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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離家近半個月後回家，開門唐果就覺察到不一樣，房子裏整潔幹淨，是自己家母親大人來過了。

唐果皺皺眉，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礦泉水擰開，奇怪為什麽這次老媽來家裏沒有看見自己都沒有打電話詢問，難道是今天早上才來的她還沒發現自己出了一趟遠門？

唐果拖着行李箱進房間，坐在床沿上收拾箱子裏的衣服，餘光瞥在床頭櫃上，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卻一直想不起來。

客廳外傳來開門的動靜，唐果把謄空了的行李箱放進衣櫃，起身走進客廳，見唐媽媽背對着自己退着往裏走進來，嘴裏還在不停的讓跟在她後面的人快進來。

唐果疑惑，她偏着頭往半開着的門口望去卻只看見一只提着許多蔬菜瓜果袋子的手“媽，你帶了誰回來？”

唐媽媽聽見唐果的聲音吓了一跳，回頭瞪了她一眼罵了一句死丫頭，就又換上一副大笑臉往身後看去。

唐果聳聳肩，立在原地，依舊疑惑會是誰，自從自己買這個房最初親戚來過之後，基本都是自己一人住，唐媽媽幾乎沒有帶過誰來家，今天突然帶人回來，這讓唐果有點兒意外。

一秒鐘後，唐果看見了一張熟悉的滿頭大汗的臉，那張臉上挂着一抹陽光燦爛的笑容，這一幕讓唐果忽然想到了家庭劇裏讨好丈母娘的小男人形象，她不由皺起眉，十分不悅的問看見自己後也一臉尴尬的陳輝：“你怎麽來了？”

陳輝手裏抱着一只巨大的箱子，看上去裏面裝着的是一只冷氣扇，手腕上挂着幾只裝了蔬菜和水果的透明袋子，他滿頭大汗的對着唐果笑的樣子看上去有些滑稽。

“怎麽說話呢你？”唐媽媽回身在唐果胳膊上擰了一下“我叫小陳來的，你這家裏缺個冷氣扇，正好他開車，就在電器城去買了一個。”

唐果摸着自己被擰了的那一團肉，皺着眉表情相當難看的瞪了陳輝一眼，轉身進了房間。

“來來來，小陳，別介意，這丫頭估計在醫院上班有點兒不愉快，來來，你先進來，把冷氣扇放在這邊，我們試試效果。”

“沒事兒，阿姨，我和唐果認識那麽多年了，我了解她的脾氣，過會兒就好了，您別說她…”

唐果坐在床沿上，聽着客廳裏傳來的對話，氣的直跺腳，這都是什麽事兒？自己去鳳凰這幾天，這些人是演了一出自己是主角卻沒人發給自己劇本的戲嗎？

自己的老媽是怎麽會有陳輝的電話號碼的？還有，他們是為什麽聚在一起？看上去熟稔的不得了，而自己這個局內人現在分明就是個可有可無的局外人。她記得很清楚自己明裏暗裏拒絕了陳輝好幾次，可是為什麽離開十多天回來，事情卻變成了這副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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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果越想越覺得氣悶，她拉開房門，看見陳輝正蹲着在沙發邊往冷氣扇裏裝冰塊兒而唐媽媽并不在客廳便冷着聲音對他說：“陳輝，你進來一下。”

陳輝聽了，偏過頭朝她笑了一下“好，馬上就來。”

唐果站在門邊，等陳輝走進來，反手關了房門之後走到懸窗邊抱胸看着窗外滿是不悅的問：“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嗎？”

陳輝低着眉，回答的有些小心翼翼“今天早上，阿姨，給我打電話，問我有沒有時間，想和我談一下你和我的事情……”

就這一句話，就讓唐果聽的頭疼了，她揉着眉心轉身看着陳輝：“你不能拒絕嗎？為什麽要答應她？”

“唐果，你知道的，我喜歡你。”陳輝擡頭看着唐果說，表情有些低眉順眼。

“可我不喜歡你！”唐果壓着聲音，可話裏的憤然卻藏不住“不管怎麽，不管我媽多喜歡你，陳輝，你別忘記，選擇權在我手上。”

“我沒忘。”陳輝苦笑，他看着唐果。表情憂郁：“可我更沒有忘記，當初你在我懷裏也笑的那麽開心幸福。”

“……”看着陳輝表情苦澀的臉，唐果忽然語塞，因為這麽多年，她第一次聽陳輝說這句話，當初見異思遷的是自己，轉頭就走的是自己，似乎，本就是自己不對，而這麽多年過去，自己對他冷言依然，難道不是仗着他的喜歡麽？

唐果深吸了一口氣，語氣不再像之前那麽生硬冰冷“抱歉…”她對陳輝說“只是陳輝，我們真的不可能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已經找到了另外一半。”

陳輝瞪大眼睛，像是聽到了驚天新聞不敢相信一般看着唐果。垂在身側的手半握着有些顫抖“是誰？你們醫院的醫生？”他帶着暗啞的聲音裏，藏着深深的嫉妒。

唐果搖頭，并不願意和陳輝多說什麽，更不願意将安寧講出來，從他的反應來看，他應該是把那個人，想成了一個陌生的男人，雖然是意料之外的發展，但唐果覺得，這也沒什麽不好。在一切都還不明了，她無法保證給安寧安穩的愛的環境的時候，越少的人知道她們之間的關系，越好“你不認識。但是，我愛她。”

“愛？”陳輝嗤笑了一聲“唐果兒，這是你第二次對我說你愛上了另外的人。可是，你愛的人，真的靠譜嗎？桑瑜，她給了你什麽？有時候我甚至懷疑，你的高智商，都用在了解剖樓的那堆屍體腐肉上！”

唐果皺起眉，她本不想同陳輝多計較什麽，可他卻偏偏要将往事提起，她轉身走到床邊坐下，視線掃過床頭櫃，腦子裏忽然閃過一道光，忽的想起剛剛怎麽也想不起的哪裏不對勁，床頭櫃上那個破碎了趴在上面幾個月都不曾被她拿去處理掉的相框不見了。只留了一張相片擺在上面。大概，是唐媽媽的傑作。唐果起身走到櫃邊，伸手将照片拾起，視線落在上方，多年過去，照片上兩個女孩兒陽光燦爛的笑容都變的模糊，她閉了閉眼，忽然想不起，當初是在什麽情況下同桑瑜拍下了這張照片。

“都過去了，你，和桑瑜。都一樣。”唐果嘆了一口氣，伸出手想把照片放回櫃子上，卻被陳輝一把奪了過去。

唐果并沒有多大反應，她微微揚起頭，看見陳輝忽然擰緊的眉峰，雙瞳緊縮，抓着照片的手也開始微微發抖。

“你還保留着這張照片？唐果，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我該贊你長情，還是該恨你殘忍？”陳輝舉着照片遞到唐果面前，他揚了揚頭，吸了一口水氣，才又垂下眼盯着唐果“你還記不記得，這張照片。是誰給你們拍的？！”

唐果閉上眼，記憶如同潮水般撲面而來，讓她無法再說一個字。

“如果當初我知道，一張照片會讓我就那麽失去你，我寧願從來沒有過加入過攝影社！”手一揮，相片從陳輝手裏飛出，飄落到唐果身後，陳輝眼睛通紅，盯着默不作聲的唐果“假如你真的有了男朋友，我無話可說，輸給男人，也比看着你為了一個女人活的辛苦好，我，認了。”

房門被合上，房間裏陷入無盡的沉默，唐果聽見客廳裏陳輝在向唐媽媽道別，心有些讷讷的，遲鈍的疼痛。

她側身撿起身後的照片，視線再次落在照片上兩個小女孩兒燦爛的笑臉上，那是她和桑瑜的第一張合照，陳輝拍的。她理解陳輝的憤怒，假如時間倒流，或許，她也不願意，和他們任何一個，有交集。因為這交集，讓人憤怒，讓人仇恨，也讓人疼痛。

“你對人家陳輝說什麽了？”唐媽媽送走了陳輝，推門進來，見唐果失魂落魄的樣子，原本沉着的表情變得柔和了些。

唐果站起身，在衣櫃裏翻出一套換洗的衣服裝在袋子裏，然後往門外走去，邊走邊對唐媽媽說：“我出去一下，今晚睡醫院不回來了。”

“哎你這個丫頭，剛回家就要走，一問你話你就忙的不行是不是？”唐媽媽追着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國家元首，這富态民安的國情離了你是不是就不行了？”

唐果在玄幻彎着腰換鞋，聽着唐媽媽不停的在耳邊碎碎念，只覺得頭都快炸了“媽，你喜歡陳輝嗎？”

“喜歡啊，不是挺優秀挺會來事兒的嗎？我就在小張那裏要了個電話打過去試探一下，沒想到真就來了。”說起陳輝，唐媽媽面帶微笑，話裏話外都只表達了兩個字：滿意。

唐果站直身體，拉開房門走出去，回身對唐媽媽說：“那您老人家最好趁早死了這個心，我和他如果能成，等不到今時今日。你以後，別再打電話給他，我剛已經給他說明白了，不管是誰，不管誰介紹的，不管以前有什麽關系，談戀愛的人是我，不是你，讨好你也沒用。”

唐媽媽被氣的直跺腳，跟着唐果出來，站在電梯門口說“哎，你什麽意思啊唐果？你還二十一二嗎？你馬上都三十了，我盼個女婿還有錯嗎？什麽叫讨好我也沒用？來來來，你別走，咱兩把話說清楚。”

唐果脫力的擺擺手：“我走了，你晚上記得把門反鎖了睡覺。”

剛拉開車門，手機便響起，唐果坐進駕駛室，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桑瑜的名字在屏幕上跳躍，唐果摁了摁眉心，呼了一口氣，将電話挂斷。

車開進大學城的時候，天色已經開始暗了下去，附近幾所大學放假留校趁着太陽下去天變得涼快出來吃喝玩耍的學生和附近的居民湧動着擠在車身兩側，唐果不得不将車停靠在路邊的車位，選擇等一下再出來開車。

剛下車沒走幾步，就感覺有個濕濕軟軟的東西貼在了自己腿上，黏黏膩膩的感覺一下就激的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本能的往旁邊跳開，低下頭去，視線落在了罪魁禍首身上，是一只髒兮兮病恹恹的薩摩耶。渾身上下的白毛都塗上了一層灰，但依然不難看出，它原本應該長得很漂亮。

見唐果低頭看下來，薩摩耶伸着舌頭用力的将尾巴搖的更加歡快起來，甚至支着兩只後腿伸出前腿搭在了唐果身上。

“得讓你的主人幫你洗洗澡了。”唐果伸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腦袋，轉身想要走，卻聽見嗚嗷嗚嗷的小奶狗聲音。

唐果尋着幾乎被周圍的聲音淹沒了的小狗聲音找去，在自己停車的車位前方的垃圾桶邊看見一只比大狗還髒的小狗，大概死太小太餓，它趴在地上，只仰着黑不溜秋的腦袋嗚嗚叫。

唐果彎腰蹲在垃圾桶邊，先看看看大狗，試探性的伸手去摸了摸小狗，餘光瞥着大狗，生怕自己把手伸向小狗的時候大狗撲過來咬自己一口。

然而與她預料的相反的是，當她伸手去摸小狗的時候，原本歡快的搖着尾巴的大狗忽然嗚咽起來。唐果奇怪的回頭摸摸它的腦袋，不知道它轉着身體嗚咽是什麽意思。

“我帶你們回家好了，”唐果對着兩只狗自言自語，她把小狗抱起來“走吧，安寧會喜歡你們的。”

唐果抱着小狗，喚着大狗跟在她身後走向悅吧，沒走幾步，她發現大狗掉隊了，回身等它，這時候才發現它似乎受傷了，走起路來有些搖晃。

一路上走走停停，原本幾分鐘的路程，一人兩狗硬生生的走了二十分鐘。

安寧坐在吧臺裏，看聽見門口的動靜偏過頭來，看見唐果，表情有些吃驚，随後又便笑了。

看見唐果手裏的小狗，她眼底亮起一抹光，快步從吧臺裏走出來，也不嫌髒，直接的就伸手來接。

唐果把小狗遞給她“在學校那邊撿的，一大一小。大的像是受傷了，應該是被遺棄了。”

“那我們可以收留它們嗎？”安寧擡起頭看着唐果問，表情單純的像是一個小心翼翼的問大人可不可以養一只寵物的小女生。

唐果被她認真的表情逗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臉“給你帶來，還怕你不喜歡呢。怎麽會不可以？”

安寧聽了，垂着眉淺笑，她彎腰摸了摸大狗的腦袋“那就先給它們洗個澡吧。”

兩個人折騰了快一個小時，才勉強将兩只狗洗幹淨，也許是因為被抛棄過，兩只狗顯得特別安靜聽話。安寧抱着小狗吹毛的時候，唐果用剪刀把大狗右前腿上的一圈毛剪下來，暴露出有些腐爛了的傷口，仔細的幫它清理。

消毒水倒在傷口上應該是很疼的，但是狗卻靈性的沒有哎呀咧嘴沒有嗚嗚叫。

安寧鎖着眉，伸手一遍又一遍的摸着大狗的肚皮安慰它，直到唐果幫它把傷口包紮好。

洗幹淨的小狗吃了安寧喂給它的羊奶，趴在安寧腿上呼呼的睡了，唐果伸直了胳膊和腿躺在涼椅上，盯着被安寧摸着腦袋的小不點幽幽的說：“我似乎撿了兩個會和我争寵的東西回來？”

安寧聽了話，轉頭看着她，輕聲淺笑着伸手握着唐果的手：“你吃晚飯了嗎？”

唐果搖頭，想起幾個小時前家裏發生的不太愉快的事情，嘆了一口，小孩子般對安寧撒嬌“今晚我要和你睡。”

安寧笑彎了眼睛，她站起來，将睡的粉紅色的小舌頭都吐出來了的小奶狗遞到唐果手裏，往院子旁邊廚房走去“好…”

唐果抱着狗，揉了揉它的小腦袋，躺在涼椅上側着頭，看着安寧走進廚房，朝她喊“安老師，假如你給我煮西紅柿雞蛋面的話，我可以吃兩碗。”

安寧回身，有些昏暗的光線下她穿着吊帶小背心和小短褲的身影有些模糊，但是，往往看不清的，才是最抓人心魄的美好“可是，家裏沒有番茄。”

唐果覺得自己簡直要被這一幕朦胧的美好勾了魂了，她站起身，咽着口水往廚房走去，安寧的臉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勾人，直到她站在安寧面前，聽見她的呼吸聞見她的味道，她終于忍不住勾下頭去咬住她的唇“沒有番茄，那，可不可以，多加一顆雞蛋？”

好不容易等到唐果放開自己，安寧微微喘着氣，面色緋紅的看了唐果一眼，轉身進廚房了。

唐果笑着靠在廚房門口，看着安寧紅着耳朵煮面，輕輕的呼了一口氣，她喜歡和安寧在一起的時候內心的寧靜和滿足，不用轟轟烈烈，平平淡淡就好。

幸福，如此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