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跳舞第五
這廂譚景明正眉飛色舞出謀劃策的時候,卻沒注意,角落裏兩個衣着華貴的公子,正用眼角的餘光,悄悄打量着她。
“王爺,就是她,”鄭桑咳了咳,低聲道,“前些日子說王爺蠢的那個。”
“嗯。”謝愚漫不經心道。
“也是提挖渠建議的姑娘。”
“嗯。”
“王爺,此人可一試。”
“嗯。”
“呃……王爺?”
謝愚若有所思地擡起頭,看着他,“知麻,她會不會喜歡上我了?”
鄭桑一口酒嗆在喉頭。
他現在很想把他家王爺的腦袋瓜子劈開來,看看裏面裝的是個什麽玩意!
譚景明回家的時候,見家裏兩人眼眶紅紅,泫然欲泣的模樣。
她莫名其妙地撓了撓後腦勺,“怎、怎麽了?”
張氏招了招手,她面上的腫脹由于得到治療已經下去了不少,看上去至少不駭人了。
譚景明乖乖地走了過去,就見張氏擡起顫顫巍巍的手指,輕輕抹着她的臉,眼中的淚都快盛不住,“明兒,娘對不起你們姐弟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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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隐曜撲過來,嚎啕大哭,“不,是我太沒用,才會讓阿姐這麽辛苦!”
“啊?”
“你這孩子,受了委屈還跟我們瞞什麽,”張氏看她一頭霧水的模樣,更加傷心了,“臉上都是土,你就跟娘直說,那王爺差你去幹什麽苦活了?”
譚景明摸了摸自己的臉,看着滿手的灰土,大概明白了自己這回家的一路,行人向她投來憐憫而同情的目光是所為何事。
“我不是去做苦工了!”譚景明擺了擺手,“我只是……”
不能跟他們說我會查賬吧?
“只是?”
“只是蹲在路邊玩了一個下午的泥巴!”譚景明哈哈尬笑道,“那什麽,不是有句歌詞唱的好,我在東北玩泥巴,雖然東北不大,我在大連沒有家……哈哈哈……”
張氏憂心地拉起她的爪子,轉頭朝譚隐曜道,“曜兒,娘明天少吃些,你拿些銀子讓大夫給明兒診診脈吧。”
譚隐曜吸了吸鼻子,一副重任在肩的模樣,“知道了,娘。”
譚景明一頭栽在了床上。
小狐貍因為逃過一劫,所以十分歡快地在那張被譚隐曜修好的床上蹦跶。
譚景明這些日子正在努力學着控制力氣,但時不時的,她還是會因為控制不住情緒,而成為一個人肉毀滅機。
比如,她為了把那只狐貍從淩亂的床上拽下來,又把床板砸爛了。
譚隐曜看着面前的一片狼藉:“……”
翌日,譚景明費了半天勁兒糊弄一家老小,才得到了獨自出門的良機。
剛要撒開丫子往街上跑,就感覺後腳跟被什麽東西拖住了,回頭一瞧,那只小狐貍正拼了命地抱着她的腿。
譚景明将它提起來,戳了戳小鼻子,“小家夥,今兒姑奶奶不想扒你皮,你這是上趕着要被我扒?”
小狐貍眨着可憐巴巴的小眼睛,“boss規定了,我不能離開大人三尺遠超過五個時辰,否則會死的!”
譚景明想了想,欣然抱起了小狐貍。
小狐貍感激涕零,終于能靠出賣皮相獲得一份正常的寵物待遇了。
譚景明卻笑容滿面,“嗯,扒皮還是活着扒比較新鮮,死了不新鮮了就賣不到好價錢了。”
小狐貍痛哭:“媽媽我要回家!”
抱着這只賣萌為生的系統走到了醉仙樓,譚景明不由得停下腳步,擡起頭仰望這個巨大的招牌。
醉仙樓坐落在遙城最繁華的街道,擁有最豪華的招牌,每每華燈初上的時候,沿街亮起的一排燈籠,有八成是他們家的。
生意真大啊。
譚景明這麽想着,剛踏進門檻半步,就被小厮趕了出來。
“姑娘,”小厮看了看她渾身上下的破爛衣裳,擰起了眉,“小的可要提醒姑娘一番,這兒可不比尋常的飯館兒。”
譚景明笑眯眯地抱起自己狐貍,“小哥多慮了,我只是約了人談事情,不會賒賬的。”
小厮瞅了瞅又開始翻白眼的小狐貍,狐疑地看了看譚景明。正兩相僵持不下的時候,身旁停了個衣着不凡的公子。
小厮瞬間眉開眼笑,鞠躬哈腰道,“王爺,鄭大人已經定了廂房,請往這邊走。”
王爺?就是那個可以刨土的王爺?!
譚景明一激動,手上的力道沒控制住,剛剛轉醒的小狐貍被捏得關節脫臼,疼得連喊都沒來得及喊上一聲,又昏過去了。
“那個!”譚景明喊住了兩人,将昏厥的小狐貍背到了身後,“我是跟王爺一起的。”
小厮撇了撇嘴,臉上明擺着倆大字:騙子。
王爺謝愚回過頭,看見這個小小的姑娘眼中迸發出了非同尋常的光芒,刺得他快睜不開眼的那種。
于是他轉開眼,心底冷笑一聲:
呵,女人,還不都是一樣臣服在本王的美貌與權勢之下!
譚騙子還是進了屋,在小厮狐疑的視線下坐到頭皮發麻,直到鄭桑大手一揮點完了菜才算解脫。
鄭桑看了看一同進來的兩人,又瞥了瞥謝愚捉摸不定的表情,心底暗喜:讓小心眼的王爺噎這姑娘兩句,也算給自己因接了這苦差而受的怨出一口氣!
謝愚看着面前微笑得有些僵硬的譚景明,心底再次冷哼一聲:呵,女人,笑這麽假,當我看不出你折服在我的美貌之下而緊張不已麽?
譚景明尴尬而又不失禮貌地微笑着,心中叫苦不疊:媽媽耶這什麽年代竟然沒凳子,老娘的腿廢了啊啊啊!
于是,三人心懷鬼胎地開始了這次的三方會晤。
鄭桑首先道,“王爺,這就是我之前同你說過的譚姑娘。”
譚景明咳咳兩聲,“草民見過王爺。”說罷,跪下身子行肅禮。
沒有聲響。
譚景明緩緩擡起身子,便聽頭頂傳來一道傲慢的聲音。
“誰讓你起身了?”
鄭桑端起茶碗,掩住眼中的笑意。
譚景明從善如流地跪了回去,還自得其樂的把屁股擺擺正,這樣可以減輕一些對腿部的壓力,腿就不麻了。
謝愚:“……”
鄭桑:“……”
這個時候,小厮将熱菜端上雅間,誘人的菜香瞬間飄了滿屋。
“王爺,”鄭桑端着笑臉做好人,“菜上來了。”
謝愚嗯了一聲,不鹹不淡道,“起身吧。”
譚景明規規矩矩地直起身子,掃了一眼桌上的小雞炖蘑菇,沒有辣椒和洋蔥之類的。
于是她在心裏慢慢盤算着,雖然這個大元朝是架空的,但大致可以判斷還是一個比較早的朝代,至少早于唐朝。
再看看服飾……倒是有點像兩漢的模樣,但紙張倒是在這個朝代普及得挺早。
謝愚不知道她在思忖些什麽,只當她愛吃雞,便大袖一揮,一旁的侍女立刻夾了塊雞肉放進了譚景明碗裏。
譚景明:“……”
謝愚有些不滿,“本王賞你的。”
譚景明擡起頭:“王爺,草民還什麽都沒說,賞什麽?”
謝愚挑了眉頭,“知麻與我說過了,你那法子不錯。”
譚景明笑了笑,“不敢當,所以王爺準許借船了?”
謝愚那雙極盡陰柔的眸子掃過她面上,緩緩道,“本王的船是防守倭寇的,你建議本王拿船來修自己的府邸,那本王豈不昏庸至極!”
這他媽是讓幹還是不讓幹!
鄭桑又默默捧起茶,啜了一口。
譚景明瞥了一眼又被吓暈過去的小狐貍,在心底翻了個白眼。
“王爺,可您若要不費船,卻費時費力,勞民傷財,就不昏庸了嗎?”
更何況,遠遠看那危樓林立的府邸雛形,真不明白這衣着華貴,氣度不凡卻喜怒無常的王爺到底哪點愛民了。
但這話譚景明不可能說,打人不打臉,面子還得給足,她還指望着從王爺頭上薅草把自己贖出來呢!
“哦?”謝愚眯起眼,屏退了侍女,又仔仔細細打量着那張不慌不忙的臉,“你仔細說來?”
“就是效率的問題,”譚景明解釋道,“草民可以與王爺算一筆賬,看是借船縮短工時耗費的銀子多,還是幹耗着慢慢建耗費的銀子多。”
譚景明就随口一說,她也不太清楚這個朝代将船拖運耗費多少財力,這期間還得加上時間價值,講不定還需要積個分,她只是拿這話糊弄這昏庸王爺罷了。
可萬萬沒想到,這謝愚竟皺着眉頭,默默算起了這筆賬。
譚景明垂下眼睑,遮住眸中一閃而過的亮光。
若是真正昏庸的王爺定然不會詳盡知道這些費用,除非……這昏庸只是表象。
有點意思啊。
她腦中急轉,又生一計。
要省錢麽,給你省個徹底!
“王爺,草民不才,還有一計能大大減少人力財力損耗,”譚景明聲音不大,卻清晰異常,“不知王爺是否願意一聽?”
謝愚掀了嘴角,顯然有些興趣。
“若是重建府邸,必然需要将材料運到某一處取用,而從存放材料的地方到建築的地方必然是要消耗人力物力,”譚景明微微一笑,“草民可以為王爺出謀劃策,盡力将損耗減少到最低。”
鄭桑眸中一亮,他這些日子時常去現場勘查,自然深知這搬運材料的來回多麽耗時耗力,若能減少自然是最好不過。
“你?”謝愚的視線在她渾身的褴褛衣衫上逡巡着,“據本王所知,譚姑娘出身似乎不高,前些日子還想不開尋短見,這麽短短幾日,何來如此能耐?”
譚景明早就想好了應對,朗聲道,“王爺有所不知,祖父還在世時十分疼愛我與胞弟,教會了我們許多東西,只是祖父離世,又橫生事端才落魄成這般模樣。”
這話是真的,否則按他酒鬼老爹的德行,哪來景明和隐曜這樣的名字?
她一頓,“若是王爺不信,大可先試上兩日,好則皆大歡喜,壞卻無過于保持原樣,到時候任憑王爺責罰便是。”
小狐貍偷偷摸摸在桌下睜開豆豆眼,打量着她死死攥着衣角的手,都替她緊張得七上八下。
“好,有膽量,”謝愚看她的眼神多了幾分贊賞,“那便如姑娘所言,你先跟着鄭桑,試上一個月看看成效,那船本王也準了你們借來用。”
譚景明長舒一口氣,俯下身子行了個拜禮,“多謝王爺賞識!”起身,又道,“王爺,草民還有個請求。”
謝愚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說。”
“草民年後便要被父親賣給酒商做填房小妾,”譚景明斟酌着詞句,“屆時草民的行動可能會受限制,所以……”
謝愚打斷她,“你要什麽,說。”
“草民想問王爺借些銀兩,”譚景明幹脆直言道,“還上我爹欠的債,再将弟弟與母親接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給你們展示一下王爺的腦回路:
她說我蠢→%¥¥%&→&*…¥@→*&#@→@¥……#→她喜歡我
你問我中間的亂碼是什麽?
我也不知道啊【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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