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成品

私塾在這個時代裏并不少，但是頂多是那些達官貴人家中孩子能夠去的學習場所，在這貧窮落後的小破村子，能夠吃飽飯都算是老天保佑了，誰還有那機會去送孩子上學。

沈琳岚不這樣想，自古不乏有寒門子弟，那他們這村子的孩子為啥就不能學習了，再說了要是能讓各家适齡孩子上學，那豈不是也能讓家中那些忙內出來一同做工，一舉兩得。

沈琳岚說服沈母幫忙，自己一人若是忙着帶領村民燒瓷，又要給孩子們教書，必定是分身乏術。

沈母一開始是極度拒絕的：“我一個鄉野粗婦女，大字不識幾個，我怎麽能成呢。”

沈琳岚勸說：“我可以晚上教給阿娘啊，阿娘天資聰慧，定是能學會的。”

沈母其實是有學識的，自小沈母家條件還算不錯，下面有個妹妹，家裏還算是能勉強供養起兩個女兒讀書。可偏偏當時追求添男丁，說是沒男娃就是沒後了，為了生個男孩，這家中便又多了幾個孩子，開銷逐漸變大，沈母作為家中長女，沒辦法只能放棄讀書減少些開支。

沈母剛嫁進這村上時，還有人調侃沈父：“沈老三，你這高攀了，可是娶了個知識人啊。”

後來也漸漸沒人再提起，只是有時候沈母提起來語氣還帶些惋惜。

沈琳岚極力勸說，沈母這才同意，二人合計着在家裏騰個地方，置辦個簡陋學堂。

生怕村上人還是不願意沈琳岚便拉上沈母挨家挨戶上門，也算是不枉她煞費苦心，終于是得到了村上人的點頭。

翌日，沈琳岚照常去她那簡陋的燒瓷攤，唯一不同的是，來的人确實是多了不少，她暗自美滋滋：“看來我的偉大事業越來越像樣子了。”

白天，沈琳岚和村民們忙着置辦準備，抽出些時間教給村民一些制作瓷器的技藝。燒瓷不是個簡單事，工藝複雜不說，還要求精細，沒足夠的基本知識沈琳岚怎麽放心開始領着大家夥做。

晚上回家，沈琳岚便拿着她托沈父從鎮上帶回來的書本子，教給沈母一些知識方便她白天裏給那些孩子教書。

沈琳岚覺得這日子倒也十分充實。

過了個把個月，沈琳岚發覺了一些問題。雖然村民們嘴上不說，可她也能感受到多多少少的浮躁。

或許是因為整日就學這些個手藝，也沒見有什麽回報，便有些操之過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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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系統昨夜裏還提醒她財富值不多了，沈琳岚至今還有些發愁。

“要不就先試試手吧。”她心想。

沈琳岚把村民喊過來聚集到一塊兒道：“我知道大家夥兒都有些着急了，我考慮了一下，大家技藝基本也學的差不多了，我們今日不妨就先上上手，至于能不能做出好的瓷器來，那還得看看成果再說。”

聽見這話，村民們倒是燃起了熱情：

“那敢情好啊，學了這麽久，我倒是要看看我能做出來個什麽東西。”

“沈家丫頭，我可是覺得我學的不錯，等我做好了你可是要好好瞧瞧我這手藝成不成！”有人調侃道。

沈琳岚笑了笑，高聲回應：“成，話都這麽說了，那可是要好好看看。”

村民們有的一家子協作，分工幹起來，沈琳岚瞧着有什麽需要的便上手幫一下，倒是進行的有模有樣。

做成了那雛形，自是少不了攀比。

吳老九先指着自己轉好的瓷器，贊不絕口：“我這瓶子整的也太完美了，這小模樣，多俏。”

“咦，快可別吹了，就你那瓶口都轉不圓，還好看？”

“是啊，吳老九你這臉皮子可是越來越厚了。”

衆人回怼過去，場面一度混亂不已。沈琳岚瞧着倒也心生歡喜，先不說這做的咋樣，就說氛圍可是令人滿意。若是還像從前那般各家各自為工，還談什麽集體。

因為擔心出什麽變故，燒瓷整個過程中都有人輪班守着，瓷器燒制對窯內的溫度要求比較嚴格，沈琳岚硬是沒回去，一直守在這邊，就連吃飯都是沈母和村民送來的。

差不多過了兩三日，到了開窯的日子，村民們都激動地守着，畢竟是自己辛苦做出來的，期待感還是非常高的。

沈琳岚指導着幾個村民開窯，溫度差不多降下去，這才用工具把半成品拿了出來。

說實話，她心裏又期待又緊張，畢竟是自己教出來的。

等到一個一個成形的瓶子立在眼前，沈琳岚心裏那塊大石頭才落了下來。燒制過程中沒有一個瓶子出現裂縫，并且燒制後的表面沒有凸起，看來她教的成果還是不錯的，沈琳岚笑了笑道：

“大家對自己的成果不做個評價？”

“這，這真是我做的？”

“我一個大老粗還真是我做的？”

有的看的眼睛都呆了，似乎是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傑作。

吳老九拍了拍那人的腦袋道：“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才到這一步就吓得不會說話了，德性？”

說完慌裏慌張轉身去找自己做的，嘴裏還念叨着：“快快，讓我看看我的？”

衆人哄笑：“吳老九啊，你還有臉說別人！”

沈琳岚站在一旁，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成就感有，更多的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澀澀的。

“要不要上釉？還是說這第一批大家夥自己拿回家留着？”她笑了笑問道。

“上啊，怎麽不上，這第一次做的當然是要做完整。”

“是啊，正好也熟悉熟悉後面的流程。”有人贊同道。

沈琳岚瞧着他們積極的樣子便随了他們的願，上釉，印花一系列程序按部就班，整個過程下來倒是很順利，就連她也沒想到大家夥能這麽厲害，畢竟她當初光是基本功就學了半年，看來還是她愚鈍了。

挖來的瓷石種類多，村民們開始時選用的瓷石不一樣，因此做出來的瓷瓶也都各有異處。上了釉和簡單的印花使成品看起來更是精致了不少，村民們抱着自己手裏的瓶子越看越發喜歡。

沈琳岚瞧着他們這麽喜歡，便說了句：“大家要不就把這留着吧當個紀念，等我們做了第二批再到集鎮上去賣。”

村民們頓時停下了吵鬧聲，都相互看了看，沒說話。

沈琳岚有些疑惑：“怎麽了，大家不願意？”

最後還是王嬸站了出來，說道：“沈丫頭，我們留着也沒用，還是拿到集鎮上先去賣了吧，以後我們大家夥兒要是想留着了再做不就成了。”

“可這是你們第一次做的啊，賣了是不是可惜了？”沈琳岚還想勸說，被人打斷了話。

“別勸了丫頭，你這一段時間自己掏着錢供全村人吃喝，給村民們發工錢還教着村娃們識字，

我們也都清楚你的難處，咱們本來做這個就是為了賣錢，還有什麽猶豫了，趕明就去集鎮看能不能賣了。”村長說道。

“是啊是啊，賣了吧。”有村民應聲道。

沈琳岚聽完這話心裏一觸，雖說當初手裏有些銀子，可畢竟供養這麽多人也有個把個月了，自己置辦置辦別的東西，确實是沒什麽閑錢了，又不好張口向家裏要，家裏的情況本來也就不好。眼下能夠得到全村人的理解，她倒是有些不争氣地感動。

嗓子像是哽了個東西，噎得她說不出話，亮晶晶的眼裏閃爍着水光，沈琳岚用力地眨了眨眼，艱難地開口笑着道：“看來我不能違背大家的意願了啊，少數服從多數嘛，那改明我們就去集鎮争取賣出個好價錢。”

“那必須賣個好價錢啊。”

衆人熱鬧地笑着，沈琳岚瞧瞧擦了眼角滲出的淚花也跟着笑了起來。

商議好明天去集鎮的安排，沈琳岚把那些瓷器收好便早早地回家了。

因為今日結束的早，沈琳岚到家的時候沈母還在教那些孩子們，瞧見她回來，沈母有些驚訝問：“今日怎麽這麽早？”

“做好了一批準備明日去集鎮上賣了，反正沒什麽事就回來了。”沈琳岚回道。

“阿娘倒還真是有教書先生的範兒了呢。”

沈母被調侃的有些不好意思，怕了拍她的胳膊故作批評道：“你這丫頭，還調笑你老娘了呢！”

“我哪有，我說的可不是假話。”沈琳岚古靈精怪道。

沈母作勢要把手招呼到她身上，沈琳岚靈活地跑到一邊嘴上還說着：“我去看看孩子們。”

沈琳岚平日沒怎麽見過這些孩子們，一般她回家沈母早就結束了，今日說起來還是第一次這麽正式地見面呢。

正當她準備笑嘻嘻地打招呼時，一個小男童大聲喊：“我知道你，你是不是琳兒姐姐？”

沈琳岚有些驚喜，連忙回應：“是啊，你怎麽知道我是誰啊。”

那小男童一副我很懂的傲嬌表情回道：“我阿娘告訴我的，我知道的可多了呢。”

沈琳岚被這小孩的表情給可愛住了，追問道：“哦？你還知道什麽呀！”

“我阿娘說琳兒姐姐可厲害了，會做那種可漂亮的瓶子，說你是個好姑娘，還說以後我要是長大了能讨個像琳兒姐姐一樣的媳婦就好了。”

沈琳岚沒忍住，噗嗤一笑道：“那你可要好好聽你阿娘的話，你阿娘說的可沒錯。”

那小男孩一臉正經地點了點頭道：“那當然，阿娘不會騙我的，我都聽阿娘的。”

沈琳岚暗自發笑，摸了摸那男孩的頭，嘴上誇贊道：“真乖。”

作者有話要說：

沈琳岚：誇我的都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