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這麽蠢,活該叫人拿着……
第二日天未亮, 何西施早起煮豆,她才剛剛将竈上的火點上,只聽得樓上的門“吱呀”一聲, 随着一陣輕淺的腳步聲響起,不一會兒謝如琢出現了廚房門口。
何西施偏頭看了她一眼:“吵到你了?我一向起得早。”
謝如琢找了個板凳就近坐下, 聞言搖頭:“這種時候你能收留我, 我只有感激的意思。再說了, 客随主便,我豈有挑剔之理。”
鍋中水沸,豆渣被滾水翻起, 廚房裏漸漸彌漫起一股濃濃的豆香。
何西施手上功夫做了許多年了,要是真有別人插手倒顯得累贅。她一邊舀豆子控水,一邊去瞧謝如琢。
“有匪君子”的生意之好她早就有所而聞,雖不曾自嘗過吃食,但每每卻有人拿着裝好的冰碗從橋頭上下,聽得一碗要一兩銀子之後,驚詫之餘卻又感嘆掌櫃奇思妙想、藝高人膽大,很是不俗。
就像現在,她雖是寄人籬下, 嘴上說着感激,然而從神态舉止上, 卻從未讓人覺出半分落魄來。還有吳珂那個纨绔,竟然也能心甘情願的想法子為她周全。
何西施盛起兩碗冒着熱氣的豆漿放在竈臺上, 端起一碗拿在手中, 吹了吹熱氣兒自顧自道:“也是,有縣令公子當護花使者,誰又能不給三分薄面呢。”
謝如琢立馬接話道:“誰說不是呢, 三更半夜非要強行讓我來與佳人為伴,知道的會覺得吳公子俠肝義膽,不知道的,還會以為吳公子在借我的名義護真正的花兒呢。”
話一說完,只聽得“嘶”的一聲,何西施被豆漿燙了嘴。兩人一個站一個坐,眼神在空中交江,謝如琢雙手撐着膝蓋,仰着下巴毫不示弱的與她對視。
何西施率先敗下陣來,摸了摸湯破皮的嘴巴,指着另一碗豆漿道:“我要開始占豆腐了,還剩一碗豆漿,愛喝不喝。”
謝如琢從昨夜裏到現在,水米未進,早餓的前胸貼後背,不然也不會這麽早就來廚房蹲點兒了。
這豆漿一口下去,濃厚香甜,也難怪她的豆腐攤兒能開這麽多年,除了“豆腐西施”的稱號外,手藝也是一絕。只是現在太陽還沒上來,喝着剛好,若是再晚些,熱飲就有點欠奉了。
天光漸亮,何西施出門了。她走後不久,謝如琢也出去了,從另外一條路去了鬧市。
她從小巷子裏穿過,走到挨着“有匪君子”旁邊的那條街,從拐角處望去,店面依舊整潔,既沒貼封條也沒有破壞的痕跡,大門緊緊關着,一眼望上去就像是店裏暫時打烊。
不遠處賣綠豆湯的老頭兒打着蒲扇和人閑聊:“...雖說才開了幾個月,可那生意好的喲,連我這個老頭子都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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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麽好的辰怎麽關着門呢?”
“你有所不知,這家店的掌櫃啊,賣了發黴的食材給春發酒樓,結果吃壞了人,那顧客有地兒說理,但酒樓沒地兒伸冤啊,就找上官府了。”
“啊,真是可惜了。”
老頭兒哼一聲:“可惜啥,你別看這家掌櫃是個女娃娃,古怪心思可多了,官府來了之後發現人早跑啦。”
霧城逆賊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城裏的氣氛也不于往日閑适,但是這類大案,官府不會向民衆公布辦案細節,因此坊間關于這位逆賊的消息大多來源于道聽途說。
至于被牽連的謝如琢,別人壓根都不會把她往這件案子上想,而昨日辦案的官差因受了吳珂的指使也不會把抓了她的事情宣揚出去,一來二去,外面的人倒是已經給她安排的明明白白。
偏偏她這會兒根本說不清了。
謝如琢摸了摸胸前藏着的銀票,輕嘆一口氣,默不作聲的轉身離開了。
春發酒樓以海貨烹饪為招牌,位于城中鬧市街區,謝如琢兜兜轉轉好幾個地方,才找了酒樓的後門。
這酒樓她之前有所耳聞,但是沒來過,擡目打量,規模并不很大,至少在這霧城中,像這種規模的酒樓比比皆是。
不知道珊瑚為何會選擇将東西賣給他家。
後門處十分安靜,只有一老妪正在灑掃,謝如琢同她随意的攀談幾句,問出了那家人的身份地址後直奔目的地而去。
陳家院門虛掩着,謝如琢推門而入,只見四下無人,只院子裏的地上放着一張草席,席上躺着一個約莫七八歲上下的小姑娘,臉色十分蒼白。
小姑娘聽見有人進來,睜着一雙大大的眼睛望着謝如琢。謝如琢心中一軟,蹲下身來摸了摸她的頭:“你家裏的大人呢?”
小姑娘沖她虛弱的一笑,摸了摸肚子:“這兒疼,娘說我吃了壞東西,在給我熬藥呢。”
原來這裏面的受害人,還有一個孩子,謝如琢的背上陡然泛起了涼意。此時唯一慶幸的是,珊瑚将東西私拿回家後洗曬一番減輕了毒性,否則這樣一個美好的生命就永遠的消失了。
她将懷裏的銀票壓在小姑娘身下的草席裏,随後摸了摸她的臉頰,柔聲道:“乖乖聽你娘親的話,要好好喝藥,喝完藥肚子就不疼了。”
小姑娘還單純,只一心去摸謝如琢塞在她身下的銀票,顧不上理她了。
謝如琢聽見屋內傳來了動靜,忙起身閃出了院子。過了會兒,聽見屋內婦人一聲驚呼後又刻意壓低了的聲音:“丫頭,這些銀票哪裏來的?”
小丫頭糯糯的聲音:“剛才一個姐姐給的,說讓我聽娘的話,好好喝藥病才會好。”
謝如琢聽着小姑娘的音兒,嘴角不由得泛起一絲笑意,眨眼間人已走出老遠,将那對母女的話遠遠的抛在了後頭。
自從上次吳珂在豆腐攤兒前耍了一番威風之後,就沒人敢借着賣豆腐的名義來騷擾何西施了,以前為了生計少不了虛與委蛇,如今她賣起豆腐來不知自在了多少,上午巳時左右就收攤了。
回家之後,屋裏除了狗之外,空無一人。她不由冷嗤一聲:如今還亂跑,膽子真是不小。
話音剛落,只見院子門突然大開。謝如琢率先擡步進門,身後跟着吳珂并他的兩個親随。
兩個親随懷裏抱着一大摞的盒子,高度擋住了視線,慢吞吞的磨着步子往裏走,左手手指上還挎着城裏時興的“五品酥”的點心。
吳珂一眼瞧見了抱着大狗的何西施,那大狗沖着他龇牙,他只能在原地小心的踱着步:“我說方才在橋頭下沒見着人呢,原來早早回家來了。”
何西施輕柔的摸着狗頭,淡淡道:“吳公子找我有何貴幹?”
吳珂将兩個随從扯到前面來:“那什麽,我方才在外頭遇到了謝掌櫃,聽她說你們夜裏睡得不安穩,正巧我前些日子從永州帶了幾匹綢緞,睡起來可舒服了,她就說買來試試,我就幫着把東西帶過來。”
何西施皺眉看向謝如琢:“你在我這兒睡得不安穩?”
兩方視線忽然聚焦,謝如琢臉不紅心不跳:“沒辦法,膽子小,最近又受了驚。”
何西施看着她一時無言。
吳珂多會瞧眼色的一個人,立馬揮着袖子将人把東西放進了屋裏。
謝如琢正要想問問逆賊案子的進展,順便的,他跟在後頭也讨了杯水喝——還是何西施親自倒的。
“沒聽說具體的,但早上早飯的時候,巡邏的人來報說在牆頭發現了繩子,看我爹的臉色,估摸着人早就不在城裏了。”
何西施素來就看他不對眼,不由道:“吳縣令正焦頭爛額,要是知道自己的寶貝兒子在背後說風涼話,也不知道是什麽心情。”
這番冷嘲熱諷很是她的風格,吳珂高興的像是她在說別人。謝如琢不由得捂臉,深覺這吳公子怕是有受虐傾向,別人越是冷臉相對,他越是喜歡的緊。
只聽吳珂解釋道:“我爹身為縣令,此事傳得沸沸揚揚自然是要盡盡責任的,但是說焦頭爛額吧也不一定,畢竟這案子過這麽久了,追其源頭也是上頭的人沒做好,說破天與他關系也不大。”
“聽我爹私下說,那準遠将軍的駐地在西南,那賀家三公子很大可能是回西南去了。”
謝如琢聽在耳裏,忽然想起之前別人議論的淮遠将軍謀返的事情,問道:“那準遠将軍當真是要謀權篡位嗎?”
吳珂搖頭:“別人說是不是都不重要,今上說是,那便是。”
謝如琢心裏一動,覺着這話似話裏有話。
夜裏,謝如琢在院子裏與狗溝通感情,忽聽何西施在身後道:“你似乎對那個賀三公子很感興趣,你們認識?”
謝如琢聞言一頓,随即面不改色的反問:“我覺得吳珂對你似乎也很感興趣,別說你不知道。”
何西施成日裏見慣了形形色色的人,自然察覺到了吳珂的企圖,可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知道又如何,難不成他招招手,送些吃的用的,好言好語的哄着我,我就非得要滿足了他?”
黑夜裏,何西施眼睛亮亮的,言語間自有一股傲氣在:“他想這麽做是他的事情,我願不願意回應是我的事情,凡是我何西施不願意的事情,任憑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行,大不了一條命給了去。”
好一個率性女子,謝如琢斟酌片刻,索性直言:“既然如此,那你還收留我借住?你明知道吳珂讓我住在這裏,只是為了找個名頭接近你。”
何西施沖着謝如琢微微笑:“你當我是看在他的面子?大錯特錯。”
她面上忽然泛起一股神秘來,肯定道:“今日你去陳家看望過了。”
“你跟蹤我?”謝如琢脫口而出。
何西施不屑:“我才沒有那功夫!陳家是我一表親,出事兒那日曾來找我和他們一同去縣府告你,被我給罵走了。你縱然有錯,但是那春發酒樓才是豬油蒙了心!霧城這麽多海貨,是好是壞廚子聞一聞就能聞出來,何故還收了你家不要的?不過是貪圖便宜抱着僥幸的想法吃不死人罷了。”
“這麽蠢,活該叫人拿着當槍使。”
謝如琢默,這麽聰明的女人,難怪吳珂那個纨绔二世祖上心,連她也是喜歡這個脾氣的。
何西施見她沉默,不由得推了推她:“喂,你怎麽了?”
謝如琢道:“我在想,不如勸吳珂知難而退,讓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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