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3)
仍是滿滿的猶疑。
他牽着她的手走到了公園外,才想起來自己的車被丢在了路邊。他們等了大概有十分鐘,攔下了一輛計程車。
他把她塞進了計程車的後座,自己則坐上了副駕駛的座位,然後對着司機報了一個地名。
“今天為什麽去市政廳?”車子開穩了之後他問。
“叔叔阿姨告訴我,可以給那裏的人求求情,尋求物資幫助。”
“……”果然想的很簡單。別人說什麽,就去做什麽。小朋友的世界真簡單。
過了一會兒,她問:“叔叔,你怎麽知道我去那裏了?”她聯想到他還知道她發燒,“今天是叔叔送我去醫院的嗎?”
石晉陽輕輕“嗯”了一聲,似乎毫不在意,只是順手做了的一件事,并沒有一點邀功的意思。
她的心中好像有什麽在起起伏伏,冒出了很多很多奇奇特特的小泡泡。
她聽到答案似乎很激動,臉上幾乎馬上展開了笑容,她的嘴唇動了動,好像要跟他說什麽,但最終所有的感恩和激動只包含在了兩個字中——“謝謝”。
一切盡在不言中。
她所有細微的表情都落入了石晉陽的眸中。他透過後視鏡看着後面燒的臉頰通紅的小姑娘,嘴角勾起了若有似無的弧度。
之後兩個人便不說話了。
過了似乎一個世紀般漫長的時間後,計程車終于停了下來。石晉陽讓傅琢玉先下車,自己則掏出錢包付錢。
傅琢玉在外面等他,他從車上下來後習慣性地又抓住了她的手,用命令式的口氣說道:“走吧。”
傅琢玉小心翼翼地試探:“這裏是哪裏啊?”
Advertisement
石晉陽頭也不回,冷冰冰的兩個字随風飄到了她的耳朵裏,“我家。”
作者有話要說: 艾瑪~想想明天小肉肉要在大石頭家過夜就特別特別激動呢~
chapter 06 過夜
傅琢玉正等着石晉陽按防盜門密碼,忽然在黑夜中竄出一個人影。
這個人影從旁邊出現,沿着臺階走了上來,站在離他們很近的地方。
傅琢玉疏離地看着她,而她皺了皺眉頭,眼中閃過遲疑、好奇、驚訝、懷疑、怒氣……一系列的情緒毫不遮掩地從她明亮的雙眸中流露出來,最後所有複雜的感受都交集在一起,她頓頓地叫了一聲石晉陽的名字,像是故意示弱一般,口氣聽着讓人憐惜。
“滴——”門被解鎖的聲音同時響起。
石晉陽轉過身來,看了一眼來人,似乎有些詫異:“一清,你怎麽來了?”
葉一清笑了笑,舉起手上的外賣袋,說:“看你晚上都沒吃什麽,怕你晚上會餓,所以想着給你送點吃的過來。在你最喜歡吃的那家店買的,不過現在應該都冷了不好吃了吧。”
石晉陽點了點頭,“什麽時候來的?”
“沒多久。”
葉一清的回答明顯是反話,但石晉陽卻沒有說什麽,臉上的表情一塵不變的平淡,仿佛這并不是什麽大事。
他打開門示意她們進去。
葉一清大大方方地走在了前面,傅琢玉卻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站在原地躊躇不已,直到石晉陽用腳抵着門,然後推了她一把,“進去。”
葉一清回過頭來張望了他們一眼,目光掃過傅琢玉身上時複雜而意味深長。傅琢玉不禁低下了頭,如果可以,她想把自己的身體用一層厚厚的黑色麻布把自己包裹起來,而不是無謂的承受那道異樣的光芒。
石晉陽注意到她細微的表情變化,從後面拍了拍她,狀似随口地問了一句:“忘了問你,你叫什麽名字?”
傅琢玉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垂眸答:“傅琢玉,太傅的傅,玉不琢不成器的琢玉。”
“嗯……你父親給你取的?”
“不是,是爺爺取的。”
石晉陽挑眉看了她一眼。
三人都走到了電梯前,石晉陽快步上前摁下了按鈕等待電梯。彼此之間都不說話,安靜地湧動着一股奇怪至極的氣流。
幸好這時從門外走進一對中年夫婦,看見了石晉陽便喜笑顏開地喚了一聲,“小石,才剛回來啊?喲,還帶了一清回家呢?”
葉一清看見來人立刻嫣然一笑,微微欠身,“康叔叔,田阿姨。”
“叮——”電梯到了。
石晉陽打了個招呼之後,推着傅琢玉走進電梯。
電梯門緩緩關上,留下電梯外的一對夫婦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兩個人都看到了石晉陽和葉一清邊上那個瘦瘦的姑娘,長得挺高,但是面容稚嫩。不像是兩人的女兒,也沒有聽說過那對小情侶之間有什麽不妥。那那個小姑娘是什麽身份?似乎是從來沒見過的臉啊……
進了電梯之後,傅琢玉微微驚訝地看着石晉陽按下了電梯牆壁上唯一的按鍵,電梯緩緩上升。
電梯門打開之後,傅琢玉更驚訝了——
眼前便是偌大的客廳。黑色的地磚,白色的牆壁,黑色的沙發……簡單而單調的黑白世界。
傅琢玉潛意識地轉頭往後看了一眼,紅木電梯門已經合上,就像兩扇門,門上還裝飾着兩個完全沒用的把手。
後來傅琢玉才知道,這棟樓裏一共六層,卻僅有兩戶人家。一家便是他們剛才遇到的“康叔叔”,還有三層便是石晉陽獨自居住。
當然,這是後話了。
當時,傅琢玉唯唯諾諾地前方兩個人一路走了進去。
石晉陽指了指沙發,讓她們先做着休息一會兒,然後拿着葉一清帶過來的外賣袋徑直走入廚房。
傅琢玉連書包都不敢放下,在沙發的一個角上坐下,沙發很軟很舒服,她想,如果在這張跟床差不多大的沙發上睡覺的話一定很舒服。
葉一清則時不時地将目光投射到傅琢玉挺得特別直的身體上,看上去她挺拘束的,而且她剛才聽到石晉陽還在問她的名字,看來兩個人是剛認識,但石晉陽為什麽要帶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姑娘回家呢?
她試探着問道:“嗯……你叫傅琢玉?”
“嗯。”回答的聲音很輕,似有輕微的顫抖。
“你……怎麽認識這個帶你回家的叔叔的啊?”
小姑娘終于擡起頭來,雙眸中好像有氤氲的水汽,她諾諾地答:“姐姐,你是說石市長嗎?石市長撞見了我睡在公園,又見我在發燒,覺得我很可憐,所以就帶我來了這裏。”
“那你的家呢?”
“我的家前不久發生了火災,不能住了。”
葉一清還想問下去,石晉陽卻忽然從廚房裏走了出來,“一清,來幫一下我。”
葉一清的嘴角馬上挂上了微笑,對傅琢玉笑了笑後應了一聲,跟着石晉陽一起走進了廚房。
傅琢玉默默看着那兩個極其般配的背影,眼中的膽怯漸漸消失。
男人英俊,女人漂亮,男人身材挺拔,女人曲線優美,兩人無論從身高、身材、長相、氣質還是家境來看,都是無與倫比的貼合的一對呢。
忙活了一會兒之後,石晉陽和葉一清端着幾個微波飯盒出來,放在了沙發前的茶幾上。
石晉陽又回去拿了三雙碗筷出來,有兩雙筷子和另外一雙不太一樣,很新,應該是剛拆出來清洗消毒的。
他擺了一副在葉一清面前,又擺了一副在傅琢玉面前,注意了一下她的坐姿,不禁覺得好笑,拍了拍沙發中間空出的一大塊地方,說:“坐這麽邊上幹什麽,過來一點。”
傅琢玉很聽話地移了一點過去,石晉陽直接用手一拉,把她拉到了沙發的中央,自己則在邊緣坐了下來,而葉一清十分貼心地坐到了旁邊的單人沙發上。
石晉陽拍了拍傅琢玉挺得僵直的背,說:“不累嗎?不用那麽拘束,放松一點。”
“是啊。”葉一清笑着迎合,彎腰拿起飯煲,端起傅琢玉前面的碗往裏面勺了幾口粥,“聽晉陽說你發燒了,我就弄了點粥,你多喝點,這樣才有體力,等會兒姐姐幫你去買點藥吧?”
“不用了姐姐,我從小體質就不太好,總是容易發燒,睡一天就沒事了。”
“醫生說你發燒燒到了39度8。”石晉陽往她的粥上夾了一些菜。
傅琢玉沉默了一會兒,拿起不鏽鋼勺子喝了一口粥,接着笑了笑,“姐姐,你燒的粥糯糯的又很香,跟我媽媽煮的一樣好吃呢。之前我發燒的時候我媽媽也會煮粥給我喝,然後悶在很重很厚的被子裏睡一覺,悶出一身汗,第二天燒就退了,所以我想,姐姐你和石叔叔這樣照顧我,我一定很快就會好的!所以你們不用擔心我,姐姐你也不用麻煩地給我買藥的,我等會兒在沙發上睡一覺就行了。”
葉一清笑了笑,覺得這個小姑娘真的是太懂事了。
這粥只是飯加了點水在微波爐裏轉了轉,怎麽會和熬出來一樣好喝呢。
她自己都在生病,還要費心安撫別人,想讓他們安心。這只是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啊。
自己十六歲在幹什麽呢?在父母的羽翼下鬧着反叛呢吧?
葉一清想了又想,猶豫着問:“之前你發燒了,你爸爸媽媽都不帶你去醫院的嗎?”
傅琢玉咬了咬唇,眼中有一絲閃爍。
石晉陽開口,“別問了,都吃吧。吃完了早點休息。一清你等會兒能自己回家嗎?”
葉一清似乎沒想到石晉陽會這麽問,吭哧了半天“我……”之後,把已經到喉嚨口邊的想說的話吞了下去,咬着唇點了點頭。
葉一清臉上浮起一個赧然卻又刻意的笑容,對傅琢玉說:“真不好意思呢,今天姐姐本來想照顧你的,但是姐姐還得回家,你不會怪姐姐吧?”
傅琢玉把嘴裏的粥菜咽了下去,看了一眼葉一清,又看向石晉陽,說:“石叔叔,姐姐不能留下來嗎?”
石晉陽只吃了幾口就用餐巾紙擦了擦嘴,他把紙巾丢入茶幾底下的紙簍,回頭看向傅琢玉,“你想讓姐姐留下來?”
傅琢玉說:“我很喜歡姐姐。”
石晉陽卻說:“可是姐姐住在這裏不方便,姐姐得回家。”葉一清兩頰上的尴尬越來越明顯,石晉陽略有歉意地叫了一聲她的名字,“一清。”
葉一清拿起沙發上的包站起來,勉強地笑,“我知道,被爸爸爺爺知道我住在你家不好,那我先回去了。男人照顧小朋友總有不周到的,你有什麽問題就打電話給我。”
石晉陽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站起來把葉一清送到了門口。
石晉陽回來以後就見傅琢玉呆呆地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手裏拿着湯匙,茶幾上的粥還有大半,還冒着袅袅的霧氣。
他坐回原位,就聽見她頓頓的聲音:“媽媽不是不肯帶我去醫院,是我要求不要去醫院的。媽媽每天起早貪黑,辛辛苦苦幹活補貼家用。但是我很沒用,老是生病。雖然學校裏有要求交醫療保險,但是保險報銷的不多,我不想媽媽省吃儉用全把錢花在我的醫藥費上,所以……”她小小的卻堅強的臉上浮現樂觀的笑容,“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事對不對,發燒而已嘛,睡一覺出一身汗就會好了,本來就不用去醫院浪費錢的。叔叔,你說對不對?”
石晉陽淡淡地笑了笑,夾了一塊糖醋排骨到她碗裏,“不想生病就多吃一點。”
“多吃一點就可以不生病了嗎?”
“你有見過胖的人經常生病的嗎?”
傅琢玉若有所思地“唔”了一聲,“對,我們班有個綽號叫大果子的女孩子長得很壯,聽說大家都感冒的時候她都不會感冒。”說罷她擡起熱騰騰的碗,哼哧哼哧地把粥喝完了。
石晉陽見她喝完粥,便從藥箱裏拿出一盒藥,從錫板上扳下一粒白色的藥丸,又給她倒了一杯溫水,“把藥吃了就去房間裏睡覺吧。你發燒了最好就不好洗澡了。”
傅琢玉聽話地吃完藥後跟着他走進一間卧室。
冷色單調的房間,傅琢玉環顧了一圈後,問:“叔叔,這是你的房間嗎?”
石晉陽“嗯”了一聲。從來沒有其他人來住過他的房子,所以他這套房子雖然有很多間房間,但沒有客房一說。
傅琢玉琢磨了許久,問道:“叔叔,我睡沙發可以嗎?”
石晉陽不解:“你要睡沙發?”
傅琢玉展露一個燦爛的笑容,盡管這個笑容在她那張蒼白的臉上怎麽看怎麽違和,“嗯!因為沙發很舒服。我剛剛坐在上面就想睡覺了。”
“……床比沙發更舒服。”
“如果我睡了床的話,那叔叔你睡哪裏?”
原來想的是這個。這個小姑娘真是……很早熟。
“沙發。”他解釋道,“你睡床。因為今晚有球賽,我要看電視。房間裏沒有電視機。”
他本來想幫這個早熟的小姑娘整理整理床鋪,掖掖被子什麽的,沒想到她很主動地問他又要了一條被子和一塊毛巾,把被子在床上攤好,把兩條被子的四邊都折起來放在了裏面,被子很順利地成了被窩,她又去衛生間把毛巾沾濕了出來,很靈活地脫掉拖鞋鑽進了被窩裏躺下,露出了半張臉在被子外,把毛巾疊起蓋在自己的額頭上,最後整張臉只剩下一雙炯炯有神的、冒着水汽的明亮大眼。
她扶着毛巾微微起身,眨了眨眼睛,對他揮了揮手:“叔叔你去看球賽吧,我睡一覺就會好的。”
“嗯。睡吧。”
他替傅琢玉關上了燈,拉上了門,卧室裏頃刻之間一片黑暗,由于是防紫外線的窗簾,甚至連一絲月光都透不進來。
傅琢玉的頭很暈,但是聞着床被枕頭上男人專屬的氣味又怎麽都睡不着,眼中一片清明,她的嘴角浮起了淺淺的笑。
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吧。她想。
過了不知多久,她終于成功睡着。但不知是不是因為換了新環境的原因,她的睡眠很淺,半夢半醒之間,她好像聽見門被打開過了一會兒又合上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大果紙第一次客串出演自己的小說,感覺很新奇!!!
大果紙是女大壯!!!哈哈哈!!!
只可惜再壯的女漢紙碰到了大姨媽都會變得格外脆弱T.T
而且碼字了之後身體貌似越來越差了。。。
第一次來大姨媽感覺想吐。。。胃都翻滾了一天了腫麽回事。。。
妹紙們。。。你們有木有這樣過啊?
好難受_碼字都沒力氣了。。。但是大果紙居然這樣還碼了4000+!!!
雖然更新的有點晚。。。但是還是求各種雞血。。。
雞血雞血。。。流了那麽多血要補血。。。
chapter 07 破戒
石晉陽洗完澡擦着頭發靠在沙發上,空調打着冷氣,電視上放着《寰宇地理》,他把音量調的很輕,怕吵到裏面睡覺的人。
《寰宇地理》是他平時的興趣之一,如果有哪一期漏了,他定然也會抽空補上。此刻電視上放的是美洲野生的生存之争,換做平時,他一定會看的津津有味,然而今天思緒卻不由自主地飄走。
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一個小他十歲的弟弟石晨暮,但很少人知道,他還有一個小他六歲的妹妹,只可惜她沒什麽福分,出生的時候患有先天性心髒病,那時候的醫學還沒有現在這麽發達,她沒有在世上活上幾年便可憐地離世了。
其實傅琢玉并不像他那個妹妹,不論他已經忘的差不多的長相因素,傅琢玉還比她小了好幾歲。但不知為何,看見傅琢玉的時候他會想起他那個活了沒幾年的妹妹。那時他還小,記憶十分模糊,他隐隐約約記得她離去後的那幾年家裏的氣氛一直很壓抑,直到石晨暮的出生才緩解了那沉悶又憂傷的氣氛。
無論是從小就帶病的妹妹,抑或石晨暮,他們都從一出生就得到了家裏所有人的寵愛。而他作為石家長子的長子,他的出生從來就與他們的不同,他必須比他們承受承擔的更多,從懂事起,他就開始明白他肩上所需背負的責任,也漸漸開始走上這一條他需要擔負的路。
這是一條不歸路,他精心計劃着每一步,就像下一盤棋,一步錯步步錯,所以他不敢疏忽,也不能疏忽。
不過,他一向自诩穩重,這幾天為什麽連連為同一個小姑娘破戒?因為他曾有一個妹妹?因為傅琢玉和他妹妹同樣的悲慘?他想,第一次救她的時候也許有一部分這個原因,這樣一個女孩子如果是他的妹妹……這樣的想法牽動了他的心,以至于他一時心軟了。而後來,他送她去醫院,又把她帶回家,如果還說是因為這個就太勉強了,也許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她身上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促使他不斷去注意到他,并不是與生俱來的氣質,而是她的種種表現都令他好奇——
比如,聽她的口音,她好像并不是衫市人?比如,就算整個家都燒爛了,應該還不至于睡公園吧?比如,她說到她母親的去世時并沒有表現出極大的悲恸?比如,她好像對她父親的執念比母親更深,她父親為何過世?比如,她一個小姑娘要如何解決她母親的葬禮以及之後引發的一系列問題?
想到最後,他忽然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他并不應該去思考這些問題,這不是他職責的範疇,他現在做的已經超過了太多。他所應該做的是明天等她醒來,如果已經退燒,就立刻送她回家,然後繼續他計劃好的生活。
**
傅琢玉醒的很早,她看向挂在白色牆壁上的黑色的鐘,指針指向五點十分。
房間內依舊一片黑暗,她不知道外面天亮了沒。
她摸了摸額頭,果然已經退燒了。她對付發燒已經有了一套法子,再加上昨天又吊過點滴,吃過藥,若是不退下來那才不對勁。只是,她好像感冒了,喉嚨正在火辣辣地疼痛,這是她馬上要感冒的征兆。
她忍住喉嚨的艱澀咽了口口水,微微掀開被子,聞了聞,一陣汗味……大熱天的連空調都不開,還蓋兩條被子,應該只有她才做得到吧。
不知道石晉陽醒過來了沒,她現在極其非常十分想要洗澡洗漱,然後好好地吃一頓。她已經好幾天沒有怎麽吃東西了,連她自己都快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過來的。
她從床上起來,趿拉着拖鞋輕手輕腳地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第一縷陽光射~進來的時候,她閉上眼睛,伸長手臂,懶洋洋地打了個很長很長的哈欠,這才好像又忽然活過來了一般。她打開窗戶,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晨帶着微露的新鮮空氣。
石晉陽這棟複式公寓的環境、采光都很好。小區裏外都很安靜,沒有充斥着嘈雜小販叫賣聲的街道,沒有轟隆隆的汽車發動機聲經過,只有鳥語花香,一年四季都綠油油的草坪。
她在窗邊站了一會兒,天色也從魚肚微白到金光閃爍,夏末早晨的陽光雖然沒有正午那麽曬,但還是火熱的很,才那麽一會兒,傅琢玉的額頭上又冒出了一層薄薄的虛汗。
她貓着身子走到房間門口,小心翼翼地轉動把手。她才剛探出頭,就看見客廳裏走過一個人影。
石晉陽穿了一身運動服,和她那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不同。他的頭發有些雜亂,應該是昨天頭發沒幹就睡下的緣故。
他不經意地朝房間這裏瞥了一眼,就這樣看到了她探出的腦袋。
他眼中有細微的波動,很快回歸平穩,問她:“醒了?”
傅琢玉點點頭。
“退燒了嗎?”
傅琢玉又點點頭,想了想補了一句:“叔叔,謝謝你收留我一個晚上,如果沒有你,我應該沒有好的那麽快。”
“你不是說你只要睡一覺第二天都會好?”
“唔……”
見她無言地撫了撫額,石晉陽從鼻子裏哼笑了一聲。
“我現在要去晨跑,一起嗎?”他問。
傅琢玉想了想,搖了搖頭,“我想洗個澡。”
石晉陽想了想,她剛生了一場大病,确實還是不要做劇烈運動比較好。
他走近,推開門,卻見傅琢玉不由地退了兩步,“怎麽了?”
“我身上都是汗,很臭。”
他挑眉打量了她一眼,看上去她的确出了很多汗的樣子,頭發都泛着油光……
他忽然掩嘴清咳了兩聲,指了指房間內部的浴室,示意他跟着她過去。他打開浴室的門,裏面有一個很大的圓形浴缸,他說:“你可以在裏面泡會兒澡,等我回來我就送你回家。”
“回家?”
“對,你說火災的那個地方,我要去看看。”
傅琢玉不太明白,但還是點了點頭。她拘束地在原地站着,“那個……”她支支吾吾地不知怎麽開口。
“怎麽?不會用?和普通的沒什麽區別,左邊是熱的,右邊是冷的,注意調溫。如果你想看電視,遙控器在盥洗盆下第二個抽屜裏。”他盡量替她考慮周到,詳細地解釋。
傅琢玉搖了搖頭,“不是……叔叔,你能借我身衣服嗎?”
石晉陽從衣櫥了挑了一身運動服給她,“這是我這裏最小的衣服了,只穿過一次,你就先将就着穿。”
這哪是将就啊,傅琢玉看見衣服上的LOGO就淩亂了,卻不敢多說什麽,接過來說了聲謝謝。
“我出去了,你有什麽問題就用客廳裏的座機打我的手機。”
傅琢玉重重地“嗯”了一聲。
**
石晉陽走之後,傅琢玉并沒有直接去洗澡,而是上了三樓。
這套公寓的一樓有一個大客廳,一個大廚房,還有三間不知道裏面是什麽的房間。二樓則是起居室,也有一個小型的客廳,他們昨天晚上都睡在二樓。而三樓……傅琢玉的直覺告訴她,三樓應該是他工作的地方。
果然,三樓有個書房。傅琢玉在書房裏逛了一圈,發現并沒有什麽特別,一個有着六扇門的非常大的書櫥,裏面擺放着各式各樣的書。中央是一個書桌,書桌上只有一臺臺式電腦和一個筆筒,除此之外一塵不染。
傅琢玉看了書桌下的抽屜,躊躇了許久,還是沒有動。
她關上書房的門,走向旁邊的房間。哪知旁邊房間的門竟然被鎖了。她又試了試三樓另外幾間房間。結果令她出乎意料,除了那間書房,其他的房間全是鎖着的。
那裏面放了什麽呢?會不會是工作上的機密呢?
傅琢玉估摸着時間快差不多了,連忙下樓拿着衣服進了浴室。
**
石晉陽買了點家常的早點回來,在一樓和二樓的客廳裏轉了一圈都沒見到傅琢玉的人。心想她該不會在浴缸裏睡着了吧,他打開房門正想要去找她——
結果卻看見傅琢玉只穿着他那件運動的T恤上衣在房間裏來來回回地轉悠。
T恤到她大腿的三分二處,剩下的部分露在了外面,纖細又瘦長,她的皮膚很白,而雙腿更是白皙,簡直就是膚若凝脂,一看便是常年包裹在長褲內。
幸好她年紀還小,否則石晉陽真要以為她是在故意誘惑他了。
她看見了門口的石晉陽,臉上立刻浮現尴尬羞澀的紅暈,她急急忙忙拿起床上的運動褲穿上。她穿上之後,石晉陽終于知道了她尴尬的原因。
他的褲子實在太長而且太大,完全已經被她拖在了地上。她撩起來也沒用,走兩步就會掉下來,根本就沒法兒走。
也幸好他考慮到了這一點,否則她就無法出門了。
石晉陽把手上的衣服袋子遞給她:“去把衣服換上,出來吃早餐。”
傅琢玉低着頭,不得不接過了那只購物袋,再一次說了聲“謝謝”。這兩天她都已經不知道說了多少次這句話了。可除此之外,她再也想不到任何言語可以表達她的感激。
石晉陽沒說什麽,轉身走出了卧室。
**
大概因為肚子很餓,傅琢玉吃的有些急,石晉陽中途皺着眉打斷了她好幾次,以免她嗆到。
兩個人吃完了之後,石晉陽詳細地問了一下她之前的家庭住址,兩個人便上路了。
到了之後,看着周圍的建築,石晉陽突然想起了大概是一個多禮拜之前本市新聞裏放的一則關于火災的消息,一死三傷,一戶居民家着火波及了幾乎整個一棟樓。
他在局裏也聽說了這件事,但沒有人上報相關資料,所以之後就無人問津。
沒想到傅琢玉所說的火災就是這一場。更沒想到傅琢玉的母親就是這一場火災的始作俑者。
傅琢玉站在樓底下遙望着前方,情緒明顯的低落了下來。也許她不想回家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想觸景傷情吧。
石晉陽下車,準備上去看看情況。
傅琢玉也跟着他下車,他看了她一眼,說:“你不想上去可以坐在車裏。”
傅琢玉搖了搖頭,反而率先走了起來,領着他上樓。
到達事故現場,石晉陽終于明白了傅琢玉所謂的不能住意味着什麽。住宅面積本來就極小,好像只有一室一廳的樣子,大概才四五十個平方,大門被燒出了一個洞,牆壁上都是大火留下的痕跡,烏黑一片,窗也已經全碎了,室內一片狼藉,可以說是不堪入目。
而他們家隔壁的那戶人家似乎也好不到哪裏去,也是殘垣斷壁不忍直視。
石晉陽有些不解地問:“你說你母親是為了救你所以才身亡的?”
傅琢玉沉默了好半天,她将下唇咬得幾乎變紫,臉上露出羞愧的神色,“叔叔……”
“嗯?有什麽可以直說。”
“叔叔,我騙了你。其實我媽媽不是因為救我才走的。發生火災的時候我正在學校裏上課。小區裏的叔叔阿姨教我這麽說的,他們說這樣說可以博取同情……”
……
這幢房子确實是不能住了,就算能住,一個小姑娘住也不太安全。
“傅琢玉,你爺爺奶奶或者外公外婆還在嗎?在哪裏?”
“爺爺已經不在了,奶奶還在。外婆外公和我的關系不太好,所以……”
“奶奶現在在哪裏?”
“在烏市一個很小的鎮上。”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在調整期。。。所以更新慢了一點。。。
那個。。大果紙不是全職寫文~現在要兼顧學校裏的各種課程設計。。。實習。。。一份兼職,還要寫文~再加上大果紙碼字實在是很慢。。。所以。。。咳咳咳。。。大四黨傷不起啊~~~~
PS.大果紙正在積極推進劇情發展。。。兩個人很快就會同居啦~
前面确實會有點慢熱。。。
但是相識并相愛的過程也是很美麗的對不對~
大家不要因為慢熱就不理大果紙。。。
T.T
chapter 08 回家
當天,石晉陽先把傅琢玉送回了他家之後才去上班。
他一天的行程很趕,中間抽空問了下助理後面幾天的行程,讓助理盡量空一天半出來,“我要去一趟烏市,私人行程,你幫我訂兩張去烏市的機票。還有,你還記得之前民樂路的居民住宅發生了火災的事嗎?”
助理略加思索,點了點頭:“有點印象。”
“你安排一下。”石晉陽簡單的說。他的助理跟了他好多年,就算他說的再簡短,他也能理解他字裏行間的意思。他點了點頭,立刻去着手安排他吩咐的這兩件事。
隔天的新聞裏便播放了石副市長慰問上次火災受災民居的消息,引起了本市的廣泛關注。大家都對那個失去了母親的小女孩表示同情,波及的鄰居也紛紛表示不會為難小姑娘家。村委和區委也表示會盡量處理這件事,給受災戶提供一些物資和精神上的幫助。
石晉陽睡了三天的沙發,明顯有點疲憊,去烏市的那天早晨他接到了葉一清的電話。
葉一清說她看到了新聞,問上次住在他家的小女孩現在住在哪裏。
“我安排了賓館。”石晉陽看了眼正安靜地在飯桌上吃早飯的傅琢玉。
“她也怪可憐的,父母都不在了,也沒個親人。”葉一清嘆了口氣,“晉陽,我在想,我不是有一套小居室空着嗎,是不是讓她住到那裏去,給她請個阿姨照顧她?”
“不用,他奶奶還在世。”
“哦,這樣啊。那就好。”葉一清說着松了口氣。
“一清,上次單獨把你抛下是我不對,過兩天我空下來了一定把那頓飯補給你。”因為他的一推再推,父親那邊也是一催再催。不只是說家族之間的利益瓜葛,而是在他這樣的一個年紀,以他的身份,也應該是盡早成家立業為好。
葉一清聽他這麽說顯然很高興,說話的語音語調明顯的高昂了起來。
兩個人又随意地對話了一會兒,便挂了電話。
石晉陽回到飯桌上,剛要打開豆腐花,就被傅琢玉阻止:“叔叔,今天的豆腐花有點鹹。”
石晉陽點了點頭沒說什麽,但是還是把塑料盒向飯桌中間推了推,從塑料袋裏拿出一杯豆漿來,插~入吸管,喝了一口。
傅琢玉狀似無意地随口問了一句:“叔叔,剛剛給你打電話的是我上次見到的那個姐姐嗎?”
石晉陽擡起頭來深深看了她一眼,本是不想回答的,不知怎地,還是“嗯”了一聲。
她的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