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獵魔獵上羊

曾經對一本小說很不屑，裏面的女主角傻不啦叽，沒智慧，還很拽，把釣男生勾男人的事命名為“獵魔行動”。

我不喜歡女孩子這樣，無論出于什麽目的，總覺得女孩子這樣是在糟踐自己，作踐自己，玩弄手段！

舒烨的确夠自作聰明，他居然狠下心來甩了槿澈，還獨來獨往地穿梭在我們之間，走過的水泥地上，都留着他的身影，以前覺得這樣的身影很飄逸，現在覺得很礙眼，槿澈見一回，傷一回。

更過分的是，獨來獨往的身後，是一個窈窕的女孩子身影，他不是獨來獨往，身邊多了一個這樣的女孩。

偏偏那女孩還是顧菲雯，我們班的好班長，優秀班幹部。

見到這樣的情景，槿澈只是撇着頭，不願望那方向看，而眼睛裏又起了氤氲的水霧。我會上前扶住她的身子，拉她站直來。她擡眼望我時，鳳眼裏是含着脈脈的淚水，嘴唇艱難的說出句，“對不起，老公！”

我是咬着牙看她的，我的眼裏閃着怒火，她答應過我要堅強，卻還是這般的軟弱，“徐槿澈，你給我看清楚，舒烨是什麽樣的人！”

舒烨身影已經遠去，槿澈唯一另我還有絲欣慰的是她從不在舒烨面前滴一滴淚，顯露一絲一毫的軟弱，可她這樣，又讓我的心隐隐有絲酸澀。

槿澈只是搖頭，她不說舒烨任何，只是默默流淚，無論我安慰她還是激勵她，甚至去怒罵她，她始終不做出任何回應，仿佛游離在塵外的空氣。

“我要你看清舒烨是怎麽樣的人，徐槿澈！”我被她惹急了，她越是不說話，我越是揪心，越想知道個所以然。

顧菲雯的眼睛閃過我的心頭，那雙黑貓一樣的眼睛，狹長的如細線，貌似慵懶，眼皮底下卻閃着熠熠的精光，霍地張開，像把刀子一樣，直插人的心坎上。

肖肖的離去和她有關，槿澈的游離和她有關，我很慶幸槿澈還知道痛，還會哭，若是她整天緘默的如個木偶，我真不知道怎麽辦好！

舒烨，你不也是一樣，如果你不違規上場打球，會有那樣多的事嗎？

而我——葉琳說我不會換位思考，愛鑽牛角尖，大明也告誡我“牢騷太盛防腸斷，風物長宜放眼量”。

可我，不甘心，過去的的卻可以過去，但決不能忘記！

舒烨，你不是很有能耐嗎，你不是來者不拒嗎，你不是沒女孩子會寂寞嗎，我陪你，我要你看着你傷害槿澈，你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我也要顧菲雯見着，貓抓老鼠的游戲，不是都這樣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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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烨，我打過你一巴掌，如果你想我償還的話——”站在這個一米八個子的男孩面前，隐隐還能感覺得到他身上的鼻息，清楚而強烈，此刻的自己卻是如此鎮定，我清楚我自己在幹什麽，如果這是傳說中的“獵魔行動”的話，那我在跟魔鬼談交易，“你說，我該怎麽償還！”

舒烨表情還是如往昔般的堅毅（應該是生硬），黑框眼鏡下眼眸閃着寒光，墨黑的瞳孔足以吸收世間的一切，陽光淡淡的灑在他的臉上，面上似乎是副慵懶的表情。

他的表情，讓我想到了那個笑容如陽光般的少年。心底莫名有絲哀傷。

他淡笑，“你說呢？”

我咄咄逼人，他卻不語反笑，我有些惱，喉嚨生澀，又幹又苦，仿佛吃了黃連，有像在大夏天吃了火鍋一樣，帶了滿腔豪情到頭來被我逼出的一句話，竟是——“那算不算肌膚之親？”

對自己無語，我已羞愧得無地自容，我不敢想象我的臉紅成什麽樣了，我只知道我的心跳的都快把整個身子震裂了，還有整個腦子，已經一片空白！

天哪！我說了什麽話，我感覺我整個身子坐着升降梯快速下沉，從十樓直直往地面鑽！可我還在這兒，還有那個男孩子，還在我邊上！

希望他沒聽見，我後悔了，我不該這樣子的，我的腿很軟，我掙紮了好久……我要跑，我不要他聽到……

剛擡起腳，卻被人生生抓住，一只有力的大手，熟悉的男孩子的氣味……男孩子的呼吸更加明顯，起伏之中帶着急促……

我緊張的吓傻了眼，感覺胸口都窒息了，我掙脫那雙有力的手臂，正欲一溜煙逃跑……

後面一個柔和低沉的男聲想起，帶着堅毅絲絲扣入耳朵，“算！”

一個算字，我還能說什麽，我忽然很害怕，很後悔，很忐忑，藍寧智，你怎麽就這樣把自己賣了！

“我們都有了你說的‘肌膚之親’了，你說我該怎麽辦？”此刻的舒烨面上露出親柔的微笑，我分不清着笑裏面包含着什麽，或許是譏诮吧！哪有女生會說什麽肌膚之親！

我歪着嘴巴，一時說不出話來，我怎麽也想不到會是這樣的唐突，這樣的窘态，剛剛設想的一本正經，盛氣淩人的樣子——去哪兒了呀！？

該幹什麽了，我後悔了，槿澈，我真當後悔了！我一時腦子發熱才過來的，我錯了，我後悔了。槿澈，我這哪裏是在幫你？

“那就跟我在一起吧！”舒烨對我微微一笑，露出雪亮的牙齒。他說完，便轉身欲走，我晃過神來，哎哎地叫住他，“我不是——那個顧菲雯是！”

他身子一僵，并未轉頭，邁步欲往前走。我急忙叫住了他，“她算你女朋友呀！？”

他轉過頭對我嘿嘿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放心，你比她先到一步！”

什麽，他說什麽！他什麽意思！那抹白色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轉角。

我低頭揣度他話裏的意思，最後很無奈地低下頭，始終不肯明白，也不願明白。當一切按着我的計劃行進時，我的心裏卻沉下了淡漠的哀傷，籠上了層層暮霭，就像陽光，會在不經意間失去！

後悔是那一秒的害羞，是那一秒的退卻，不是嗎？我沒有後悔也不該後悔，我已經無法挽回，既然下定決心，既然這樣說那就要做到底！無論最後怎麽樣，我都不能被打敗！舒烨終究負了槿澈，不是嗎？

槿澈你是否會原諒我，哪怕我是注定去報複一個人，而那個人深深地傷害了你！

“槿澈。”在艱難地掙紮過後，我終究把自己的本意告訴了她，喉頭發酸，卻又似被火苗深深地燎過，我定定地看了她的眼神，帶着淡淡的哀傷，清澈地如凄清的寒潭。

她也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頭又埋了下去。

“槿澈！”我再次喚了她一聲，她始終耷拉着腦袋，而我的喉頭已經幽幽地泛着苦澀的味道，我咬破嗓子，喚回了一聲低徊，“我去找舒烨了！”

她身子一怔，終是把頭擡起來，對上我的眼，漆黑的眸子裏，閃動着難以揣測的光芒，是訝異，是困惑，是不解，是擔憂……我一時難以分辨。

她只望了我一眼，只給了我一個複雜的眼色，一個我無法讀懂的眼色。

“槿澈！”我提高了聲音，這一出聲，真的把我喉嚨燒破了，苦澀的滋味在身上的每一個角落流竄，鼻腔，眼睛……我聽得到淚水在我的眼眶中打轉，我的呼吸在此刻如此艱難！

全是因為那個人嗎？為什麽他會如此激動！我真的沒有做錯！

只因為一句“肌膚之親”，就讓他如此緊張嗎？他不是一直笑着和我貧嘴，笑着耷拉個腦袋在19班的窗臺嘻嘻哈哈，偶爾很嚴肅地拉長臉要我踢好正步，有時又笨的要死的把我來那個說漏了嘴！

“藍寧智，你語文學的真好，還是小說看多了？連‘肌膚之親’都用上了！”他一步步地緊逼，我被他生生地推到牆角！

我不敢再去看那雙眼睛，我怕自己的眼睛會被那雙眼睛灼傷，會體無完膚——而他卻一步步地緊逼，身子更如遠山一般堅毅，黑壓壓地不留我一抹雲彩！

他不該是這個樣子的，他應該是如陽光般清朗的少年，跑的很快，跳的很高，會很拉風地彈吉它，會嬉皮笑臉地說笑話……

他是不夠冷靜，他是在擔心舒烨吧，他一定知道舒烨和槿澈的事，才會如此惱怒的！

“肌膚之親！”這句話他咬的特別重，句句都是從他牙齒縫裏崩出來的，如此堅硬，仿佛石頭重重砸在我的胸口，“藍寧智，你知道個屁！肌膚之親，我當初抓着你，喂你喝十滴水，這算不算，我看過你的血紅，這算不算？”

我直搖頭，他不要在逼我了，淚水已經淹沒了我的臉，秋日裏的幹澀龜裂在此刻向我鋪天蓋地而來，我真的受不了！

“也對，如果是肌膚之親，那多少男人你要去陪？”他的聲音像是惡魔般鑽進我耳朵。

我驀地睜開雙眼，淚水逐漸消逝在我眼眶，我不該哭泣，為何要如此軟弱，為何要退縮。我直視他的雙眸，那雙眼睛，還是一如往昔清澈，黑瞳如墨，卻隐隐透着一絲複雜的光芒，壓抑着升騰的怒火，還有一絲淡抹地失望。

“亂倫都不止了吧！”他說這話時，嘴角勾起一抹魅惑的笑容，雙眸閃着譏诮和不屑。我啪的一把掌，就往他的臉上打去！

他沒有躲閃，腦袋歪在一旁，身子卻在顫抖，他是在笑！

不敢置信，我居然一把掌就這樣打過去了，扳開手掌，手上已是一片淤紅。這一掌，我用盡了渾身的力氣，一定會很痛！

更痛的是我的心，我的這一掌，仿佛把陽光擊碎了，灑落了一地，張開手掌，卻發現這是個昏暗的角落，手心接不到陽光。

“呵呵，謝謝你給我的肌膚之親！”他擡起頭，笑意盈盈！

我不語。易涵回過頭，眼睛裏的怒火已被他消磨殆盡，眼裏那道幽幽的寒光也被他逼回去，“藍寧智，記得你跟我也有過肌膚之親！”

我的身子在顫抖，他這樣說又有何深意！

“不要對舒烨動什麽歪腦子，槿澈的事你也不要多管！”他是在警告我。

他的眼睛确是如此的落寞，那縷寒光依稀地在他黑眸裏搖晃。

我已分不清此刻究竟是怎麽回事，易涵他真的是因為舒烨才會如此緊張嗎？剛才手心接收不到陽光，我的心有那麽片刻的零亂，陽光，那也是我的支點呀！

槿澈此刻猶如在落暮中的木槿花，依稀高昂在枝頭，卻淡去了那抹神韻，那份暗香，她如此淡漠，不再言語，我的問題我的選擇，原來她已經不在乎，不去追究為什麽！

“舒烨不會再跟顧菲雯在一起！”我語氣堅決，方才的苦澀也已經生生地被我噎進了喉嚨。

“老公，你和他走一起，你也喜歡他？”她望着我的眼睛，兩眼如剛出世的小孩般明亮，深暗的瞳孔可以把世間一切都忽略在一旁。

那句話聽着，卻又絲譏諷。

我看着她的眼睛，決絕的說了句，“不會！”

這樣的答案，她該滿意了嗎？這只是場游戲，只是一場賭局，有的只有輸家和贏家，如果一開始就投入感情，那樣是絕對的賠本生意。

槿澈默默地低下頭，只聽她低聲呢喃了句，“舒烨沒有你想象中的那樣不堪！”，聲音壓得很低，卻字字句句入了我耳朵。

我的決定，我的行動，終究是被槿澈不齒。我真的太過自信了，或許我真的不該攪入其間。

槿澈，請你相信。我從未如此堅定，如此決絕，我認定自己不會輸，而那個原因，居然是那張純美的笑靥！

笑靥如陽光，春風拂上面！

我的心被猛地抽動了下……不去想象，無力地合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