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酒吧老板娘

半夜, 關潔裹着祝政之前的外套,蹲坐在醫院樓梯口,垂低腦袋, 一口接一口地抽煙。

抽到麻木,連煙灰燙到手背她都不曾察覺。

她臉上的傷還沒處理,額頭附近的頭皮全是血。

鼻子、眼睛、嘴角更是青一塊紫一塊, 外面不合身的棕灰色大衣血跡已經幹涸,穿在身上看着十分駭人。

她沒來得及清洗, 或者沒心思去處理這一身狼狽。

有路人不小心看到她這副樣子, 紛紛繞開她, 生怕沾染一分半點的狼狽。

祝政還沒清醒, 關潔時不時進去坐一陣兒, 只是坐久了,她就止不住地心慌。

也不是沒有看過祝政狼狽不堪的模樣, 只是這次,差點出人命, 她多少有股死裏逃生的後怕感、恐懼感。

她需要很長的時間去消化這件事,去重新組織、架構她跟祝政接下來的關系。

或許生死相随, 或許老死不相往來, 或許就這樣無名無分糾纏不清。

下午她抽空給周慧珍打了通電話,詢問橙橙的情況, 周慧珍在電話裏哭笑不得,說橙橙沒事, 只是被人帶去游樂場玩了一圈。

警察送橙橙回來時,橙橙還依依不舍跟她說她想下次再去游樂場玩。

到底是個小孩子,哪兒知道她剛剛經歷了一場劫難。

又說水果攤砸了也賠不了多少錢,讓關潔別太擔心, 好好養傷。

警察趕到,周慧珍親眼瞧見院子裏的慘狀,壓根兒沒想過讓關潔賠償的事,只覺得這姑娘活得太累,希望她後半生能平安無事。

關潔一字不漏聽完,嘴唇咬住食指,忍住眼眶裏的熱淚,哽咽地說了聲謝謝。

Advertisement

周慧珍忙說不要客氣,還問了幾句關珍容的後續。

知道關珍容進了戒毒所,周慧珍又是嘆氣又是感慨,還安慰關潔不要太難過,她進去也不見得是件壞事。

關潔不想多提關珍容,随便應付兩句便把事錯了過去。

祝政這一出事,很多後續都落在了陳川身上。

他醫院、酒吧、警察局、家裏幾頭跑,剛給祝政送來幾套換洗的衣服,現在又去警察局配合做調查。

張遠這一刀差點要了祝政的命,這事肯定不會這麽輕易過去。

陳川找了上海最好的律師打這場官司,律師叫周遠鴻,關潔之前跟他在醫院見過一面,周瑤的堂哥,也是祝政的大學好友。

周遠鴻得知祝政是因為一個女人弄成這樣,滿臉的不贊同。

到醫院探望祝政病情時,周遠鴻看到關潔,短暫遺忘自己的律師職責,朝關潔輕飄飄地說一句:“如果跟他談戀愛的人是我妹妹,她一定不會讓他躺在床上生死難蔔。”

彼時關潔肩膀靠在門口的牆壁,赤/裸/裸迎上周遠鴻的質問,臉上只剩歉意、難堪。

離開前,周遠鴻用錄音記錄完這起事件的起因經過結果,胳膊夾住公文包,路過她時,交代兩句:“我會讓這個張遠以及他的小弟後半生都待在裏面反省。”

“你如果真的心疼他,就對他好點吧。”

關潔啞口無言,不知道如何回應周遠鴻。周遠鴻也沒指望關潔說出什麽好聽的話,沒等她回應,直接出了病房。

祝政醒來已經接近天亮。

他睜開眼,第一眼瞧見的人便是關潔。

她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蜷着背,手裏捏着一支未點燃的煙,時不時擡手擦一下眼睛。

祝政看了好一會兒才看清她在擦眼淚。

她狀态很差,從出事到現在沒進一粒米、一滴水,整個人面色慘白,從頭到尾都狼狽。

眼神空洞、呆滞,像沒有生命的牽線木偶人。

祝政戴着氧氣罩,手背插着管子,周圍全被醫療儀器包裹,他嘗試出聲叫她,喉嚨卻像被什麽堵住了似的,怎麽也發不出音。

眼看關潔咬住嘴唇,雙手抱住腦袋,推開椅子,整個人不斷地往下滑。

祝政動了動包紮着紗布的右手,費力扯開氧氣罩、針管,掀開被子,忍着腰腹傳來的劇痛,慢慢坐起身,伸下腿,赤腳踩在冰冷的地板,慢慢靠近關潔。

他伸手拉起關潔的胳臂,将人從地上扯起來。

關潔猝不及防,擡頭對上祝政關切的目光,轟地一下,鼻子一酸,熱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順着祝政的拉扯站起身,捂住嘴,不敢置信地看向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的祝政。

之前強忍的情緒突然在此刻崩潰、爆發,當着祝政的面,關潔忽然放聲大哭,嘴裏一個勁地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祝政,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會這樣。”

“……我不敢報警嗚嗚嗚……橙橙才五歲,他們綁了她,還有惠珍姐,她從小照顧我,給我做飯、送水果……我真的不敢賭……”

“……我一點都不怕死……可是他們舉着手機、扒光我衣服那刻,我真的慌了……這比死更可怕……”

“但是……但是我沒想到……那一刀差點要了你的命……”

關潔哭到泣不成聲。

好似突找到一個發洩口,她可以肆無忌憚地跟傾訴,可以剝開自己的僞裝,可以完全信任地發洩情緒。

祝政望着眼前哭到鼻子眼淚一起流的關潔,忽然意識到,她也沒他想象的那麽堅強。

他扯了扯唇角,将她一把摟入懷裏,大手輕輕撫/摸她的後背,低聲安撫她:“別哭,我沒事。”

“再哭就快成淚人了。”

“你粉絲看到你哭得這麽醜,還會覺得你是仙女下凡?”

“別哭、別哭,我活得好好的,不會有事。”

祝政捧起關潔淚流滿面的臉,指腹一點點擦去她眼角的淚痕,俯下腰身,慢慢親上她蒼白的嘴唇。

嘴唇很冷,沒有一點溫度。

眼淚掉在嘴裏,一股子鹹味。

祝政大手托住她的脖子、耳朵,耐性十足地撬開她的唇齒,将她內心所有的不安、擔憂,通過這個久違的吻一點一點平息。

這個吻不帶絲毫情/欲,完完全全是為了安撫她。

他吻得很小心,像對待一件來之不易的珍品,拿在手裏,仔仔細細欣賞、觀察,最後将它珍之又珍。

關潔閉上眼,任由他的嘴唇落到她的額頭、眉眼、鼻尖、嘴唇、下巴,最後落到她脖子上駭人的手指印上。

他喘着粗氣,摟着她的細腰,下巴擱在她的肩膀,嘴唇落在她的耳垂,滾燙的氣息灑在她的後頸,像是在訴說無聲的情話。

夜色濃稠無邊,整座城都陷入無言的沉默中。

某醫院vip病房裏,一對男女在病床前相互摟/抱、接/吻,互相探知對方的體溫、心跳。

關潔緊繃的情緒終于得到松弛,這一吻結束,關潔全身無力,整個人直接癱睡在了病床旁的單人沙發。

她睡得很不安穩,接連做了好幾個噩夢,時不時說幾句夢話。

祝政本來站在窗前打電話詢問後續,聽到動靜,轉頭看了眼滿臉不安的關潔,跟對方随便說了兩句便挂了電話。

通話結束,他拿着手機,步伐緩慢地走到關潔身邊。

站在沙發旁上下打量一通夢裏都睡不安穩的關潔,祝政擰眉,伸手碰了碰關潔額頭。

這才發現她額頭滾燙,在發高燒。

祝政急忙摁鈴叫醫生,檢查才得知她傷口發炎,已經燒到39度。

又是忙碌的一宿。

祝政守到第二天中午,等關潔燒退了才放心阖眼。

祝政在醫院待到第三天便讓陳川辦理出院手續回家休養。

辦理手續那天,關潔回家随便收拾幾套衣服,打算搬到祝政公寓去照顧他。

朱真不知道這件事的具體情況,只知道那天關潔徹夜未歸,回來時,全身是血,看着很是吓人。

朱真滿臉緊張地查問原因,關潔也只無力笑了一下,說這些都不是她的血。

後來朱真去醫院探望才知道,那身血是保時捷車主的,為了救關潔腰腹中了一刀,還差點丢命。

針對關潔搬去祝政公寓的事,朱真只有一個想法——

【有情人終成眷屬。】

所以關潔走的那天,朱真趴在門口,盯着那收拾衣服的關潔,笑着開玩笑:“這次搬了,應該就不用回來了吧?”

關潔裝衣服的動作一頓,她似乎沒想到這一步,卻也沒回絕,“看緣分吧。”

走之前,關潔特意将自己用了四五年的吉他也一同帶了過去。

祝政是個不怎麽聽話的病人,每次吃藥都跟要他命似的,徐文遠常常被他折磨得崩潰。

最後沒辦法,氣勢洶洶端着藥碗下樓,腳步直奔廚房,擺着臭臉對關潔一頓罵:“這臭脾氣,我是懶得伺候了。你自己管吧,吃不吃藥也沒關系,反正死的不是我。”

在廚房炖雞湯、忙得手忙腳亂的關潔,聽到徐文遠的抱怨,擦了擦手上的水漬,扭頭看了眼徐文遠手裏滿當當的一碗中藥,皺眉問:“他又不喝?”

“這狗脾氣,能喝才怪!”徐文遠啪地一下放下碗,扭頭就要走。

關潔無力吐槽。

看着徐文遠去而不返的背影,默默端起那碗黑漆漆的中藥,輕車熟路走上樓。

路過兩間客卧,徑自沿着走廊走向最右側的書房,到達書房門口,關潔扣手敲了敲門,握着門把推門進去。

一進去就見祝政穿着霧藍色睡袍,上半身癱在座椅,拿着手機在跟人打電話。

不知道對方講了什麽,他滿臉陰沉,渾身散發着一股冷氣。

另一只手臂擱在桌面,手裏捏着鋼筆,有一下沒一下地轉動筆身。

聽到興處,他停下手裏的動作,深邃的面孔上浮出一絲狠戾,嘴裏漫不經心吐出六個字:“別讓他太好過。”

關潔隐約察覺到他在讨論什麽,抿了抿嘴唇,關潔阖上書房門,将藥端到祝政面前,擱在他手邊,示意他把藥喝了。

祝政聞到中藥味,差點吐出來。

剛要罵人,見面前的人是關潔,祝政好脾氣地忍了回去。

也不管是不是在接電話,直接将人摟在懷裏。

關潔怕碰到他傷口,坐他腿上不敢動彈。祝政知道這一點,動作越發放肆。

電話裏的人還在嚴肅讨論問題,祝政已經摁下免提,将手機随便丢在一旁。

随後扣住關潔的後腦勺,不管不顧親了上去。

關潔居家衣服穿得寬松、舒服,早上洗完澡也沒穿內/衣,上半身就一件白色圓領毛衣,很方便祝政為所欲為。

親到一半,關潔瞥到桌面的中藥,留心提醒:“藥快冷了,你……”

話還沒說完,祝政已經換了個姿勢。

推開書桌的文件、筆記本,祝政站起身,将關潔抵在書桌與他之間。

他捧着她的臉,從額頭一路吻到下巴。

手上動作沒停,掀/開她的毛衣,一路尾随到頂端。

落在皮膚上的手指冰涼,惹得關潔止不住地往後縮。

祝政也不惱,直接将她摁在桌面,握住她的手指落在他的皮帶。

一時間,衣衫盡解,屋裏滿是罪惡。

關潔向來不喜歡閉眼,她喜歡看他失控,喜歡看他難以抑/制、在她身上瘋狂點火,喜歡看他那雙痞壞的丹鳳眼裏全是她的倒影。

她承受他所有的喜怒哀樂,承受他所有的惡與壞,承受他給她帶來的一切快感。

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她這具身體始終完完全契合他。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能喚起她久違的記憶。

柔軟的沙發上、冰冷的落地窗前、霧氣騰騰的浴室裏亦或者酒吧洗手臺……她清楚地記得每一個姿勢,每一個他們曾經瘋狂到極點的地方。

狂歡的後果是祝政剛包紮好的傷口滲了血,擱在書桌的中藥已經冷得不能再冷。

關潔精疲力盡,渾身濕透,雙腿發軟,只有抱着祝政的脖子才能站穩。

她腦子一片混亂,像喝醉酒斷了片一樣,完全想不起她進書房的目的是什麽。

直到祝政撿起地上的衣服套在她身上,她扭起脖子看到那碗冷透的中藥才想起提醒他吃藥。

“別忘了喝藥。”關潔嗓音本就沙啞,經過這一遭,更啞了,完全沒有說服力。

祝政笑到直不起腰,趴在她身上開玩笑:“吃你就夠了,哪兒需要吃藥。”

“……”

關潔累到睜不開眼,懶得再跟他扯。

睡到半夜,關潔迷迷糊糊睜開眼,整個人像是陷進了沼澤地裏,酸到無法動彈。

旁邊的人睡得安穩,攔在腰上那只手又重又沉,關潔推了三四下才推開。

關潔掀開被子坐起身,低頭掃了掃身上的痕跡,赤/腳踩在地上,走到衣櫃前,打開衣櫃,從裏頭找了件祝政的黑襯衫披在身上。

喉嚨有點幹,她随便扣了兩顆紐扣,踩着祝政的拖鞋下樓喝水。

喝完水,關潔一時有些迷茫。

她沒上樓。

一個人半躺在客廳沙發,懷裏抱着抱枕,點了根煙抽。

尼古丁暫時壓下她內心的慌亂,将她拉入眼前的假象。

她抱着雙臂,咬着煙頭,仰起下巴,面色平靜地看着頭頂的吊燈。

燈光昏黃,與這缱绻夜色完美相融。

這一夜,除了懸挂高空的月亮,誰也不曾知道,關潔做下一個決定——

【繼續跟他厮混吧,有結果也好,沒結果也無所謂,反正都會死。】

祝政有意在這段時間拉進他倆的關系。

他開始學着讨好關潔。

知她帶了吉他過來,祝政主動提了句:“唱歌嗎?”

彼時關潔端着一碗苦兮兮的中藥擱他面前,面不改色說:“你把藥喝了我就唱。”

一向不愛喝藥的祝政,聽到這話,眉都不皺地端起藥碗,捏住鼻子,一骨碌灌進喉嚨。

喝得一滴不剩。

關潔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願賭服輸地上樓拿吉他。

臨近四月,上海氣溫回暖,完全可以丢掉羽絨服、大衣,只穿件薄外套或者毛衣。

那天下午,還出了太陽。

陽光順着落地窗鑽進客廳,悄無聲息灑在地板、沙發,落在兩人身上。

關潔盤腿坐在沙發,抱着吉他,迎着陽光,掀眼問對面抱着手機打字的人:“想聽什麽歌?”

祝政忙着看網友回複,頭也不擡回:“随便。”

關潔垮下臉,拒絕:“沒有随便。”

祝政這才移開眼,擡眼看向對面的關潔。陽光灑在她肩頭、臉上,鍍了一層暖金,顯得輪廓都柔和幾分。

她穿着月白色長裙,抱着吉他,短發別在耳後,露出光潔、清冷的臉,整個人像是從迷霧森林裏走出來的麋鹿。

一半不食人間煙火,一半飽嘗人間苦難。

那股矛盾感不減反增,在她身上融合得越發成熟。

祝政滾了滾喉結,費老半天勁才想出一首他熟悉的歌名。

是首粵語老歌,他小時去香港,外婆總愛哼這首。

關潔沒聽過,她手機在樓上沒拿下來。懶得上樓,她順手撿起祝政擱在茶幾的手機,點開百度,準備搜索那首歌的歌詞。

手指剛落在搜索欄,還來得及搜索,她一眼瞧見祝政之前的搜索記錄。

【如何愛一個人?】

【怎樣才算愛人?】

【追女生需要做些什麽?】

【……】

關潔舔了舔嘴唇,裝作沒看見,搜索出歌詞,關潔将手機放在膝蓋,抱着吉他跟着譜彈唱。

祝政坐在對面,安安靜靜看着她。

這樣的場景他見過無數次。

他曾經習以為常的事,如今再看,仿佛有了新的意義。

帖子裏,有人回一日三餐皆是愛情,有人說愛她所愛、想她所想,有人答只有靈魂契合才是愛情的最終歸宿。

祝政之前從未想過,他有一天,居然會在百度提問如何愛一個人。

養到第三周,祝政在家實在憋不住了。

當天晚上,祝政拉着關潔,開車直奔酒吧。

自從那次祝政教訓完酒鬼後,酒吧生意奇跡般地爆火起來。

甚至掀起一陣傳聞,說DEMON酒吧老板是個很寵員工很護短的大帥哥。

來DEMON的客人分兩類,一是來泡駐唱歌手的,二是來泡酒吧老板的。

祝政後來聽到傳聞,冷笑一聲,回:“那真不好意思,這輩子,老板她泡不到,駐唱歌手他也泡不到。”

一進酒吧便是鋪天蓋地的音浪,關潔既熟悉又刺激。

她已經兩三個月沒進過酒吧,一進來就覺得身上的因子全被酒吧氣氛炸醒。

祝政身上還有傷,關潔一進酒吧,就到吧臺囑咐陳川不要給他酒。

祝政差點氣笑,問他不能喝酒來酒吧幹嘛。

關潔理都沒理,鑽進吧臺,親自替他調了杯檸檬水擱他面前。

示意他喝這個。

祝政盯着眼前的檸檬水,端起杯,不情不願喝了口。

陳川瞧見兩人的氣氛變化,忍不住打趣:“哥,這還沒結婚呢,就妻管嚴了?”

祝政睨他一眼,滿臉不爽:“滾蛋,誰妻管嚴了?”

關潔假意咳嗽兩聲,擡手拍拍陳川肩膀,湊他耳邊吐槽:“你祝哥在家閑出病來,別招他,小心他找你出氣。”

祝政啪地一下放下玻璃杯,視線在他倆身上逡巡一圈,笑罵:“呵,當我死了?說說,有什麽話說我不能聽的?”

關潔懶得搭理祝政,鑽出吧臺,找人将架子鼓擡上臺,今晚準備唱兩首。

好不容易來一趟酒吧,總不能空手而歸。

祝政見她直接略過他,忍不住皺眉,扭頭問陳川:“她跟你說什麽了?”

陳川搖搖頭,一副不出賣隊友的表情:“……沒說什麽。”

祝政冷眼瞧他一眼,端起關潔特意給他調的檸檬水,仰起脖子,一口幹完。

而後目光一直跟在關潔身上,見她指揮人擡架子鼓,見她調試音響,見她坐在椅子上,拿着棒槌興奮地敲擊架子鼓。

猛然間,祝政想起一件事。

“前不久來酒吧跟關潔合唱那男的,叫誰來着?”

陳川正在跟客人調酒,聞言手一抖,酒水灑在吧臺,漏了一地。

祝政轉過身,雙手撐在吧臺,皮笑肉不笑問:“聽說是個十七八的高中生?”

“關潔還誇人唱得好?還教人彈鋼琴?”

“啧,這一看,我情敵還挺多。一個林昭,一個高中生,還有一堆粉絲,她倒是魅力四射,打算跟各個年齡層次的都談一次?”

陳川:“……”

他算是明白什麽叫談戀愛降智了。這不就是典型的症狀?

還秋後算賬、胡亂猜測。

要都像他這樣,單身也挺好的。

陳川難以言喻看他一眼,試探性問:“哥,我記得傷的腰,沒傷着腦子吧?”

祝政無視陳川的問話,反紮一刀:“也是,不該問你。你一單身狗知道什麽。”

陳川臉上的笑容差點沒維持下去,替客人調好酒,陳川連忙躲開祝政,生怕殃及池魚。

臺上,關潔玩得正嗨。

似乎沒了顧忌,玩起來格外盡興,連唱三首搖滾樂。

唱到最後,還脫掉身上的外套,露出裏面的緊身背心,以及手臂上的青衣紋身。

她取下鴨舌帽,拿手裏,意氣風發甩了兩圈,站起身,在唱臺上跳兩圈,笑着将鴨舌帽丢下臺。

底下一堆人哄搶鴨舌帽。

撿到鴨舌帽的幸運觀衆,舉高手臂,激動大喊:“關潔,老子愛死你了!”

“啊!!!我也愛!!!”

“老婆!!!!我也愛!!!”

“啊!!!”

祝政聽到老婆兩個字徹底不淡定了。

他掃視一圈底下的觀衆,擰眉看向臺上不停散發魅力的女人,低聲咒罵:“誰是他媽老婆,那是我的。”

關潔仿佛回到了幾年前,她在酒吧肆意妄為的那段日子。

她舉高話筒,肆意喊麥,叫嚣底下的觀衆一起唱一起嗨。

嗨到興處,她握着話筒,大聲唱了幾句英文歌。

祝政一聽不淡定了,這不是之前跟那高中生合唱的那首?

唱到尾聲,底下一片沸騰,紛紛發出“我愛你”的歡呼。

祝政揉了揉眉心,站起身,走過一排排桌椅,徑自走上唱臺。

關潔還在找下一首歌,聽到動靜,下意識扭過頭。

只見祝政面帶笑意朝她走近,沒等她反應,祝政已經拿過她手裏的話筒。

祝政握緊話筒,摟住懷裏的人,居高臨下掃視一圈臺下的人,似笑非笑說:“不好意思了,這位已經名花有主。”

“奪人所愛好像是有點不道德,但是——我樂意。以後也別老婆老婆叫了,都讓你們叫了,我叫什麽?”

“也不勞各位費心,你們叫她老板娘就行。以後DEMON酒吧她是老大,全酒吧的人都聽她的。”

說完,祝政無視底下鴉雀無聲的人群,略帶歉意說:“實在對不住各位,我今晚就獻醜唱一首,給各位賠禮道歉。”

滿嘴抱歉,眼裏卻看不到一點歉意的影子,反而滿是得意。

關潔一時間不知道作何反應。

等反應過來,歌曲前奏已經響起,他選了陳小春的《相依為命》。

祝政不怎麽唱歌,可每次唱都給她驚喜,這次驚喜更大。

他唱歌嗓音很深情,輕而易舉讓人掉入他精心編織的陷阱。

這首歌似乎為他量身定做,他唱起來毫不費力,甚至能跟專業歌手媲美。

……

——即使身邊世事再毫無道理 ,與你永遠亦連在一起

——你不放下我 ,我不放下你,我想确定每日挽住同樣的手臂

……

這一生,我以婚姻作賭注,圈你往後餘生,賭一句天長地久。

只問你,問你,敢不敢,與我做媒成完美情人。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