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蛋炒飯

臨近十一點，一群人又開始喊餓。

都是些糙漢子，大部分都不會做飯。項小雨雖然是客人，可此刻成為了全村的希望，只能厚着臉皮麻煩了。

項小雨也其實也只會做的一些基礎菜，還是之前班聚的時候從許諾那裏學過來的。許諾是真正的中華小當家、天才小廚娘，做菜又快又好，即使是用普通家常的食材，也能做出非常有創意的特色料理。

項小雨翻遍了整個廚房，只找到一袋大米和一盒雞蛋。

做個蛋炒飯稍微填填肚子，應該是沒什麽問題。

她剛想伸手，旁邊一只修長的手就快了半步，熟練地把米取出倒在電飯煲內膽裏，加水開始淘洗。

“我來就行，你先去休息會兒。”

劉子烨說完，卻發現旁邊的人動也沒動。

項小雨靠着冰箱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用行動拒絕了他的建議，順手拿了顆雞蛋捏在手心裏：“你會做飯？”

“會一點，”劉子烨把電飯煲的蓋子蓋上，按下煮飯鍵，“我小時候父母都很忙，經常顧不上我吃飯。就每次做飯的時候多做一些，放在冰箱裏讓我熱熱吃。後來又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教了我一些菜的燒法。做多了觸類旁通，就算是按着陌生菜譜也能一次性成功。”

那個時候他還沒有長個子，站直了也才剛好與竈臺齊平，就搬來張小凳子，站在上面炒菜。家裏的鐵鍋又很重，一只手拎不動，颠鍋都得雙手握着把手晃，把菜倒在餐盤上也是雙手。

項小雨有些心疼，下意識往劉子烨身旁走近了兩步，感慨着又觸碰到了他心底的些許悲傷，除了陪伴卻什麽都做不了。

劉子烨沒什麽悲傷情緒，仿佛自己只是在講述第三人的故事，順口問她：“你很會做菜？”

“我一般就是跟着許諾身後蹭飯的，”項小雨趕緊搖頭，發現劉子烨的表情越來越揶揄，又想着還是趕緊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但是蛋炒飯我還是會的，給你打下手也可以的。”

劉子烨笑了笑，把旁邊的圍裙遞給項小雨一個，手指在她背後的細繩上穿梭，快速打好結。接下來就是合作幹活，各自拿出一口碗，有模有樣地把雞蛋打在碗裏，用筷子進行快速攪拌。

快速抄了盤雞蛋後整個廚房都飄着股香氣，端出去基本上是一秒鐘就被瓜分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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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小雨端着空盤子回來的時候，還有些後怕地撫了撫胸口：“差一點盤子都要被他們吃掉了。”

油煙機的轟鳴聲很響，劉子烨沒有聽清，就彎下腰湊近她問：“你說什麽？”

耳邊是嗡嗡的機器聲響，幾厘米距離的就是他帶着笑彎起的眼睛，甚至都能看到他嘴唇上方隐隐灰青的胡茬，性感得無可救藥。

項小雨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發抖：“我說……”

轟鳴聲突然減輕，萦繞在耳旁産生了些耳鳴，項小雨放大了音量：“好吃到盤子都差點要被他們瓜分掉了！”

廚房突然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中，甚至如果這個時候有根針掉下來，聲音也都能聽見。劉子烨直起身，看向剛剛才踏進這片領地，抱着一瓶飲料正在研究油煙機按鈕的人。

賀傑用着他的專屬大嗓門，毫無眼力見地開口：“代表廣大同志慰問二位，特此送來一瓶飲料，祝開蓋有獎再來一瓶哦！”

說完賀傑就把飲料放下，重新打開油煙機，帶着功成名就的榮耀離開了廚房。

二十分鐘後，蛋炒飯出鍋。

客廳很早就像幼兒園一樣，小朋友們排排坐好了。他們剛才閑着還玩了幾盤游戲，按照成敗論英雄，贏的次數多的先吃，再依次往次數少的輪，輪完一圈再輪回來。還有選吃飯道具的附加局，從吸管、筷子、勺子各式各樣，甚至剛炒完菜的鍋鏟都被征用了。

但當第一名的小朋友，直接拿出口碗往裏扣的時候，衆人還是驚得下巴都快掉了，紛紛大吼：“這也行！”

第二名的小朋友，拿着廚房裏最大的金屬湯勺，邊挖邊說：“我能去你家蹭飯嗎，就一勺。”

項小雨在廚房的玻璃門後面開心地看戲，覺得這群活寶做理工男真是太可惜了，就應該去學相聲。

項小雨發現劉子烨并沒有着急出去，而是用杯子倒了些飲料，站在她旁邊一起看戲，不禁問：“你不出去嗎？這一勺一勺的，再不去可真的沒什麽剩的了。”

劉子烨把杯子裏剩下的飲料一飲而盡，性感的喉結也跟着上下滾動了幾下。再假裝神秘地把食指放在嘴唇上比了個“噓”，接着就從某個角落裏拿出不知道什麽時候提前裝好的兩個小碗，将其中一個遞給她。

項小雨非常驚喜地接過來，找出筷子遞給劉子烨，兩個人邊偷偷地吃邊看着對方笑，有一種難得做壞事的快樂。

一門之隔。

廚房那廂賀傑正在哀嚎：“給後面的兄弟留條生路吧。”

廚房裏則是兩人溫暖快樂的小天地。

……

酒足飯飽，也到了結束時間，困倦中非常默契地散了場，各自回宿舍補覺。更默契的是，曉得給小情侶制造機會，一個個都溜得飛快。

項小雨在門口低頭系個鞋帶的功夫，一擡頭就只剩下了劉子烨和她兩個。

感受到打在身上的專屬于午後的溫暖陽光，路過之前不知道為什麽那麽巧就被偶遇到的那個便利店，項小雨有點恍惚。一個上午的時間過得飛快，而她在那種快樂自如的氛圍中甚至忘記了時間。

“所以，你本來是計劃帶我去哪兒呀？”項小雨後知後覺地問。

劉子烨看了看時間，已經趕不上了，說出來又會少一份驚喜，還是先暫時保密等着下次再說。于是随口胡謅了個計劃：“看電影。”

項小雨非常意外地停下腳步，重複了一遍：“看電影？”

劉子烨表情有些僵硬，但還是挺住沒有反駁，給出個讓它聽起來更合理一些的理由：“既能長時間待一塊兒，又能産生一些新的聊天讨論內容，所以電影是個非常不錯的選擇。”

項小雨逐漸被說服了，心裏還是覺得哪裏怪怪的，但沒有再揪着不放了。只是斟酌了下，緩緩開口：“你昨晚睡得不好，早上又一直忙活，還是別看電影傷神了。”

劉子烨笑了：“一點都不累。”

項小雨挑了挑眉，提着尾音：“真的？”

劉子烨點了點頭。

項小雨伸出手搭在劉子烨肩膀上，微微用力示意他彎一下腰。劉子烨也非常配合，與項小雨保持在一個高度。

項小雨仔細地往劉子烨眼睛裏看，他的瞳孔顏色是很深的那種墨色，裏面正映着的是她的面容，而瞳孔周圍則遍布着紅血絲，甚至有些細細織成了一小片紅。

項小雨松開手，退後半步，語氣篤定：“你的眼睛告訴我你累了，所以我們現在準備回去。”

劉子烨沒有說話，依舊保持着腰微微彎下的姿勢，帶着好看的笑容。

“好啦，我知道你也舍不得一個暑假看不到我，”項小雨自顧自地調換着語序，明明是更舍不得的是自己。她把手放在背包裏找東西，像是摸到後眼睛一亮，沖着劉子烨笑着說，“我給你帶了個小禮物，算是留個念想，你先把眼睛閉上。”

劉子烨聽話地閉上了眼睛，再按照她的指令把手張開，片刻後，手裏多了張硬紙的卡片。

他睜開眼睛，打開卡片，看到裏面的彩色手繪畫時，愣住了。

裏面畫着的是一只小狗和一個小男孩。

小狗被畫上了柔順的毛，因為沒有上色所以以卡片本身的純白色為底色。此刻它乖巧地半坐着，尾巴微微卷起，兩只前爪端在半空，吐着小舌頭正看着面前的小男孩。

小男孩穿着一身紅白相間的校服，背着個書包。別扭地把頭往後方轉着，眼睛卻不自覺地看向那只小狗，手裏還猶豫地遞出一根撕下半截包裝紙的火腿腸。

一人一狗，都畫得非常得具有神韻。

畫面旁邊是寫的一句英文“I find u”。

我找到你了。

項小雨小心翼翼地說明：“我拜托別人給我設計的樣稿，練習修改了好多次才往卡片上畫的，有些細節可能沒畫好，你別……”

話還沒說話，劉子烨就抱住了她，頭就抵在她的肩膀上像是在平複情緒。項小雨甚至都能聽到他劇烈跳動的心跳，慢半拍地說出剛才的後半句話：“你別介意，也別太感動。”

劉子烨很久也沒放開，反而越抱越緊。項小雨在路人的注視禮中拍了拍他的後背，開玩笑地說：“再這樣，我真的會驕傲的。”

劉子烨終于直起身來，像是下了決心一般，牽起她的手：“先不要回去，我們去看電影吧。”

項小雨愣了愣，又笑了，與劉子烨十指緊扣：“好，那你可不能睡着哦。”

然而劉子烨還是沒能遵守承諾，由于實在缺覺和劇情過分無聊，在電影進行到第38分鐘時，他睡了過去。

項小雨本來也覺得這個文藝片有些無聊，但看着光影變幻中劉子烨的睡顏，也希望時間可以過得慢一點，再慢一點。

慢到，可以永遠和喜歡的人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