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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開始并不明白葉平所謂的說一不二是什麽意思,直到夏天的寒假如同他自己的說的一樣,和江二們爬山騎車,葉平總是不出現的時候,他才有些明白起來。
江二抱怨了幾次,夏天都維護着說那家夥紫外線過敏,要跟着他們這樣玩那就是玩命一樣的。江二笑說:“葉平還有這娘們兒兮兮的毛病,我可一點兒不知道。”
乍然聽着別人這樣開葉平的玩笑,夏天的心裏就有點不痛快。
“怎麽是一點兒不知道?你不是說軍訓的時候可羨慕他,完全不用參加,只管在樹蔭下坐着看着你們稍息立正。”
郭磊騎着車從後面趕上來接了一句。江二這才想起來了,連忙說:“你不說這事,我都要忘了。要不今晚咱們去國色那邊,把葉平也叫上。”
“好呀,把李少也叫上吧。冀少一出國,李少都不跟咱們一塊兒玩了。”
江二應了,一行人說說笑笑的,還真就等着晚上跑去國色。
國色剛開沒多久,走的那是資産階級路線,各種吃喝玩樂的把戲好似都能來點。他們往日去的不多,偶爾才會在裏面走動走動。但夏天知道,在未來的時間裏,這個地方會成為他們的窩點。
夜幕降臨,幾個人在國色的包間裏一聚。郭磊點了首歌正在唱,臺球桌旁邊站着的是江二和李軒,還有些人坐在沙發上,時不時的調侃上幾句。
夏天巡視了一圈,并沒有看見葉平。
“咱們冀少走了之後,總歸是能輪到咱碰球杆了。”
李軒笑着望向夏天,取了球杆遞給他。夏天對臺球的興趣不大,他只拿着球杆站在一旁觀戰。
江二的臺球打的不好,李軒基本是壓倒性勝利。
“我還是和夏天打打籃球吧,這東西,我看着眼暈。”
“江少這麽謙虛?”李軒挑了挑眉毛,乘勝追擊,直接贏了這局。
江二望着這慘烈的桌面:“我那哪是謙虛,我是實事求是。”他說着正了正神色,那模樣像極了江部長。
李軒一下子大笑起來,放了球杆摟過江二的肩膀:“你實事求是?上次你說介紹新朋友,我有事沒去成,還不認識。今兒不是說他回來,怎麽沒看見生面孔呢?”
江二擡眼瞅他,一把扭過勾着自個兒肩膀的胳膊:“小李子,你還來勁了是不?”
這裏面敢叫李軒一聲小李子的也就只有江二。
冀煦走後,這圈子裏的人基本圍着李軒和江二轉,然而他們倆的個性卻很不一樣。江二沒什麽脾氣,跟院子裏的哥們兒們一道玩的時候是一點兒架子不擺,就拿他們當兄弟一樣。哥們兒也直接叫他江二,只有寒碜他的時候才喊一聲江少。可李軒呢,他是被人捧慣了的,從來都端着架子。也并不是說他不好,而是他好像老早就了解了該怎麽處理與不同人的關系。他好像跟誰都玩的來,誰的面子都給,但實際上,卻沒幾個人真能入得了他的眼。
這圈子裏的人雖說家裏都是有些背景的,可到底也是分着高下。
夏天喜歡和江二一道玩,對李軒就提不起勁了,他總覺得他們不是一路人。
這邊江二和李軒鬧騰,那邊郭磊已經唱完了幾首歌。
他拿起酒杯正要喝酒,卻突然想起什麽的大聲說:“葉平是不是還沒來?”
其他人這才發覺葉平是真的還沒過來。
“江少,新朋友呢?你只想把人介紹給冀少呀?”
江二狠狠瞪上李軒:“那天叫你啊,你沒來還老來怨我?”
李軒伸手又摟過江二的肩膀,對着夏天說:“聽說和夏少以前是同學。”
夏天點點頭:“是同學。”
李軒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松開摟着江二的手:“我記着江少介紹的時候也說是自個兒同學。我最近忙着冀少丢下來的事兒,也沒在意。前陣子是聽說,S市的葉市長調到京裏來了是吧。”
夏天答了聲“是”,略做不在意的說:“剛到京裏,我也前段時間才見了他。江少知道的多些。”
李軒往沙發上一坐:“怎麽不唱歌了,這麽安靜是做什麽?”
一句話,大家立馬又鬧騰起來。
李軒話裏的意思是對葉平不滿意了。剛進京的父子倆這樣不動聲色,父親低調着還說的過去,可做兒子的連朋友都不交,未免有些不會做人了。李軒話裏還有一層意思,葉市長進京那絕對不是一點征兆都沒有的,葉平有兩個“同學”在京裏,卻一點兒也不吱聲。都進了京了才讓江二疏通,這就擺明了态度。人家不是想交朋友的,恐怕只免不了以後走動罷了。
夏天何嘗不知道葉平這樣做會被抓着不對,可他也深深的知道葉平這樣做的原因。
見着李軒靠在沙發裏的模樣,夏天有點兒想說什麽,可卻被江二搶了先。
就見着江二往李軒邊上一靠:“你那麽說哥們兒有意思?”
李軒倒也詫異:“江少,我說錯了?”
“也沒什麽錯,咱們李少什麽眼神啊,一看一個準兒。”
李軒更是不解了,笑着問:“這又是鬧的哪一出?”
“沒什麽,咱實事求是。哥們兒呢是我的,咱得尊重他的意願。”
李軒垂着眼睛低聲一笑,這是江二和他翻臉呢。他擡頭瞅了江二一眼,又瞅了夏天一眼:“你們有個好同學。”
“他是挺好的。”夏天幾近補刀似的回了一句。李軒倒沒氣。
江二或許知道自己話說重了,又摟了摟李軒的肩膀,安撫似的拍了拍。李軒似笑非笑的瞪了江二一眼,一把抓了桌上酒杯,狠狠的灌了江二一杯酒。
這天晚上的聚會,雖然中途鬧了不愉快,但後來氣氛也挺活躍,大家也都玩的開心。可葉平直到結束也沒出現。
從國色出來,李軒問他們要不要一道走。夏天拒了,說想走回去,被人笑罵說:“大冬天在外邊走,病不病。”
可夏天堅持,李軒也沒轍。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夏天才發現江二還在自個兒旁邊。他被李軒灌了不少酒,似乎有些不太清醒。剛剛李軒說要送他的,怎麽這會兒還在這?
江二說:“咱倆一道走回去。”
夏天真樂了:“我就不想和他一道,你還以為我真要走呢。我有病啊,走回去就天亮了。”
江二笑了笑:“我就知道。”
他扯着夏天跳上輛出租車,報了地點兩人一左一右的坐着,各自想各自的事兒。
夏天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景色。他天天都在看的城市在夜幕裏變的不一樣起來。他似乎看到了幾年後的燈火輝煌,腦子裏不停的閃現着現在和未來——如果那能稱之為未來的話。
今晚的事情讓他突然覺得,或許自己的存在對葉平的影響一點不大,不管自己跟他形影不離還是遙遙相望,他都會按着既定的路線往下走。因為,今天晚上的事情雖然不在記憶中,可卻有着尖銳的指向性——針對葉平的。
夏天突然迷惑起來,他想遠離葉平,是因為想要拯救葉平還是拯救自己?
“喂,夏天。”
突然被叫到名字讓夏天清醒過來,他扭頭去看江二。可對方卻正望着窗外的景色,好像剛剛的呼喚是夏天的幻覺。
“有事?”
江二轉正了頭:“李軒說話不好聽,但人不壞,要不冀煦不會跟他好。”
冀煦就是沈爺爺家的外孫,剛出國的那個大少爺。夏天和他的關系不差,雖然那個人不太喜歡出來玩。
“我知道,大家認識七八年了,能不知道嘛。”
“我跟他打娘胎裏就認識,他那張嘴就是欠抽,心裏不會是這樣想的。”江二輕輕的籲了一聲,“想想,咱們一個院的,先是冀煦來了,再是你來了,大家夥兒處的挺好,也是不容易。”
夏天忍不住說:“江二,不是誰都像你這樣。”
江二橫了夏天一眼:“你不懂。”
他也沒說夏天不懂什麽,只說:“葉平這樣不行,李軒不是針對他,只是想讓我們帶個話給他。京裏的局勢你知道,讓他站準了,左右逢源是要吃大虧的。”
夏天吓了一跳,卻真沒想江二會給自己說這個。他有些不自在:“別說這個。你知道我煩這些。”
“那是,你和這也沒關系。你好呀,以後拍拍屁股跑軍區去,可苦了我。”
看見對方一臉的苦瓜樣,夏天一樂:“你家不還有個弟,你也撤呗。”
“得了吧,就我家三兒那德行?”江二翻了個白眼。
夏天笑着不說話了,他心裏砰砰砰的跳着,好像隐隐想起來一些事情,關于葉平選擇出國的原因。
葉家的一夕傾倒,讓那個正直了近半輩子了的葉叔叔一蹶不振,進京兩年就又被下調了。葉平是因為這條路子走不通了,才出國的。
夏天手心出汗,他更深刻的感覺到,如果他不管,那麽事情還是會朝着原來的路走,那麽他所知道的這些就成了完全沒有意義的市。他突然想,他擁有的這些記憶也許就是為了改變而來的。
“停車!”
江二突然大叫一聲,吓了夏天一跳。車剛一停下,江二就跳出車外,往馬路對面的巷子沖。夏天着急的想要跟過去,卻被司機抓手臂讨要車錢。
從兜裏掏出錢,嚷了一句不用找,夏天也躍過馬路中間的護欄沖了進去。
“江二!”
夏天大叫一聲,趕忙跑進巷子。
巷子裏一片混亂,江二抓着個小混混的頭發死命的往地上按,那小混混的頭上都是血。夏天一驚,視線一轉,就看見江二的旁邊還蹲着一個人。他的懷裏還抱着一個少年,那個少年似乎已經昏迷了。
夏天立馬就知道怎麽回事了,想着趕忙報警,誰料那蹲着的人擡起頭來:“別報警!叫車!去叫車!”
夏天一愣,下意識的去摸兜,他想摸手機,可突然想起,這還是尋呼機的時代。他的腦子又一次不聽使喚了,在現在和未來之間分辨不清。
“夏天!你在幹嘛!去叫車啊!”
夏天猛然清醒,跑出馬路。攔下一輛出租車,就見着江二背着少年進了車裏。再回頭,那混混已經不知去向。
“去人民醫院。”
江二他媽是人民醫院的院長,在他心裏去那裏才最保險。
直到車開起來,夏天才正臉去看那個抱着少年的人。
他是葉平,剛剛他低着頭,沒有能認出來。
他怎麽能是葉平!
“到底怎麽了,我怎麽坐個車回趟家還能看見葉少你被圍毆呢。啊?你解釋解釋?叫你去玩你不去,自個兒躲在這打架是吧?啊,你什麽身份,和一群混混打架?”
江二的語氣很差,顯然是急的。
夏天去看葉平,他的頭上也滲出了血,衣服亂糟糟的,渾身狼狽。
“他被揍,我不能不管。”葉平的聲音很輕,感覺是累極了。
“他被揍,這不是打狗給人看?他媽的,那群混混認識我。一群混混還能知道我是江二?!”
一向不爆粗口的江二突然說了粗話,讓夏天和葉平俱是一愣。
夏天對他們的對話感到茫然,過了半晌,車裏的氣氛越發緊張。這種氣氛直到出租車停在醫院門口,江二背着人進去才化解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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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