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管好你的狗
這一招聲東擊西使得他啞口無言。
前路坎坷崎岖, 腳底荊棘叢生,祝政頭一次承認:他跟關潔有個好結局的念想渺茫無期。
他蜷着肩脊窩在車廂,面上頹勢盡顯。
車廂宛如一灘死水, 無論他怎麽觸碰、擠壓都掀不起任何波瀾。
趙娴端端正正坐在旁邊,雙手規矩落在小腹,盡是大家閨秀之風, 可緊鎖的眉頭、微閉的眼皮,無一沒有告訴祝政——她現下遭受的信息沖擊, 已經承擔不了任何意外。
陳川坐于前排, 恨不得将車速開到最快, 卻又清醒地意識到趙娴身體狀态不好, 不能随心所欲。
時間就這麽一分一秒過去, 回到祝宅已經将近淩晨。
趙娴中途便睡了過去,到家門口還沒睡醒。
祝政不忍心吵醒她, 只安安靜靜坐在車裏等她。
這過程他不玩手機,也不說話, 就窩在窗戶邊,睜着疲倦不堪的丹鳳眼, 有一下沒一下地看一眼身旁沉睡的趙娴。
陳川承受不了車廂裏的低氣壓, 小心翼翼扒開車門,鑽出去, 抽一根煙緩解尴尬。
車裏只剩下祝政母子倆。
祝政不知等了多久,趙娴才漸漸轉醒, 她先是掀開眼皮掃掃周圍環境,再将目光投遞到一旁提不起精神的祝政身上。
她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最後觸及到祝政那雙布滿血絲的眼, 忽然阖上嘴皮,說不下去。
嘆了口氣,趙娴轉過身,握住門把,傾身下車。
腳剛落在地面,還沒來得及關車門,背後突然傳出祝政沙啞的嗓音:“您兒子自己惹的禍事,跟人姑娘沒關系。您要真信您兒子,就別聽旁人撺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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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個頂好的姑娘,是您兒子配不上她。”
“您想知道實情,我可以一五一十告訴您。也想跟您面前讨一個機會——”
趙娴呼吸肉眼可見急促兩分,她扭過頭,隔着車門盯着車裏犯倔的兒子,心平氣和問:“四兒,你今天是想逼死我嗎?”
祝政當場噤聲,将所有辯解的話語全都咽回喉嚨。
他兀自笑笑,勉強扯了個嘴角,說:“您都這麽說了,我還能說個不字嗎。”
趙娴忍住眼角的濕潤,抿下嘴角,狠心道:“四兒,我再重申一遍,我不許你跟那姑娘再有任何交集。”
“那姑娘是好是壞跟我沒關系。我只知道,你再跟她糾纏,她會害死你。”
祝政煩躁地抹了把臉,下意識反問:“趙老師,你說這話真是為我好嗎?”
趙娴脊背一僵,心髒像是受到洪水猛烈地沖刷過,她看向祝政的眼神裏滿是悲怆、難過。
她睜着呆滞的雙眼,重複問:“小四,你是要逼死我才罷休嗎?”
一股血腥味突然湧上喉嚨,祝政來不及回答趙娴,匆忙捂住嘴,轉身背對趙娴,手掌撐在車門,強行将那口血咽了回去。
咽完,祝政擡手擦了兩下嘴角,若無其事推開車門,繞過車頭,頂着一張毫無血色的臉站在幾米遠的路燈下,閉了閉眼,低語輕哄趙娴:“折騰這一天,也不早了,您早點上樓休息。”
“死不死的話,以後少說。做兒子的,真能逼你嗎?”
說完,祝政不再看趙娴的反應,同一旁站着的傭人簡單吩咐幾句,轉身獨自離開。
路燈下,他的背影拉得老長,看着格外孤寂、落寞。
—
下半夜,祝政翻來覆去睡不着。
掙紮片刻,祝政打開床頭燈,掀開被子踩着拖鞋起身,打算下樓喝點水。
路過二樓書房,祝政望着未關嚴實的門驟然停下腳步。
屋裏暖黃的燈光順着門縫傾瀉出來,在門口形成不規則的圖形。
祝政站在門口,透過光,靜靜望着屋裏的人。
趙娴穿着墨藍真絲睡衣,抱着祝淮安的遺像,神情恍惚地坐在祝淮安曾經的辦公椅發呆。
她垂低肩膀,拿着幹淨柔軟的絲帕仔細擦拭完相框角角落落。
擦完,她看着相框裏的人自言自語:“淮安啊淮安……好好的一個家怎麽就這樣了呢。”
“你當年娶我時,明明當着我父母的面承諾這輩子只愛我一個。後來怎麽就愛上別人了呢。”
“珍珍進門那天,我恨不得把她丢出去。我每次看到她,都覺得她是你背叛我的鐵證、是我優雅從容了三十多年人生的污點。”
“可小四兒喜歡這個妹妹啊。他那時也才十來歲,正是玩的年紀,家裏突然多了個妹妹,自然是歡喜的。只是這歡喜無法表露,只能偷偷藏着掖着。”
“要不然也不會背着我給她買洋娃娃、買巧克力,還專門找人給她定制吉他、架子鼓。傭人顧忌我的面子老是苛待珍珍,小四知道這事,找到傭人警告她不許欺負珍珍,還偷偷給她包裏塞零花錢。”
“外人都以為小四兒讨厭珍珍,殊不知是怕我難過,人前故意跟珍珍針鋒相對。”
“珍珍12歲生日那年,她自己訂了個蛋糕想回家跟小四一起過生日。小四兒那天知道你要将我送進精神病院,氣到波及珍珍。珍珍提着蛋糕找到小四,小四急着走,不小心将珍珍推進泳池,差點淹死珍珍。”
“從那以後珍珍再也不過生日。小四自責愧疚,不敢再跟珍珍親近,還偏執地将她攆出北京。惹得後來每年珍珍生日,小四都在5.21給她悄悄補上。”
“他哪兒是恨她,分明是怕我責怪她,又怕你把珍珍訓練成第二個他,故意找個借口放她走,給她自由罷了。”
說到這,趙娴似是想起什麽傷心事,擡手擦了擦眼角的眼淚,繼續說:“……小四看似薄情,卻比誰都深情。這孩子傻,從來不知道将愛意說出口,任由旁人誤會。”
“別說珍珍為他而死,就算不是,他也會愧疚、自責一輩子。我這個當媽的,哪兒能不心疼他呢。”
“我這個做母親的,怎麽能看他重蹈覆轍呢。那姑娘對他影響那麽深,如何讓我不害怕。”
“淮安啊,當初要知道我倆是這結局,我一定不嫁你。”
趙娴說完,手指輕輕劃過祝淮安的眉眼,嘆了好長一口氣。
祝政煙瘾犯了。
他逃也似地回到卧室,輕輕合上門,大步繞過層層阻礙,徑自走到床頭,撿起床頭櫃的打火機、煙盒,急急忙忙點了根煙。
煙霧萦繞下,他只身立在落地窗前,面色慘白地瞧着道路兩旁規矩排列的路燈、路面不停晃動的樹影、以及遠處寂靜無聲的夜。
有那麽一瞬間,他想,要不就這樣算了。
念頭剛起,腦子裏便浮現出關潔那副清冷、白淨的皮囊,以及那雙清醒卻惹人憐愛的狐貍眼。
不可能,他不可能放手。
他極淡地笑了笑,自嘲:“祝政,你完了。”
—
上海。
萬岚臨時給關潔接了個活動,舉辦地點在北京。
關潔看到地點,本能地想拒絕,奈何萬岚已經跟活動方交接完收尾工作,無法推脫。
受邀參加活動的,還有朱真。
朱真回上海這兩天,狀态非常好。無論工作,還是生活,都打理得井井有條。
那條澄清視頻發出以後,不少人路轉粉,大多數抱以同情的心态跟她私信,告訴她明天會更好。
另外兩方的狀态就沒她這麽好了,林貞貞被罵得狗血淋頭,“慣三”徹底挂在她的頭頂,楊競文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攻擊。
期間楊競文打過幾次電話,每次都被朱真摁斷,有一次還打到關潔手機。
關潔剛接通,就聽楊競文在電話裏求饒:“真真,我錯了,真的錯了,原諒我這次好不好?”
朱真當時正在吃意面,右手捏着叉子順時針卷滿意面,而後一口塞進嘴。
将意面囫囵嚼完咽進喉嚨,朱真特意清了清嗓子,接過關潔手機,對着裏面的人大罵:“楊競文,你他媽去死!”
這句吼得铿锵有力、中氣十足。
如果不是怒意太明顯,是不會發出這樣不顧形象的嘶吼。
關潔立馬明白朱真從未想通過,只是把恨意全藏在心底,刻意拿鎖鎖起來罷了。
吼完,朱真像洩了氣的氣球,雙手扒在桌上,軟趴趴地撐着下巴,有氣無力說:“西西,我忘不了這個爛人。”
“我試過很多次、試過很多方法,都無法把他從腦子裏徹徹底底清楚。你說,我是不是犯賤?”
關潔對此搖搖頭,不予置評。
朱真也沒想從關潔那兒得到答案,她慘淡地笑了下,略帶嘲諷說:“如果有一天他肯跪在我面前低聲下氣求我給他個機會。我一定答應他。”
“我會讓他重新愛上我,愛到骨子裏,愛到沒有自我,然後——讓他一輩子活在後悔、痛苦中不能自拔。”
關潔只當她說笑,壓根兒沒想到,未來的某一天,這段話會給朱真帶來如此慘烈的結局。
—
朱真沒去過北京,路上一直追問關潔北京有什麽好玩的、好吃的,計劃等活動結束,她去北京大街小巷到處轉轉。
關潔認真思考了半天,硬是沒想到什麽好玩的、好吃的。
朱真眨眨眼,滿臉驚訝:“不會吧,居然沒有?”
關潔搖了搖頭,解釋:“我那幾年……日子過得昏天黑地,大部分時間都在酒店、酒吧以及各種娛樂場所流連……很少有機會單純地跟朋友一起去逛街、去玩、去吃。”
朱真沉默半秒,擡手摟住關潔胳膊,腦袋靠在她肩膀,手指攥着她的繡花袖口,小聲問:“西西,大學時候的你是什麽樣的?”
關潔本想拒絕回答,可是對上朱真那雙濕漉漉的、亮如星星的鹿眼,她忽然有些不忍心。
她回憶一番那些過去的、破碎的、被她封藏谷底的畫面、片段,細細斟酌道:“那時的我不算一個好人。”
“不是指形容詞的好,是動詞的好。我那時候……該怎麽說呢……挺混的吧。”
“身為學生,沒正兒八經上過幾堂課,也沒在寝室留宿過幾晚,每天都在外面鬼混。喝酒啊、抽煙啊、唱歌啊、打架啊……能玩的我都玩。”
“二十來歲就見識過這個社會的險惡、虛僞,知道錢財、名利是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明白這世界除了自己沒有任何人會不顧一切愛我。”
朱真聽得認真,跟着關潔的節奏時而蹙眉、時而瞪眼、時而好奇。
她仰起頭顱,安安靜靜打量關潔。
她的頭發長了一小截,不過依舊短,長度剛好到脖子。
頭發絲柔和、順滑,飄着洗發露的茉莉花香,很淡很好聞。
耳朵很薄、很小,耳垂挂着一串天藍色水晶石水滴狀吊墜。
說話時,聲音很淡,臉上表情很平靜,好似在講別人的故事。
她有一雙清冷孤傲的眼睛,瞳孔深黑,眼裏總是泛着晶瑩的水光,再配上單眼皮,以及左眼下那顆不明顯的淺色淚痣,顯得很獨特、個性。
她這長相屬于別人見一眼就忘不掉的類型。
該怎麽形容呢?
驚豔吧。對,就是驚豔。
朱真發呆的功夫,關潔已經講到別處。
她盯着機艙前排座椅後背貼的旅游廣告圖,不緊不慢說:“碰到過一個……我至今難以形容的男人,跟他有過一段不正當的關系。”
“我跟他接過吻、上過床、吵過架,一起打打鬧鬧、肆意妄為過。到決絕那天,我們都未曾做過一天情侶。”
“如果要用幾個詞形容這幾年的經歷,那一定是——荒唐的、腥臭的、腐朽又難忘的。”
這是她對她跟祝政這段往事的客觀批注、審判。
沒有人知道她曾為祝政流過眼淚,也沒人知道那段不正當關系下的當事人具體經歷過什麽。
朱真聽完,遲遲張不開嘴。
她動了動眼睫毛,抱着試探的态度問:“……那人是不是前幾天我看到的保時捷車主?”
關潔這次沒給回複。
她揉了揉發紅的眼尾,睜着單眼皮,一錘定音:“這事到此為止,不會再有後續。”
朱真嗫嚅嘴唇,扭頭靜望機艙外的藍天白雲,不再打擾關潔。
—
活動在第二天下午,萬岚早早打電話交代她倆誰誰誰是負責人,具體地點在哪兒,到了活動現場誰誰誰會引她們進場,以及她們的具體任務。
朱真邊聽電話邊吐舌頭,偷偷趴在關潔耳邊吐槽萬岚話好多。
哪知音量太大,被那頭的萬岚聽到,萬岚當即冷笑,警告朱真:“就你最不省心,活動現場各路人馬聚集,你悠着點,別給我丢臉!”
萬岚刀子嘴豆腐心,朱真早摸透了她的性格,壓根兒不把這警告當回事。
電話挂斷沒兩分鐘,酒店門鈴響。
關潔去開門,哦,有人專程送了禮服過來。
一套朱真的,一套她的。
朱真的粉色蓬蓬裙,穿起來跟迪士尼公主似的,可愛又漂亮。
她的則是複古紅亮片大面積露背長裙,仿佛為她量身定制,将她身上的性感、清冷、孤傲一一融合。
氣質、容貌堪比女明星,甚至高出一籌。
關潔穿着紅裙從試衣間出來那刻,朱真捂着臉,差點尖叫出聲。
太他媽好看了吧!
朱真拿起相機連拍好幾張照片,拍完都不用修,直接将毛片傳到手機,經關潔允許,發到朋友圈大大方方欣賞她的魅力。
關潔哭笑不得,輕輕掐了下朱真的臉頰,示意她低調點。
—
到了現場才知道活動方很豪,嘉賓陣容也豪華,娛樂圈、網紅圈、商界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請到了現場。
她這等級,能參加這樣的活動,實屬高攀。
朱真也被吓到,抓着關潔胳膊低聲驚呼:“卧槽,這都什麽!我居然能參加這麽高級的活動??!全是我在屏幕上才能看的明星、大佬……還有這配置,啧啧啧,豪啊!”
朱真本來就是個小公主,這次場面雖然大,倒也不至于這麽誇張。
關潔本想拉着朱真去角落躲躲,還沒來得及就聽朱真驚喜萬分地指着不遠處的人問:“卧槽卧槽卧槽,那是不是新晉影帝江維??靠!真人比屏幕裏還好看!我好喜歡他演的皇帝。”
那邊站着跟導演聊天的江維似乎聽到朱真的聲音,下意識回過頭掃了眼她倆所在的方向。
迎上朱真驚喜的目光,江維禮貌笑笑,舉着手裏的香槟同朱真隔空碰了碰杯。
朱真被江維這一舉動弄到滿臉通紅,恨不能貼在關潔背後,裝作什麽都沒發生。
江維也是R大音樂系畢業,算是關潔同系學長。
在校風評很高,表白牆至今有他的身影。
關潔讀大一時,他剛畢業,所以她也只聽過他的名字,并沒見過真人。
本以為這樣的人不會跟她有交集,沒想到走紅毯結束後,江維主動過來跟她打招呼。
彼時朱真在上廁所,角落只她一人,手裏端着一小疊甜點在細嚼慢咽。
江維繞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徑自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同她打招呼:“關潔,你好。我是江維,很高興……見到你本人。我前兩天剛聽完你的新歌,非常好聽,我很喜歡。你的作品風格跟你本人挺和諧。”
關潔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先是放下手裏的甜點,而後站起身,略帶倉促地伸手回握江維,并勾起嘴角,禮貌回應:“我的榮幸,感謝江老師的喜歡。”
“聽說你也是R大畢業?”
“呃,是的。”
“既然是同校師妹,叫我師兄就好。你比我厲害,堅持這麽多年還沒放棄,不像我,中途放棄音樂轉去演戲了。”
周圍時不時有目光掃過來,關潔表情有些……難以言喻。
江維反而很淡定,好似注意不到旁人的打量,自顧自坐到關潔身邊,跟她自來熟地吐槽:“你可別學我不務正業。現在回學校我都不知道怎麽跟老師交代……”
關潔坐在一旁安安靜靜聽着,并不發表意見。
除非江維cue到她,她回避不了才禮貌回複兩句。
江維是個很有才華的歌手,早期關潔也曾學過他,如今他雖然轉戰演戲,卻也未放棄音樂。
今年初才出一張數字專輯,售賣數據很可觀。
她也自掏腰包買了那張專輯,裏面十二首歌,首首經典。
“江老師也很厲害,您的歌我都聽過,很喜歡。”
江維聽了,挑了挑眉梢,從兜裏掏出手機,笑眯眯說:“既然這麽喜歡,不如我們加個好友,以後他方便讨論作品?”
關潔還沒來得及回應,便聽到一陣不大不小的唏噓聲。
只見久未見面的男人突然出現在活動現場,被幾個工作人員從會場正門恭恭敬敬請進來。
通體黑衣黑褲,整個人氣質沉穩又正經,面上寡淡、平靜,看不出任何情緒。
緊跟身側的是計綠,穿了身墨綠色抹胸裙,拎着名牌包,纖細的手指搭在祝政臂彎,笑得很虛浮。
兩人一進場便奪了大半人的目光,一衆人全都有眼力見地走上前去寒暄。
一時間,圍在江維身側的人如鳥獸散,全都不要命地擠進名利場,試圖分一杯羹。
人一散開,沙發只剩他倆。
周圍空蕩蕩的,不再有任何阻擋。
關潔清清楚楚感受到不遠處的那道灼熱的視線,透過一層層人,筆直地落她身上。
江維隔着人牆不聲不響地掃了眼那道墨綠身影,眸色黯淡地垂了垂眼睑,而後重新勾起笑容,将手機遞到關潔面前,問她:“方便加嗎?”
關潔沒注意到江維的情緒變化,她擡頭隔空看向祝政。
瞥到他眼底的晦澀,關潔抿了抿嘴唇,收回目光,翻出手機,點開微信二維碼,同江維添加好友。
計綠看到這一幕,嘴角扯出嘲諷,踮起腳尖,紅唇湊到祝政耳邊,幸災樂禍說:“你的小情人好像攀上別人了。啧,你也有被甩的一天啊。我怎麽這麽開心呢。”
“你說,我現在要是走過去,她會不會怕我說點什麽不該說的?或者我再打她一次,她長長記性?”
祝政壓制住眼底的陰鸷,一把扯開計綠攀爬在他胳膊的手指,俯身湊她耳邊低語:“計綠,老子不跟你玩了,你愛跟誰結婚結婚。”
“你不怕我爸——”
祝政迎上計綠威脅警告的杏眼,反擊:“你要不怕身敗名裂,毀了你這計家大小姐的名聲,我也不介意跟你耗到死。”
“至于她,你他媽敢碰一下,老子弄/死你。”
“還有,管好你的狗,離她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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