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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沫和陸景明面對面坐在餐館裏。

陳沫把筷子伸在碗裏，把裏面的面條撥到右邊又撥回左邊。

他是被陸景明拉過來的。

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陸景明家裏，陳沫也是吓了一跳，寒暄了幾句就要告辭。

陸景明卻厚着臉皮和他說：“辛苦照顧你一晚上，你不請我吃頓飯嗎？”

拉着他就來了這邊吃日本拉面。

——其實也是可以拒絕的。

陳沫在心裏唾棄自己。

只是他陳沫從那時到現在，什麽時候對陸景明說過一句“不”了。

一看到他那張臉上有了點委屈，陳沫就把那所有的痛和難過都抛在腦後了。

答應之後立刻想要反悔，卻已經是來不及了。

陸景明一邊吃着，一邊打量着陳沫。

十年不見，陳沫多少還是有些變化，但是那印象中最後的疏離又遙遠的神色還是沒變。

他看着他虐待自己吃剩的面條，一眼都不看自己，神色平淡，卻再一次發出了嘆息。

“怎麽了？”陸景明問。

陳沫撥弄着的手停了一停，然後木然地擡頭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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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景明抽了邊上的紙巾擦嘴。

“連上剛剛那一聲，你今天早上起來後，已經嘆了13口氣了。”

陳沫不回答他。拿了外套找錢包。

“吃完的話我讓他們結賬。”

陸景明看着他叫來服務生結賬。

服務生去拿找零了。

陳沫抓了抓劉海，已經穿上外套打算走了。

陸景明坐在那卻一動不動，突然又開口。

“我還以為你不記得我了。”

陳沫盯着桌面說道：“怎麽會不記得呢，你現在可是大明星。”

陸景明想說“我不是這個意思”。話到嘴邊卻還是咽下，換了個話題。

“我們也十年沒見了吧？前段時間聽說你訂婚了？”

“嗯。”陳沫回答。

就一個字的回答，還是從鼻子裏發出的回應。

這個人，和自己多說一句都不願意嗎？

陸景明又想起昨晚。

那句話到底什麽意思？

早上的時候他見陳沫醒了就問了他，陳沫卻好像是不記得了。

陸景明總覺得不能追問，所以換了話題，拉了他出來吃面。

過來的路上，陸景明一直在想那時候和眼前這人有關的記憶。

卻什麽都沒有發現。

原本一切都是很好的。

他們14歲認識，一起讀書，一起打籃球，一起看電影玩游戲，偶有争吵但是也不過就是拌嘴，真要說什麽問題，卻完全沒有。

16歲的時候被他突然說了“到此為止”，至今陸景明也沒想明白，為什麽陳沫會在那樣還完全不懂事的年紀裏用着那樣的申請說出那樣的話。

“那恭喜了。”陸景明說，起身穿上外套和口罩，“你搬去挪威的時候說，想要遇到喜歡的女人，娶妻結婚生孩子，看來你正順利向目标邁進着。”

“也恭喜你。”陳沫起身，和他一起往門外走去，“成為演員、成為歌手、有自己的服裝公司，你的三個夢想也都實現了。”

陸景明一愣，連腳步都停下了。

陳沫不明所以地回頭看他。

“啊、謝謝。”

陸景明似乎是突然才反應過來，道了謝。

“那我往這邊坐公交回去了。”

陳沫道。

陸景明看他站在面館門前的冬日寒風裏。

指着右邊的岔路。

黑色的發、黑色的風衣、黑色的褲子。

——他是這樣纖細的人嗎？

“你……”

陸景明有很多很多的話想要問他。

為什麽當時你說了一句到此為止就走了？

那時候對你來說，我到底是什麽？

為什麽你知道我的人生軌跡？

明明已經訂婚了，為什麽還一個人在[沉沒]喝酒？

為什麽你說“陸景明不會照顧人”？

和你訂婚的是什麽人？

為什麽你知道我從沒對人說過的三個夢想？

陳沫？你……

——讨厭我？

“那……”

陸景明覺得喉嚨幹澀。

“你路上小心。”

“你也是。”陳沫說。

陸景明看他說完，轉身就走。

“陳沫、等一等。”

“你現在的手機號是多少？”

陳沫聞言轉身，看他。

“那個、”陸景明道，“……可能你有東西掉在我那，我總要聯系你拿回去。”

陳沫看着他

陸景明口罩擋着，看不大清楚神色。

就算看的清楚。陳沫也不會了解那人心裏真的想法是什麽。

陸景明14歲開始演藝生涯，到現在26歲，如果真要藏住什麽想法，誰又讀得出來？

陳沫和陸景明隔着三米，各自沉默了一會兒。

陳沫最終還是報出了一串數字，看着陸景明拿出手機記下。

陸景明晃了晃手機，道，“給你發短信了。我的號碼。”

“嗯。”陳沫點頭。“下次見。”

“下次見。”

這次陳沫是真的走了。

坐上了公交，拿出手機，看到新短信的提示。

把號碼拉黑，短信删除。

陳沫塞回手機，看着公交窗外的天空。

多餘的奢望不過是痛苦。

相見争如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