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5)

裏,你松手成麽,不要靠這麽近…!”

她的逃避讓他難堪,書湘縮到了床角落裏,床帳晃了晃,寧書齊脫了鞋坐進來。

他索性破罐子破摔,支起膝蓋撐着下巴就那麽看着她,書湘的視線越過他往外看,她張了張口,可是很快閉上了,把人叫進來了于自己有什麽好處?萬一太太知道了,她自己倒也不打緊,寧書齊卻… …

她煩躁地捂住臉,因為是打心眼裏視他為哥哥,是比大哥哥在血緣上還要親近的兄長,盡管韓姨娘她不喜歡,然而這個哥哥她卻看得上,他生得好看,劍眉星目,最主要是有一雙澄定而明澈的眼睛,若是這樣的相貌,便該是光風霁月的做派才是,怎麽能和她開這樣大的玩笑。

書湘擰了眉,逐漸緩過勁兒來,她把臉從手掌下透出來,尋思了一會兒道:“二哥哥你——莫非是在戲弄我麽?我是說,你只是在同我開玩笑,想看我的笑話。”

“書湘竟是這麽想麽。”他唇角揚起意味深長的笑弧,心頭卻漫上一層澀然,橫豎已是這麽着了,今日坦白了告訴她,他自己能解脫,自私也只這一日罷了。

寧書齊朝書湘“噓”了一聲,伸手将她圈進懷裏,她自然不依,左右掙紮着,他卻強硬地按住她伏在自己心口,閉眼道:“聽得見麽,我的心跳聲。”

書湘僵硬住了,略擡眼看他,他正垂眸将視線掃過來,開口時聲調如在夢呓一般綿長虛渺,“湘兒今日且容我放肆一回,可好?權當我不是你的哥哥,我只是…”他琢磨着措辭,自己倒緩緩笑起來,“只當我是一個普通的男人,放輕松,我豈會害你的麽?”

他的話叫她腹诽連連,他知不知道他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男子,根本就不能進來她這卧房裏,更何況是讓她靠在他懷抱裏。

到底是哥哥,書湘心裏即便有疙瘩,也能安然靠着放棄掙紮。

其實說到底她還是有點兒迷糊,不自覺為寧書齊找了無數個理由,書湘心道興許是自己長得同他愛慕的女子厮像,他才有這些反常的舉動,因為太想念那個女子了,又興許他只是吃醉了酒,那酒是無色無味的,他醉得稀裏糊塗,這會子發酒瘋… …?

寧書齊享受着這難得的舒心時刻,他把她的長發繞在食指上打着圈圈,抱着他的那只手握住她的手臂,柔軟的觸感叫人心神一蕩,書湘卻阖上眼睛幻想自己仍是在夢中,這一切都不是真的。當事情的發展超出自己的預料和控制時她就在思維裏給自己找一個烏龜殼,縮脖兒等着事态重新回到正軌。

直到下巴上忽的一緊,書湘才睜開眼睛,她眼中滑過一抹失落,卻聽寧書齊嗓音暗沉低啞地道:“好妹妹,過了今兒我便不這樣了。你再給我親一口,只當是給蟲子咬了,別拿我當一回事兒就成。”

書湘瞠大了瞳孔,她連說不的機會也沒有,嘴巴才張開就被他封上了,他的舌頭長驅直入,探進她口腔裏翻攪。書湘腦袋裏“嗡”一聲就爆炸了,腳指頭在錦被裏緊緊地蜷起來,他卷着她的舌頭狠狠地吸吮,如同他時常給人的感覺一般陰晴不定。

耳邊的喘息聲逐漸粗重起來,書湘猛地驚醒,詫異于自己竟險些兒沉迷進去,親吻和擁抱畢竟不同,親人間是可以擁抱的,他倘若只是安然抱着她,她可以沒有反應沒有異常。但是這樣唇貼唇的親吻是于世不容的,他是真的瘋了,簡直不可理喻!

書湘劇烈掙紮起來,用手推他,拿腳徒勞地踢踹,卻壓根兒碰不着他。她想說“不要”,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寧書齊如同失去了理智的野獸,他把她按倒在床上,三下五除二便脫去了方才親手為她穿上的小襖,到這時候,書湘吓得臉都白了,不同于和赫梓言在一處時偶爾浮現的羞澀,此際是真真正正的心顫!

腰間杵着什麽硬硬的東西,她一點兒也不明白那是什麽,只是害怕,害怕地忍不住吞聲哭起來,他吻去她的眼淚,沿着眼角向下親吻,最後複停留在她唇角一下一下輕輕地啄。

連自己也不知道手掌什麽時候伸進了她亵衣裏,寧書齊洩氣似的勾唇一笑,埋首在她肩窩裏粗粗地喘着氣,整個人一動不動的。

書湘被壓得呼吸不暢,他的手還停留在她肚臍之上的位置,但是沒有繼續向上了,書湘不知道把手往哪裏擺,她也不敢動,害怕寧書齊又發起狂來。

她現在最擔心的除了這個便是突然有人進來,雖說這屋裏往日除了幾個大丫頭是粗使丫頭不經允許是不得輕易進來的,可是這個情況能叫任何一個人瞧見嗎,瞧見了怎麽解釋?書湘眼前無端一黑,她連殺人滅口的想頭都有了,第一個解決的就是自己。

“二哥哥…?”她鼓足了勇氣才微微地用手指在他肩上點了一下,哪想他猛地擡起頭來看着她,像是被觸怒了,那雙素日她瞧着澄定無波的眼睛裏掀起巨瀾,仿佛一個大浪洶湧而至,将她淹沒在最底層。

書湘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的不對,事實上她僅僅喚了他一聲罷了,她說錯了?他就是這麽做哥哥的麽!姑娘家的清白名聲是最重要的,如今她卻覺得自己不幹淨了,被二哥哥親過了,有了肌膚之親,她已經配不上赫梓言。

寧書齊将手從書湘亵衣裏伸出來,他察覺到她灰暗的神色,兩廂裏心中都是不痛快,卻是全然不同的滋味。方才不顧一切的情緒逐漸從身體裏流逝,他像一只漏了氣的球,眸中光彩盡失。

“對不起,我… …”他落寞地從她身上爬起來,看到身為妹妹的她卻衣衫淩亂地躺在自己身|下,他面色複雜,重複了一遍“對不起”,短暫的沉默後,他忽然帶着一絲希望開口,“如果,我不是你的哥哥,你我毫無血緣,書湘會喜歡我麽?”

書湘咬着下唇擡眸看他,她至今都記得自己第一回在母親那裏見到這個外室生的哥哥的時候。

這位庶出的哥哥叫寧書齊,他有一雙澄澈明淨的眼睛,他看自己的時候波瀾不驚。

初次見面互相行禮,她莫名地留神注意他,有些哀嘆,她确實不希望他是韓姨娘的兒子,韓姨娘是父親養在外頭的女人,她讨厭她,也不能喜歡她的兒子,哪怕他是和自己流着相同血液的哥哥呢。

可是…很奇怪,認識不到一個時辰,這個外室生的庶出哥哥竟然以那樣強勢地姿态告訴她,他知道她的女扮男裝。

當時有多不可置信呢?就好像天都塌了一半,而僅剩的不過是強撐着的氣焰。如今想來,他從一開始說話就那麽輕佻無忌。

書湘別過眼不看他,扯過被子蓋在身上,冷清地道:“哥哥,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如果的。”

他不死心,眸中現出執拗的光澤,“沒聽明白麽?我問的是‘如果’。”

她因他的執着心湖泛起一絲漣漪,她會喜歡寧書齊麽?他是個出色的兄長一樣的人物,他讨父親喜歡,如今也讨了母親的喜歡。他事事周到,阖家上下都說他好,私心裏… …她大約也覺着他好。

否則不會希望他把自己看的比他那位親妹妹更重,然而這并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親情和愛情怎麽能混為一談呢?

書湘抱着被子被子坐起來,長發淩亂地披在身上,他們的視線交纏在一處。

他的目光使她感到一股突如其來的震顫,胸口瞬息間堵滿壓抑的情緒。

書湘深呼吸了一口,即便喜歡又能如何,兄妹便是兄妹,多說無益。想着,她微微調開視線,垂眸道:“我大約是不會喜歡你的… …哥哥還不離開嗎?”

他頓了頓,唇角牽起一抹澀然的笑,再不看她,颀長的人影一步步走出去,連背影裏都透出一股淩人的落寞。

書湘眉間微蹙,目光不由自主追随着他的身影,直到看不見了,她無力地重新躺下,指腹卻漸漸覆上了被親吻的紅腫的唇,心神搖曳間,思維恍惚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寫完時連檢查錯字都不敢。。。。我的節操都掉光了,,,,,,,,,,,,,,,,,,,,情節失去控制,不适應的親要趕緊告訴我。。。晚安..

第七十九回

天色逐漸黯淡下來,滿園的雪映着昏暗的天光透出一層淡淡的光暈。書湘猛地從拔步床上坐起來,她使勁捶了捶自己的腦袋,視線向檻窗外看去。

這世上大抵除了她,再沒有誰竟會被自己的親哥哥表明心跡?這是天上炸下的驚雷,來的太過突然,念了那麽久的書,四書五經卻沒有教給她應對的法子。

書湘自我厭棄地抓了抓頭發,抱着膝蓋将臉深深地埋進去,不過是受了寧書齊一點撩撥,有一瞬她竟是動搖的。難道不是喜歡着赫梓言麽,既然有了喜歡的人,為什麽還要迷惘?倘或赫梓言知道了,他也會對她失望。

想到這裏,書湘忽的把臉擡起來,不知不覺淚濕雙頰,她随手一抹,趿了鞋站在床前的腳踏上。揚聲把蔓紋幾個叫進來,只說備下香湯沐浴,她們幾個沒有多想,只是覺得姑娘今兒這一覺睡得沉,她們大半日都忙着在園子裏取梅花上的雪,現如今先存放起來,到一定時候便可烹雪煮茶,最是雅致。

慈平最會瞧眼色,見姑娘面色陰郁,以為是起床氣,便也沒有多言,和蔓紋、麝珠吩咐小丫頭們倒完水,各自都退下去了。

紅木鑲嵌花卉六條屏風後熱氣蒸騰,書湘一頭栽進水裏,悶了好久,直到自己喘不過氣了才透出水面,面上水珠蜿蜒滴答,她拂開花瓣揉搓被寧書齊碰過的小腹,皮膚都揉紅了,眼睛也越來越濕,淚珠吧嗒吧嗒滾落下來。

大太太一直想把男女之事叫身邊的婆子尋機會教了女兒,只是近來忙了便暫時忘記了。書湘此際心慌,想到寧書齊的手曾經穿過亵衣放在她肚子上,身上就起了一層栗。

橫豎她是不清白了,如今是配不上赫梓言的,便是他赫家來提親,她也不能夠裝作什麽事都沒有,厚着臉皮應下… …

她要讓自己對得起赫梓言的一片心,這件事雖說只有自己和寧書齊知道,卻實實在在發生了。

已然發生的事并不是自己忽略它,它就不存在。

書湘定定地看着空氣裏漂浮的熱氣,心裏沒有着落,她沒想到盼了這麽久,好容易喜歡了一個人,最後卻生出這樣的波瀾。

且并不是因為宮中的勢力幹預,僅僅是在自己這裏出了變故。

她眼裏赫梓言是極好極好的人,也因此,書湘知道他值得更好的姑娘,繡花縫衣,掌事理家,溫柔缱绻… …仔細想來,放眼滿京裏,比她好的閨閣小姐一直海了去。

別人家打小就學規矩禮儀,不乏通詩詞歌賦的,哪裏像她呢,十幾年都混在書院裏念書,繡藝不精也就罷了,這會兒連女孩兒家最重要的清白也說不清楚,她是糊裏糊塗的,自己心裏介意,越想越彷徨傷心,伏在浴桶邊沿自顧自掉眼淚,還不能叫別人瞧見自己難過的模樣,免得傳到母親那裏去,徒增不必要的事端。

這事仿佛就這麽淡去了,書湘益發沉默寡言,連與她最親近的茗渠也鬧不清緣由,還道是因赫家沒有上門來提親的緣故。其實現在是年關上,各家都忙碌,除了她們家大太太每日裏抖擻着精神張羅打聽,人家都把重心放在置辦年貨和年下家事上。

這些拉拉雜雜的瑣碎事情理起來是沒個完的,既要準備家下人的賞錢,還要預備各家的送禮,掂量着回禮,加上府裏下人來年的春衣也該準備起來了,凡此種種,茗渠也不曉得大太太自打病愈後是怎麽會如這般打了雞血似的生猛。

這一年轉眼就翻過去,次年大老爺給女兒辦了及笄禮,宴賓請客,大大熱鬧了兩日。

大太太更是擦亮了眼睛,女孩兒及笄後意味着什麽是不言而喻的,十五歲花骨朵兒似的女孩兒,盤了發,像個大姑娘了,身體也發育得差不多了,穿上華服俏生生立着就是個景兒,滿園j□j也無光彩,窈窕淑女,是真正可以嫁出門去的年紀。

自那一次後寧書齊和書湘便斷了往來,開年春自請到外地任上歷練去了,大老爺雖心有疑慮,到底也沒有說什麽,總歸在外頭呆上一年能抵上京中三年,倒是韓姨娘見兒子要走哭了兩天,最後也只得罷了,老老實實每日裏和幾個姨娘一同在大太太屋裏伺候着。

書湘從冬日裏便沒有再出過門,便是茗渠帶來赫梓言的消息她也置若罔聞,整個人仿佛被掏空了似的,坐在房裏撥弄着琴弦,閑時看看書,把一切都看的淡了,又變成那個聽任父母安排的寧書湘。

大太太瞧着女兒知書達禮的模樣打心兒眼裏歡喜,及笄那日京中貴婦見寧家二丫頭生得俊俏,除了宮裏頭現今正當寵的楊貴人便是她了,門第也好,性情兒瞧着也是不錯的,便多有同大太太兜搭探話的。

宮裏邊柔平公主亦是這年春日遠嫁和親,她原是求着鬧着自己母妃,叫其在太後娘娘跟前求個恩典,把自己下嫁赫家去。太後倒是沒同意,但也疼柔平,便過問皇上的意思,姜池想了幾日,故意叫人透了口風給赫家。

宮裏不只一個公主,赫夫人的意思是,把公主娶回家倒也不錯,赫欽卻不同意,無端娶個跋扈刁蠻的公主回家來,驸馬也不是好當的。

他左思右想,破天荒問過了兒子的意思。

赫梓言早防到柔平公主這一茬兒,當即進宮見了皇帝,原來當年突格可汗還不是可汗時曾在京中作為大懿的人質停留過兩年,他同年幼的柔平公主有過數面之緣,還曾受過其恩惠。因此人家不是貿然同意議和的,要娶哪個公主也是有要求的,非柔平不可。

姜池做了皇帝,一切以國家的利益為先,固然宮中公主甚多,然而人家可汗點了名要你柔平,他便不能遂她意願将其下賜赫家。

卻說公主和親隊伍浩浩蕩蕩出發後,一切塵埃落定,赫梓言籲出一口氣,他把自己求娶寧家二姑娘的心願告訴父親,赫欽在書房裏琢磨了一上午,忽覺未為不可。

只是赫夫人頗有微辭,她倒也不是不滿意寧書湘,只是覺着她是進過宮的,且赫夫人近來多有耳聞寧夫人,也就是薛氏對赫家多次流露出不屑之意,她倒也奇了怪了,你薛家倒臺硬要怪上我們赫家麽,不瞧瞧你那貴妃姐姐自己的行事做派,她死,她該!

然而胳膊卻擰不過大腿,赫欽私下裏把兩家結親的意思委婉透露了,這種事大老爺本來是不願意過問大太太的,但是想到她如今乖順許多,不似以往氣焰甚高,也就主動去禧正院找她了。

哪裏想到大太太一聽見要把女兒嫁進赫家當即就不同意,兩下裏差點就要翻臉,大老爺氣得臉紅脖子粗,憑良心講,這時候的寧家還能同赫家結親實是高攀了,那家哥兒也是百裏挑一的人物,同女兒是正堪配的——

消息到了韶華館的時候,書湘正趴在欄杆上喂池塘裏的魚,茗渠消息總是靈通,樂颠颠道:“姑娘快別板着張臉了,多好的事兒呀,雖說太太這會子同老爺又吵起來,可最終做主的必然是咱們老爺呀,您放心便是!”

她怏怏“嗯”了一聲,看不出歡喜的情緒,茗渠忍不住又道:“您這是怎麽了,忍着這麽些時候我也沒問,今兒卻實在不能不說了,前兒赫三爺傳進來的信姑娘怎麽看也不看就燒了,您這不對呀!還有上一回,您及笄前頭,來信兒告訴三爺約您外頭說話去… …這都多少日子不見了,如今我聽來信兒說那時候他們爺一直忙着公主和親的事宜,這不都是為了姑娘麽,否則何必多出那樣多的事。”

見書湘木着臉仍舊瞧着水裏的魚,茗渠咬咬牙,話裏甚至有了埋怨的意思,小聲嘀咕道:“您怎麽變的這樣了,過去聽見赫三爺的事總也有表情的,如今這是怎麽了?變心也沒有這樣快的,不是我幫着人家說話,就姑娘這樣,我都瞧不過眼…!來信兒上回還告訴我,他們家太太在給他們爺選媳婦呢,說起來,以赫三爺的人才,也不是非您不可是不是,姑娘再這麽不搭理人家,沒準兒人家就瞧上別的姑娘了… …”

書湘鼻子一酸,把小食盒放在欄杆上,轉身抽出帕子在眼角掖了掖,不說話,埋頭往屋裏走,茗渠不屈不撓追上去。

她沒奈何,拿指尖點了點自己,“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也犯不着說這些話刺我的心,橫豎是我配不上他,我自己清楚… …!便是老爺要将我許配過去,我也不敢依從。”她險些兒将“殘花敗柳”這樣的詞從嘴裏說出來,自己先咬住了唇。

轉身靠在廊柱上,春日裏百花盛開,鼻端游曳着陣陣幽香,廊上陽光充沛,照得人如同發光一般。書湘對着太陽眯了眯眼睛,十五歲的年紀,倒仿佛經歷了多少滄桑似的,眸中滲出幾縷悵然。

——倘若時光能倒流多好。

從那日他将毛筆上的墨汁沾在她臉上作為伊始,他再作弄她,她保證自己不會再生他的氣了,早早告訴他她的真實身份,兩個人也能在學裏好好的相處一段日子。一定十分惬意。

只是如今再也回不去書院那段青澀的時光,夫子也老了,聽聞去年已從書院告老返鄉,書院裏如今俱是新的學子,誰還記得舊年人事?

廊前的桃樹開花了,她跑下去仰着脖兒看,踮起腳尖折下一枝,引得花枝震顫,撲簌簌臨頭澆下無數花瓣。漫天花雨裏,眼花缭亂,過去種種都像是一場大夢。

作者有話要說:

看了上一章的評論,對不住,好像越寫越差了,自己也沒什麽信心。而且發現大家看法偏差挺大的,似乎這種時候不該把哥哥的形象過多牽扯進來,可是寫那一章的時候就決定了是寧書齊最後的出場。那一點福利,也算是一段情,一個了局。

文章确實是1v1的,謝謝一直看到現在的親,文文一直在完善,我也有很多不足,有時候一抽就會寫歪,還喜歡靈光乍現...!orz 因此我懷疑自己是不是需要不停的修文,感謝大家提出珍貴的意見,謝謝!

第八十回

自古兒女婚事皆是父母做主,大老爺和大太太即為書湘的父母,這兩個在人選上有了分歧,但如同茗渠說的,任大太太再反對,最後還是大老爺這個一家之主說了算。

大太太心裏是極為不願意女兒嫁進他赫家去的,凡是同赫家沾上關系已經叫她不樂意之極了,竟然還要把唯一的女兒嫁過去,老爺他這不是擺明了和自己唱對臺戲麽,橫豎她說了也做不了數,他看着自己蹦達了幾個月給女兒選夫婿,臨了了還不是只是來知會自己一聲,何曾是來過問意見的!

書湘的婚事是大太太的心病,她見兩家連訂婚信物都交換過了,過不幾時互贈了寫着各自八字、年紀的定親庚貼就更坐實了,這心裏越想越不是滋味,連着幾日都歪在床上稱病。

家裏老太太做樣子似的遣了婆子來問候過,再來就是兩個庶女也來看過了,她們心裏倒很是豔羨書湘是正房太太嫡出的這個身份,能嫁進赫家多好的造化,偏生大太太和寧書湘都沒什麽喜色,真不知還要怎樣她們才會滿意?

這一日過了晌午,書湘到大太太院裏去看她,大太太坐在床上手上還在瞧着賬冊子,一絲一毫的病态也不見,只是心裏不舒服罷了。

小丫頭搬了小杌子在床邊,書湘低着頭坐下,大太太見到女兒悶悶不樂的模樣,心道她是和自己一樣的心理,對嫁進赫家自然是不喜歡的,就嘆了口氣,安慰着道:“事到如今已成定局,你爹從來都是那樣的性子,他做下的決定容不得我質疑… …”

書湘擡了擡頭,目光複雜地看着母親,大太太又一嘆,接着道:“湘兒日後嫁進赫家,你未來婆婆她未必對你客氣,赫夫人這人也是個小心眼子,我雖同她沒什麽往來,卻曉得他們赫家諸多的腌臜事,家下人吃酒賭錢鬧出多少事端!他們家現今兒是庶出二爺的媳婦熊氏掌家,這熊氏不是個省油的燈,竟越過了老大媳婦理了家,足可見其至少讨得了婆婆喜歡… …湘兒若嫁過去,首要的還不是叫你婆婆喜歡你,這不容易。”

大太太同女兒說這些時聯想的全然是自己,她是丈夫不疼婆婆不愛,不希望女兒落得和自己一般的下場,尤其不能叫夫君對她生出厭煩的情緒,若到了這一步怕就回天乏術了,就像一塊玉有了裂縫,再修補完善終究也有瑕疵。

“那女兒應該怎麽做?”書湘聽得心裏生出些坎坷,她倒是見過赫夫人的,那時她還贈送了自己見面禮,瞧着是個不錯的婦人,難道會因自己變成她的媳婦就反而對自己看不慣了?

大太太靠着引枕,沉吟了下,緩緩地道:“自古婆媳是天敵,便有些人家媳婦是婆婆自己挑選的,回頭進門來還不是放在身邊立規矩,十年媳婦熬成婆,家家都是這麽的過來的,倒是…若你夫君願意疼你,家下人也會另眼相待,在你婆婆跟前幫襯着,這待遇跟着就能不同了。我說的湘兒可聽明白了?”

“喔… …”書湘面色愁然,“母親是叫我把夫君放在第一位?要讨他喜歡?”

大太太撫掌,笑道:“湘兒進門後要同赫家那哥兒好好處,別再聽憑自己的犟脾氣,到了外頭不比在自己家裏,哪個肯遷就你。”

書湘頗有微辭,自己是母親說的犟脾氣麽?只聽大太太倒豆子似的又道:“你過去在學裏見過這位赫三爺沒有,可知他素日為人如何?喜歡過誰家姑娘的麽?”

書湘驀地擡了頭,眨巴兩下眼睛,絞着手指頭回道:“見是見過的…至于他為人如何,女兒也不十分清楚,也不曉得他可有喜歡的姑娘… …”

“倘或有就不好辦了!你嫁過去後要留意着些,別叫外頭或是家裏頭狐媚子把漢子心勾走了,男人雖說是變心容易,可他們對自己年少時戀慕過的姑娘卻不同,恨不能一顆心時時刻刻跟過去,愈是造成了遺憾愈是放不下,若是這樣的人家真倒不如不嫁了!”

大太太話尾的音調重重的壓過來,書湘知道母親多半還是想到大老爺和太後娘娘身上去了。

她現在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才好,仿佛分裂出兩個自己,一個自己是希望嫁進赫家的,一個自己又覺得自己嫁過去對不住赫梓言。想着,書湘向大太太告退,自己打花園過,一路走走停停地回了韶華館。

不妨才一進門就撞見徐媽媽,徐媽媽是大太太的人,書湘才從禧正院回來卻沒有見到她,沒想到她會在自己這裏。

書湘疑惑地看着徐媽媽,她蹲身作禮,臉上的笑容頗有幾分說不清的詭秘感,轉過身同屋裏幾個丫頭又寒暄幾句,才出了院子。

書湘打簾進正屋的門,裏頭三個大丫頭并茗渠神色都怪怪的,書湘這會兒是真好奇了,冷不丁在圈椅裏坐下,曼聲道:“莫非徐媽媽是妖精變的,才剛把你們精魂吸了,弄得你們幾個一副失常的模樣,可別吓唬我。”

茗渠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眼珠子滴溜溜和屋裏蔓紋、慈平、麝珠一一對過去,随後從圓桌上拿起一本被青布包着的書,鬼鬼祟祟挨到姑娘耳邊咬耳朵道:“徐媽媽帶來個好物件兒,說是太太叫給姑娘送來的,我們适才偷摸着翻開了瞧了兩眼,哎喲——”

可羞死個人了!

她說話又不說完,天知道她在臉紅個什麽,連帶着後頭蔓紋幾個也鬧了大紅臉,書湘的好奇心并沒有因長了兩歲而減弱,她伸手就從茗渠手裏把那小布包抽過來,作勢要打開,“我倒要瞧瞧這是什麽了不得的好物件兒。”

“別別別!”茗渠幾個一疊聲上來止住她們姑娘的動作,怕她自己到時候臊得慌,素日是蔓紋穩重,這會兒她咽了咽唾沫道:“徐媽媽特特囑咐了,這東西青天白日的瞧似乎不十分合适,姑娘不妨先午睡一會子,回頭夜裏天黑了咱們慢慢再研究不,不遲。”

“那就這麽的罷,”書湘抱着布包站起身,伸手掩唇打了個哈氣,扭身道:“我且睡一會兒,你們各自忙去。”

她平靜說話時自有一股沉着淡然的氣韻,沒人懷疑書湘會偷偷提前打開看,因為往常這個時候确實是她們姑娘歇午覺的點兒了,沒道理她不困的。

蔓紋跟進去服侍着姑娘脫了衣服,取下簪環,等書湘在床上躺下了,她掖掖被角,略一福身便退将出去。

錦被裏的人慢慢地把腦袋伸出來,瞧着屋裏就只有自己了,她方赤着腳跳下床,也不趿鞋,直接就從桌上拿過青布包就地盤膝而坐。

掀開書上覆着的一層布,裏頭果然是一本書,也不是正經書,這是一本圖冊子,書湘微微地嘟着唇,好奇地看着封面上“競春圖卷”四字。

“這卻是什麽… …?”她的視線下移,瞧見封面上畫了不穿衣服交疊在一處的兩個人,這性別是一男一女,背景是庭院之中,畫風精致,筆觸細膩,細節之處當真…十分到位。

書湘的臉這會兒還沒有紅,僅僅一個封面罷了,她是真還沒鬧明白自己正在看春宮畫,滿心只覺這畫冊有傷風化,怎麽能把男女赤|身裸|體的抱在一起的畫面畫出來,實在是叫人接受不能啊。

想是這麽想,書湘手卻沒停,翻開了第一頁,接着就一頁一頁往下翻過去,女孩兒白皙的面龐也因了解地越深入而紅得恍似能滴出血來。

她覺得自己好像懂得了什麽,猛地合上最後一頁,運氣大喊一聲“茗渠”,後者忙就進來了,以為是夢魇了,哪想見她們姑娘正滿臉通通紅,眼中卻偏生奇異地蘊滿了光澤,手指摩挲着那本春宮圖的封面——

“… …”茗渠“呵呵呵”幹巴巴地笑了,在姑娘旁邊盤腿坐下,小聲兒道:“您看啦?”

書湘不以為意,茗渠這樣小心翼翼的倒好像她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似的,不就是一本圖冊麽,有什麽了不得的。書湘一把勾住茗渠的肩膀,忽的吃吃笑起來。

茗渠被她笑得發毛,勉強賠笑道:“姑娘怎麽了…是這書您沒瞧明白?倒也不妨事,別難為情,閨閣裏到這時候都是要看的,該了解的就得了解,其實姑娘在宮裏做秀女那會兒就該學了… …您別這樣,我看您這麽笑心裏發虛。”

“還記得前年還是什麽時候,有一回咱倆一塊兒進宮,我不是告訴你太監下邊兒缺了一塊麽,記不記得?”書湘興致勃勃地問。

“啊,怎,怎麽了?”茗渠心道姑娘這不是要現身說法罷,她這念頭才起,果不其然,書湘“嘩”地掀開某一頁指着畫上那男人下|半|身,悉悉索索地靠過去道:“這裏…太監定是和尋常男子不一樣,興許他們這兒沒了,喏,就和邊兒上這個拿着芭蕉扇的美人兒似的。”

兩人臉上都紅撲撲的,大姑娘家再不避諱說起這個來也是要害羞的,書湘也不會在別人跟前表現出自己對太監下半身的興趣,只因對方是茗渠她才大方告訴她的,她卻不曉得茗渠這會兒恨鐵不成鋼的心情。

大太太的原意怎麽可能是叫姑娘研究太監和正常男人究竟哪裏不同——?

“姑娘到底看明白沒有,閨房裏頭那個…嗯?”茗渠老臉通紅,實在說不出口。

書湘臉上又紅了一層,把那書往邊上一推,悶悶地道:“我跟你說老實話,我方才翻得快,主要還是瞧不大明白的緣故,有沒有更具體些的書籍?”她歪着腦袋想了想,眼中一亮道:“要不茗渠你給我講講?”

“不成不成!”

茗渠連連擺手,心話兒,這不是欺負人嘛,她何曾懂得這些了?不過話說回來,她們姑娘看不明白就不明白罷,也不打緊的,這種事情只要姑爺明白就成!

茗渠不肯講她也沒有辦法,書湘心裏存了點兒迷惑,好像知道自己是可以嫁給赫梓言的… …她讷讷的,叫茗渠把書收起來,到這時方覺得困了,半眯着眼睛重新爬上床去睡了。

作者有話要說:

-////-!!!!!

後面就是成親了,成親之後就是夫妻倆的甜蜜萌寵小日子~~~~有種嫁閨女的心情噗 =-=~

晚安麽麽噠 ╭(╯3╰)╮(正寫着這句話,搜狗輸入法突然跳出來一條新聞,赫然寫着:大胡子女孩,胡須讓我更性感) ... ... ... ... ... ... ... ... ... ...似乎哪裏不對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