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你永遠是最厲害的那個,……
謝如琢由王妍兒的事情得到啓發,想起前世去廟裏求姻緣的事情來。當時一位老和尚告訴她,她的姻緣艱難,要讓她多做好事,或許會有轉機。
當時的她深信不疑,不管是某一年的地震,還是某一年的洪水,抑或是路邊遇到的乞讨之人,她都會鄭重無比的施以援手。
有道是無商不奸,然而她雖然從商,卻從來沒有欺騙過食客,更不會去掙昧良心的錢。如此這般兩年,身邊除了絡繹不絕的爛桃花之外,一夜情都未曾有過,且正當妙齡之時,被洪水一沖給沖到了新地方。
由此她才後知後覺,求簽這種事兒,本就是解簽者的障眼法,如霧裏看花、水中撈月,講究得就是一種似是而非。
來到小屋村之後,別的事情沒有如何惦記,倒是前世那一卦姻緣讓她一直挂着執念。
最初她擺卦攤,是因為這裏的人只盲目信海神,卻對□□的威力視而不見,她無奈之下,才用算卦的方式來提醒衆人規避天災。
後來更多的是消遣,當謝如琢成為村長都要禮上三分之人的時候,小屋村人整日找她算的東家長、西家短,更類似于一種精神以及行動上的暗示。
無論謝如琢給的解語如何,她的話或多或少都會在她們的日常生活中占有很重的分量,這就如同一個循環:積極的心理暗示會産生不可預估的能量,原本遇着不好的事兒,也生生能看出“焉知非福”的境遇來,反之亦然能成立。
謝如琢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重,她做不到的事情絕對不算,但她能做到的事兒,自然是想參與一下的,畢竟事情雖小,但是有卦金随人呀。
謝如琢一晚上都在觀察謝宜修,待到了固定解簽的時辰,謝如琢還在紙上寫寫畫畫,她寫的字狀如狗爬,謝宜修是不屑看的,唯恐污了眼睛,走又不知走哪去,只得端起一杯水慢慢喝着。
感覺寫得差不多了,謝如琢才收了手,以一種“我找到了一種新的玩法”的口氣對謝宜修道:“明人不說暗話,今日我們就來算你的姻緣吧。”
謝宜修含在嘴裏的水猛然間一口噴了出來,滿眼的不可置信。他拽過來謝如琢的紙,刷刷寫道:“姻緣乃是終身大事,豈能由你胡言亂語當成兒戲!”
謝如琢難得沒有眼謝宜修對着幹,認同道:“你說得對,但是嘛,我謝如琢鑒別渣男的本事還是有的。就比如你,雖然我們時常不和,總體來講,你這人人品我還是心裏有數的,若是将來你有了喜歡的姑娘,我這個妹妹肯定會毫不猶豫給你說好話的,但是嘛,卦金就親兄妹明算帳了。”
為了證實她的話沒有弄虛作假,謝如琢把手邊的紙拿給他看。
或許是她說得過于有底氣,讓謝宜修将信将疑,他定睛細看,見上面果真寫了他的名字,只是後面寫給他的評價,讓他懷疑謝如琢是不是燒壞了腦子。
諸如“豐神俊朗、沉穩大氣,還有君子端方,學識淵博。”哪一個詞拎出來細品都是不足以形容他一分的,但那是以前的他。至于現在的他,自覺是落草的鳳凰一只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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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宜修竭力穩住心神,然而到底少年心性,那股子喜悅還是傳遞到了眼睛裏。
暗夜中,他的眼睛如星一般明亮,一股莫名的熱浪突襲心間,讓他不得不拿起手邊的繼續喝。邊喝邊漫無目的想着,原來他在小騙子眼中竟然是這樣的人。
但是小騙子成心吊人胃口,一篇辭藻華麗的褒揚說完之後,深覺耗費心神,決定先暫停大業,歇息去了,徒留謝宜修一顆心吊在空中,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
王妍兒第二日又來找謝如琢,還給她帶了家裏的點心。謝如琢覺得吃人嘴軟,便請她去家裏喝杯茶。
王妍兒第一次來謝如琢家裏,很喜歡謝如琢的院子,安靜又整潔,在這裏随意的說着貼心話,随意的做着自己喜歡的事兒,也沒有人出來管教指責,只有滿足的惬意。
謝如琢給她端了茶。
王妍兒一喝便笑道:“ 這茶可是鎮上買的?”
謝如琢點頭,佩服道:“這你都喝得出來。”
王妍兒道:“自小到大,都喝他家的茶,想喝不出來都難。你家這院子,配上這茶,清香不俗,極其相得益彰。只是,聽聞你有位兄長,怎麽沒見着人?”
謝如琢喔了一聲,回答:“他自小身體不好,性格孤僻,也不喜歡見人,所以你自在些就好,不用太拘束。”
王妍兒也有一些耳聞,她拿謝如琢當朋友看的,便直言不諱道:“家裏只有你一個姑娘頂立門戶也太辛苦了些,若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我定然義不容辭。”
謝如琢自是感激不盡。
兩人喝茶聊天,不知不覺間天色已晚。謝如琢正想留她明日再走,卻見家門外不知何時停了一輛馬車。
王妍兒拉着謝如琢依依不舍,待上車以後,拉開窗子直說明日還來找她。
以後的幾天,王妍兒果真說到做到,日日來家裏玩,以至于謝如琢連放着幾天假,感覺自己都有些鹹魚了。
連續幾日村口榕樹下沒見着熟悉的身影,還有村民不太習慣,有熱心的人以為謝如琢病了,紛紛帶着各家的吃的用的上來謝家探望,此等古道熱腸讓謝如琢如墜雲端,她十分得意的沖謝宜修炫耀:“日後你出門在外遇到難處,告訴別人你是我兄長,別人也會看在我的面子上,對你多照拂。”
她不收大家的禮物,卻又愛在謝宜修面前顯擺,靠在大門上,仿若街上的地痞一般,明明是十分嚣張的動作,被她這樣一個鮮明活潑的小姑娘做來,只有無限的意趣。
謝宜修看得出來,這個小騙子是真的很開心。
“謝宜修,抱我大腿的感覺如何,是不是很幸福?”
謝宜修涼涼別過眼去,假裝沒聽到她那不倫不類的話,而那笑得過分燦爛的臉,也讓人不忍心去反駁她。
眨眼間,冬天來臨,謝如琢給自己放假了,她早些天約着王妍兒去城裏逛街。
冬日裏雖冷,卻無法阻擋人們逛街的熱情。畢竟冬日裏有一年來大家最盼望的節日。兩人找了家面館兒,謝如琢喝了一口熱氣騰騰的湯以後,終于想起來問王妍兒:“你家那位夏公子應該快到京中了吧。”
夏公子夏之生便是那位書生。王妍兒與夏之生的事情是家中樂見其成的,上次從小屋村回去之後,她把謝如琢的話記在了心裏,回頭便與父親說要再等等,理由是男兒立業為重,不想耽誤夏之生考取功名。
王妍兒父親誇贊女兒懂事,轉頭與夏之生說了,并直言考完功名之後,定會為兩人辦一場熱熱鬧鬧的婚事,夏之生自是感激不盡。
王妍兒算了下日子,夏之生是十月出發的,此去京中路途遙遠,需得三月餘,而這個季節,越往北去越冷,車程會越慢,等到了京中,得是年關後了。
遂道:“算着日子,應該還得一個月。”
吃完東西,兩人逛了衣服鋪子,謝如琢買了些冬衣。雖說這裏冷的時候不多,但是氣溫驟降的時候,還是能冷到讓人懷疑人生。
一路逛下來,除了街邊小吃的攤主,有固定門面的人家幾乎都往屋內縮,門口挂了厚厚的簾子,一進去,便是兜頭一股熱浪襲來。
鋪子的小二見兩位姑娘上門,招待的分外熱情,把人往裏面的成衣檔口引。王妍兒早挑了衣服去試了,謝如琢挑來挑去,沒挑到合心意的,索性去看男子衣飾。
與女子這邊相比,男子那邊倒是清冷許多。看來看去,挑中了一件藏青色的外袍,簡潔雅致,通身沒有任何花紋,她一眼看去,就覺得十分适合謝宜修。
謝如琢讓店小二包之後,轉頭去找試衣服試得不亦樂乎的王妍兒,兩人各自選好了衣服,結完賬,不巧出門之時與人撞了個滿懷。
來人身量極高卻不瘦,長得濃眉大眼,膚色略黑,眼神清亮,整個人看上去極為有精神。剛剛那一撞,屋內的兩人紛紛往後仰,得虧後面的小二及時伸手扶了一把才不至于摔倒,而他卻紋絲不動,由此可見,這人身上該是有些拳腳功夫的。
看到她們之後,他臉龐頓時一紅,撩簾子的手都有些無處安放了,聲間裏透出掩飾不住的喜悅:“妍兒妹妹!”
謝如琢捂住腦袋往後退,邊退邊拿眼風掃向王妍兒,好家夥,這又是一個暗戀者。
王妍兒被謝如琢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小聲應道:“胡家哥哥。”
兩人沒說幾句話,只相互問候了下便分開了。出了成衣鋪子的門,謝如琢調侃道:“妍兒姐姐,果真是女大當嫁,暗戀提親的人排着隊要把你家的門檻踩壞了。”
王妍兒推了她一把:“別瞎說,我自小都是拿胡家哥哥當親哥哥看的。”
謝如琢道:“這位胡公子看着比夏公子可靠多了。”
王妍兒拉着她的手四下打量,忽得開口:“你的通透總是讓人忽略你的年紀,真不知道你這樣玲珑的姑娘,待長大了,該是怎樣的奪人眼球。”
謝如琢順勢轉移話題,嘻嘻笑道:“難道我現在就不奪人眼球嗎?”
王妍兒撫了撫她做假小子裝扮的頭巾,嗔道:“你永遠是最厲害的那個,可惜現在還是個豆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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