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午餐結束後,肖菁被同宿舍的幾個女生叫着去拍合照,她有些猶豫的看看許諾,又看看那幾名同學,有些尴尬,因為對方沒有邀請許諾,她不便做出邀請,這意味着,如果她離開,許諾就将放單。

“你去吧,謝謝你。”許諾坐在距離肖菁不到兩米的石階上,仰着頭眯着眼睛對她擺了擺手。

“我還是不去了吧。”肖菁依舊猶豫着,她糾結的将兩只手疊在小腹前,不停的攪着手指,見許諾依舊搖頭,轉身問自己的舍友:“許諾一起可以嗎?”

“我們沒意見。”

那邊剛回答,許諾已經從階梯上站起來,她拍了拍自己的褲腿,對着一群人微微扯了一下唇角:“謝謝,我不喜歡拍照,肖菁,你們去吧。”

許諾自然知道自己這樣回答會得到一雙雙白眼,只是她并不在意,她并不喜歡這種出于禮貌的假意邀請,一切勉強的東西,她都不喜歡。

那邊同學明顯等不及了,有些不耐煩的催促着肖菁問她到底走不走。

許諾從地上拿起自己的背包挎在身後,對肖菁笑了笑,轉身便往前走去。

肖菁着急的在她身後喊:

“那我等下來找你,你也可以打我電話,許諾,你有我電話嗎?”

“哎呀,快點兒啊。人家根本沒想跟你做朋友,就你熱情的慌。”

“知道了,知道了。”肖菁回答的聲音有些慌忙,随後她又朝着許諾的後背喊:“沒關系,許諾,我有你的電話,我會來找你的。”

許諾頓下腳步,肖菁的話讓她覺得有些溫暖,她轉身對着肖菁說:“謝謝。”

肖菁見她回頭道謝,愣了一下,随即笑眯了眼睛,一對酒窩深的幾乎可以放進一顆蠶豆,她放在身側的兩只手不自覺的擺了擺,對着許諾說:“不用客氣,許諾。”

肖菁離開後,她一個人繞着偌大的博物館公園慢慢踱步,幾分鐘後,她走到了一片較為寂靜的樹林,林間的青石板小道上零星的有幾個正在吃午餐的游客,她繞着沒有人的地方往前走去,還沒出樹林,便覺察到一陣風起,樹葉摩挲,沙沙作響。

秋風拂過臉龐的時候,她聽到了秋蟬的鳴叫聲,也聞到了陽光且水漾的清新氣味,像是夾着荷葉的香味。

Advertisement

她順着那抹清新的氣味一路往前走了不到兩百米,便在林子的盡頭看見了一池碧水,那一陣帶着秋日陽光與荷葉混合的清雅味道的風,就是從這一湖清水上來。

頭頂的蟬鳴因為有人忽然靠近驟然停歇,許諾揚起頭,往剛剛無意識的記憶裏蟬聲發出的方向望去,然後借着自己優良的視力在身側一顆巨大的水杉樹半腰的地方看見了那一只有些模糊的小黑點。她久久的望着那只知了,一動不動,而那樹上趴着的小東西,像是知道自己正在被凝視一般,忽然嘚瑟起來,重新開始長長的叫着秋風與驕陽。

“許諾,許岩還小,你讓着他些,不就是只蟲子麽,你給他玩兒玩兒。”

“就是,許諾,你得讓着我,你給我。”

“許諾,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聽話,讓你給他就給他。”

“諾諾,聽你爸的話,給許岩吧。”

“嘻嘻,知了是我的咯。”

回憶如泉水般湧進腦海的時候,許諾低下了頭,她覺得脖子有點酸,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剛仰着頭太久扯着了哪根神經,莫名的,還有些眼角發酸。

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再慢慢的吐出去,又使勁的眨了眨眼睛,之後,才擡腳繞過身邊的水杉樹往前向前面的人工湖。

沿着湖邊的樹蔭的石道一路往前,越往裏,人越少,大約是很少有人來往,這裏的魚都變得不像其他地方的魚那樣不怕人,許諾繞着右邊的一片地勢稍微高些的樹林轉彎的時候,左邊腳下的一片蓮葉下忽然有什麽東西跳動了一下,落水的時候濺起一小簇水花,打濕了許諾的旅游鞋鞋面。

許諾吓了一跳,本能的往水塘裏看去,只見着一抹紅色的影子飛快的竄進了深水中去。

她呼了一口氣,平穩了呼吸,低着頭往前走了兩步,覺得有些不舒服,又踢了踢腳尖以适應腳上突然變得潮濕的觸感。

再擡起頭時,她在樹林拐角處看見了一抹熟悉的影子,熟悉到乍一見到,左邊胸膛裏那先前還不緩不慢的跳動着的心髒瞬間像是裝滿了水的水球被人猛然間捏了一下,讓她第一次有了一種熱血噴湧的感覺。

顏如一帶着耳塞,安靜的坐在湖塘邊的一顆圓潤的石頭上,一動不動的盯着幾乎被荷葉全部遮擋了的湖面。

許諾回身左右看了看,雖然知道顏如一并沒有發現自己,她還是像是做了虧心事一樣往後退了一步,尋了一顆樹,站在後面捋了捋自己不太平穩的呼吸,又摸着胸口撫平了心跳。

兩分鐘後,她将自己情緒調節好,往前走去。

兩人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近到許諾可以看清她左臉上的傷已經從早上的鮮紅色變成了暗紅色卻還隐約的浸着些液體變得更加刺眼,她忽然想起昨天晚上顏如一痛哭的樣子,然後,猛的停下了腳步。

她在原地站了一分鐘,而後靠右走去,在正對着顏如一背影的地方找了一棵高大的水杉,站在後面。

顏如一依舊一動不動的看着湖面,許諾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她那張挂了彩的臉上表情分明寫着陰郁,這與往常她展現在大家面前的樣子大相徑庭。

而明明是一起出行的秋游,那麽多老師,她卻選擇一個人來到這片寂靜的樹林水塘邊發呆,如此不合群,多半,是因為長時間帶着面具,累了吧。

又是一陣秋風起,顏如一的白色襯衫外套衣角翻起,她的背影忽然動了一下。

許諾以為她要起身,趕緊往水杉樹後躲了躲,等了片刻,再微微探身出去,卻發現她只是換了個姿勢,并沒有打算離開的意思。

顏如一不動了,許諾變得大膽了些,一直探着身子像偷窺狂一樣的姿勢讓她覺得有些疲憊,她幹脆走到水杉樹前,靠着樹身微微斜着身子将右腳疊在左腳上,大膽的看着顏如一的背影。

她喜歡偷偷看着顏如一,站在在她沒有發現的一個角落裏,她可以盡情的将她青澀卻又飽滿的小女兒情感釋放在她**而貪婪的眼神中,哪怕顏如一從來沒有覺察到過,她依然願意這樣看着她。

兩個人一個坐在湖邊,一個靠在距離十米左右的林子中的一棵樹前,就那麽一動不動的呆了整整兩個小時。

這兩個小時裏,許諾挂了張祁鳴的來電,也拒接了大約是肖菁的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而她本就調節的很小的手機鈴聲,并沒有打擾到一直陷在沉思中的顏如一。

直到距離學校規定的集合時間只有四十分鐘的時候,顏如一忽然從石頭上站起來,而那時候,許諾盯着她的背影,已經神游開了。

她的視線裏,顏如一站了起來,顏如一收了耳塞,顏如一回了身,顏如一向她走來,顏如一停在了她眼前。

她都看見了,卻又像沒有看見一樣,通通忽略了。

“許諾?”

顏如一喊了她幾聲,許諾根本不清楚,她回過神的時候,自己都有些茫然,只是本能的微微揚起頭看着顏如一的臉,愣愣的回了一聲:“嗯?”

顏如一忍不住輕嗤着笑了一聲,她擡手摸了摸許諾頭頂柔軟的頭發,在收回手之前圈起拇指與中指,往許諾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用她一貫面對着許諾的神游都那樣的無奈語氣問:“你怎麽總是神游?”

許諾徹底回了神,顏如一站在距離自己不到三十公分的地方,她忽然覺得有些氣促,她不自然的偏了偏身子,扯了扯自己背上的背包,為了不被顏如一質問自己為什麽在這裏,她直接避開顏如一的問題開口反問她:“你怎麽在這裏?你什麽時候來的?”

顏如一被問的一愣,随即笑開了,她随意的撩了撩自己的頭發,又伸手推了推許諾的肩膀示意她往回走:“我來的時候可沒見着你,你剛過來也沒見到我嗎?”

“沒有。”許諾表情平淡的搖了搖頭“沒看見。”

顏如一側頭看了許諾一眼,不置可否的再次笑起來,她沒有接着那個話題問,只随意的問許諾:“怎麽樣,好玩兒嗎?”

“還行。”許諾跟在她身邊,在距離她不到二十公分的地方與她并肩往前穿過樹林。

“為什麽沒有和同學一起呢?你那個小男朋友呢?這麽好的機會,怎麽沒跟在你身邊遞水跑腿?”顏如一問這個問題的時候随意到好像許諾并不是她的學生,她們并不是師生關系,而只是一個有一點年齡差距的朋友,口吻清爽,沒有一點不自然。

而這并沒有帶任何不滿意或者諷刺的問題停在許諾耳朵裏,卻變了味道,她記得她給顏如一說過張祁鳴與自己不是情侶關系,其他人誤會就算了,可她是顏如一,她是自己心裏藏着的那個人,她不能,也不可以誤會。

許諾停下腳步,側頭看着顏如一的帶着傷的左臉,認真的喊了她的名字“顏如一。”

“嗯?”仿佛已經習慣了許諾時不時的對自己直呼其名,顏如一很自然的回應了一聲,轉頭看着許諾,表情認真的等着她的下句話。

頭頂的知了依舊聒噪的叫個不停,許諾忽然有些煩躁,她低下頭,踢了踢腳,掙紮了片刻,她真的好想給顏如一告白,想告訴她她不可能和張祁鳴在一起,因為她一貫她,可她不敢,她怕顏如一忽然變成所有老師原本的樣子,高高在上,用一雙距離感深重的眼睛對她俯視。

“怎麽了?”顏如一見她低下頭許久都不再講話,将自己當老師的柔軟面展現出來,聲音輕柔的問她。

許諾聽着她的忽然變得溫柔的聲音,突然有一種聽到了曾經的心理輔導師的聲音的感覺,她瞬間在心裏敲響警鐘,豎起高高的城牆,擡起頭對着顏如一淡漠的說:“沒什麽,只是想認真告訴你,我和張祁鳴,并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希望你以後,別再用那樣暧昧的口吻問我,他為什麽不在我身邊。”

顏如一表情驚訝的看着許諾忽然變得淡漠而疏遠的表情,不自覺的眯了眯眼睛打探起許諾:“我總覺得,你成熟的過分了,許諾,你這個年紀的孩子,應該開朗才對。如果有什麽心事,其實可以找人分享的,老師,同學,都可以。”

許諾漠然,她擡起頭,在頭頂的水杉樹上尋找不停的叫嚣的知了,卻久久見不到它們的蹤跡,她有些頹敗的低下頭去,盯着自己與顏如一的腳尖,有些悲哀的問:

“顏如一,你會因為被搶走一只知了而記恨自己的親弟弟嗎?”

“不會啊。”顏如一輕松的回答,雖然她并不知道為什麽許諾會忽然換了一個話題。

“十個呢?”

“還好吧,你都說了是親弟弟。”

“一百個呢?”

顏如一将一雙眼睛眯的更緊了,她低下頭去,看着許諾幾乎埋到胸口的頭,忽然意識到這或許就是她如此成熟而不開心的原因,她試探着問道:“許諾,你有弟弟嗎?”

許諾擡起頭,她對着顏如一笑了笑,答道:“沒有。”然後,飛快的轉身走了。

顏如一站在原地,有些回不過神來,不知是因為眼前疾步逃離的女生背影清瘦,還是因為她剛擡頭對自己笑的時候眼睛通紅,而轉身躲開自己的眼神時又像刺猬一樣小心的保護着自己的隐私的樣子,也可能是作為老師看見自己的學生在自己眼前突然委屈,總之,她忽然,有些心疼。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