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原來我有成為酒鬼的潛質

更新時間2012-10-20 21:27:48 字數:2150

——————開禧二年二月二十四|陰————

“其蠢如豬!不對!豬都比你聰慧有加!”楚樂一說,“怎麽用的都是最笨的辦法?你那兩條白帶子飄來蕩去軟軟綿綿其力不逮,傷得了人嗎?”

“傷得了。”我也知道我笨,可那是我自己選的,“但是殺不了人。”

“瘋子。”他說。

對,我是半瘋的。我給自己定的規矩就是不殺人。我不曉得自己的這種理念來自于何處,然它根深蒂固。

如果一定要殺人,就讓我一同喪命。因而我用只傷人不殺人的兵刃,我用同歸于盡的殺人方法。

我相信大部分人都只想殺人而不想被殺,當他們發現自己可能被殺,就會退卻,于是我也得到自保。

不過,也許這只是因為身為初出道的筆錄人,我确實還未真的遇到什麽兇險。

“還有,你和龍相如關系有這麽親密無間需要和他相敬如賓嗎?他又不是你的意中人,也不是你的好兄弟,你還為他拼命三郎生死相随?”

“他對我挺好的。”

“我對你也挺好的,你也為我鞠躬盡瘁馬革裹屍嗎!”

“我不知道。”我很低落。

這世上真的有鬼嗎?真的有人會控制鬼嗎?這個問題猶如天問。

傳出信息,送走龍湖镖局諸人的屍骨以後,我着實狠狠吐了一場,一整天都吃不下飯。

楚樂一沒有離開,他說他還是很想知道吳曦送了什麽東西給韓侂胄;我覺得他是太無聊了,非得找件事來做來打發時光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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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你這人的人生注定寡淡無趣郁悶至死,難道你從來不想來點刺刺激激轟轟烈烈的?有些事你現在不做就一輩子都不會做了,這不虛度人生醉生夢死嗎?”

“你來‘借’镖,真是僅僅是因為好奇,沒有其他的想法?”我已經漸漸習慣他的羅嗦,但是說真的,我還是不能完全信任他,有時間,幹嘛不去行俠仗義,非得來劫镖玩兒?

“喂,青二十七,你這人真是唯女子與小兒難養孺子不可教也!能讓楚爺我當朋友的人也不太多,我把你當朋友,你卻疑神疑鬼杯弓蛇影。我和你說,你要再懷疑朋友,我們就做不成朋友了!再說了,難道你不好奇?”

沒錯,我也好奇,非常好奇。龍相如告訴我們,林立是吳曦的手下,為了确保萬無一失,東西由龍相如保管,這東西到底是什麽,镖隊裏便只有林立一個人知道。但從前日的情形來看,林立已經完全被巫師控制,成了一個“血偶”。他什麽時候變成血偶,我們不得而知。唯一能肯定的只是,某個神秘組織對這東西有興趣。

阿三的腰帶也是布制的,但布質、重量都很正常,這裏面一定不會藏什麽金銀珠寶,它到底值錢在哪呢?

“我看是十有八九百發百中是張藏寶圖!哈哈……如何,要真是藏寶圖我們就二一添作五,坐地分帳怎麽樣?你也不用做什麽筆錄人,我也不用四處飄泊,潇潇灑灑走一回……”他看上去簡直像要唱起來了。

“你想黑吃黑?”

“啧啧!什麽黑吃黑!我是那種人嗎?你太小看我了!做人要貧賤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我這叫劫富濟貧,楚子曰……”

天,他又來了!我忙打斷他:“韓家本來就富可敵國,若非寶貝奇貨可居,韓侂胄壓根就不可能提得起興趣。”

“廢話!要不然我好奇什麽!”

話雖如此,我還是不太想做這樣的事。再過五天就是韓侂胄的生辰,離臨安還有三天的路程,我只希望這段時間快些過去。因為我實在受不了一閉上眼,就想起那些血淋淋的屍體。他們幾乎全部都是被斬成兩半的,有些人的臉完全曲扭,有的人卻根本來不及反應,還留着宛若平常的神情;他們的血滲入黑色的泥土,散發出一種說不出的腥膩味……

我不能再想下去,也許酒精會對我有點兒用吧!在汗青盟,總見青十六姐斟酒獨酌,她說,酒能讓人忘記許多的苦惱,即使失态,也可以當成醉後無常。不過她不讓我沾酒,在她看來,借酒消愁縱然有效,終是無奈之舉。

半夜,我偷偷起身到客棧的櫃臺裏拿酒。我想試試酒的滋味,可大着膽子含了一口在嘴裏,卻沒什麽感覺。這怎麽回事啊?書上不是都形容喝酒是“入口如刀”的嘛!急急咽下,只覺一股熱辣辣的感覺從喉嚨直燒到胃裏,我頓時被嗆得咳了起來。

接下來發生的事更讓我氣血上沖:楚樂一居然就在客棧的角落裏喝酒!他看到我手裏的酒壺,大笑道:“喲!我老眼昏花眼花缭亂的看錯了嗎!這不是汗青盟溫柔娴淑文雅秀氣的青二十七嗎?”

他的笑是簡直是往死裏壞了,我氣得要命,偏偏又被那酒氣堵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仍這麽笑着,忽然就過來攬住了我的肩膀:“來來來,過來幹一杯,一個人喝酒,你居然不嫌悶!我跟你說……”

“啊。”我終于能出聲了,卻覺得腦袋裏有些飄飄浮浮的,不由自主地就和他碰了碰杯。

後來我問他,是不是喝酒的女人看上去都很恐怖,他說,不會,只是想不到一個淑女也會喝酒:“我就是因為這件事才開始欣賞你的,真的!”

不過在當時,我可沒覺得很開心,只有那種小偷小摸被人發現了的緊張。但喝着喝着也就放開了,漸漸的,我覺得周圍的一切仿佛往後退去,它們離我越來越遠,而我的意識卻無比清晰,我甚至記得我們一共喝了二十三杯酒。

趁着醉意,楚樂一又将那腰帶拿了出來:“不如,我們……”

“好啊。”我說。我被自己的聲音吓了一跳,但是馬上又肯定了他也肯定了自己,“只要我們保守秘密,再原物送到,那有什麽不可以。”

腰帶由一整塊布縫成,一面朝外,與普通腰帶無異;而另一面,卻是一份地圖,金國兵力分布圖:地形、兵種、人數,密密麻麻、清清楚楚。

我的酒意頓時醒了七分。近幾年,金國疲于應付北邊漸漸興起的蒙古,宋金兩國邊境反倒平安了不少;但此時吳曦進上軍事圖,那就只有一個意思。

楚樂一皺了皺眉頭,臉上露出一種令我感覺非常陌生的神情:“吳曦是主戰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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