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蠱毒 這恩情,我用一輩子來還

眼睜睜看着一把劍在無人操控的情況下殺了禹梓辛, 兮折到現在都不願意相信自己所見竟是真的。

越想越覺得可怕絕望,紫電如果真的是一把邪劍,那後來驅使盛陵光的殺了她的到底是紫電還是盛陵光自己?

兮折有些不确定了, 她第一次覺得這樣害怕。

沈東黎見她怕紫電, 便将紫電收了。

京襄城滿目瘡痍, 禹鳳兮要留下來善後,兮折便和沈東黎等人先行離開回了禹河府。

沈東黎也要回東黎城了,他出來有些時日了。

但是兮折卻讓他跟她一起回禹河,她有一種強烈的感覺, 禹梓辛的死或許只是個開端, 禹河目前的危機雖然解除,但是她兮折的危機還沒有。

她想帶沈東黎回去跟禹宴臨說好, 盡快嫁到東黎城去。

沈東黎只得陪她回禹河,桐花在外面趕馬車。

一路上兩人也什麽話都沒說, 沈東黎觀察了她的傷勢, 發現仙縷衣被破開了口子,破開的那一塊兮折的皮肉受了點傷, 沈東黎的表情陰婺又凝重,扯下兮折的衣服這才發現她身上到處紅痕。

他不知道兮折發生什麽了, 兮折有些累, 想靠着他,他将胸膛給她, 兮折靠在了他懷裏對他輕聲說:“我睡會兒, 你別欺負我。”

沈東黎嘴上應着, 卻看到了兮折長衣之下毫無遮掩的長腿。

腿上也是有着隐隐約約的傷痕,他從未見兮折這般不在乎她的清白和形象,兮折很快就睡着, 他伸手扯了扯她的裙擺,裙擺分叉的地方,一直延伸到腿根。

沈東黎只覺得一陣發懵,感覺有點想流鼻血。

她竟是底下什麽都沒。

他深呼吸一下別開目光,将裙擺給她扯好,但是剛才的一幕怎麽都揮之不去。

她怎麽就這樣了?她和盛陵光發生什麽了嗎?

一個大膽的想法充斥上來的時候,沈東黎生氣了,他把兮折搖醒,兮折迷迷糊糊地問他:“幹什麽?”

沈東黎臉色微紅,但是很生氣是真的:“褲子呢?”

兮折突然清醒,睜開了眼睛,側首看了看自己的腿,只見被裙擺遮着。

她舒了口氣:“別吓我,我還真以為什麽都沒有。”

沈東黎明顯急了:“所以褲子呢?盛陵光那個禽獸對你做什麽了?”

兮折見他情緒這樣激動,愣了一瞬,打他一下:“聲音那麽大幹什麽?放心,他沒把我怎麽樣,就是把我的褲子撕了,我這不是有仙縷衣麽?”

沈東黎:“……”氣的胸膛起伏,“這個雜碎,我遲早将他碎屍萬段。”

兮折斂了情緒,在沈東黎懷裏到底不舒服,她微微移開,沈東黎一把又把她抱過去,不滿得很。

“躲什麽?”

兮折有些抗拒:“放開。”

沈東黎微涼的手探進裙擺:“我不會做什麽,這樣就行。”

兮折還是不适:“你別過分。”

她要是睡着,沈東黎指不定有什麽壞心思。

沈東黎把她整個人抱在懷裏,偏不放開:“遲早是我的娘子,怎麽能對我這麽警惕?”

兮折想說,我對你一直不都很警惕麽?

微微擡眸與他對視,他沒閃躲,兮折終是被他眼中倔強又賭氣的神色擊敗。

兮折舒了口氣,不理他,閉上眼睛。

沈東黎看着她,終是覺得她不易,一個姑娘家,經歷地太多了。

他低首在她唇角親了一下,兮折果不其然睜開了眼睛,看了他一下,又閉上。

沈東黎輕聲道:“睡吧,到了我叫你。”

兮折這次才真正的沉沉睡去。

梓辛的死總歸是要跟禹宴臨坦白的,京襄城的所有事情她都是提前讓狄秋刃寫了折子遞到了禹河府,禹宴臨和堯紅淚在禹河府也是鬧地不可開交。

兮折沒想到的是一回來便聽到禹宴臨病重,她只得先将梓辛的死瞞下來。

禹宴臨連說話都吃力,不,開口都難,兮折去見他的時候,他容顏瘦削,形銷骨立,張着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堯紅淚在身邊伺候着,一邊哭一邊跟兮折解釋:“你和鳳兮剛走沒多久你爹他就病重了,也不知道你們在京襄城到底如何了,如今你回來了,他的心也放回肚子裏了。”

兮折覺得蹊跷,禹宴臨怎麽說也是個元嬰尊者,他不可能因為被女兒氣倒而變成如今這般,這和活死人有什麽區別?

她懷疑堯紅淚,但是堯紅淚和禹宴臨少說也有十七年的夫妻情分了,她真的對禹宴臨下得去手?

兮折沒直接道破,只對堯紅淚說:“阿爹以後由我照顧,你也辛苦了,鳳兮應該再過兩日就回來了,他無大礙。”

聽到鳳兮沒大礙,堯紅淚才覺得舒坦了,她又問兮折:“你們可有見到梓辛啊?我聽說她最近跟着盛陵光出門了,也不知道去哪裏了,我想去盛天境見她一面,怪想的。”

兮折的喉頭哽了哽,終是搖頭:“沒看見。”

堯紅淚便什麽都沒說。

她本想讓沈東黎跟禹宴臨提一下他倆的婚事,但是目前的情況來看,很不适合提。

她讓沈東黎帶着梓辛的骨灰回東黎城了。

原本她只是想保護鳳兮,卻不曾想,這次失去的是梓辛,雖然是梓辛自己造孽,但終歸她也不是真心想讓禹河瓦解,一切都是盛陵光的錯。

盛陵光,兮折真的恨透了這個人。

禹宴臨說不出話了,兮折每次去給他喂藥,他都嘴唇哆嗦着想說什麽,終是什麽都說不出來,兮折感覺到他有話要跟她講。

如果真的是堯紅淚害地禹宴臨這般,她一定不會因為鳳兮存在而姑息養奸。

她阿娘死的早,雖然阿爹妻妾有好幾個,但是從小到大禹宴臨沒有委屈過她這個嫡女,即使別人都有娘親,她沒有,她依舊覺得自己是有人愛的。

禹宴臨要是死了,她就爹娘都沒了,所以無論如何她都要把禹宴臨救下來。

事情多地讓她沒時間去悲秋傷春,她只有将自己的狀态調整到最好,她才能去解決現在面臨的一切。

禹河府的醫修都給禹宴臨看過了,都紛紛搖頭表示無能為力,花無忌是醫修中修為最高的,他也是第一次被禹河府傳喚,還有些驚訝地問兮折:“怎麽不早點叫我來?尊主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堯紅淚在場,兮折不好當着花無忌的面問,花無忌從禹宴臨身上将銀針拿下,搖頭道:“無能為力,這世上能救尊主的,只有盛天境的龍脊了。”

兮折:“……”

花無忌收拾好他的行頭,對兮折說:“尊主的這病奇怪地很,像是怒火攻心造成的,卻又不像,但是終歸是強弩之末,如要真的救他,你就得去求盛天境給你龍脊。”

兮折無比懊惱,早知道當初那根龍脊先藏起來,那龍脊被沈東黎吃了,她上哪裏再找一個龍脊去?

去盛天境偷是萬萬不能的了,別說偷了,他現在連靠近盛天境估計都不行。

花無忌臨走時,兮折還是單獨地跟他談了談,問他禹宴臨到底如何了,花無忌也是個謹慎的人,但是兮折是禹宴臨疼愛着長大的,他也是看在眼裏,所以他跟兮折提了一嘴:“尊主的髒腑都還鮮活,即将死去的是他的大腦,他是個元嬰尊者,只要身心不死,修為大有用處,所以……”

兮折一個不穩差點跌倒,她扶住了旁邊的牆壁。

花無忌也關心她,幫她穩住身子,只是道:“我也見過這世上無數的奇毒和蠱毒,但是尊主身上,我沒發現。”

兮折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送花無忌出府門。

這意思是禹宴臨沒救了是麽?

堯紅淚面容滄桑,一點都不像害丈夫的人,兮折希望自己想錯了。

她不敢再離開禹宴臨一步,守了禹宴臨三天,鳳兮終于整頓好了京襄城的一切,來給禹宴臨交任務請安,卻見禹宴臨已經不行。

他怕地身子都在抖,問兮折:“阿姐,阿爹怎麽了?”

兮折示意鳳兮跪下,她知道禹宴臨一直在等鳳兮,鳳兮便跪在他的窗前。

禹宴臨睜着眼,但是眼睛毫無焦距,兮折輕輕地喚他:“阿爹,鳳兮回來了。”

聽見鳳兮回來的禹宴臨,眼底兩行淚滾落,身子抖了幾下,卻什麽回應都沒有。

禹河這個節骨眼中不能沒有主心骨,兮折一邊落淚一邊在禹宴臨身邊對鳳兮說:“鳳兮,從現在開始,禹河的以後就要看你的了,我們的阿爹病地嚴重,你必須接手禹河。”

禹鳳兮以前一直吊兒郎當,什麽都不放在眼裏,不好好修煉,到處惹是生非,被人教訓了幾次以後,他開始變得勤奮好學,也是為了不被兮折看扁。

可如今禹河背腹受敵之時,禹宴臨徹底倒下了,鳳兮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他對着禹宴臨磕了幾個頭,聲音是以前沒有的堅定:“阿爹,放心,只要我禹鳳兮在禹河一天,我就會和禹河共存亡。”

禹宴臨的手微微顫了顫,他想說什麽,但是終究沒說出來,兮折在他耳邊問:“爹,是不是要鳳兮繼位?”

禹宴臨突然舒了口氣,閉上眼,呼吸急促。

兮折便知道她猜對了。

兮折穩住情緒,對鳳兮說:“阿爹的意思是讓你繼承他的衣缽,掌管禹河。”

鳳兮哭地像個淚人,一邊擦眼淚一邊點頭:“我會的。”

十五歲的少年被迫走上這條道,兮折自然知道困難重重。

李子融一家的死對于禹河的那些長輩而言,心裏到底是對禹宴臨有怨言的,所以鳳兮若是想繼承禹河尊主的位子,阻礙應該也不小。

這就得靠她來斡旋。

回到禹河第五日,沈東黎思念兮折,大晚上的來禹河看她,兮折卻依舊守在禹宴臨的房裏。

他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人,去見她時才知道禹宴臨病重,都快死了。

兮折趴在床沿,像是睡着了,但她警惕性太強,他剛靠近,兮折醒了,猛地一回頭便發現沈東黎在她身後,兮折吓得寒毛直豎,有些不滿地問:“你怎地又來了?”

沈東黎看了看禹宴臨,又看了看兮折道:“想你,就來了。”

兮折沒答話,幫禹宴臨扯了扯被子,她感覺疲憊地很:“沈東黎,禹河的醫修說,只有盛天境的龍脊能救我爹,可現在我無能為力。”

沈東黎一愣:“龍脊麽?”

兮折點頭:“早知道當初那根龍脊就不給你了,那樣我還可以救我爹……”

沈東黎施法感應了一下禹宴臨的生命力,突然瞪大了眼睛,他一把将兮折拉起來,讓她站在身後,在禹宴臨腦袋上結了好幾個法印。

禹宴臨的身子開始全身抽搐,腦袋上發出黑色的霧氣,沈東黎的靈力源源不斷地往禹宴臨的腦中滲入,兮折在一邊看傻了,她不知道沈東黎要幹什麽。

不到一刻鐘,突然有奇怪的哀嚎聲,像是什麽怪物,難聽無比。

怪叫一聲接一聲。

沈東黎加強施法力度,禹宴臨的腦髓突然從腦袋脫落,一下子蹦到了地上。

兮折吓了一跳,那貌似腦髓的東西竟然還會跑,跑地極快。

沈東黎施法将它揪回來,只見是一團蠕動的蠱蟲形成的東西,蠱蟲之間相互鑲嵌,形成了無比穩定的一個形狀,像腦髓。

沈東黎也什麽話都沒說,回頭又劃破自己的手腕,将自己的血滴入禹宴臨的口中。

兮折愣住,沈東黎面無表情地跟她解釋:“腦髓蟲,專吃修行者的腦髓,是南蠻之地的一種殺人于無形的蠱蟲,一般修士感覺不到,我早年和練蘿去過南蠻,被襲擊過,所以這種東西我熟悉。”

兮折驚呆了,沈東黎給禹宴臨喂了他大概一碗的血,回頭看兮折道:“你爹還有救,我吃過龍脊,我的血應該有用。”

也是在這一刻,兮折堅定了無論如何都要嫁沈東黎的心。

她從不試圖去主動關心沈東黎,但是這一刻,她內心湧上來無數的複雜心情,主動上前去,捉住沈東黎的手腕,菱唇湊上去将他未抹去的傷口親了一下,然後幫他抹去傷口。

沈東黎就那樣看着她,突然笑了。

兮折幫他揉了揉手腕,千言萬語積聚在心裏,卻也說不出什麽矯情的話來。

唯有一句:“今日的恩情,我用一輩子來還。”

沈東黎看着她,終是笑了:“不懷疑我的用心?”

兮折擡眼與他對視:“懷疑,但你救了我爹,就是我的恩人,即使你把我娶過去當天晚上就殺了,我也會帶着感激死的。”

沈東黎戳她的腦袋:“在你眼裏我就這麽狠?”

兮折沒答話,只是推他道:“去我房裏等我。”

沈東黎一愣,笑地意味深長:“感動到要以身相許?”

兮折點頭:“不行麽?”

沈東黎笑地得意又猖狂:“求之不得。”

他走的時候順便帶走了那團惡心的東西。

沈東黎去兮折的院子等她了,她這邊收拾殘局。

沈東黎的血果然奏效,禹宴臨慢慢地回轉,臉上有了血色。

兮折輕聲喚他:“阿爹,阿爹?”

禹宴臨的眼皮動了幾下,微微回頭看兮折,嘴巴動了幾下,卻是沙啞地厲害:“兮、兮折。”

兮折見他好轉,一直沒哭的人,突然淚如雨下。

“你好了,沒事了。”

禹宴臨目睹剛才的一切,也聽到沈東黎和兮折的對話了,他以為在做夢,這微微回神發現沒有沈東黎,只有兮折。

兮折擦了他身上沈東黎的血,哽咽着:“福大命大啊,看來咱們禹河還不是被滅門的命。”

禹宴臨想起身,兮折把他扶起來,倒了杯水給他,他喝了一口,終是氣地不知道說什麽。

“你繼母……你繼母她,她給我下毒。”

兮折懷疑過堯紅淚,但是沒敢确定,聽禹宴臨這樣說出來,她才覺得人心的可怕。

禹宴臨胸膛一邊起伏一邊恨地咬牙切齒:“當年為了禹河的安穩我不得不和天道宗有了姻親,那時候她也是愛我的,十幾年的夫妻情分,卻什麽都沒有,只剩下猜忌和仇恨。”

“你和鳳兮前腳剛走,她後腳就聯合天道宗滅我禹河,鳳兮是他親生的孩子,她都沒為他想過。”

兮折驚了,她問禹宴臨:“所以京安城和京襄城最大的幕後主謀是繼母麽?”

禹宴臨說:“你狄叔遞上來的折子我看了,傀儡之術是天道宗的禁術,這世上除了天道宗沒人知曉如何練就,我一猜就是她。”

兮折愣住,那梓辛又是怎麽回事?

兮折沒說話,禹宴臨說:“你回來,她肯定已經跑了。”

兮折剛想說她還沒走,外面響起緊急的敲門聲,禹鳳兮急匆匆地跑來,眼眸赤紅,着急地聲音大地過分:“阿姐!阿姐!阿爹不是生病了,他是中蠱了!”

他剛推開門繞過大殿到達禹宴臨的寝殿,便見禹宴臨靠在床頭坐着。

鳳兮愣了愣,眼眶通紅,有些不敢置信:“阿爹醒了?”

兮折喚他:“鳳兮,你過來,阿爹有話要跟我們說。”

鳳兮突然跪下哭地不成人樣:“阿爹,阿娘做錯了事,她知道錯了,她已經跑了。”

禹宴臨閉上眼睛,深深地吐了口氣,問鳳兮:“你怎麽沒跟她走?”

鳳兮搖頭:“我是禹河的長子啊,我能去哪裏,禹河才是我的家,我的責任啊。”

禹宴臨的嘆息一聲接一聲:“鳳兮,以後,得長大了,你的擔子重了,你阿姐一出嫁,禹河只有你了。”

鳳兮哭成了淚人,兮折走過去扶起他,他抓住兮折的手,搖頭:“阿姐,不要嫁人,別丢下我和阿爹。”

兮折的心髒錐痛:“鳳兮,不管什麽時候,我的心和你們是在一起的,哪怕我嫁人了,我還是阿姐。”

鳳兮搖頭,着急道:“阿爹,梓辛不會回來了,阿娘也不會回來了,我們不能再讓兮折姐姐也離開,不要讓阿姐嫁人,不要。”

禹宴臨看着鳳兮,輕聲道:“可是,你阿姐的心,已經是他的了,不讓她嫁又如何?”

鳳兮問:“沈東黎嗎?是沈東黎嗎?”

禹宴臨說:“他為了你阿姐,救我,這份恩情,也只得你阿姐去還。”

禹鳳兮再沒說話,放開了兮折,慢慢地轉身往出去走。

“我就知道,阿娘不要我,梓辛不要我,連兮折姐姐……也不要我。”

禹宴臨喊他:“鳳兮,可你還有阿爹和禹河。”

鳳兮搖頭,邊走邊道:“沒人要我了,沒人要了。”

兮折怕他想不開,匆忙追上去,拽住他的衣襟:“鳳兮,你清醒一點。”

鳳兮的眼淚一顆一顆,委屈地不行:“短短幾日,我感覺我像是家破人亡了,阿姐,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兮折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爹沒好起來之前,我會一直陪着你們。”

這至少還有點安慰。

禹宴臨有好多話要跟鳳兮說,又把鳳兮喊了回去,兮折知道自己不能多聽,便出去了。

禹宴臨又給鳳兮做思想工作,給他說了很多話。

兮折回去自己的院子,屋裏的燈亮着,她知道沈東黎在。

推門進去,繞過屏風,便看到沈東黎光着膀子躺在她的床上,兮折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兀自走到他身邊,居高臨下看着他。

沈東黎起身,烏發散落在床榻,他輕輕地撫了撫鬓角掉落的碎發,張開懷抱:“就等你投懷送抱了,我都準備好了。”

兮折湊上去抱住他,枕在他肩上。

沈東黎問:“你爹好了?”

兮折點頭:“正在和鳳兮說話。”

沈東黎說:“你繼母逃了。”

兮折也點頭:“我早知道了。”

沈東黎問:“怎麽不去抓?”

兮折搖頭:“抓了又有什麽用,那是鳳兮的親娘,又不能殺,讓她逃吧。”

沈東黎聞着她的馨香,心猿意馬。

“準備好了麽?”

兮折問:“準備什麽?”

沈東黎将她壓下,撫她的鬓角:“當然是洞房啊。”

兮折推住他的胸膛:“着急什麽,都還沒成親舉行大禮,你怎麽這麽沉不住氣?”

沈東黎蹙眉:“你剛才在你爹面前讓我去你房裏等,難道不是為了和我洞房?”

兮折捏他的臉:“你這腦子裏天天就想輕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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