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44.他唱了個歌

“湖水裏”聞鏡幾乎是篤定的, 她沒立刻抽出千機變，而是一點點朝湖水裏走去，踩過腳下的雜草。

跟在後面的裴宿視線模糊了一瞬, 周圍場景變換得極快, 他身上着一身雪白西裝手裏還拿着捧花，可幾步外的聞鏡背對着他, 她着一襲黑西裝顯得疏離又冷漠, 微風将她得短發輕輕撩動。

站在她旁邊容色邪魅的男人食指抵着唇，望着他似笑非笑道：“聞鏡，你真要因為本能跟他結婚？他不過是用信息素勾引你, 一點點引誘你上當？做了這麽久Alpha，你還不懂AO信息素關于愛情的謊言麽？”

聞鏡一動不動, 沉默着沒說話。

“你胡說！”裴宿握緊了捧花, 緊張道：“聞鏡你不要信他！”

這個人為什麽要出現破壞他們？

不割他的血就盯上聞鏡的, 憑什麽？難道他們就是任人宰割的宰割的魚肉麽？

不，他不會讓任何人破壞得來不易的一切！

“是麽？現在她已經不用被Alpha本能鉗制, 也不會受你信息素影響了，”瑞澤爾歪着頭惡劣笑道：“你覺得，她還會承認愛你麽？”

裴宿朝前走了幾步，從後面緊緊抱住聞鏡，察覺懷裏人掙了掙他委屈極了，揚着哭腔執拗問：“你沒有不喜歡對不對？”

要去抓人魚的聞鏡被裴宿桎梏住，她疑惑轉頭滿臉望着他, “裴宿？”

她不是在抓人魚麽？裴宿, 什麽時候在這裏的？

裴宿, 在這裏過麽？

裴宿湊上去先親了她的唇一下，雙手環住她的脖子, 眼裏滿是害怕吻上她的唇，像下一刻就要失去她一樣不管不顧親上去，眼圈紅紅的。

在車廂上，瑞澤爾跟聞鏡說的話，他全部都聽到了。

聞鏡推拒了下，腳踩在淺處的湖邊想抓人魚，手指又摸到裴宿臉頰上冰冰涼涼的液體，她有些慌伸手捧住他的臉，又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性回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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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抓人魚等等吧。

樹林裏靠近湖邊的人不少，都雙目失神朝湖中心走，除卻董震、聞鏡外，高矮灌木間的倪歡、凱瑟琳、華壁陸陸續續朝那邊走，空氣流彌漫着一股淺淡的味道，薄霧漸漸升騰了起來。

凱瑟琳幾乎是從飛行器上跌落在地上，她跌跌撞撞朝湖裏面跑，一邊沖一邊恸哭：“哥哥，哥哥”

因為跑得太快而撞上了走在前面容色慘白的華壁，他被撞到在地上渾身發抖，不知看到了什麽那雙漂亮的眼睛裏滿是淚水，唇邊喃喃自語：“你們都回來了”

他倏然詭異的笑了一下，喃喃自語道：“是我欠你們的，是我不該活下來。”

他從靴子裏拔出隐藏着的細長利刃，狠狠朝心髒口刺了上去。

然而那把利刃卻被緩緩走過的倪歡奪走了，華壁眼睛恢複清明，擡眼怔怔望着四周彌漫着的薄霧，和不遠處水面上緩緩飄來的優美歌聲，微微蹙眉站起身來，越過碧綠色的湖邊就見裴宿拉過将要下水的聞鏡，兩人相擁親吻，跟熱戀中的小情侶沒什麽區別。

華壁：“”

好像，陷入幻覺了。

他凝眉片刻，并沒有打算救人的意思。

“倪歡！凱瑟琳！”

後面察覺不對勁的棠稚趕過來就見幾個人要下水，被吓了一跳。

他一陣小跑跳下水将淹沒了半個頭的董震的拉了上來，董震掙紮了幾下将棠稚給推開了，棠稚望着不遠處在不斷牽制聞鏡的裴宿，又望望拼命朝湖水裏鑽的凱瑟琳，還有持刀沖進水裏胡亂比劃的倪歡，心髒怦怦直跳。

“啦啦啦”

“啦啦”

“啦啦啦”

湖面上不斷響起清脆動聽的女音，他能看到水面岩石處偶爾閃過詭異的魚鱗，棠稚腦子嗡嗡嗡直響，直覺：“被歌聲誘惑了。”

歌聲。

歌聲！

棠稚一只手拼命鉗制着落入水中的董震，游動着手臂輕聲唱了起來調子：“啦啦啦啦啦”

他不太記得歌詞了，但拉小提琴讓他記得旋律，只能以簡單的音節代替去和湖面上的音樂，他唇邊不敢停下，和了好幾次才堪堪跟對方充滿韻律的歌聲對上，然而董震撲騰得太厲害一直要沖到湖裏面去導致他被掀開了一次，身體朝水裏面栽了下去，口腔裏灌滿了湖水，他鼻腔頓時難受了起來。

棠稚又重新游了上去，張口繼續唱着歌：“啦啦啦拉啦啦啦”

他能感受到對方歌聲中的試探，悄悄的親昵，還有低聲訴說的難過，調子變得一點點低落起來。

棠稚不斷在安撫着，竄到水裏的董震猛然從湖裏面鑽了出來，瞪着眼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望見努力扯着他的棠稚似乎有些力竭，忙游過去攬過人朝岸邊走，也察覺到湖中詭異，不敢輕易打斷他。

那邊栽進水裏的倪歡清醒過來，呆呆望着周圍，又望望手裏的利刃悵然若失，讷讷道：“不是不是最強的武器啊”

又有些疑惑撓撓頭環視四周：“小叔叔呢？”

凱瑟琳渾身濕透了，在水裏面跋涉恸哭完，視線明晰後望着周圍綠油油的湖面，耳邊夾雜着兩種聲音。

她愣了愣，脊背竄起一股涼意，抓過倪歡朝岸上走。

“啦啦啦”

“啦啦”

“啦啦啦”

那邊聞鏡和裴宿結束了一個長吻，意識逐漸清醒過來。

聞鏡扭頭望了望湖邊和不遠處狼狽的幾人微微蹙眉，也意識到剛才似乎不對勁，她跟裴宿對視一眼朝岸邊走，兩人一陣小跑跟他們彙合。

棠稚站在湖邊空曠的地方唱完了歌，他嗓子咳了好幾聲，望見幾人都安然無恙松了口氣。

“剛才，我們都致幻了。”聞鏡微微蹙眉，定了個結論。

不然，好端端的裴宿怎麽哭了起來，而她還看到人魚的尾巴。

“這樹林裏的瘴氣稀薄，吸入并不會産生幻覺，”凱瑟琳抱着胸警惕望了望湖面，“可這湖水中有水怪唱歌，這種水怪是人魚族跟別的種族通婚。

“但因為傳承不完全，所以不算是人魚一族，一般水怪人身魚尾，适合生在在陰暗潮濕的地方，在湖水裏構建他們的住所

“她們的歌聲會讓聽到的人陷入幻覺不過，每個水怪唱歌誘導出來的幻覺都不一樣，他們自己都沒法控制，有的人是誘導出噩夢，有的是美夢，有點兒是人心底最恐懼的東西”

“她誘導我夢想成真。”聞鏡蹲下身撥弄了下湖水，蕩漾起層層疊疊的波紋，聲音沉沉道：“我還以為我馬上就要抓到人魚，回德蘭帝國了呢。”

裴宿微微蹙眉，“所以水怪用歌聲讓我們致幻，棠稚用歌聲去破解了。”

凱瑟琳沉吟了下道：“不錯。”

“要不是棠先生，我想我們今天可能會喪命在這裏。”她望了望臉色蒼白的棠稚，伸手抱了抱他，由衷感謝道：“你的歌聲，很好聽。”

不可否認，之前巡航者號上棠稚突然出現，這omega柔弱又處處需要人，實在是個拖後腿的拖油瓶，她确實沒什麽好感。

但這次要不是棠稚，恐怕她還沒找到親人，就先因為這詭異的地方死了。

棠稚愣了下，因為得到承認鼻尖有些酸酸澀澀，扯了抹笑有些不好意思道：“大家平安就好。”

這次，他沒有拖累他們。

倪歡、董震都學凱瑟琳抱了抱棠稚，像是劫後餘生相擁取暖。

華壁見狀聳聳肩，上前也抱了抱他，笑眯眯道：“棠先生果然是帝國難得一見的音樂天才，就算是那麽詭異的歌都能和上”

棠稚愣了下，雖然不喜歡華壁，但還是十分受用，臉頰微微泛紅有些腼腆：“謝謝誇獎。”

裴宿停在棠稚跟前，兩人對視了一眼，棠稚漸漸低下頭去，小聲道：“那個，你不用謝我，就當是還你以前救我那次。”

“謝謝。”裴宿伸手抱了抱棠稚，将下巴抵在他肩膀上，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輕說了一句：“還有，對不起。”

因為是他搶了聞鏡，用各種辦法誘惑聞鏡。

無論什麽時候棠稚都不願意成為聞鏡的負擔，為了她的安全一次次将自己置于危險境地。

也許沒有他，聞鏡會喜歡上棠稚也說不一定。

畢竟棠稚也一樣乖巧嬌軟，是那種最容易讓Alpha喜歡上的Omega。

而他，只是假的。

棠稚滿腔的委屈被這麽一句“對不起”引得眼眶裏溢滿了點點淚痕，又因為這句話高高懸起來的那些情緒又像羽毛一樣緩緩落地。

他不争氣的吸了吸鼻子希望眼淚不要掉下來，咬着唇硬邦邦道：“我才不要你的對不起。”

如果不是裴宿，他不會随便認輸的。

可因為這句話，他徹底輸了。

兩人松開後，裴宿像沒事人般別開眼朝湖邊走去，停在聞鏡身側。

還真是個意外好哄的Omega。

棠稚擡手揩了揩眼淚，也不顧幾人投來怪異的視線，沖蹲在湖邊沒回頭的聞鏡穩了穩聲線問道：“聞姐姐，你要抓水怪麽？”

“恩。”聞鏡應道。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早就沖過去抱抱棠稚，哄一哄，再逗逗他，可現在不行了，不僅僅是因為裴宿，還因為她已經是個Alpha了，不能再想過去那樣懵懵懂懂，什麽也不管不顧，猶豫不決。

棠稚抿了抿唇道：“她受了傷在這裏修養，之前好像還在一個滿是垃圾的湖水裏躲過導致傷加重了，因為讨厭人類才唱歌想殺死我們的，我勸不動，她因為唱不過我就躲起來了。”

從歌聲裏，他實在聽不出那個水怪有多邪惡。

反而覺得很悲傷。

聞鏡霍然站起身來，“我會注意，不傷害到她。”

就算是水怪，她也要抓來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

唉，棠棠是要走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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