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2)

呢,每年忌日的時候去紀念一下嗎?提到死亡就會想起那個人嗎?

到底有什麽意義啊。他已經死掉了,如果有所謂的來世的話,也早就投胎了吧。他遭受的苦難,永遠只是他一個人的苦難。加害者好好地活在這個世上,沒心沒肺,快快樂樂。

想不通。

也許死亡的意義,只是終結痛苦吧。難以忍受生命之痛,那不如結束。

宿舍長給我看他拍的光軌,本來孤立無關的車燈因長曝光而相交,它們融合成同樣的光,前後相連,最終彙成一條緩緩流淌、不時閃爍星耀的光流。

因為光芒如銀河,太過耀眼,我的眼前一陣模糊。如果生命也像獨立的燈光,它們向着同一個漆黑的盡頭奔流,有的因意外提前,有的忽明忽暗而遲些。但只需要一點延遲,它們能和周圍的個體相連,重組成完整的河流。原來并不是一顆顆毫無關聯的星輝。

你存在于我之中,難分你我。如佛教中的“業”,因果輪回,彼此糾纏。

也許不是終結,不是忘記,過去的人與事化成小小的光點,實現涅槃。

回去後,将宿舍長拍的光軌存了當手機壁紙。躺在床上,盯着一會兒跳躍一會兒融合的光點,給他發了一段關于“忘掉”的話。

“忘掉是一般人能做的唯一的事。” 忘掉折磨內心的人,這是解決問題最簡單的方法。

“但是我決定不忘掉他。”

無所謂忘記或者記得,過去的記憶是白花花的柔軟石膏,揉/捏增減塑成現在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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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媽吐槽小劇場

宿舍長:給你看張照片

B:這變動的光點不就像人生嗎blablabla這就是生命的意義吧,雖死尤生blablabla過去的種種讓我們相遇在此時此刻XXXXX

宿舍長(撓頭):我···只是想你能開心點····(-_-)

親媽:以前不愧是禪宗大師,看張圖都能悟。

11.8

今天2號直男實實在在地落實“直男”身份。宿舍長那個時候都快哭了,唉,何必如此啊。雖然我前陣子才勉勉強強接受過去,但現在看宿舍長還為失落的愛戀而難過,果然看淡放下很難呀。他應該早知道終究會有這一天,當這天真的來臨時,依然招架不住期望的破滅。

幫他戴眼鏡的時候已經看見他眼裏的淚花,他肯定躲在衛生間哭吧。

心裏有些不爽。

他紅着臉回來,強顏歡笑玩游戲。

聽說肢體安慰更有效,今天試試。

開始裝神弄鬼,以謀“陪睡”資格。

11.9

“陪睡”成功,一不小心還窺探到宿舍長的小秘密。

他半夜玩着手機睡着了。我幫他把手機放床頭,無意間看見他屏幕閃了一下。還沒細看,消息列表刷刷地更新。我多看了一眼,發現是一個論壇的消息提示。

我找到那個論壇,很快就刷到宿舍長剛剛更新的帖子。一看帖子開頭就知道是前陣子宿舍長社死時寫的。

有點詭異的興奮。

一層層看下去,一直看到宿舍長今天中途斷掉的更新。悵然地放下手機,低頭看宿舍長的臉。

原來他喜歡2號那麽久了。還被“直男的小把戲”一次次燃起希望,又再熄滅。

真是個可憐的娃。

我輕輕碰了碰他翹起的睫毛,他哼哼兩聲,不由分說地鑽進我懷裏。

我僵硬地接待他的投懷送抱,很不适應。我不太喜歡和人的親密接觸,包括和父母朋友。以前看到有人親親抱抱爸媽都覺得不可思議。不是不愛他們,是我受不了,是我的問題。

宿舍長毛絨絨的頭發抵在我的胸上,我的手無處安放。

好了,不用考慮手放哪。宿舍長抱着我的手和腰,貼得更近。

我現在也想在那個論壇上發個帖子:急,和舍友一起睡覺被環住雙手,咋辦。

參考宿舍長那條帖子下面的回複,可以想象有多少狼虎之詞。

我等他睡熟,才把手抽出來。本來打算把他的手臂乖乖放好,鬼使神差的,讓他繼續環着我的腰,我的手抱着他的身子。

原來有個人形抱枕的感覺很不錯。

他身子軟且熱,睡覺踏實不亂動。恍惚間回到一年冬天,和爸媽去雪山過寒假。在一個午後,爸媽他們出去滑雪,留我一個人在客廳。我坐在窗邊的沙發裏,斜對面是燃着柴火的壁爐,燒得通紅的木塊有時發出纖維斷裂的噼啪聲,再飛濺幾粒火星,像發光的小小飛蟲。

身後的窗戶推開一點縫,冰雪的清冷氣息鑽進來,與木炭的焦香味纏綿。

窗外的無聲的雪山,看不見一絲人影。松樹上的雪堆得滿滿當當,樹枝偶爾傾斜,将厚重的白雪嘩啦啦地掃落到地面。稀松的雪吸收萬物的聲音,一切安靜。

手裏休谟的《人性論》随意翻看幾頁。據說,他寫作的過程艱險,本人幾乎精神錯亂。而此時此刻,我翻閱這本書時,心裏毫無平常面對他人若有似無的焦灼。處在一種輕盈到近乎飛翔,踏實而真真切切的狀态。我的四肢和大腦抽象化,與環境融為一體。

我輕輕撥弄宿舍長的頭發,軟乎乎的,像他這個人一樣。

思緒飄蕩,是自由的狀态。

晚安。

B的日記 四

11.10

昨天宿舍長昏昏沉沉快睡着的時候,和他聊了聊天(雖然很多的事情都沒有透露)。本來打算安慰他的,結果變成我去尋求他的溫暖。睡覺之前有一個人可以抱一抱,好像真的很不錯。

早上還沒到七點就醒了,懶得動,繼續眯着眼睛。沒想到宿舍長開始玩我···我的鼻子和我的···胸

男人的胸居然還能玩?表示不理解。

但他好像玩得還挺開心。

······

好的,男的乳/頭也會有感覺。

······

怎麽還能凸起?大早上太精神了吧······艹······

再揉要出問題!我咳了兩聲,看他又像上次那樣迅速撤回手,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模樣。

少年,你發紅的耳朵已經出賣你。

他還裝成剛醒的懵懂樣兒。

裝,繼續裝。

還說自己做夢,夢裏玩胸玩得開心嗎?

他說自己天天做夢,我也想做做夢。據說半夜做夢是大腦在處理平日被遺忘的情緒,把潛意識裏有超額嫌疑又被輕輕帶過的情緒消化。也許我沒有那麽多情緒,自然也沒有這種需求吧。

昨晚約他去看銀杏,幫他散心也是幫自己散心。

換衣服,給宿舍長試戴我的黑色帽子,他戴起來好乖,宛如一只bunny兔,還頂着和自己的毛一樣柔軟的帽子。有點可愛,多看了好久。他好像誇了我好幾句,他什麽時候嘴這麽甜了?其實也沒聽清他到底說了什麽,光顧着看他的帽子。

帶他去人相對少一點的石刻博物館,避開人流看銀杏樹才有意思。

今天和往常一樣,風大。宿舍長的頭發在風裏亂飛,劉海都吹起來。看到他發際線了。哈哈哈哈哈,本來沒想注意的,但突然想到他在帖子裏說自己發際線高,沒忍住多看了幾眼。的确有一點點高吧,主要他白,黑白對比更明顯。哈哈哈哈他自己說不定還在鏡子前偷偷看發際線有沒有爬高,好好玩。

其實他有美人尖,發際線高也不會多影響顏值。

看他被吹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把帽子套他頭上。宿舍長幫我帶上他的圍巾,我低頭能看到他被帽子壓得緊貼的劉海,想幫他理一理。剛要擡手,撞上他認真的眼神,一時愣住,心漏跳一拍。等反應過來後,圍巾已經包裹住我的脖子,他也繼續向前走。我自然地蹭了蹭柔軟的圍巾,布料上還有宿舍長的溫度。

很舒服。

小時候來過石刻博物館幾次,見過這裏秋天銀杏黃的景色,早沒了第一次的震撼。宿舍長第一次來這,很興奮地拍照片,他喜歡就好。

金剛寶座裏面可以屏蔽信號,明明只是幾層石板,但信號卻進不來。

我和宿舍長親身試驗一番。我呆在寶座裏,他站在外面的高臺上。電話接通但并沒有聲音,我從漆黑的通道慢慢走出來,進入到刺眼的白光裏,很有《桃花源記》裏從山中小口走出,豁然開朗。

宿舍長的衣服在某一個瞬間變成鵝黃色,那一刻我懷疑是不是自己眼花,錯把他身後在藍天下發光的銀杏和他混在一起。

我在電話裏喊他的名字,等到第二聲,他才回應。那聲音仿佛穿越時空,與銀杏同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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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晚上B再一次視奸宿舍長的帖子:他果然喜歡我的胸(默默把練胸提上健身日程)

11.11

做了個奇怪的夢裏。夢裏有個小沙彌和穿着鵝黃襖子的小少爺,少時相遇,兩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産生了超過竹馬竹馬之誼又沒有完美結局的感情。小少爺當官結婚,小沙彌悟道成方丈。

方丈日日為小少爺祈願,院子裏那棵開白花的樹,花謝花開不知多少輪;那年被救回樹上的雀兒往來遷徙不知多少回。

白天時,告訴宿舍長這個故事,他聽得入神。我沒有告訴他那個幼年跳脫的小少爺眼睛和他長得有些像,眼尾都微微上調,不顯魅惑,只有靈動。我也沒告訴他,少爺先于方丈去世,方丈為他做了法事後回到寺廟,最後看了一眼冬日凋零的花樹,雀兒一家在初秋時已向南方遷徙,來年春天才會回來。但這次,方丈再看不到它們回這棵樹上築巢。

跪在高大慈悲的佛祖前,不求涅槃。他知道自己早沒有資格圓寂,他無法也不願擺脫業果。他願意在業緣中糾纏不清,即使得不到也不怨不悔。度脫生死瀑流,滅除生死因果,是他萬萬不肯的。因為這意味着和這一生所見所感所遇之人再無交集。他修行從來不為“不生”,他想要感受生死苦果後續生;他修行更不為“無為”,他情願體會因緣惑業。

他吃齋念佛,只為一個人安好。

如今,他非要在轉瞬即逝的火花飛濺中尋求永恒,即便背棄他的信仰。

佛聽聞他的念求,對執迷不悟的信徒無奈搖頭。許他再續前緣,代價是斬斷情絲。他不會像這輩子般孤身一人,相反,親情愛情友情都環繞着他,可他無能感受。這舞臺上配有美好人生該有的一切,可他是一個永遠無法入戲的演員,他只是一個冷靜的旁觀者,冷眼看着他人的嬉笑怒罵、悲歡離合。他們鮮活動人,卻始終與他無關。

夢裏小沙彌對小少爺真摯的情感如院裏的花樹一般燦爛又無言,我不需要細想便能入戲。那是一部陌生而熟悉的劇本,我不需要排練,就知道每一句臺詞、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心跳。我理解他對少爺的心動與無法訴諸言語的愛意,可我分不清到底我就是他,還是說我只是碰巧拿到一個契合我的劇本,我依然是個表演者。

等聽到佛的禪語,我如夢初醒---這就是我。靈魂深處的戰栗讓我止不住落淚,我一個人站在空白的夢境裏,掩面而泣,渾身顫抖,整個空間似乎快無法為繼,即将分崩離析。他與我多麽相似,我沒有理由否認這是另一個人。

我在哭,可又想笑。

如果是這個原因,那是不是可以小小地期待一下,我其實也是一個正常人呢?折磨我這麽多年如大山沉重一樣的問題,不是被愚公移山一寸寸地挖走,而是不知被哪來的神力一下子取下,消失不見。

夢醒了,我捂着雙眼。嘲笑自己,已經在為自己的怪異找借口,以至于訴諸怪力亂神嗎?就算果真如此,那我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自私小人啊。親人友人愛人,明明都可以擁有,卻無法給他們真誠的回應,只是因為我想要一段緣。

我甚至無法指責所謂的“前世”,他從小孤苦伶仃,生活中唯一的亮色只有那身鵝黃襖子。他又怎麽有所謂愛情親情友情呢。只有一小塊糖的孩子,那一塊糖就是他的命,更別說那塊糖又香又甜。

邏輯學上,不會費力證明“無”。如果前世的确“有”,但我只有一個難驗真假的夢境,一個無法做重複實驗的夢。

這無解。

我擦掉流出的淚,頭腦昏昏沉沉地起床。宿舍長在床邊等我,我才想起來今天早八,也不知道現在睡到幾點。

我以混沌的狀态清洗完,和宿舍長一起下樓。路上,他幫我用紙巾擦濕漉漉的頭發。場景似曾相識,是那天他給我戴圍巾,他安靜地看着我;是夢裏小沙彌練功受傷,小少爺擔憂地給他上藥,邊輕輕上藥邊責備他不注意安全。他的眼睛像在林中覓食的小鹿,雙眼亮晶晶,帶着對環境的好奇與羞澀。

有一點理解小沙彌為什麽總是念念不忘、默默付出那隐諱的愛意。

當你被這樣的一雙眼睛凝視着,你會希望永遠在他的眼裏。

11.12

宿舍長的手機屏保換成“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他的屏保總能顯示他的心情。他也對那個夢有同感嗎?我內心矛盾,一方面期待他與我同感,一方面又希望他不過是因為一段黯然收場的感情悲傷。

明天話劇節,對于馬路感情的理解,似乎更深了些。宿舍長會在場下看這次表演,好好表現吧。

11.13

今天話劇節,表演前宿舍長來後臺為我加油。他目不轉睛地盯着我塗了口紅的嘴唇,後臺燈光昏暗,但不影響他的眼睛光芒閃爍。

他還問口紅會不會有毒,怎麽這麽傻。

見到帖子裏的那對小情侶。他們站在一起氣場契合,不用說都知道他們是一對。不由得離宿舍長近了些,在餘光裏看他面基時腼腆又興奮的臉色。有點想摟他。沒真摟,只有手臂蹭着他,勉強算是摟吧。

他們演的《道林·格雷》在我們節目的前面,所以沒看見,但反響似乎不錯。

輪到我們院了,已記不清排練多少遍,臺詞早能脫口而出。

這一次卻不同,宿舍長就在場下看着我。我不需要回頭,更不用細看,完全能感知到背後認真期待、緊緊相随的視線。

“你就站在樓梯的拐角,帶着某種清香的味道,有點濕乎乎的,奇怪的氣息,擦身而過的時候,才知道你在哭。”我望着舞臺一側穿着飄逸長裙的明明。

腦子裏想的卻是那天給宿舍長戴眼鏡,而他的眼裏含着淚花。他身上有清新的沐浴露味,同樣濕乎乎又令人心疼的慘兮兮。他抓着手機從我身邊跑過,我捕捉一顆閃亮的淚液滑落,如去年冬天在情人坡瞧見的雙子座流星雨,我只等到一顆滑過。

“你如同我溫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帶着陽光味道的襯衫,日複一日的夢想。你是甜蜜的,憂傷的,嘴唇上塗抹着新鮮的欲/望,你的新鮮和你的欲/望把你變得像動物一樣不可捉摸,像陽光一樣無法逃避,像戲子一般毫無廉恥,像饑餓一樣冷酷無情。”我一個人在簡陋的出租屋裏進行只屬于自己的告白。

那是宿舍長對2號無望的暗戀,矛盾真切,不可捉摸,難以逃避。

“愛情是多麽美好,但是不堪一擊。”我絕望地坐在出租屋的窗邊,腦海裏反複播放明明面對她心愛之人的嬌俏與羞澀。

愛情美好,但獨一方所有的愛如無根之苗,看似茁壯,實則脆弱不堪。只需要心愛之人對另一個人的愛意,以愛情攻克愛情。

“我要用所有的耐心熱情

我要用一生中所有的光陰,

想着你,等着你,我的愛情。”

我正對着衆多觀衆,視線卻只停留在宿舍長身上。難以在熾亮的聚光燈下看清他的眼神,但我明白我們的視線交融在一起。

是要用一生去想着、等着、愛着的人啊。

明晃晃的燈光裏有棵盛放的花樹,只需要一陣風,它便能演奏出一曲春江花月夜。

樹下不是穿着鮮亮襖子的少爺,而是穿着黑色羽絨服的宿舍長,他眉眼彎彎,恬然笑着。

“這是我能給你的最後的東西,圖拉的心,和我自己,你收留他們嗎?明明,我親愛的,溫柔的,甜蜜的……”我的白襯衫與臉上濺滿鮮紅的血液,手裏捧着一顆尚在跳動的心髒。

因為這一世再沒有希望,便無所謂生死或任何代價。

“ 你是不同的,唯一的,柔軟的,幹淨的,天空一樣的,

你是我溫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

帶着陽光味道的襯衫,日複一日的夢想。

你是純潔的,天真的,玻璃一樣的,

你是純潔的,天真的,什麽也污染不了,

你是純潔的,天真的,什麽也改變不了,

陽光穿過你,卻改變了自己的方向,

我的愛人,我的愛人,我的愛人,我的愛人…………”

遠在天邊的頌唱,傾訴着綿綿延續的情思。

等到我鞠躬下臺,等到我回到後臺,和其他幾個主演說再見,一直等到在灰暗的後臺裏捕捉左顧右盼尋找我的宿舍長,才重回現實生活中。

可以說是過于急切地沖到宿舍長面前,我的頭垂在他的肩膀上,像是漂浮在急流中,即将破碎的輕舟唯一的依靠。我想要抱住他,宿舍長先我一步環着我。我們相貼的部分發抖發燙,強烈的情緒波動讓我全身的細胞處于過于亢奮的狀态,但身體又無法承受,肌肉因脫力而松弛。

我的大腦和細胞同樣興奮,無數的念頭如煙花閃電忽明忽暗,明亮時神經如電流經過,頓時清醒,昏暗時整個腦子陷入一種頹喪茫然的狀态。夢裏場景與真實的現實交替,我分不清誰是小少爺誰是宿舍長,誰是小沙彌誰又是我。

被溫暖的環抱着,又覺得分清與否并不重要,他們是混合統一的狀态。站在這裏的只有我和宿舍長,這就夠了。

帶着宿舍長參加話劇團聚會,其實我知道他并不喜歡這類大多只是點頭之交的場合。但我今天晚上不想要他離開我的視線,希望他能陪在我身邊,就讓我自私這一次吧。

餐桌上大家都愛八卦,說着說着就扯到我身上。他們俗套地問我有沒有喜歡的人。我不再像以前一樣堅定地說沒有。我看向同樣被問到的宿舍長。昏黃的燈光令他更加柔和,他被問住了,睜大眼睛,不知所措。

我不再猶豫,第一次給出肯定的回答。我觀察着宿舍長的表情,他低着頭,沒有看我。有點可惜,想看他的眼睛,裏面是怎樣的神情。

我喝了口酒,想想剛剛魔怔的回答。

是真的···喜歡嗎?

我提議玩真心話大冒險,帶過這個話題。

随意玩着手裏的酒杯,視線輕輕落在宿舍長的身上。他也喝了幾口酒,臉上紅撲撲。

他運氣真不好,第一個轉到的就是他。

問題也很直接,問他還是不是處-男。

不出所料,他的臉漲紅,從臉頰紅到脖子根。我的嘴角上揚,可愛,想笑。

出乎意外,他猛地灌下一杯酒,拒絕這個問題。怎麽這麽不禁逗,別把人喝壞了。他說自己有數,那就随他去吧,讓他玩得開心些,別光顧着學習。

不同于平時學習的安靜與專注,宿舍長完全沉浸在玩樂的氛圍中,眼神亮亮地聽着別人的故事,不時被逗笑,眼睛笑得眯起來,都快擠出眼淚。

他鮮活而靈動,讓我好想一直這樣看着他,描摹他笑起來嘴角的走勢、眼睛彎曲的弧度。

啤酒瓶終于轉到我這,剛才的問題逃不過。

我深深看了滿眼期待的宿舍長一眼,給了肯定答複。是的,我有喜歡的人,他同校。

他就在我面前。

雖然我還不知道怎麽去愛一個人,甚至不确定這到底是不是愛,但如果看到一個人笑,自己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揚;見他哭,心裏藏不住的煩躁,想要哄他開心。

情緒被另一個人牽動。就這樣唐突又草率地将這定義為喜歡吧。

這是可以被量化的标準,這是我可以準确把握的條件。

那就說是喜歡吧。

我喜歡宿舍長,但我不敢同他說,即使知道他可能也對我有一點特殊的感情。正是因為他也可能喜歡上我,便更不能告訴他。我知道什麽叫喜歡,但不确定這樣如學習機器般模仿到底是不是對感情的不尊重。所以無法向前邁一步。

還想奢望什麽呢?我自嘲地笑了,又喝了口酒,看向笑得溫柔的宿舍長。

已經很好,學會知足。

誰知道宿舍長運氣不佳到如此地步,大冒險又輪到他。

他得親我。

我的心跳得更快些,立刻想到解決方案,心跳迅速恢複正常。

宿舍長像含羞草似的環着我,離得越來越近,近到我能數清楚他的睫毛,上睫毛四十一根,下睫毛······還沒數清楚,他的臉已經到我的面前。

即使做好準備,心還是漏跳一拍。我遲了一秒才舉起外套蓋住我倆的頭,沒了機會告訴宿舍長剛才的計劃:他可以不親我,因為我會用衣服遮住他人的目光。

但我的唇已經貼上他的唇,眼前閃過夏天去富華齋吃他家的招牌西瓜酪,粉/嫩如玉,鮮滑似綢,清涼若冰。不過這次西瓜酪多了一點醉人的酒香,更加驚為天人。想要多品品甜點的滋味,可不行。我的手死死攥着外套,才堪堪忍住繼續深入的欲/望。

剛剛還如進了賢者時間一樣無欲無求的自己,只因一個吻,險些喪失理智。

這應該是一個短暫的吻,我卻感覺它穿越春夏秋冬,直到此刻,與我相遇,亂我心神。

等到四時運轉幾輪,我才脫離其中。輕捏宿舍長,提醒他快些起身。他哼了一聲,我的衣服都快被手指抓破。

他坐着身子,腰杆筆直,雙眼呆呆地盯着桌布的花紋,顯然思緒已抽離。

我握着左手腕,脈搏跳得快脫離控制。扶額,喝完一整杯酒,唾棄自己,這像什麽樣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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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媽吐槽:念了一整個夏天的西瓜酪,已經入秋還沒吃到。嗚嗚嗚,到了夏天B快點帶寶貝宿舍長去嘗嘗!還有奶酪果子冰、杏仁豆腐、芸豆糕、牛舌餅、三清茶·····饞了·····

11.14

走出餐館,被寒風卷清大腦,渾濁的思維稍稍平靜了些。

剛剛給宿舍長戴圍巾的時候,發現他完全醉了,連說話都軟糯糯,得哄着才願意裹嚴實再出門。

哄他······就是把手給他牽。他的手跟敷了暖寶寶一樣,穩定地發燙,在晚上握着很熨貼。他晃着我的手,身子搖搖擺擺,問我表演好玩嗎。說不上好玩,本來我去參加表演只是為了找個學習體驗的感情的方法。但我還是和他說了個正面點的回答。

他突兀地蹦出一句話,問我喜不喜歡他。

我呆住,如遭雷擊。我看着他步伐蹒跚的向前走了好幾步,我卻邁不出腳。他站在前一個路燈下,黃澄澄的燈光将他幹淨認真的眼神映得清清楚楚。

突然不敢看他。但他一直盯着我,想要一個答案。

我問他會記得酒後說的話嗎。

他說他記得。

這樣我糊弄不過去了。緊繃的心倒是驟然放松,逃不過的話,不如明說吧。宿舍長應該不會喜歡藏着掖着的人。

看來酒能松人口,我只是提了一句,宿舍長已經将他的心思完全傾吐出來。

果然他也發現我的不對勁嗎?發現我是個虛假的人類嗎?像尚未通過測試,提前被投入到現實世界中學習模仿人類的機器人?演的是情感偏執的人,而自己卻根本相反,感情輕描淡寫。

他說我可以隐藏我的秘密,“短暫的”。我藏着自己的本質,他卻願意将自己的一切展現給我。是王小波寫的愛情——“把我整個靈魂都給你,連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氣,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種壞毛病。”

但宿舍長哪有一千八百種壞毛病。他說願意向我展示我的一切好的壞的,好笑的是,我甚至找不出他一點點怪癖缺點,他就這樣站在冬日的燈光下,熠熠生輝,周圍的一切與他相比全部黯然失色。那一切包括我自己,我在光的陰影裏,自慚形穢。

他說包容我的隐瞞是有條件的,要我愛我,越來越愛他,最後不分你我。

如果我也有一千八百種壞毛病,能不能換來一點好,只要能愛你。

我牽着他的手,不自覺地用力。他的手指頭通紅,應該被我捏疼了。但他一點不退縮,甚至還伸出根手指撓我的手心。他怎麽能不怕疼呢?我可以預知如果我給了肯定答複,他之後肯定會難受,遠甚于現在手被緊握的疼痛。

但他依然想要我慢慢愛他。那不如告訴他我的冷漠和卑劣吧。他卻不怕,他說我有感情,只要心還在跳動,就能愛能恨。那一刻我的心顫了顫,靈魂深處藏起來的方丈與我共顫。當我跨過生死遺忘,向轉瞬即逝求永恒的時候,他是我的信仰。

何妨一試?

當宿舍長掀開被子,染上他氣息的熱氣争先恐後地跑出時,我的勇氣直線下降。

腳後退一步,慫了。

我再次确認他不會忘記今天我和他的承諾,才鑽進被窩。他一點沒有上次同床的矜持,玩我手,蹭我腿,壓我身上,我無處可躲。酒精會讓人轉性,準确無疑。

他比我先睡着,呼吸間還有淡淡的麥香。我低頭在他的額頭上珍重地留下一吻,說好了就不後悔。

E和F的番外之總是住在對門的兩個人

E是伊淼,F是符益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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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淼和符益謙兩家是鄰居,符媽媽備孕多年,可惜總不成功。直到伊媽媽懷孕快兩個月,符媽媽肚子才終于有了動靜,符媽媽因此覺得自家寶寶和伊家有緣。兩個媽媽的關系更加親密,懷孕期間常談笑以後兩家結成親家就更好了。

不過等符益謙出生後,她們的美好想法只能作罷,因為兩個孩子都是男生。

符益謙是早産兒,只比伊淼晚了一個月就從媽媽肚子裏出來,所以小時候他身子比伊淼弱不少。

等他倆長了幾歲,總是聚在一起玩兒。符益謙性子安靜,伊淼要鬧騰不少,但也不會仗着自己力氣大欺負符益謙。要說欺負的話,頂多是玩過家家的時候伊淼一定要當“爸爸”。

“我的手比你大呢”,伊淼握住符益謙的手,他的手要比符益謙長了一個指節。而後伊淼又把手裏的大黃蜂塞進符益謙手裏,“媽媽說我年紀也比你大,就該我來當爸爸呀。”

說完,伊淼側着身子在迷你廚房裏擺弄食材。“好了,現在我去做飯,你帶着我們的寶寶小擎和小蜂玩哈。”

符益謙一手拿着自己的擎天柱一手握着伊淼的大黃蜂,聽話的給他們蓋被子。

兩個媽媽則安靜地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會心一笑,小聲交談:“他們兩個還玩得挺開心。”

他們一直這樣開心地玩了好幾年。伊淼擔着哥哥的身份,保護符益謙。直到高一的暑假,在國外呆了兩個月的伊淼回國後,看到比他高出一個頭的符益謙。

伊淼:你把我乖巧可愛的弟弟藏哪去了?難道袖珍大黃蜂還能變身成擎天柱嗎?

大概也就是從那個暑假開始,一切都變味了。

伊淼開始時不時注意符益謙。符益謙課上舉手回答問題時的側臉完美;符益謙在籃球場上揮汗如雨,抛出三分球時鼓起的肌肉讓他挪不開眼;符益謙被女生拉到樹下表白,而後冷淡拒絕的表情,狠狠戳在伊淼心上;符益謙低頭聽他說話,眼眸低垂,睫毛細長,甚至能夠泛出冷光讓伊淼移不開眼。

全是符益謙。

伊淼和符益謙依舊像以往一般形影不離,一起上學吃飯回家。但伊淼的心卻變了,他不再将符益謙只當成最好的兄弟,不僅僅是好朋友。

他不懂這種感情,又很清楚自己這些行為好像和那些向符益謙告白的女孩子一樣。他在網上悄咪咪地查“老是關注自己的兄弟怎麽回事”、“感覺自己的好朋友很帥,正常嗎?”“看到弟弟心跳超快”“兩個男人也可以談戀愛嗎”“同性之間該怎麽處對象”。

如海的信息将他包圍,伊淼感到興奮激動又有點害怕。

符益謙也察覺到不對勁,在他倆一起寫作業而伊淼偷偷看他第五次後,他皺眉問伊淼怎麽了。

走神被抓住的伊淼慌慌張張,不敢說自己最近到底發現了什麽。他好想告訴符益謙兩個男人也能談戀愛,就像學校裏躲着老師搜查的男女地下戀人一樣。他以前和符益謙無話不談,與符益謙從沒有秘密可言,甚至連自己第一次遺精都要分享給符益謙聽,然後嘲笑他泛紅的耳朵。

可現在伊淼有一個屬于自己、關于對方的小秘密。獨守秘密好難,它們宛如肚子裏的蝴蝶,撲棱撲棱的要向四面八方蹦出來。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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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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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