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我不會再愛你

“我不同意。”

寂靜、空蕩、陳舊的書房, 趙娴坐在祝淮安以前用過的搖椅,捧着青花瓷茶杯,堅決否認祝政退婚的決定。

不知道趙娴是不是故意的。

她今日穿的這身墨青色緞面青絲旗袍, 正是當年祝淮安送她進精神病院那天穿的那條。

梳着一樣的發髻,畫着一樣的妝,唯一變化的是她的狀态。

當年的她滿臉溫柔、坦然, 性子好到人憐憫,今日卻顯得有些猙獰。

祝政從頭到尾掃視完, 心髒不自覺地沉了兩分。

這輩子能這麽逼他的, 也就她了。

她要是手下留情, 他還能賭一把虎口逃生。要是鐵了心地堵他, 他除了順從, 拿什麽跟她應付呢。

祝政站在書桌前,目光凝視兩秒書架上擺放的全家福, 好聲好氣問:“趙老師,您就當行行好, 給我一個自由成不成?”

趙娴規規矩矩坐在搖椅,端着茶杯慢條斯理喝了口新泡的紅茶, 垂下溫和的眉眼, 無視祝政的懇求,波瀾不驚說:“婚約是你爸訂的, 怎能說退就退呢。我跟小綠那孩子挺有眼緣的,比起你外面那些花花草草強十倍、百倍。”

“這事還沒到鐵板釘釘的時候, 你容姨剛剛打電話給我,還在問有沒有挽回的餘地。小綠被關在家面壁思過,跟那小明星随随便便拍拍照也沒多大點事。”

“都是媒體捕風捉影,随便亂寫的。小四, 你這點眼力見都沒有?”

祝政神情有些挫敗,他擰了擰眉心,試圖跟趙娴講道理:“趙老師,婚我已經退了,這事不可能再有變化。”

“人計綠也不見得瞧得上我。解了婚約,皆大歡喜,有何不好?”

“況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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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娴豁地一下站起身,情緒突然變得激動、不可控制,她瞪大眼死死盯着祝政,食指指着祝政,猛地提高音量,質問:“那也不行!小四,你糊塗!”

“你老實告訴我,你鐵了心地要退婚是不是因為那不知名的小歌手?”

“你還真不愧是你父親的兒子,連喜好都一致都愛招惹一些低/俗的風塵女子。怎麽?你父親當年沒擡進來的人,你打算接替他完成這個心願?”

祝政着實被趙娴段話給震驚到,他怎麽也沒想到,這樣鄙夷、貶低的話會從趙娴嘴裏說出口。

他緩了緩氣,面帶不解問:“趙老師,您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趙娴這兩天一直在查關潔的資料,從家庭背景到社會經歷,再到知乎黑帖、以及那些似是而非的傳聞,她能找的全都找了。

這姑娘還真讓她開了眼界,身上黑料、負面新聞一大堆,沒一句好的。

大學期間跟各種各樣的男人鬼混不說,幾次三番被學校催促繳納欠的學費,還被人當小三打。

母親是個坐臺女,年輕時跟富豪厮混,生出這麽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女。

至今還在賭場鬼混,整天頂着潑婦頭銜罵街,沒一點人樣。

要是身家稍微清白點,她也不至于這麽反對可偏偏這麽拿不出手。

如果說之前對關潔她只是生理上的不滿意,現在是各個方面都厭惡。

她是絕對不會讓這樣的姑娘招惹她兒子,更不會讓這樣的人進祝家的大門。

想到這,趙娴嫌棄地閉了閉眼,連提都不願提:“四兒,你也別跟我這兒扯。我是不會同意你跟她在一起的,除非我死。”

“聽媽一句勸,跟她斷幹淨,別再有任何聯系。”

“即便沒了計綠,跟你結婚的也不會是她。只要我還活着,永遠不會有那一天。”

祝政想笑,他實在無法理解趙娴對關潔的印象為何這樣差。

他深深吸了口氣,緊着呼吸問:“如果我非要跟她在一起呢?”

“那就等我死!”趙娴啪地一下将茶杯擱在書桌,高聲道。

“她媽什麽德行!?一破落戶,還去R大脫/光衣服鬧事。年輕時靠出賣色相,老了打牌抽煙罵街……這樣的人家能教育出什麽好女兒??你指着我跟這樣的人接觸,還不如讓我去死。”

“我告訴你小四,我今天把話撂這兒。你要敢跟這姑娘有任何瓜葛,別怪媽心狠。到時候下不了臺面的,恐怕只有那姑娘。”

“她要稍微有點禮義廉恥,也應該離你遠遠的,不要再來禍害你!”

祝政驟然失去掙紮的能力,他頹下肩,擡手抹了兩把臉,笑說:“……也行。既然您這麽堅決。那我也不跟您犟了。放心,在您活着這幾十年,我一定不主動去招惹她。”

“但您也別指望我結婚生子,畢竟,您兒子不配幸福,也耽誤不起人姑娘。”

話說完,祝政面無表情丢下趙娴,轉身大步離開書房。

過程行雲流水,不帶一絲猶豫,仿佛剛剛妥協認命的人不是他。

趙娴經這一遭,精神受不住,一個人蹲坐在書房回想祝政剛剛那番話。

越想,她越堅定不能讓祝政再接觸關潔。

晚七點,北京首都機場,候機廳。

朱真捧着相機修完最後一張圖,立馬丢下相機,松懈地癱坐在按摩椅休息。

坐了不到兩分鐘,朱真想起什麽,立馬翻過身,臉趴在關潔胳膊,一個勁地輸出。

“終于修完~可以交差了。岚姐昨天千叮咛萬囑咐,讓我一定要留點照片發視頻,還說給我申請個小號,上面放我的個人作品,挺高知名度”

“啧啧啧,岚姐這人真是鐵打的女強人。你說她不會累嗎?每天二十四小時圍着公司轉,恨不得把睡覺的時間都用在工作上。我這種佛系少女,光看看就頭疼了。”

“哎對了西西,岚姐家小少爺不是跟你學琴嗎,長得怎麽樣啊?”

“還行。”

關潔剛跟宋西京回完消息。

他馬上二模考,這會兒正在複習數字,給她發了道函數大題,問她怎麽做。

關潔點開圖片,讀完題目,翻了翻腦子裏模糊不清的記憶,憑着印象寫下答題思路。

寫完發過去,他秒回:“答案對了。”

關潔眨眼,“你有答案?”

宋西京:【剛問同學拿了參考答案。跟你寫的一樣。】

關潔:【哦,行。】

那頭顯示正在輸入中……

關潔正想摁滅手機,那頭發來一條新消息:【聽我媽說你去北京參加活動了?什麽時候回上海?】

關潔:【今晚。】

宋西京:【我來接你?】

關潔:【?】

宋西京:【剛拿駕照,找我媽提了新車,我練練車。】

關潔:【……】

宋西京:【幾點的航班???我真來接你,別看我才拿駕照,我開車技術挺好的!之前還偷偷開我媽的車出去旅游過。】

關潔被他纏得暈頭轉向,簡單粗暴回了個時間:【10:35】

朱真不小心瞟到手機屏幕,滿臉懵逼問:“我怎麽覺得這小孩對你有意思!?”

關潔放下手機,擡手胡亂揉了揉朱真的腦袋,否認:“沒有,別亂猜~”

朱真順從地點了點頭,雙手抱住關潔胳臂,低聲呢喃:“西西,我還以為你會……改簽機票。”

“所以就算是互相喜歡的人,也不一定能在一起嗎?西西,我想不通,想不通楊競文為什麽要出軌。”

關潔隐約覺得朱真是在說她自己。

可是……楊競文真的喜歡她嗎?

關潔不敢問這個問題,卻又覺得朱真把愛情看得太重,把自己看得看輕。

所以一旦沒了這個人,她就再也找不到方向、目标。

關潔輕輕拍了拍朱真的腦袋,頭一次跟她分享自己愛情觀:“真真,這個世界除了愛情,還有很多事值得我們喜歡、留戀。”

“我是……愛這個人,但是不代表我愛就要跟他在一起。很多時候,曾經擁有過就已經很幸運了。”

“我跟那個人之間,橫着很長很長一道溝壑。如果哪天我們真的在一起了,那一定有人滿身荊棘地跨過那道坎。”

“當然,我希望我們都不要去觸碰。畢竟,我真的……看不得他難過,也無法讓自己再次忍受痛苦。”

朱真似懂非懂,眼裏滿是疑惑,卻又覺得關潔說得有道理。

她眨了眨濕漉漉的鹿眼,隔着飛機坪,眺望着遠處的天,一字一句說:“那我也試着放下吧。”

那時候的關潔真的以為朱真會慢慢放下執念,後來才知道,她曾在夜裏無數次崩潰、痛哭,曾無數次想放棄生命。

直到生命盡頭,她也沒能逃脫懲罰。

當天晚上宋西京開着奧迪到機場接她倆,朱真見到宋西京,一個勁地誇:“小少爺長得真帥啊!姐姐都心動了。”

“要不是姐姐大你四五歲,一定追你。”

“當年姐姐……”

宋西京吓得不輕,私下偷偷問關潔,朱真是不是腦子有點問題。

關潔哭笑不得,說朱真只是熱情,跟他開開玩笑。

宋西京哦了一聲,聳肩道:“我是喜歡姐姐類型的,但是不喜歡這樣的。”

關潔:“哪兒樣的?”

宋西京煞有介事說:“……還是不太穩重。”

關潔被他這沉穩的語氣笑得不輕。

再次見到祝政,是回上海的第二周。

林昭從國外回來,特意在同學聚會前兩天給她打了通電話,請她單獨吃飯。

關潔沒辦法拒絕林昭的請求,她欠他的。

吃飯地點在外灘某著名打卡點餐廳,一頓飯下來,至少五位數。

關潔進餐廳,拿到菜單那刻才知道價格貴到離譜。

她下意識地提出去別家吃,這家太貴。

林昭笑着說沒關系,他能承擔得起,不用替她省錢。

關潔這才擡眼,認真打量起眼前幾年不見的人。

其實林昭沒怎麽變,除了氣質、外表偏成熟了點,依舊眉清目秀,留着熟悉的發型,穿着熟悉的衛衣、棒球外套,依舊滿身少年氣。

很好,時光沒有辜負她記憶裏的少年。

林昭替關潔倒了杯溫水,拿起筷子掂了兩下,感慨:“在國外待久了,都快忘了怎麽用筷子了。”

“想念上海的空氣、上海的梧桐、上海的黃浦江……還想念上海的你。”

“西西,沒有你的日子,真的很難熬。”

關潔握杯的手一滞,她最怕的就是這樣的場面。

如果是在電話裏,或許她還能狠心下拒絕他。

可是遇到這樣鮮活、真實的林昭,她真的無法做到之前那樣決絕。

關潔抿了抿嘴角,擡頭看着他,靜靜說:“林昭,你答應我的,不談這些的。”

林昭嘴角一僵,而後抱以歉意地看她一眼,解釋:“抱歉,西西。是我自己沒有控制住。”

關潔恢複平靜,将手裏的菜單順手遞給林昭,轉移話題:“你點吧。這宰羊價我實在下不去手。”

林昭無奈笑笑,順手接過菜單,仔細翻完,将餐廳招牌菜全點了一遍。

唯獨海鮮沒點。

服務員也注意到這一點,善意提醒:“我們家的海鮮也挺有特色,要不要……”

“不用,她海鮮過敏,吃不了。”

關潔心跳猛地停跳一拍,她驀然擡頭,撞進的卻是林昭溫柔、深情的桃花眼。

那裏藏了太多太多有關她的秘密,像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她只看一眼,便被灼得不敢擡頭。

她只能低着腦袋,手指落在膝蓋,一點一點摩挲膝蓋處的布料打發時間。

林昭似乎意識到她的不自在,體貼地講起他在國外讀書的經歷。

“我剛去第一年,很不習慣那裏的生活模式。我的導師是個猶太人,不怎麽喜歡亞裔學生,總有意無意針對我。”

“我不服氣,每天拼命做課題,申請專利,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呆在實驗室。那段時間忙得天昏地暗,壓根兒沒精力想別的事。”

“再後來,我度過一段很虛無的日子。我精神狀态出現問題,我整夜整夜失眠,靠聽你的新歌、看我們曾經的聊天記錄以及我們曾經經歷的點點滴滴強行撐過那段日子。”

“也不是沒有想過放棄。可是每當這個念頭想起,我就強行壓回肚子。我靠舍棄最愛的人得到的留學機會,如果就這麽輕而易舉放棄,不是更顯得我當初的決定有多愚蠢嗎。”

“就這樣熬了一年又一年,直到現在,我順利上完學,被那教授邀請一起做項目,包括找到一份理想的工作。好像這一路走得挺順利的,可是越順利我越迷茫,我找不到方向了。”

“我不知道我該何去何從。我曾經想出國、想找個好工作,是為了賺錢養你,為了你的音樂夢。可是有什麽用呢,我得到了一切,失去了你。”

菜一一上桌,全是關潔愛吃的。

連她讨厭花椒,他都記得一清二楚,特意吩咐服務生不要放花椒。

關潔好像喪失了語言功能,她不知道如何跟林昭說,他們各自在各自的路上走了好遠好遠,早已沒辦法回頭。

她始終記得,記得在那段陰暗、無助的時光裏,曾經有個溫暖如太陽的少年照耀過她整個中學時代。

可都過去了,他們都在這場游戲裏走丢了,誰也沒辦法回頭。

祝政那時剛跟鄒宇吃完飯,趁着鄒宇去廁所的功夫,他走出包間到收銀臺付賬,等待收銀員打收據單時,他下意識偏頭看過去。

誰知一眼瞧見落地窗前的關潔,她穿了件灰棕裙,低着腦袋,表情有些無措地摩挲着自己的裙擺。

對面坐了個年輕男人,穿着衛衣、牛仔褲,長相幹淨、白皙,一股子書生氣。

說話時,眼睛一直深情盯着關潔。

他這個旁觀者都能感受到這男人有多愛關潔,更別提關潔本人。

如果說之前只是簡單的吃味,那麽現在的祝政,只剩驚慌。

他毫無體面地承認,他對關潔的這份愛,比不過林昭。

情敵碰面,本該長自己威風,滅他人志氣。可現在的他,面對這些細心、溫柔,且愛得深沉的林昭,只剩——自卑。

他沒林昭那麽有勇氣,無法跨越趙娴那道坎,也怕關潔憎恨他。

又或者如今的他給不起關潔任何承諾。

書房的對話歷歷在目,他發的毒誓、趙娴的尋死覓活,都讓他止住了前進的腳步。

他站在幾米外的走廊,站在他倆背後,站在他圈地為牢的地方,安安靜靜聽完情敵的深情表白。

在牢裏被人毆打、辱罵他沒有膽怯;差點被人當成發洩工具他沒有害怕;左腿被人打斷只能躺在病床、任由護工脫/褲子、拿着尿盆上廁所他也沒有屈辱。

可是現在——

就在幾米之外,他看着情敵跟自己最愛的女人表白,卻無法沖上前揪起他的衣領揍他一拳。

他只能站在原地目睹全過程,然後忍下不甘,放下不滿,轉頭,若無其事回到包間。

那一刻,他周身疲憊酸軟,腦子嗡嗡作響,眼前一片空白,仿佛茫茫天地間,只剩他一人。

他克制住呼吸,忍住回頭的沖動,倉促逃回包間。

回到座椅那瞬,他喘着粗氣,心中百般後悔。

那天在廣濟寺裏,他不該許願,祝她遇到個好人。

至少不該是林昭。

鄒宇上完廁所,見祝政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滿臉疑惑問:“你這是怎麽了?”

祝政遲緩地掀了下眼皮,忍着心中劇痛,倉惶認輸:“……我這輩子,怕是再也娶不到那個人了。”

鄒宇大開眼界地看了眼祝政,本想調侃兩句,見他這副行屍走肉的模樣,瞬間失去興致。

他啧啧兩聲,噙着一絲驚訝問:“哪個人?上回那姑娘??我剛還碰到她了,一個人擱洗手間門口抽煙。我跟她打招呼,沒理我,估計認不出我了。”

祝政猛地坐起身,臉上恢複神采:“她一個人?”

鄒宇聳聳肩,搖頭:“不然還有別的人?我沒看到,不好說。”

等他說完,剛還死氣沉沉的人,已經一溜煙地走出包間。

速度快到他來不及吱聲。

可惜,等祝政找去廁所,關潔早坐上林昭的車走了。

關潔并不知道有這一出。

跟林昭吃完飯,她無法回應林昭,只能把關系落到“朋友”層面。

林昭似乎也猜到她不會輕易回頭,笑着說,朋友總比陌路人好。

雙方溝通成功,回去路上氛圍倒是很輕松。兩人如同往常一樣,讨論音樂、讨論生活、讨論一些亂七八糟的事。

這一天,關潔過得還算開心。

晚上直播,她主動講最近狀态還不錯,争取六月出新歌。

評論區消息刷個不停,快到關潔來不及捕捉重要消息。

“趙四”進直播間她已經播了快半小時,他一進來就開始打賞。

今日更甚,持續一個多小時都在刷屏。

本以為“趙四”打賞完就會出直播間,一反常态地,他開始大面積發言。

評論區驚到炸鍋。

他打字很慢,時不時地來一大段,任人閱讀、評論。

【我曾經是個很糟糕的人,我身上沒什麽值得表揚的優點,也做過很多離經叛道的事。我曾經遇到過一個姑娘,那時并不懂什麽是愛,只覺得這姑娘挺有個性、挺有脾氣。】

【我每天除了幹點不靠譜的生意,就是拉着她一起鬼混。哪兒有好吃的、好玩的,我當天就定兩張機票,也不管她有沒有空,到點,強行拽着她一起去。】

【也曾一擲千金,為她包場看電影,給她送包、送表、送衣服,還給她購物卡,任她刷。這姑娘名聲不怎麽好,經常遭人白眼,罵她為了錢什麽都肯出賣。】

【只有我知道,她不是這樣見錢眼開的人。除了她該拿的,她沒從我這兒要過一分錢,還倒賠不少。你們說,這姑娘傻不傻。】

【不知道你們聽沒聽過周國賢的《守口如瓶》,裏面有句歌詞叫——長年在駐守縱未夠運氣開口,暗中傾慕你也是我有的自由。這歌詞就是我現在的寫照。】

【早知如此,我就不該招惹這姑娘。】

最後一句結束于直播前三分鐘,評論區紛紛安慰“趙四”,讓他看開點,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關潔停了手裏吉他,默默點進他的主頁。

主頁默認頭像已經改成雪山,背景圖寫了一段話——

【我見過那樣美的風景,走過那樣長的路,遇見過那樣多的人,唯獨沒見過如此可愛、獨特、惹人注目的你。】

個性簽名更改為——

【如果有來生,我或許還會選擇遇到你,只是這次不會再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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