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屋頂

在接下來的十幾分鐘裏，賀傑為大家傾情演唱了衆多耳熟能詳的歌曲，例如迪迦奧特曼主題曲《奇跡再現》、快樂星球片尾曲《月亮船》、甚至是鬼畜版海綿寶寶主題曲《海島和孩子們》。

俨然把場子變成了一個大型童年·懷舊·音樂會。

老大實在是受不了了，開口調停：“差不多得了，再唱一首歌就滾下來。”

賀傑用手指按了切歌鍵，在心裏默默吐槽這屆聽衆們沒有音樂審美。他用餘光瞥見客廳旁邊正在玩手機的劉子烨，張口就問：“烨哥，要一起唱嗎？”

客廳裏的視線集中落到了劉子烨身上，秉着呼吸，帶着熱情到能将人就地點燃的期待。

劉子烨也是預料中的冷漠，語氣甚至帶了點怨恨：“就你上次點的那歌，還有膽再邀請我跟你一起唱？”

賀傑“哼”了一聲轉過身去，把劉子烨冰冷的視線擋在了背後，委屈地自言自語：“那首可是我珍藏多年的經典情歌對唱，烨哥你不唱，我就自己唱！”

項小雨背後開始發涼，油然而生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前奏很快結束，賀傑開始了他的終場表演。他非常熟練靈活地切換着真假聲，先用低音唱男生部分，下一秒就飙着假聲唱女生部分，倒是頗有些自娛自樂的架勢，聽得人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一會兒是粗犷有力的“妹妹你坐船頭，哥哥在岸上走。恩恩愛愛，纖繩蕩悠悠”，一會兒是尖銳做作的“小妹妹我坐船頭，哥哥你在岸上走。”

項小雨聽得跳戲，忍不住笑出了聲，卻發現身旁的劉子烨表情不是很好，就想逗逗他：“你當時是唱的男生部分還是女生部分？”

劉子烨沉默地看着屏幕MV上笑靥如花的兩位男女主人公，搖了搖頭：“都沒唱，一句話都唱不出來，也實在不知道當時發的什麽瘋才答應跟他合唱。”

那時候劉子烨臉都發青了，就差把麥克風砸在地上了。

旁邊的賀傑還在那兒竄來竄去，邊唱邊互動。“烨哥你咋不唱？”，“行了行了，把男生部分給我們烨哥唱！”，“烨哥到你了，你咋不唱啊？”，“烨哥你不會沒聽過這首歌吧？”，“那你跟着我唱哈，可容易了！”。

只是簡單想象了一下當時的場景，項小雨笑得肚子都有點痛了。

還沒唱完呢，老大就把賀傑從點歌臺轟了下來，奪走了一到賀傑手裏就變成催命符的麥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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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示意了一圈，發現大家都紛紛搖着手推辭，沒什麽唱歌的興致。最後看向角落裏咬耳朵不知道在聊什麽的項小雨和劉子烨，咬了咬牙開始發動群衆熱情攻勢：“大家想不想聽烨哥跟小雨合唱一首！”

群衆立刻意會：“想！”

“想聽誰！”

“烨哥！烨哥！”

“還有誰！”

“妹子……哦不對，小雨！小雨！”

“幹什麽！”

“合唱！合唱！情歌！對唱！”

項小雨沒怎麽見過這種起哄的場面，臉瞬間燒起來，雙手合十地求饒：“我唱，我唱！別喊了！”

劉子烨一向習慣了他們的起哄，這次倒是難得沒有拒絕，起身跟項小雨一起來到了點歌屏幕前。

項小雨點開裏面的一個對唱榜單，劃了幾頁，沒找到什麽特別合适的，就下意識問劉子烨：“這些歌你都會唱嗎？”

劉子烨瞥了一眼列表，發現大多都聽過，就把選擇權交給項小雨：“你點你想唱的就行，我應該都能跟上。”

“好。”項小雨點了點頭，繼續按照排除法選歌。

見兩人選歌速度實在太慢，自認金曲小天王的賀傑走到他們身後，開始進行親友團的協助：“聽我一句，我覺得這首《郎的誘惑》就非常不錯！适合你倆唱。”

什麽誘惑？狼的？

項小雨充滿好奇地點了添加，擡頭看向大屏幕。畫面開始浮現鬥大的歌名信息。哦哦，是郎不是狼啊，等一下歌手是鳳凰傳奇？

開頭的歌詞已經準備就緒，項小雨呆呆地念出聲來：“娘子？”

身旁的劉子烨面若冰霜地念了下一句：“啊哈？”

還好他倆手速夠快，搶在鳳凰傳奇正式開始深情呼喚前，把歌切掉了。賀傑吐了吐舌頭，更加不爽地往回走，還沒在沙發上坐穩，就被老三摁了進去，還被劈頭蓋臉來了句：“您可快閉嘴吧，別添亂了。曠世之戀在您這都能秒變鄉村愛情。”

項小雨詢問劉子烨的意見：“要不就唱《屋頂》？”

劉子烨點了點頭，按下了添加。

項小雨有點害羞，本來想着就坐在點歌臺前的小沙發上唱的。奈何遭到了廣大聽衆的集體反對，口口聲聲說理工男也有藝術心，必須追求完美的演出效果，進行充滿藝術感的舞臺設計。

硬是在前奏開始前點了暫停，開始各種出主意調整站位。

最終項小雨被安排坐在一個圓形高腳凳上，身前擺放了一個仿佛上世紀舞廳裏的那種複古立麥，收音的麥邊還有一層層圓形的金屬裝飾。而劉子烨就站在距離她幾步之遙的地方，拿着手麥。

窗簾被拉得嚴絲合縫，把燦爛的陽光阻擋在外，頭頂的五彩燈光被打開，在兩人身上旋轉變幻。

兩人面對着面，彼此的輪廓清晰又模糊，視線避無可避，是徹徹底底的情歌對唱了。

準備工作完成，熱烈的掌聲結束後，音樂重新播放。

前奏舒緩而悠揚，逐漸通過立體音響傳出，飄浮在整個客廳裏。

其中一個同學偷偷溜過來問老大：“你們聽過烨哥唱歌嗎？”

老大的注意力完全離不開燈光下頗為登對的兩人，分着神回答：“當然沒有聽過。我們寝就去過KTV一次，還被賀傑強勢勸退了，自此之後輕易不唱歌。不過我記得期中的時候，隔壁班那個叫李薔的女生，多次游說烨哥參加校園十佳歌手。但烨哥都嚴詞拒絕了，理由好像是五音不全還是什麽的。”

下一秒，疑似“五音不全”選手開了嗓，聽衆們驚為天人，集體倒吸口涼氣。

人在唱歌的時候發聲位置與平時說話使用的往往會存在一些差異，所以也有種說法是唱歌時候的聲音才會更偏向人的本音。

劉子烨的歌聲要更為低沉和磁性，也可能因為這首歌本身的內容，自帶着一種溫暖和思念。他作為開場第一句就定下了完美的基調，情感細膩自然地鋪開延伸，轉音也非常輕松。

聽衆們快速交換了個眼神，用口型說着：開口跪。

而接下來就轉入女聲的部分，項小雨看起來嬌小可愛的，還以為她唱歌也是那種萌萌的類型，沒想到竟然是走的溫柔和知性路線，氣息綿長，自帶混響，非常生動地唱出了歌詞裏女生心動、期待和羞澀的情緒。

特別是唱到那句“原來是我夢裏常出現的那個人”，她含着笑看向劉子烨的眼神，深情而動人。

聽衆們繼續用口型感慨着：神仙愛情。

和聲部分他們兩人完全沒有經過任何練習和讨論，純粹是靠着樂感和默契進行配合，一高一低，一抑一揚，把情緒層層地慢慢推開，再同時實現爆發，合上非常舒服的高音。

仿佛周圍的所有都不複存在，彼此的眼裏都只剩下了對方。

只剩下了屋頂上，兩個相愛的人，在互唱着情話。

一曲唱罷，項小雨和劉子烨還是沒能立刻從情緒裏走出來，就那樣溫柔地看着對方笑。

聽衆們先從驚為天人的狀态中醒過來，鼓掌的手都拍疼了才停下，紛紛起哄“沒聽夠”，“再來一首”。

項小雨倒是覺得差不多了，鞠了個躬表示感謝後，就跟劉子烨一起退回到了原來坐的小角落裏。在陣陣遺憾的嘆氣聲裏，捂了捂耳朵，側頭去問劉子烨：“你唱得很好诶，怎麽沒有報十佳歌手啊，我感覺你的實力應該可以拿獎的。”

剛才好幾次她有些接不上的地方，都是劉子烨在主動領着她唱。

劉子烨聳了聳肩，随口換了個理由：“一個人唱沒什麽意思。”

項小雨有些困惑：“我怎麽記得是可以按組合形式報名的啊。”

劉子烨伸手戳了戳項小雨的腦袋：“怎麽？你還希望我跟別人一起啊？”

項小雨意會過來，趕緊擺手，假裝嘆了口氣，用一種非常寵溺的語氣說：“沒有沒有，你就跟我唱吧。挺好的，我不會嫌棄你的。”

劉子烨挑了挑眉，看着項小雨有些得意的小表情，以及出賣她的微微變粉的耳尖：“最近感覺你有點不一樣了。”

項小雨擡起頭反問：“哪裏不一樣了？”

劉子烨想了想，小動物不太怕他了，不再那麽害羞而是更開朗了，面對他的時候也更加放松和自然，甚至還經常開開他的玩笑。當然這些對他而言都是好事，不需要明說出來，只要他心裏明白就行。

于是劉子烨決定反擊回去，摸了摸小動物的脖頸：“更可愛了。”

項小雨整個人一抖，整個耳朵徹底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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