嗯。”只輕輕一聲,卻能聽出少年隐隐的笑意。

小姑娘放下手中的筆,拿起一邊的調羹,為示自己真的沒有偷懶,特地小小地挖了一口,送入口中。

蛋羹潤滑,微甜不膩,上面浮着一層薄薄的醬油,一口吃下去感覺舌尖都漾着雞蛋的甜香,讓人忍不住想再吃一口。小姑娘登時眼睛一亮,下意識還想挖一勺。

忽地想起自己剛才說只吃一口,臉蛋微紅,弱弱地再看了少年一眼,說道:“最後一口,就最後一口。”

“嗯。”秦謹言唇角微彎,忍了忍,沒笑出來。

許昭昭瞧他這樣欲笑不笑的,臉更紅了,但還是厚着臉皮,又挖了一勺。

還沒送進口中,外頭便傳來了許閣老的聲音:“謹言,昭昭。”

許是自己沒有抄完所以心虛所致,許昭昭像是小時候偷偷看電視,但遇到爺爺回來的時候一樣,下意識就把蛋羹放在桌邊,挺直腰板,擺成一副認真學習的模樣。

小姑娘在短短時間內就做了這麽多動作,看上去非常熟練,引得秦謹言眼尾稍彎,看來昭昭沒少幹這種事啊。

“還笑。”許昭昭隐隐瞪了秦謹言一眼,她沒想到爺爺提前回來了。

“謹言,昭昭,昨日布置的,可做完了?”許閣老在高位上久了,自然不怒自威。

許昭昭心底更心虛了,正想找個理由解釋一番時,秦謹言先上前一步,說道:“師父,已經寫完了。”

有了秦謹言這麽一襯托,許昭昭更說不出口了。她捏着衣邊,躊躇了一下,上前走了一步,低下頭,态度誠懇:“爺爺......”

“師父,這是我和昭昭的。”少年轉過身,把桌上的兩份交到許閣老手裏。

嗯?我的也有?許昭昭不敢置信,湊上去看了看秦謹言手中的兩份,後一份若是她不仔細辨認,還真以為是自己所寫的。

許閣老掃了一眼,并沒有生出疑心,如今他有更重要的事告訴這兩個孩子。

“謹言,昭昭,随我過來。”許閣老背過手,嚴肅着臉,走向書房。

許昭昭心裏一上一下的,幾步作一步跟上少年的步伐,小聲說道:“爺爺不會發現了吧。”

秦謹言垂眸瞧着小姑娘小小的發旋,說道:“放心,不會的。”

有了少年的承諾,許昭昭終于放下心來,正想說什麽,許閣老微有嚴肅的聲音響起:“謹言,昭昭,秋獵的時候快到了,你們可知?”

秋獵乃是現在武帝所創,後來每朝帝王都沿用下來,每逢初秋時節,便會世家公子小姐,皇子公主都會同皇帝一起到皇室獵場,進行狩獵。

之前秦謹言和昭昭的歲數不足,加之秦謹言雖為秦家庶子,但不受人重視,根本沒有機會去秋獵,但今時不同往日,秦謹言已是許閣老的弟子,是無論如何都要去的。

不僅如此,秋獵的意義不僅僅是獵取野獸,更重要的是為日後入仕作鋪墊。現今入仕不只是看學子的能力,更重要的是在朝中有一定人脈,而對于将要科考的學子而言,秋獵就是最好結識朝中各位大人的機會。

“謹言,昭昭,這次的秋獵,你們定是要去的。”許閣老眉間蹙起,面有憂态。他不放心的是秦謹言這孩子的一雙異色的眸,若是被現今的聖上所知,不知會引起怎樣的風波。

秦謹言自知自己的眸色令許閣老為難,他垂眸道:“師父,我手中有異眸色的藥水,可以将我的眸色變成與正常人無異。”

許閣老頓時神色一振:“有這藥水,可就好辦了。”

“但.....此藥水只能維持兩個時辰。”秦謹言躊躇半晌,道出實情,這也是為什麽他之前沒法用的原因。

【叮!】許昭昭腦海裏的任務聲突然響起。

【任務四發布:讓秦謹言真實的眸色不被其他人發現!】

許昭昭聽之,霎時愁眉苦臉。她是在愁另外一件事,秋獵,所有世家公子和小姐都會到,蘇家必定也在其中,在原書劇情中,三皇子李铮在秋獵上大放異彩,獵得獨狼,深得皇上歡心,也是在這個時候,三皇子在這次秋獵上,開始真正對她這個白月光許昭昭動了心。

也就是說,這次秋獵,她又将直面原書男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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