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你怎麽,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努力讓自己冷靜,可顫抖的聲音卻出賣了我的緊張。

“來抓你回去。” 他冷冷說。

我看不到裴昀的表情,從聲音和語氣無法判斷他是不是真的生氣。

“你不是很能耐麽,怎麽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 他問。

“我不是……”

顯然我的争辯沒有起到任何作用,他抓我抓得更緊,“還敢朝我開槍,他一回來你什麽都不管了是吧?”

他…… 段翊嗎?

我迫切地想要看到裴昀現在的樣子,可越急越無力,最後只好自暴自棄地說:“是,是我開的槍,你要報仇嗎,來吧,來殺了我。”

裴昀低罵一聲,下一秒,伴随咔嚓兩聲脆響,我的手腕落進了一副冰涼的金屬圓環裏,熟悉的質感讓我瞬間反應過來——裴昀把我铐了起來。

我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問:“你幹什麽?”

“我說過,抓你回去。” 他傾身逼近,渾身散發着一種危險的氣息,“離婚協議書我還沒有簽,你現在是婚內出軌,謀殺親夫,想想怎麽跟法庭解釋吧。”

謀殺親夫我認了,婚內出軌是什麽意思……

況且……“為什麽不簽?” 我問。

裴昀沒有回答。

“離婚協議書,” 我又問了一遍,“為什麽不簽?”

“為什麽……” 他像是被氣笑了,“好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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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粗暴地抓起我的手,手铐随着動作咣當作響。

“我倒是想先問問你,戒指為什麽不摘?”

我張了張口,啞然失聲。

“不是要離婚嗎,不是淨身出戶嗎,不是他媽的再也不想見到我了嗎!” 裴昀的音量驟然提高,尾音甚至微微發顫,“說啊蘇遲,為什麽不摘。”

“因為……”

因為什麽,我說不出來。

我們的呼吸在黑暗中糾纏,我能感受到裴昀起伏的胸膛和跳動的心髒,那是此刻真實存在的。

我試着去觸碰他,卻被他以為我想推開,不由分說地抓着我的手舉過頭頂按在了牆上。

這樣的姿勢使我變得更加任人宰割。

“別找借口。” 他低低地說,“也別嘴硬。”

他的臉近在咫尺,我只要稍微踮一踮腳尖,就可以碰到他的嘴唇。

于是我這麽做了。

黑暗給了我勇氣,我自欺欺人地認為他也看不見,于是大着膽子又貼近了一些。

裴昀僵在原地,失去聲音和動作。

這是我們第一次接吻,如果我生澀笨拙的觸碰也能叫吻的話。

我的臉好燙,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在做多麽厚顏無恥的事。

“不找借口……” 我輕聲說,“也不嘴硬。”

到這一刻,裴昀好像終于明白了我的意思,在我想要退回去的時候,捏着我的下巴吻了進來。

說話總是帶刺的人,嘴唇卻是柔軟溫熱的。

好奇怪,我們明明做過更過分的事,我卻因為這樣一個親吻而感動得差點想要落淚。

——他在親吻我。

說不出口的話全都變成唇舌的糾纏,不久前的那個問題突然在我心裏有了答案。

我的運氣在這裏。

當我陷入黑暗,他是遲來的日光。

……

一個漫長的吻結束,我的眼眶微微有了濕意。

裴昀的額頭抵着我的額頭,說:“我們的帳還沒算清楚。”

我眨了眨眼,想要再去蹭他的唇,卻被他躲開。

“你任性搞失聯,不聽我的話接這麽危險的任務…… 還對着我心口開槍,你是不是真的準備殺了我?”

“我沒有,我避開了你的心口……”

然而他不顧我的辯解,繼續問:“你的眼睛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失明?還有,段翊今天牽你的手,我看到了。”

我只好繼續解釋:“那不是牽手。”

“眼睛呢!” 他又變回了那個兇巴巴的壞脾氣裴昀。

我被他吓了一跳,睫毛一個勁地顫,“你小聲點…… 眼睛是意外。”

他不說話了,似乎在控制自己的情緒。

過了一會兒,他用大拇指輕輕摩挲過我的眼角,問:“害怕嗎?”

我本能地脫口而出一個 “不” 字,說完想起他的話,改為點了點頭,說:“怕。”

不願意承認但是,從昨天發現自己失明到今天,我內心深處都是害怕的。

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我怕我就這樣再也看不見了。

但現在裴昀在我面前,我又突然覺得,人生好像也沒那麽糟。

“別怕……”

他又低頭吻了我,先是眼睛,然後鼻尖,最後嘴巴,比上一次的吻更加溫柔。

多稀奇,有一天我竟然會把溫柔這個詞用在裴昀身上。

可我的手還被铐着,時間久了胳膊好酸。

“裴昀……” 我聽到自己聲音輕喘,“放開我……”

“不放。” 他拒絕得幹脆利落。

話音剛落,我身子一輕,被他掐着腰抱了起來,然後走出幾步扔在床上。

正要問他幹什麽,只聽手铐一開一合,我的一只手被解放了出來,而另一只手稍微一扯,就聽到幾聲嘩啦啦的脆響——我被拷在了床頭。

這下我是真的慌了。

“你要幹什麽?你別亂來。” 我說。

“我說我現在先去殺了藍鯨,再炸了這個基地,你準備怎麽辦,再給我一槍?” 他問。

裴昀很少開玩笑,他既然這麽說了,就說明至少有過這個打算。

我心裏一急,口不擇言道:“你現在不能殺他!”

“你舍不得?” 他語氣不善。

“不是舍不舍得的問題,是……”

我突然反應過來裴昀語氣裏那股奇怪的酸味是怎麽回事,包括之前說的什麽婚內出軌和牽手。

他不會是…… 在吃醋吧?

有可能嗎?他又不喜歡我。

又或者像 Quinn 說的,這是 alpha 天生的占有欲,誰也不願意看自己的 omega 和別的 alpha 不清不楚。

我摸索着坐起來夠到裴昀,抓住他的衣服說:“我沒有舍不得,也沒有喜歡過段翊,更沒有出軌。”

說完怕他不信,又補充了一句:“從來沒有過。”

他沒有說話,過了很久,正當我以為這件事可以翻篇的時候,他忽然推着我的肩将我重新按回床上。

我的腦袋嗵一聲撞進枕頭裏,只聽他一條腿邁過我的身子,跨坐在我兩側,陰恻恻說:“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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