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章節

這個。太過耿直的性格,容不得半粒沙子,又怎能在這睜一直眼閉一只眼的皇宮中生存呢?

自己只是護駕有功,而有功之人下場慘淡的不計其數。自己根本不知道宮中的生存之道,而她現在之所以能這樣受寵,都要多謝上官婉兒了。

太液池賞花時,女皇看到宮女們撲蝶的嬌俏身影,突生感慨。随口便說了句自己的身材已不如以往。上官婉兒便笑言:“皇上妄自菲薄了。您貌若少婦,絲毫不顯疲态,又生新齒、黑發,已有返老還童之象。只是這衣着打扮,還是年輕的女子在意。不如問問慕容尚儀。”

敏一時不知如何借口,愣愣的望着上官婉兒發呆,不明白她的用意。轉念一想,現代很流行的束腰,可以很好的保持曲線。因為媽媽曾帶過,因此對它印象深刻。再加上文胸,定能塑造美好體型。便說了出來,女皇聽了很是高興,便令她限日做好試穿。幸好她遺傳的老媽的心靈手巧,手工不錯,而且宮中又有女紅高超的宮女幫忙,便做了兩個讓女皇試穿,效果非常好,女皇又是封又是賞。可敏只覺得自己是經過了一場驚天考驗,沒有絲毫開心。将錢財留下了些,其餘的都分給幫忙的宮女、太監,皆大歡喜。

後來,時值夏日,天氣一天熱似一天。女皇身材豐滿,一動生汗,一天要沐浴幾次,可是泡浴甚是麻煩,又不易散熱,因而女皇時常發火。随侍伺候的宮女太監鎮日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

一日,上官婉兒搖着團扇,為女皇扇涼,便道:“皇上甚喜沐浴,可是每次沐浴不僅沒有消除燥熱,反倒更增煩意,婉兒已是無計可施,不知慕容尚儀有何妙法?”

敏有些迷惘的看着她,不知道她又想幹什麽。古時水源潔淨,沒有污染,很多人都喜歡在河水中潔身。而宮中多以浴盆或浴池沐浴,這些都是死水,冬天泡泡固然舒筋活血,夏天可是熱意難消。而現代都喜歡淋浴,衛生又簡便,夏天沖個涼,舒爽又省心。便又有了古代版的“沖涼”。很多東西古代沒有,就盡量将就。尤其是開關,是她想破了腦袋才想到的。幸好,簡陋卻實用,在古代已是難能可貴了。而這個,又贏得了女皇的歡心。

這些看似不經意的刁難,卻幫她一步一步的鞏固了地位。而她最該感謝的就是上官婉兒,這個帶有傳奇色彩,而又有諸多非議的女子。可是,她有些不懂,上官婉兒為何要這樣做。這樣不是在變相的奪她的寵嗎?要知道,此時在宮中最受寵的除了張昌宗和張易之兄弟二人,就是婉兒了。而婉兒是唯一的女子,這個地位是所有人豔羨的位置。可是,如今多了個人,不是會削弱她的勢力嗎?這對她沒有好處的。

更何況,今天李隆基的婚禮,女皇根本就不在意。也是婉兒提醒,說:“臨淄王自幼承歡膝下,帶給陛下很多歡樂。今日成家立室,又是陛下牽的線,可謂是金玉良緣了。”

女皇想想便将一對合卺玉杯賞賜下去,本想派個黃衣太監宣旨。婉兒卻道:“慕容尚儀與臨淄王年紀相仿,相王諸子年歲也差不多,不如讓她去,好好玩一玩,讨杯喜酒喝,也是陛下皇恩浩蕩了。”

于是,她第一次踏出大明宮,可她怎麽也不會想到竟然遇上淼。這不得不說是冥冥中自有天定。而這還是要感謝上官婉兒。很多她想要回避的問題,在見到淼時變得不得不去面對了。她想保持自我,可總覺得不能回到過去了。

不知不覺已走到後殿,宮外的太監見到她,都畢恭畢敬的行禮,輕聲通報。敏站在門外,聽到裏面一聲聲歡笑,知道女皇定是與二張在一起。心中沒來由的覺得厭惡,即使她知道這是正常的。試想哪一朝皇帝不是後宮佳麗三千呢?身邊沒有名份的女子更是數之不盡。而今日女主君臨天下,就不能享受與男主同等的待遇嗎?何況,這是人的本能,尤其是一個稱為“孤家寡人”的女子!女子生性敏感多情,最害怕的就是寂寞,而她又是唯一的女皇,承受的壓力、孤獨,又豈是尋常人可想象的到的。

男女平等,心裏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這并沒有什麽。可是,心裏總是不舒服,不明白自己的這種感覺究竟所為何來。明明告訴過自己,不能表現出一絲一毫的反感,這是關乎自己身家性命的大事。女皇的親孫子、孫女都因诽謗二張而賜死,何況是自己這個可有可無,根本不屬于這裏的人呢?

正自出神,邊聽內殿傳來低低一聲:“敏兒回來了嗎?快進來。”

敏深吸一口氣,屏息輕步進去。寝殿正中立着一只一米多高的青銅鎏金三足熏籠,袅袅青煙從熏籠中升起,彌散了一室的馨香。敏稍稍頓了下腳步,收攝心神。她知道這是女皇密室熏香,有調性催情的作用,是張氏兄弟專為女皇準備的。敏心中厭惡之感愈烈,強壓下心中的怒氣,繞過熏籠。

走過層層帷幕,在最後一幕前,跪下請安。“奴婢參見陛下。已去隆慶坊傳旨,臨淄王奉旨謝恩,謹記皇上的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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簾幕後的貴妃榻上,隐隐約約可見一名紅衣女子斜倚在榻上,身後坐着兩名男子,輕輕為她打着羅扇。女子身材豐滿,冰肌玉膚,一身紅衣更襯着她膚白勝雪,雲鬓貼花黃,一頭白發夾雜着幾縷青絲,由一只玉簪高高挽起,雖隔着輕紗帳,看不清楚,但渾身的氣勢與雍容卻掩蓋不住。

慵懶的聲音傳出。“嗯,辦得不錯。”微微坐起了身子,透着帷幕望着跪在地上的敏,又道:“你的馬還沒馴服嗎?”

敏低了低頭,心中已轉過百般念頭,自己剛才的言語,早就傳回女皇這裏了。想着自己若是逃離,恐怕已在半路遭到截殺了。不敢有半點馬虎,正色道:“奴婢傳完旨,便要回宮。只是今日乃臨淄王大喜之日,想沾些喜氣,便喝了杯喜酒,耽誤了回宮的時辰,心中着急,狠夾了下馬肚子,而這時又恰有人沖出,險些撞上。幸好奴婢及時拉住,否則便闖下大禍了。請皇上贖罪。”

女皇沉吟了半刻,眼中的犀利的精光透過紗幔直直盯在敏的身上。輕吟道:“敏兒,你是什麽時候來長安的?”

敏心中一陣狂跳,女皇究竟拍了多少暗衛盯着她?還記得初進皇宮時并沒有直接安排在女皇身邊,直到在骊山救駕後才調到女皇的身邊,女皇得知她是楊逸的徒弟,對她更是另眼相看,待到她有一天無意間露出別在內側的青海骢腰帶,女皇愣了一下,卻沒說什麽,只是對外說她是吐谷渾皇族。她這才知道那條腰帶代表着什麽,而如今的吐谷渾可汗正是慕容宣超,在三年前繼位,年紀已屆不惑。她不知道她的“義父”是不是這個慕容宣超,如今也沒有求證的機會了。打住胡思亂想,想了想才道:“奴婢長安元年被人擄至長安,幸得師兄相救,又承蒙師父不棄,收我為徒,學藝兩年。”

“哦——”女皇拖了很長的音兒,轉念一想,又道:“朕從未問過你的家鄉在哪裏?家中還有家人嗎?”

敏已猜出女皇在探她的底。今天無緣無故冒出了一個表妹,的确令人起疑,而她是貼身侍奉,更容不得半點差錯。而現在由女皇親自問,顯然并沒有要處置她的意思。心下稍寬,便道:“奴婢家鄉在青海湖附近,已記大清位置了。一路被挾持,路上又遇到幾個與我同齡的姐妹,一路互相扶持到了長安,卻賣到不同的地方。我一直在尋找她們,天可憐見,今日讓我遇到了一個姐妹,她是弘農華陰人,說來與陛下母親太原王妃是本家呢。她的右額角有個小時候留下的疤,很好辨認。一時有很多事想說,卻又不知從何開口。奴婢謹記皇命,不敢怠慢,就即刻回來了。來日方長,我們還可相聚。”

女皇似是滿意了,緩緩起身,從床上站起,撩開輕紗,一張姣好的容顏,雖已見歲月的痕跡,可是白皙的皮膚,不見皺紋,一雙有神的丹鳳眼,正笑着看着她。“起來吧。騎了半天的馬,你也累了。見到闊別的親人,的确令人欣喜。朕也為你高興,改日你可出宮與她團聚,也好打聽其他姐妹的消息。”

敏似受寵若驚的磕了頭,道:“謝皇上。”便緩緩起身。因為跪得久了,腿已經有些麻了,腿上的刺痛,揪着緊繃的神經,隐隐作痛。自己這樣擔驚受怕的日子什麽時候可以過完。低眉信手的站在那兒,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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