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隔周周末是陳悠然的生日，連枝提前定了一家韓料店，跟她約好時間，提着蛋糕過去。

陳悠然快升研三，課已經很少了，幾乎都在忙實習和論文，有時候還需要熬夜趕項目。

才一個月不見，陳悠然又不僅沒瘦，反而還漲了三斤。

連枝疑惑，“怎麽還胖了？”

陳悠然難過道出真相，“姐妹，這或許就是所謂的過勞肥。”

“那你還是少吃點。”

“不行！”陳悠然奪回烤肉，“我天天動腦子，很快就消耗完了，要不多吃點，早暈倒了我。”

連枝又趕忙多給她烤了幾塊五花肉。

兩人随口聊起天來。大多陳悠然在說，講實習，講奇葩領導，講傻逼甲方，那張小嘴叭叭叭的根本停不下來。

“現在想想，還是在學校好。”陳悠然感慨，“起碼在學校遇到不喜歡的同學，不鳥他就完事兒。但在工作中就沒辦法逃避，不管多讨厭對方，表面上還是要笑嘻嘻的。我好累啊。”

“不是有句話這麽說的嗎，令人讨厭的不是工作，而是工作中遇到的人。能怎麽辦呢，如果不能撕破臉，就只能帶上面具，要麽比他強，要麽換個地方了。”連枝說。

“是。”陳悠然立下flag：“等我混滿三個月，我就換個地方。”說完仰頭幹了兩口可樂。

放下杯子，她問起連枝近況，“你跟C.J怎麽樣啊？”

“就……還可以吧。”連枝放下筷子，暗想這女人話題轉變真快。

“你們……”陳悠然好奇湊近，語氣八卦，挑眉看她。

一看那表情，連枝不用問都知道這女人心裏在想什麽。但她臉皮薄，低聲咕哝了一句“流氓”，轉頭喝果汁轉移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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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不好意思講啊。”陳悠然朝她伸下巴，“哎喲我們枝枝在C.J面前還是這麽害羞嗎？”

“哎呀，你好煩。”連枝招架不住。

陳悠然卻不以為然，她掰起手指數了數，略一思索，“你們在一起也快半年了吧，就一點兒沒有……？”

“啧，快說！”陳悠然故意兇她。

“沒有！”

“What？”陳悠然驚掉下巴，脫口而出，“他是不是不行？”

連枝無語。

陳悠然賠笑，“開玩笑開玩笑。他不都三十多了嗎，我可是在為你的幸（性）福着想啊。”但轉而一想，她又覺得很不可思議，“你不是經常去他那兒住嘛，怎麽一次都沒有。”

連枝滿頭黑線，“哪有經常，就偶爾，一周一兩次怎麽算經常。”

陳悠然繃不住笑，“怎麽聽起來還挺委屈的。”

連枝：“……”說不過就盡量保持閉嘴。

默了一下，陳悠然又開始打聽：“你們一起睡分開睡？”

連枝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把紙巾揉成團丢她臉上，“才不回答！”

陳悠然完美避開紙團，笑得更歡快了。

“其實，最近有點事情。”連枝扭捏了一下，主動說道。

“什麽？”

她告訴陳悠然前女友的事，“你不知道，他前女友真的好優秀，太有魅力了，就我一個女生都覺得她很棒很厲害那種。”

“你什麽意思啊。”陳悠然放下筷子，“你不會還覺得他倆挺配的吧？”

連枝頓了一秒沒吭聲，似乎在很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

陳悠然急了，“你是不是有病！”

“可能吧。”連枝沒有反駁，默了半晌，只吐出三個字：“……你不懂。”

陳悠然皺着眉，朝她搖頭，“我的确不懂你小腦瓜子裏裝的什麽東西，但是枝枝，我跟你說，像C.J這樣的人打着燈籠都找不到了。自己抓緊了，別瞎想知道不？”

“我沒瞎想。”

“還說不愛，你這人腦中小劇場能産出五十集連續劇，表面上還一副啥事沒發生的樣子。”不得不說，一定程度上，陳悠然還是了解她的。

只是陳悠然這種熱情活潑外向的人，可能永遠都不會懂她偶爾冒出來的自卑和怯弱。

連枝給陳悠然唱了生日歌，又給她點了蠟燭叫她許願。

陳悠然抱拳說道：“希望我的傻逼同事和甲方們都別給我添堵了！”

可願望說出口就不靈驗了。但這願望太樸實無華，連枝沒忍心告訴她這個殘酷的事實。

吃蛋糕的時候，有人給陳悠然打電話。

連枝低頭看手機，祝丞結的短信剛好進來，問她在哪裏，吃過飯了沒。

連枝打字回複：【我跟悠然一塊吃呢，在新葉這邊~】

頓了一下，她問他：【怎麽啦？】

祝丞結：【我在新葉附近有個酒局。】又讓她慢慢陪朋友吃飯，【祝她生快。】

消息發完，陳悠然剛好挂了電話。擡頭見她一臉愁苦模樣，連枝問：“怎麽了？”

“我領導。”陳悠然翻了個白眼，“就今天！我生日！啊，晚上十點！現在！周末！還給我打電話問我進展！氣死我了！”

“唔——不氣不氣！”連枝安慰她，“先別理了，明天周一，明天再說。走，我給你買冰淇淋。”

“太難了，社畜太難了。”陳悠然抱着連枝的肩撒嬌，“就是楊白勞也沒這麽壓榨人的！”

“美美的吃上一頓，一切都會過去的！”

陳悠然本來還想去蹦迪，但礙于隔天是周一，不早點休息的話，她真怕白天能猝死。加上連枝也不愛熬夜，所以兩人在地鐵站前別過。

“回去給我發個消息嗷。”連枝揮揮手。

陳悠然說好，帶着她送的禮物下了石梯。

等人走遠了，連枝邊往回走邊給祝丞結打電話。

當時已經十點半，也不知道他的酒局結束沒有。

鈴聲響了兩聲便被他接通，連枝正要說什麽，聽到他那邊傳來的聲音，“诶，有人查崗了啊？”

連枝暗暗尴尬，他在應酬，說起來她不該直接打電話，應該先發消息問一下的。

“怎麽了？”祝丞結沒聽到她的聲音，又問了一遍。

“哦……”連枝反應過來，“我想問你那邊結束了嗎？”還能聽到其他人的聲音，自然是沒有結束……

“差不多了。”祝丞結的聲線溫柔，“你和陳悠然聚完了？”

“嗯，剛送她到地鐵站。”連枝遲疑了一下，“那我等你？”

“你現在在地鐵站？”

“對。”

“快過來接人吧！祝總今兒可喝了不少！”陌生男人的聲音再次傳來，應該是喝多了心情好，故意打趣他。

連枝擰眉，喝多了？他喝了多少？

“我過來找你吧？”對面的指示燈變綠，連枝跟着人群走到對面。

“好。”祝丞結告訴了她具體位置，叫她注意安全。

連枝打開地圖看了一下，就兩百米，過一個路口就到了。

說來也瞧，他參加的酒局就在洲際飯店。

走到大門處，連枝覺得這地方越發熟悉。

後來看到花壇邊穿着西裝嘔吐的男人，她才反應過來，這不就是上次她喝多了，大罵讨厭他的地方嗎。

還真是……會選地方。

連枝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等他出來。

桌上放着幾本汽車雜志，連枝翻了瞥了兩眼，覺得無聊，又坐回沙發玩起手機。

他沒有讓她等太久。

祝丞結出現的時候，連枝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印象裏，他穿西裝的時候很多。明明只是簡單的深灰色西裝，但他穿上，總顯得妗貴，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他身旁站着幾位年齡稍大的男性，身形都偏胖。連枝不免想起陳悠然曾吐槽說，男的過了三十歲大多都開始發福，不出幾年，小肚腩大得跟有三個月身孕一樣。

幸好祝丞結是個注重身材管理的人，即使平時忙得飛起，還是會抽出時間健身。

連枝站起來，猶豫着要不要過去打招呼。

他和生意夥伴走在一起，人家還沒散場，現在貿然上去似乎說不過去。

就在她還在心裏打着各種小九九時，祝丞結已經發現了她。簡單跟同伴們溝通之後，他便朝連枝的方向走去。

“過來。”視線相撞，祝丞結輕輕朝她勾手。

連枝不好意思，你生意夥伴們還在饒有興趣地看呢！

“快過來啊。”見她未動，祝丞結又招了招手。

無奈，連枝只能在衆人的注視下默默跑到他身邊。

一湊近就聞到濃郁的酒氣，她微微皺眉。

祝丞結卻下意識勾唇，心情不錯。

“诶，真是羨慕祝總啊，還有人專門來接。”有人揶揄，“不像我們，只能自個兒回去咯——”

祝丞結知道她在生人面前放不開，所以兩句話打發了各位，“下次再聚。”

衆人漸漸散開。

只剩下他們兩人，連枝瞬間覺得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這是喝了多少呀！”連枝心疼，湊近衣服上聞聞，全都是酒味兒。

“沒喝多少。”祝承結握緊她的手，放進西服口袋裏往外走，“我都沒醉。”

“不管醉沒醉，都要少喝。”連枝義正辭嚴：“老是這樣肝怎麽受得了！雖然我知道你們談生意可能免不了這些，但是你意思一下就好了嘛，就算你說不喝，他們也不敢逼你呀對不對？”

祝丞結笑着摸她的後腦勺，寬慰道：“好好好，聽你的。”

這姑娘實在是天真的可愛。

出了大門，初夏的風已經帶着些許的暖意。

“王叔呢？”沒看到他的車，連枝疑惑。

“他兒子生病，請假了。”

“那我們怎麽回去？”連枝小聲說：“我不會開車啊……”

祝丞結頓了一下，忽而看向她，“你來開開看，我教你。”

“哥哥，你這是教唆他人犯法呀，我證都沒有，被發現了不蹲局子才怪。”連枝臉色認真，說完發現祝丞結似乎也沒真打算讓自己開，人就是跟自己開開玩笑。

連枝輕咳，被他盯得不好意思。“怎麽了……”她摸摸自己的臉，也沒什麽奇怪的東西啊。

“再叫聲來聽聽。”他開口。

“啊？叫什麽？”連枝狐疑。

祝丞結歪着腦袋，一副你明知的表情，催她，“快點兒。”這個兒字鼻音濃，他又喝了酒，聽起來別有風味。

連枝覺得不好意思。她左看右看，沒什麽人路過，這才悄悄湊到她耳邊，“歐巴——”

切——

祝丞結嫌棄地推她，“誰是你歐巴。”

連枝就樂呵呵的笑。

最後，祝丞結叫了代駕。回去的路上，他問她想不想學車。

連枝說：“我經常暈車，所以以前沒考慮過學。”

“要是開車就不會暈車了。”

“是吧，好多人都這麽說。”

“想學嗎？”祝丞結側過頭。

“嗯……”連枝糾結了一下，“暑假的時候試試吧。”

“可以先學看看，要是覺得不舒服，退出就好了。”祝丞結說。

“好。”

“改天我讓王叔查一下駕校。”

“好啊。”

“不過暑假學車的話得注意一下防曬。”祝丞結突然提到很重要的一點，“你們女孩子好像還挺介意曬黑的。”

本來連枝還挺開心他能想到這一點，但仔細一想，什麽叫你們女孩子？

“……”連枝若無其事地将視線落在一閃而過的路燈上，嗫嚅道：“除了我……還有誰啊……”

“你說什麽？”

連枝提高了一點音量：“沒什麽。”

祝丞結将手搭在她肩膀上，話裏帶笑，“除了你，還有我妹。她學車的時候也怕曬，天天帶着大面罩出門，兩個月教練連她長什麽樣都不知道。”

他是和她解釋。

“你明明聽到了。”連枝控訴他腹黑。

祝丞結摸摸她的小腦袋，溫聲問：“你以為還有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