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佳期未有期1

對世界杯相當無語，卻又感慨萬千。

我的德國終究沒走到最後，最後沒回到柏林！

我嘆息，對上阿敏閃亮含淚的眸子。

她又是如何？貝克漢姆，她最愛的貝克漢姆，留給世界的終究是孤寂的“貝影”！在下半場進行到71分鐘時被埃裏克森換下場，痛哭流涕的時候卻要強顏歡笑安慰隊友，摘下隊長袖标潇灑地告訴世界他已滿足……有的時候，很了然，有的時候，很無奈，有過激情，有過熱烈……當一切歸于平淡，心也随即歸于安靜。

他們本是英雄的離開，為什麽打出的字幕卻是——像英雄一樣離開。我們留戀山水，山水之中的足球，我們留戀賽場，賽場之外的風景。

不過是場比賽，之于我又是什麽呢？和易涵的賭局，記得軍訓時易涵預測過，“巴西和法國五五開，誰晉級都有可能。”

他說的如此淡然，當全世界都信目巴西必進下一輪，忽然覺得這小子挺賊的，眼光如鷹鹫般銳利！他該是很開心的，他不是專攻短跑嘛，劉翔還破世界紀錄了呢！12：88！

小眼睛高鼻梁的于揚同學對我說：“我們籃球賽加油，一樣的！”

老同學晉江對我說：“以我們班的實力，進前三準沒問題！”

已認我做媽的體育委員金立傑也拍拍我的肩膀，“媽，一場比賽呀，我們自己打自己贏球，那才叫爽！”

“一二！”我和他們擊掌，god bless us，我們自己的比賽，我們自己做主，我們能贏！

笑靥揚起，我的不悅一掃而光！落空的是世界杯，是離我半個地球的德國人，我的生活現實着，每一節每一課，那才是我的一畝三分地！

上雷某人數學課之前，晉江總要淚眼婆娑，無厘頭一番，“呱呱……阿財，你我相依為命這麽多年……呱呱……你怎麽就這樣……就這樣嫁了……呱呱……留我一人孤苦伶仃……呱呱……這絕望的世界啊……”

全班都被他左一句“呱呱”，右一句“呱呱”搞的笑番！

最愛還是肖肖的英語課，無拘無束的，my parsdise！班主任伽馬經常過來盯梢，兩個眼珠子骨碌碌地轉溜，英語課上傳來的一浪浪的笑聲，對他而言算不算破壞音波呢？

喜歡肖肖不需要理由，年輕有張力，也是肖肖讓我更加的喜歡英語，而且他教會了attitude towards life，讓我學會把臉朝向陽光，從此臉上沒了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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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辦公室那個積極勁兒，比高一有過之而無不及——收作業，發作業，拿試卷，批試卷……我一把手到位，一條龍服務！

“寧智，下星期英語考試！”肖肖俊美的臉上輪廓清晰明朗！

難不成又是雷益財搗鬼，伽馬想檢測我們的水平？他肯定覺得我們這樣的課堂下去不行，要改革要歸宗。

不死心的我多問了句，“是學校安排的嗎？”

“嗯，年級統考。”

好失望的回答，年級統考——那就不單單英語一門了，統考要評比的，不單我們要加油，肖肖也有壓力。

“先做套試卷練習下。”軍訓的時候仗着肖肖好說話，好多英語作業被我們逃掉，這次還是得補補，不然太對不住肖肖啦！

“嘿嘿！”聲音很熟悉，就知道是他。

“好呀。”我盡力避開他的眼睛，看他就看那口白牙齒。整天咧着嘴巴，笑起來卻不讓人覺得傻呀！套用龍江話來說：這孩子，不吃鹽的，打小就是從糖罐子裏捂出來的！

“你是不是該叫聲我師傅，軍訓的時候都忘了。”嬉笑着，嘴角勾起好看的弧線。

現在過來邀功！？我不領情了，沒看軍訓時被他虐的，那滋味可真不好受！

“一日為師終生為師哦。”

“不要。”我斜睨他一眼，恨恨地說。

他嘿嘿地笑了，“那下次我教你東西，你再拜師吧！”

“那看你下次羅！”我有意無意地說着，心裏暗自保證——藍寧智，你不想死的話，就不能再有下次了！

“發現你最近跑二樓跑地特勤快！”他嬉笑着轉移話題。

“精力好，事兒多呗！”我指着懷裏抱着的試卷，小子，我很忙的。

他嘻嘻笑了，“過來看帥哥吧！”

“對呀！看你！”真是的，我就過來拿英語作業。

他眼睛亮亮的，臉上綻開個有點邪邪的笑，嘴邊抿出兩個酒窩，“呵呵，謝啦！”

接着下一句話絕對讓我心涼了半截，“禮尚往來，下次我也常上來坐坐！”

我嘴巴支成O型，不過我又不能多說什麽，“可以，恕招待不周！”

我抱着試卷往樓上走，心裏暗罵自己活該，學好正步就不會受罪了！

“下星期籃球賽，希望你們班運氣好點，不要這樣早就遇到我們班哈！”

聲音拉得很長，易涵，這最後一句才是你說的重點吧！

我自顧自走着，裝作沒聽見，抽到你們班，我拿塊豆腐撞死好了！概率為1/24，我們班沒這樣好的運氣！

上帝會保佑我們班的，我重重地點點頭，把中指交疊到食指上，輕輕對自己說——May I good luck！

晉江說班上進前三沒問題。我相信他們，也相信自己，I believe！

“老媽，我一定給你抽個上上簽！”立傑拍胸脯保證，高高瘦瘦的身子在白色T恤裏若隐若現。

“好類，一定要抽好點！”現在就看運氣了，簽抽得好的話，我們肯定有戲。

我跟金立傑拉拉手指，“加油哈！”

于洋也湊過來，拍拍我的肩膀，細長的眼睛透着英氣，“嗯，No problem的！”

我給了金立傑一個信賴的眼神，“去吧！”

班上所有的人都很期待籃球賽，班上的男生都是苦命的娃兒，被伽馬壓得連籃球也沒得碰，連“紙上談兵”都不行！上次晉江看籃球報，被班上鷹眼監測到，直接通報到給伽馬，被批了整一下午！女孩子，憋在班上，也是壓抑許久，需要透透氣！

兒子去抽簽，我連下樓做課間操都在祈禱。我個子比較高，排在最後，易涵不偏不倚，就在我邊上，和我平行線！

做體轉運動時，一個背過身的功夫，便瞥見金立傑高瘦的身子像标杆一樣立在前面，自成一列！

舒烨滿臉笑意往後排走來——他應該抽到不錯的簽了吧，陽光輝灑在他身上，他便像個金人，一身貴氣，全身透着股王者之氣。

他在易涵耳邊呢喃幾句，易涵幹咳了兩聲，皺了皺眉頭！

“真不幸呀！”易涵這話像風一樣掠過我的耳朵，他這是對我說的，我整個人連臉皮都繃得緊緊肌肉僵僵的，“你們怎麽了？”

“很不幸呀！”他無奈得搖搖頭，“舒烨抽的好簽！”

他這是在說自己，我長舒一口氣，他是在說他們自己，不是我們。難道他們班遇上16班了，第一場就要火拼，争個你死我活，來個頭破血流，“抽到什麽好簽了？”我輕笑。

他終于放下了一副深沉冥思的楊子，嘿嘿笑了，露出一口雪亮的牙齒，“跟你們班分一組哩！”

我臉都黑下來了，上一秒的緊張感再次溢滿全身——我的心都涼了，手腳僵硬，下一個動作——我似乎忘卻。擡眼便望見我高高瘦瘦的兒子，白色T恤添在身上，脊梁挺得直直的，可動作卻像個機器人一樣木讷機械，一點青春的朝氣都沒有！

我都不知道怎麽生氣，易涵嘻哈的樣子，故作深沉的樣子——我都無心去理會，無心去生氣。

“老娘！”金立傑皺着眉頭，鷹勾鼻子和薄唇擰在一塊兒，酸酸的樣子！

“沒事兒的！”我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我不能把這樣沉悶失望的情緒傳給他，對他微微一笑，“我相信你們。”

“你都知道了？”金立傑瞪大眼望着我，他應該是向我第一個彙報的吧！

“加油吧，你是我的兒子類！”我只說完這樣句，便讪讪地離開，趴在桌子前，中指交疊在食指上——May you good luck，真的是這樣嗎？

于洋也是很難受，獨自一人坐在教室最後排的位子上，一言不發，眼睛眯合成了一條線。

晉江啪嗒啪嗒地嚷着，“唉！怎麽打呀！好死不死，抽到特長班去了……”一邊使力用數學書敲着桌子。

“槿澈呀！跟你的烨烨抽到一組了！”我眼巴巴地望着槿澈，笑不出來呀！

槿澈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眼神還是清透明亮，閃着琉璃的光彩，卻隐隐透着無力幽怨。她轉過身子，對我擺擺手，然後搖搖頭！

我不知道其間的含義，不過最近槿澈心情的确不是很好，上課都是無精打采的，語文課捧着本小說，叽叽咕咕地看着！

最近她都跟我一起上食堂吃飯，舒烨就似蒸發了一樣，都沒見着人影。

易涵倒是經常往四樓跑，美其名曰問伽馬問題，其實跟伽馬一個類型，愛在窗戶上探頭，兩眼雪亮地往教室裏頭瞧。其實我也知道，心照不宣而已——常上來坐坐。

殊不知，伽馬可能早已把他列入黑名單，在伽馬眼裏，18班是基地，舒烨是拉登，易涵也算得上個人物了吧。

每次抱着一沓聽寫本回來，都看得見易涵這家夥在門口晃蕩，頭發碎碎地抵在額頭，眼睛清清亮亮的。

我的心裏總是一點驚惶，窗臺上那雙眼睛，對于我，究竟意味着什麽？

還是要給籃球賽出出主意的，晉江說我這人不知天高地厚的，什麽都要賭一把。這次也不例外，試試就會贏，争争就會行！

“加油，加油！”食指和中指交疊着，和每一個上場的球員擊掌鼓勵。

陽光微曦，日薄西山，這時候打球本是最惬意的，然而現在班上一個個都捏着把汗，場上硝煙四起，火藥味十足。

亮劍出鞘，所像披靡！

夕陽映射在我臉上，灑下一片血紅，此刻的心，溢滿火光，熊熊的氣焰，直噴口鼻。

每個人都如此，又不止于此吧！

籃球賽之前的一幕，想來真的很諷刺！是鬧場還是砸場，我真的想知道？

“下了這一節課，就籃球賽了！”我按捺不住心頭的興奮，和邊上的槿澈咕哝。

“嗯！”她的眸子精光熠熠。

“呵呵，老婆你又可以見着舒烨啦！”槿澈成為我老婆是不久之前的事，還是在寝室跟秦瓊争來的，我又有兒子又有老婆，嘿嘿！

我漫不經心地說着，槿澈卻莫名地啞口不語，雙眼巴望着坐在講臺上的顧菲雯。

擡眼望去，顧菲雯輕晗額頭，眼睛如貓一樣，精靈古怪。

場下少有嘀咕聲，教室裏閑不下來，大家都懷揣着緊張忐忑之心，期盼籃球賽的到來。

顧菲雯眼睛忽地射向我，觸目的寒意直涼到我心底，烏瞳有如濃郁地烏雲，席卷而來。

我縮回頭，埋頭制作送給班上出征将士的卡片。

“一直以來，天空是我們的極限，雄鷹高飛－－那是飛翔的力量，王者的氣度。我等待，我翹首……洋洋灑灑，晖映籃壇，揚指“球”間，所向披靡。”這是給于洋，我們可愛的小眼睛男生。

“晉江之星，絕對原創，淩波微步，一代宗師！”這是給晉江的，嘿嘿，他不喜歡我太空情，廢話太多。

“金立在手中，萬事好成功。賽場有人傑，堪得半邊天。劍峰所指處，二八沒氣焰！”這是給我兒子的，我從牙縫摳了很久摳出來的，将就着吧！

寫完長籲一口氣，接下來看他們表演了，所謂的show time時間！班上還是熱熱鬧鬧的，忽地門口一個聲音如幽靈般響起，“什麽事這樣興奮呀！？”

頓時一片寂靜，我嘴角那抹淡淡的笑容也僵住了，縮着頭，這哪敢擡脖子呀。

大踏步進了教室，轉了一圈立在講臺前，臉上漲着血紅色，兩只眼睛像暝火樣閃着幽幽的光亮。

“今天晚上晚自習，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離開。籃球賽，我們班棄權！”

全班先是一片沉寂，接着便炸開了鍋。

女生小聲嘀咕，瞪着眼睛看着雷益財。

我緊着拳頭，手裏沁出了汗，怎麽會這樣子，我的心緊成一團，腦袋仿佛被重重地打了一棍子，半天恍不過神來。

“你個死伽馬！”這聲音猶如天雷一樣再次轟在我頭上，我的頭再次受到重擊！

不是別人，是晉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