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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裏?”把車停穩,探頭往外面看了一眼,一排老舊的樓房裏亮着稀稀拉拉的幾盞燈,夜風吹過,路旁的枝繁葉密的景觀樹發出沙沙的枝葉摩擦聲,太過清淨,讓人不自覺的産生一種空曠的抵觸感,陳輝問的有些不确定“是那天我們見面的小店麽?”
“嗯。”唐果一邊回應一邊解開安全帶“到了。”推開門出去,她彎腰對着陳輝說“你先回去吧。我一會兒自己打車回去。”
陳輝猶豫着點了點頭“好。”說着又往外看了一眼,視線随着唐果離開身影移動着,直到唐果穿過并不寬闊的馬路,他才又說了一句“注意安全。”
唐果回頭朝他揮了揮手,目光注視着示意他先走,陳輝明白她的意思,轉着方向盤調了頭。
唐果一直看着他把車退出巷子直到車尾燈的光亮在轉出巷口後消失才又掉頭往悅吧走去。
巷子裏很安靜,夜晚的悅吧更加清淨。白天時刻都播放着音樂的音響被關掉。微阖的房門透出一束橘黃的光線,唐果站在門口探頭往裏看了一眼,吧臺和卡座裏都空空蕩蕩的,空氣裏有一股淡淡的書香味和一種說不清是什麽氣味的熏香,香味很淡,聞着卻很舒服。
沒見着人,唐果不敢貿貿然的進屋,只能往後退了幾步站到街道中央擡頭去往二樓的陽臺看,陽臺上沒有開燈,黑黢黢的,看不清裏面到底有沒有人。
“有人麽?”再次回到門邊,唐果探着頭往旋梯方向喊了一聲。
停頓了半分鐘,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她稍微提高了嗓音又喊了一句“有人沒?你好,我是來拿錢包的。”
依然沒有人回應,唐果有些懷疑是不是家裏根本沒有人。可是她不死心,想打個電話确定一下手機又關機了。在門口來回走了兩圈,唐果最後決定進去看看。
半合着的門被她輕聲推開,唐果站在門內又往四周打探了一下,吧臺上放着一盞罩着橘黃色燈罩的臺燈,剛才門口的光線就是由它發出。書架旁邊有些雜亂,人梯架在靠裏的書架前面,借着臺燈照射過去的微弱光線依稀可以看見梯腳下淩亂的鋪着幾張包書的牛皮紙。
“沒人麽?”唐果嘀咕着往前走了兩步來到旋梯邊,朝着二樓門口喊了一聲。沒有得到回應,猶豫了幾秒之後,還是踏了上去。不得不承認,她其實還是有些好奇那個小美女住的環境,到底是什麽樣的。
旋梯只有短短的**階,唐果花了幾秒鐘走完,之後立在旋梯盡頭門簾挂起來的門口朝裏面看。旋梯鏈接着的,是一條大約三米的走廊,左邊是牆,右邊往裏走一半距離,能看見一間微阖着門的房間,暖黃色的燈光從門縫裏透出來。唐果借着微弱的燈光看清,走廊再往裏的左邊,還有一道門,那裏光線更暗,依稀能看見門口挂着的輕盈的門簾随風擺動。
“你好,有人麽?”
依舊沒人回應,唐果擡腳走上最後一階階梯,來到微阖的門邊,從門邊微微開着的角度,她只能看的見一張整潔的床,門縫裏透出來的旋律悠揚典雅的輕音樂,聲音很輕,微不可聞。唐果擡手,小心的敲了一下房門“你好,我叫唐果,我來領我的錢包。”
從開着的燈和音樂看來,美女應該是在家的,可是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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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果疑惑的站在門口,正猶豫着要不要下樓去等的時候聽見啪嗒一聲像是瓦片破碎的聲音。從左側的門簾的方向傳來。
“請問?有人麽?”
撩開門簾,唐果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夜色正濃,眼前的視線有些昏暗,不遠處林立的高樓上閃爍的霓虹彩燈廣告牌和一樓下點着的一盞燈,讓她艱難的看清了這門後世外桃源般的景象。
眼前一條不到一米寬的木質走廊将二樓走廊鏈接起來,走廊上方大約兩米高的地方用看不清什麽材料的棍棒條索搭起了一片堅固的支架,門口和走廊前方各立着幾根粗大的木頭,用于支撐這片藤架。
如同葡萄藤般的藤蔓植物順着頭頂的支架蔓延,将巨大的支架覆蓋的同時也将走廊兩旁的欄杆上也全都包裹,乍一看上去,就好像是走進了公園刻意盤出來的林蔭地。
往前走幾步,走廊左手邊的欄杆開口往下斜斜的挂着一副和書吧裏的旋梯差不多寬窄的木質樓梯。
唐果幾乎要為這片院子拍手稱好了,她從來沒有想過,這樣高樓林立只有混泥土和鋼筋的城市裏竟然還會有這樣帶着農家氣息而又充滿生機的院落。
走廊下傳來掃把掃地和破碎的瓦片碰撞的聲音,唐果把手撐在欄杆上,彎着身子朝下喊“你好。”
掃地的聲音停下來,接着是輕輕的拖鞋拍地的聲音,幾秒鐘後,唐果看見那個人纖瘦的背影,她從唐果正下方的空間裏走出來,往前走了好幾步之後才轉身,擡頭看着唐果的方向。暖黃的燈光灑在她巴掌大的臉上,美的有些不真實。
“嗨。”唐果朝着立在一大片似是用蘭草盆栽圍起來的一條小道中的她晃了晃手。
“不好意思,我是來領我的錢包的。因為在下面叫了很久沒人應,而且,我的手機沒有電了,所以...”
女人垂下頭,拍了拍手。徑直往旋梯走來,順着階梯很快走到唐果身邊“在裏面。”
唐果早就料到她會惜字如金,也就不多在意,她側身,讓女人走在前面,自己則跟着女人順着走廊往裏走。她在她前面,給了唐果一個好好打量她的機會和視野。黑發簡單的在腦後盤起,細長的脖頸上一條細細的鏈子閃着淡淡的光輝,或許是沒料着唐果這麽晚了還會來,女人的穿着應該是家裏沒人時的簡單打扮——貼身的白色背心和五分褲,這樣的打扮将她姣好的身形一覽無餘的展現在唐果面前,唐果暗自感嘆“這是所謂的水蛇腰吧?”
不知不覺跟着女人下樓回到書吧裏,唐果依舊自顧自的打量着女人的身姿,将其他一切事物都抛諸腦後,直到女人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過來“唐果?”
唐果回過神,尴尬的垂下頭撓了撓腦袋,以此來掩蓋自己臉上剛才絕對很花癡的表情“啊?”
女人打開錢包,從裏面掏出唐果的身份證,看了看身份證上的照片,又看了看唐果,好像是在對比相似度。
唐果見狀連連擺着手說“不要看照片,變化很大,那時候醜死了。”
女人對唐果的動作先是表現的很茫然,直到聽到唐果最後的一句話,莞爾“身份證號碼。”
唐果覺得自己看見了這世上最美好的笑了,雖然只是淡淡的一抹,卻已足夠“你笑起來很好看。”她忍不住贊嘆。
“...”女人的表情沒有因為唐果不自覺間吐出來的一句話産生任何改變,像是聽到了在普通不過的一句問候,她擡眉,看了唐果一眼,随後稍微擡高了分貝重複“麻煩你說一下身份證號碼。”
“哦...510...”
做好核對,女人把錢包遞還給唐果。
“謝謝。”唐果千恩萬謝的說,本以為女人會依然少言的不做回應,卻沒想到聽見了一句淡淡的“不客氣。”
“你不看看裏面東西夠不夠?”見唐果拿起錢包就往褲袋裏塞,女人出聲提醒道。
“不用,沒什麽重要的。我叫唐果,你呢?”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厚臉皮的勇氣,唐果把錢包放進包裏,很順口的問出了這麽一句。話出口了才覺得不妥,感覺對一般人來說問個名字好像沒什麽,對面前這大美女來說,好像就有點不對勁了,但是具體哪裏不對勁,她也說不清楚。
“安寧。”女人簡單的回了唐果兩個字,之後轉身走到人梯旁邊,将地上的牛皮紙撿起來裹成一團。
唐果有些雀躍,簡直沒想到她能這麽簡單的告訴自己她的名字“那個,安寧?昨天給我打過來的那個號碼,是你的麽?”
“不全是。”
“什麽意思?”
安寧拿着牛皮紙回到吧臺旁邊,看着唐果回道“第一個電話是在這裏工作的員工打的,打第二個因為她下班了,所以才用的我的手機。”
“哦。謝謝你...額,和那個員工。”
“不客氣。”安寧捂着嘴打了個哈欠,眸光變的亮晶晶的。
“那我先走了,拜拜。”
唐果邊往外走邊揮手,安寧跟着她走到門口,纖長的手臂扶着門框,似是要準備鎖門了。
“對了。”剛一下門口的階梯,唐果又轉過頭,認真的看着安寧問“你是特意為了我才這麽晚還開着門的麽?”
安寧顯然沒有料到唐果會忽然這麽發問,愣了半秒後否認道“不是。”
“哦。”唐果看着她表情愉快的笑了笑,沒有再多問“再見。”
“等一下。”
剛走出門口,身後便傳來安寧叫她的聲音,唐果回過頭,疑惑的看着她“怎麽了?”
安寧彎腰,借着吧臺上的小燈在臺面上找了找,最後在一本書裏拿出一張名片似的卡片遞過來。
唐果伸手接過,垂眉看了一眼,睫毛顫了一下“謝謝。”她擡頭,朝安寧揮揮手。
安寧站在吧臺後面,沒有什麽表情“再見。”
捏着卡片從巷子裏往外走,唐果站在巷口邊借着身邊一樓窗戶透出來的微光低頭又看了一眼那張泛黃的卡片,用拇指和食指夾着輕輕一飛,便将那張寫着她電話號碼的自制名片丢進了夜風裏。
看着那白色的一點落在街對面,唐果把手揣在牛仔褲兜裏,仰着頭,朝着夜空呼了一口氣,往外走去。
等到出了巷口,剛一轉彎,眼前停在街邊的一輛車卻忽然打開了前燈,燈光正好将她整個包裹,唐果轉過頭,逆着光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打開車門走出來。
她不自覺的皺起眉,對來人問“你怎麽還沒走?”
“太晚了,怕你回去打不到車,反正沒事,就等等你。走吧,我送你回家。”
陳輝站在唐果面前,距離近到唐果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煙味。他微微垂着頭看着唐果,眼神因為燈光顯得暧昧而又寵溺。
“不用了,謝謝。”唐果撇撇嘴,轉身,往與那輛開着刺眼的大燈的車的反方向走去。
陳輝沒有強迫她,他站在原地,看着唐果被燈光拉長了的背影,夏夜十一點被黑夜帶走了熱氣的風吹在她身上,撩起她的長發的樣子,有些落寞。
從大學城到家,唐果并沒有阻止陳輝一路開車跟在身後,大路朝天,我走我的,你走你的,你愛跟,便跟好了。進小區的時候,她沒有跟陳輝道別,甚至,頭都沒有回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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