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失蹤

自靖和長公主帶着簡瑤進宮,簡瑤的身份在肅親侯府算是過了明面。

事後,靖和長公主反應過來,和崔嬷嬷沒好氣道:

“別人做事,一件事一個目的,他倒是好,九曲十八彎,生怕旁人猜出他想什麽!”

崔嬷嬷只笑:“世子越有能耐,公主才能越放心。”

誰說不是?

靖和長公主終究咽了這個怨氣,崔嬷嬷好奇道:“那公主和世子的賭約?”

“賭約?”靖和長公主翻了個白眼:“他小子,是擺明知道,只要我和他爹點頭,肅親侯府就不會有人有意見,他早就有恃無恐!”

否則,依他的性子,好不容易看上一個人,怎麽可能用她作賭注?

崔嬷嬷失笑:“那公主還陪世子鬧了那麽久?”

“若不逼他一下,他還不知要藏拙多久!”

靖和長公主沒好氣,簡瑤一直以為靖和長公主會怪她,其實,這些早就在靖和長公主和肅親侯的預料之中。

與其說是拿二人婚約做賭注,不如說,是裴湛給了靖和長公主一個會做出成績的保證。

半晌,靖和長公主才說:

“羨之和我說過,還有一個月,她母親的三年喪期才過,到時,我再去向皇兄請旨。”

********

簡瑤還不知裴湛早就把兩人之間的事安排妥當,她正擰眉看着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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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栀和我說,你這些日子心不在焉的,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顏青低着頭,身子微僵:“屬下沒事。”

簡瑤眸中挂上擔憂。

但她了解顏青,當年他孤身一人來到長安,從那以後,就和她們相依為命,并沒有其他親人,每日都在悶頭做事。

有什麽事能讓他牽挂?

簡瑤還當真猜不出。

顏青一字不說,簡瑤無法,只好讓他回去好好休息。

朝堂中水深火熱的,這點小事,簡瑤也沒拿去叫裴湛煩心,只讓青栀平日裏多注意一點。

沈雯的事讓簡瑤長了記性,她最近忙着将簡父收藏起來的手劄拿出來翻閱。

這長安中,稍不留意,可能就着了旁人的道。

大理寺。

劉三涯早就将所有東西都招了。

一張張供紙畫押擺在桌子上,裴湛觑了眼,白三低頭禀告:

“消息剛傳出去時,二皇子和太子都派了人來打探,但自從那日宮宴後,不知為何,兩位皇子不約而同都收了手。”

裴湛輕眯眸子:“宮宴?”

中宮無主位,宮中只剩萬貴妃主持大局,照顧聖上的職責也落在了她身上,這就導致二皇子的便利,常侍奉聖上左右,得以見面機會。

相較而言,自然是聖上那邊更重要些。

但,裴湛慢條斯理地挑了挑眉梢。

太子也收了手?

這就令人納悶了。

他不信,太子會不知道,他不可能相信劉三涯的表面之詞,挖出太子,不過是早晚的事。

即使如此,東宮那邊依舊風平浪靜,這不符合常理。

除非……

裴湛和白三對視一眼,白三試探:

“除非,太子有法子,能一定讓爺改變主意?”

裴湛這些日子,過得很忙碌,也很自在,都快半個月都未回侯府了,今日,一下值,白三就攔了路,讪笑:

“侯爺今日派人遞了消息過來,讓爺回府用膳。”

裴湛稍尋思,的确很久未見長公主了,颔首點頭。

與此同時,裴湛讓人給簡瑤遞了個信,顏青全然聽見,回府後,他忽然說:

“三日後,是老爺的忌日,我想去淨明寺給老爺上柱香。”

話音甫落,就被青栀搗了個胳膊肘。

青栀瞪了他一眼,這呆子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

簡瑤臉上的情緒寡淡了些,她怔了下,才說:

“你說的沒錯,那日,我和你一同去。”

青栀忙忙道:“那奴婢也去!”

簡瑤嗔瞥了她一眼,道:

“你留下幫錦姨照看錦繡閣,有顏青在,你還擔心我的安危不成?”

青栀看了姑娘一眼,又看向顏青,癟了癟唇,卻也不再出聲。

顏青低着頭,失神地盯着地面。

他悄然攥緊了腰間的香囊,簡瑤和青栀都手巧,哪怕錦姨也是如此,得空時,總會做些帕子和香囊家用,自然不會少了顏青的。

他腰間的香囊,稍有破損,就會換上新的。

哪怕他是中途才來,可她們依舊信任他,如同家人。

三日一閃而過。

去淨明寺上香一事,簡瑤也同裴湛通了氣,可惜,那日裴湛當值,不能陪着簡瑤一起。

初聞時,裴湛還輕哼了聲:

“我平日沐休,也不見得你要出門逛逛。”

簡瑤惱他:“你好生不講道理。”

裴湛不以為恥,他這輩子,最愛以權壓人,還當真沒講過道理。

這日,一行馬車,從長安城出發,往城外淨明寺而去。

淨明寺是長安城附近最靈驗的一座寺廟,太後禮佛,淨明寺的住持慧明大師得太後高看,連帶着淨明寺也水漲船高。

既是給亡人上香,簡瑤帶夠了香油錢,途中,她掀開提花簾,捧臉和顏青說話:

“那日你提出來上香,吓我一跳,平日裏若非我主動吩咐,你從不會主動說話。”

哪怕咋咋呼呼的青栀提出來此事,恐怕都不會讓簡瑤這般驚訝。

顏青沉默地駕着馬車,半晌,他才開口:

“姑娘覺得意外,怎麽還會同我一起來?”

話落,他就被簡瑤瞪了一眼:“你很少主動提出要求,只這一次,還是為了我爹爹,我怎麽可能不來?”

“還有,你說得甚話?”

“長安,羨城,我們同行還少了不成?和你一起來淨明寺上香,算什麽大事?”

顏青攥緊了手中的馬鞭,又不說話了。

簡瑤早就習慣了如此,倒也不覺得什麽,她看着路邊滿地的風信子,忽然道:

“我還記得,娘親剛去世那年,也如這般,青栀留下來陪錦姨照顧錦繡閣,我帶着你去給娘親上香。”

“那時,只有帶着你在身邊,我才敢出門。”

徒有一張臉,卻沒有守護的能力,那段時間,簡瑤連出門都帶着帷幔,小心翼翼的。

顏青眼中有些恍惚。

五年時間,一閃而過,她們四人相知相伴已經整整五年。

其中牽扯,怎麽可能一句話簡言帶過?

快到淨明寺時,顏青才說了一句:“年幼初識,姑娘比現在嬌氣些。”

被人捧在手中千金之軀,怎麽可能不嬌氣?

簡瑤被他說得捂唇一笑,似有些不好意思。

淨明寺到了,簡瑤下了馬車,剛邁上臺階,她左右看了眼四周,稍覺不對勁地擰起眉心:

“怎麽這麽清淨?”

來淨明寺上香的人,不說絡繹不絕,至少也不可能似如今這般冷清。

顏青給了個解釋:“許是有達官貴人在。”

簡瑤點頭。

這并非沒有可能。

她不在多想,和顏青一同進了淨明寺,剛上完香,想到什麽,她忽然抿了抿唇,似有些羞澀,她又求了個簽。

這一過程中,顏青都只是在靜靜地看着她。

直到身後傳來腳步聲,顏青才低下頭,渾身僵硬。

聽見動靜,簡瑤回過頭,待看清來人時,她手中剛求的簽頓時落地。

來人一身月白,溫和對她點頭:

“還未正式和簡姑娘認識。”

簡瑤臉色頓變,她想到什麽,倏地擡頭看向身旁人,不敢置信:“顏青——”

她怔怔地,百思不得其解:

“為何?”

這五年來,顏青照顧她良多,甚至可以說,簡瑤信任顏青比裴湛還要深。

所以,這一趟淨明寺之行,哪怕她覺得不對勁,可也未曾懷疑過顏青。

甚至進來前,她還在想,就算有什麽變故,顏青在,也可以護她周全。

顏青死死低着頭。

連看都不敢看她一眼,他雙手緊握成拳,半晌,才啞聲回答:

“抱歉。”

再沒了下文。

忽遭背叛,簡瑤強忍着,才沒叫眼淚掉下來,她站起身子,挺直了脊背,防備地看向太子:

“太子設計讓我前來,不知為何?”

她想拖延時間,可所有狡辯之詞,在顏青的背叛下,都成了無用功。

女子紅了眼眸,似将這世間媚情都揉碎藏在眼中,早在那日宮宴時,太子就覺得女子這雙眸子甚是好看,如今亦覺得甚然。

太子嘆了聲,遞了手帕過去:

“簡姑娘別怕,孤并無惡意,只是和簡姑娘一見如故,想請簡姑娘作陪幾日。”

說到這裏,他搖了搖頭:“若非在長安,羨之将你看護得太緊,孤也不必費這般心思。”

簡瑤不笨。

她當即了然太子的用意:

“你想用我威脅羨之?”

太子在簡瑤身上落了一眼,溫和笑道:“不然。”

豈止如此。

簡瑤沒有反抗的餘地,被請上馬車,路過顏青時,她停頓了下,才啞聲說:

“我一直将你當作親兄長般。”

話落,一滴淚毫無預兆地掉下,冷冰冰地砸在顏青手背上。

他渾身一僵。

可簡瑤卻是不再看向他,轉身離開。

不論顏青有何苦衷,他背叛了她,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她離開後,太子才将視線落在顏青身上,溫和道:

“你妹妹想見你。”

裴湛今日下值早,直接回了宅子,快夜色降臨,他觑了眼隔壁的院子,見還沒有動靜,頓時心中沒好氣地嘀咕:上個香,還把人丢了不成?

忽然,從隔壁傳來一陣動靜,青栀門對面那邊闖進來,頗為狼狽。

透過那扇木門,裴湛清晰可以看見,隔壁一陣漆黑,往日總在院中等他的女子,卻不見身影。

裴湛克制住那抹慌亂,臉色頓時冷沉下來。

一見他,青栀頓時砰一聲跪了下來:

“求小侯爺幫幫忙,我家姑娘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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