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昔日諾付東流
渃水三千,只取一瓢。
承此諾,取名擇水,故名‘渃水’。
……
偌大山莊,郁郁蔥蔥,花開綻放的後院花園中,一座四角古亭伫立其中,雙珠頂往外延伸四處高翹各有金色小珠,綠柱紅瓦檐下镂空雕木鳳舞九天,真是巧奪天工,活靈活現。
幾名衣着華貴的少婦正有說有笑坐在亭內石凳乘涼。
其中最年輕的一名女子忽而翹指,指着不遠處石板小道上走來的一個看似不到十歲的粉衣女孩。翻起眼皮悄聲問離她所坐最近的少婦,道:“那孩子是不是表姐夫家~戚老三的遺女。”
少婦不屑一顧,白了一眼應:“能不是嘛!”
年輕女子癟癟嘴,擡肘靠上石桌雙目仍盯着偏開石路特意向她們走來的小女孩。見女孩年紀雖小,容貌端正,一雙上挑的媚眼已有幾分美色,不由得輕聲又對少婦說:“這丫頭長的跟那毒婦還真像!”
“母女嘛~能不像!~”少婦說話語氣仍如起初一般尖酸,刻薄。
此時一聲低沉的聲音在前方頓住。“嬸嬸好,諸位姐姐好。”
少婦不看伫足亭下的女孩,側頭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敷衍了聲“嗯。”竟是一眼不瞧。
女孩雙目呆滞愣了愣,正想開口,卻聽少婦冷道:“還不走?!”她低頭不語,轉身朝後院廂房走去。
年輕女子見女孩走遠了,掩嘴微笑,似是稱贊亦是諷刺。“這丫頭還挺懂事,見到表姐你~還會特地過來行禮。”
一臉貴氣的少婦正是此地戚二山莊的女主人,戚二夫人。
她“噔。”的一聲重重嗑下茶杯,滿臉不悅的瞥了眼女孩遠去的方向,道:“這還不是我教她的!你不知道~她剛來那會兒,就是個傻子,一句話都不說,見人也不搭理。一副哭喪樣,招晦氣!”
另一稍胖的女子忽然插了一句說:“我看~等這小丫頭長大,指不定會跟她那狠毒的娘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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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女子一聲嬌嗔,又笑道:“哎~你要是這麽說,這丫頭以後豈不是沒人敢要了。不過,這江湖上誰人不知那黑寡婦的事~可不是要讓二叔白養她一輩子了?~呵呵~”
最後,少婦狠狠“哼!”了聲,怒道:“白養?那豈不是便宜了她!休想!”
休想?戚渃水怎麽會想,想她的好嬸嬸!好二伯!會沒有計算白養她?她心裏明白,全明白,自從親眼看到那一柄泛着銀光滴着鮮血的劍刃緩緩從爹爹胸口抽出,而執劍的人居然是娘親時,她便已明白!
她不會忘記,爹爹的一雙血手死死抓緊娘親的雙肩,嘴角抽搐,口中還不斷流着血水,瞪大着布滿血絲的眼睛問她的娘親,他的發妻:“為什麽?!”
為什麽?她也很想知道為什麽!為什麽她會從戚家三大小姐淪為寄人籬下的拖油瓶!為什麽她會從有父母寵愛的寶貝女兒變成現在受人鄙夷的孤兒!為什麽大伯要當着她的面逼死她唯一的親人,她的娘親!…她的娘親又為什麽要親手殺了她的親父!?
原只為一句‘渃水三千,只取一瓢’!
“我要你一生到死只愛我一人!”娘親撕心裂肺的哭喊着,那一劍又一劍的刺入她心愛的人體內之際,一股一股的鮮血噴湧而出,與淚交融,永不分開。
戚渃水呢?她拼命的哭着,大聲的喊着,可沒有人理她,沒有人理會她,只有父親淌着血…微微側頭看向了她,一雙血目,一張血口,粗粗的喘了兩口氣,顫抖的手未及擡起“砰!”的一聲,重重摔在了沾滿鮮血的血紅毯上,一動不動…
滿身的血…一動不動…“啊!”一聲驚呼,戚渃水從床鋪猛的坐起。漆黑的屋內沒有一點光亮,她渾身是汗,睜大眼睛看着眼前安靜包裹着黑暗的素色帷帳。擡起雙手捂着嘴,感覺口中一陣難過。眨了眨泛濕的眼眶,她掀開棉被一手挽開帳子走下床鋪。
她沒有穿鞋,一雙白皙的腳背裸露在外,冬日地面冰涼瞬間侵入肌膚,面上卻沒有絲毫動容。
漫步走到窗前,她踮起腳尖推開了房中唯一的一扇木窗。瞬間冷色月光撒遍她凄美容顏,她高高擡頭昂望着深夜中那道唯一的光芒。即使,月光亦是蒼涼蕭索,但那是光,那是光!那是唯一可以照亮她一雙盲目的光。
次日,她病了。
戚二山莊本有大夫,戚二夫人雖不用費力可也是極不耐煩的讓大夫過去看了她一眼。大夫說是着了涼,沒有大礙。
四個字:沒有大礙。便沒有人再多管她,僅有一日三餐準時送到。
她生病也沒有什麽胃口,幾天沒怎麽好好吃東西,原本清瘦的身體更是消瘦,蒼白的面容沒有一絲顏色,死一般空洞的雙眸沒有一點光輝,宛若瞎子。
一個小小的着涼,她用了大半個月才好過來。不過,這是她活該,連她自己都知道,這都是她活該。
身子一好,不會再有人給她送飯。她如以往一樣去大堂和二伯,嬸嬸,一個表哥,兩個表妹一同用餐。
向二伯,嬸嬸,表哥,表妹,一一問過好後,她方坐上椅子,卻聽最小的表妹,嬌聲嬌氣的對嬸嬸說道:“娘親!~為什麽她又來跟我們一起吃飯了!我不想跟她一起吃飯!”
稍大的表妹也跟着喊道:“對呀對呀~娘親~看着她,我都沒胃口吃飯了~”
戚老二幹咳兩聲,看着垂眸面無表情的戚渃水,他的親侄女,面帶微笑道:“渃水啊~要不這樣,你以後吃飯都不要出來吃了,我會讓下人給你送過來的。”
戚渃水當即點頭,又聽一旁的表哥嚷嚷道:“憑什麽她有下人送上門吃飯!我也要!”
“荒唐!在屋裏用膳成何體統!”戚二夫人突然大叫一聲,斜視着戚渃水道:“渃水,我們可不能為了你一個人,壞了規矩!往後每到飯點,你便去廚房,我會讓下人給你騰出個地兒。”
戚渃水依然點頭應了聲。“好。”
這樣的生活持續兩年之久,從她9歲那年來到戚二山莊,整整兩年。
她瘦小的身體沒有長一點分量,個子倒是高了不少。可她只有表妹,沒有表姐。戚二夫人又肯定不會幫她辦置衣裝,因此,她沒有舊衣替,沒有新衣換。
她可以不在乎那些,但!她無法接受二伯!戚老二不教她戚家武學!
戚家是江湖上頗有名聲的一大劍莊,以速度聞名的戚氏劍法更是吸引不少體型輕靈的少年前來拜師學藝。不用說表哥,兩個比她各小一歲,兩歲的表妹,早已開始學起戚家基本內功心法。
每當戚渃水看到兩個俏麗的身影每天穿着不同的練武長衫揮舞用劍時。她的黑瞳之中,沒有一絲羨慕,沒有一絲嫉妒,反是顯而易見的憎恨!她恨!恨戚家所有的人!咬牙切齒的恨着。
她多麽希望,麽多希望有什麽人可以幫幫她,幫她離開這裏,教她武功,讓她有機會能回來,回到戚家人面前,讓所有看不起她的人對她刮目相看!讓所有對不起她的人跪地求饒。特別是那個被她喚作大伯的男人!
這個希望!戚渃水并沒有等待很久…
三月之後的一個清晨,莊內來了好多客人,好像是很重要的貴客,戚老二連她都叫上一起出門迎客。
來人是十幾個腰間佩劍的男子,大多身穿白色長衫與一件輕盈外袍,只有站在最前面的一名中年男子,白衣褐袍,厚重的黑發整齊的梳了個發髻,系着發髻的黑色發帶随風飄揚~威風凜凜。
那中年男子步伐穩健往跨了一尺頓足,拱手向戚老二有禮道:“戚二莊主,多月不見,近來可好?”
戚老二一面擡手往裏請人,一邊說笑道:“梁堂主客氣了,今日到訪突然怎麽不提前知會老弟一聲,好讓老弟盡全地主之誼~啊~哈哈!”
梁堂主繼而客套幾句,同戚老二帶頭引着衆人一起進了戚二山莊。
戚渃水跟着他們到了人滿為患的大廳,低垂着雙眸輕吸了口氣,擡頭見無人顧她,便想回後院去,轉身間,一雙黑色眼瞳浮過了她的雙眸。
透明外袍襯內裏白衣随着少年的一舉一動徐徐蕩漾,他眉目中稚氣尚未全退,舉手投足之間隐約發出兵器清脆的觸碰聲。腰間一把長劍在金色劍鞘內格外耀眼,鞘上還鑲着一顆紅色瑪瑙,棱角面處閃閃發光。
他…是在向她走來嗎?
戚渃水止步,眼睜睜的看到他走到自己的面前,對她燦爛的笑了。“在下蒼翎派,梁彥為。”
戚渃水見他也像方才那個梁堂主一般對她拱手行了江湖禮,有些恍惚的颔首應對:“戚渃水。”她聲音平淡,不帶絲毫感情,仿佛說的不是她的名字,而是什麽無關緊要的東西。
梁彥為面上卻稍有驚喜之色,開口問她:“不知妹妹是戚二莊主何人?”
對于梁彥為的刨根問底,戚渃水雖不感厭煩,但語氣依舊冷漠。“他…是我二伯。”
“二伯。”梁彥為心念兩字,忽而反應過來什麽,臉上稍有一沉可還是面帶微笑的偷偷指向了正與戚家人相談甚歡的梁堂主。“那位前輩,是蒼翎派的大堂主,我二叔。我是蒼翎派掌門的第二個兒子,記住啦~我叫梁彥為。”
戚渃水微微點頭,忽而聽到梁堂主叫了他的名字。
“彥為~過來向你戚伯伯問好。”
梁彥為響亮的應了聲,看向戚渃水說:“我先過去了,一會兒再找你玩兒。”
戚渃水仍是點頭,俯首時注意到了她因為衣衫過小露出的腳踝,有些難堪的又想回後院了,擡頭時下意識的朝梁彥為看去,看到的卻是倆表妹兇悍的眼神,她裝作不在意的別過頭去,朝院落庭外邁出步子回到了她的偏僻小屋。
晚間,戚家大擺筵席,不僅戚莊主人和蒼翎派堂主在場,且戚家上下的拜師弟子亦是統統赴宴。唯獨戚渃水沒有去…她以為即使她不去,也不會有人在意的…
可她哪會想到,偏偏那梁彥為見她不在,毫無顧忌的就問戚老二:“戚伯伯,渃水妹妹呢?怎麽沒看到她?”
------題外話------
請把耐心交給我,我會還你一段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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