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音樂會結束,許諾坐在位置上沒動,一是想等着後面的人散去再走,一是顏如一沒起身,她還握着自己的手,許諾不願意也舍不得放開手上這一抹溫存。
三分鐘後,張清從座位上起身,提醒許諾:“走吧,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我們去後臺找小清茗,這丫頭太不夠意思了,這麽久不聯系咱們就算了,這音樂會要不是咱兩湊巧來了,還不知道她現在已經這麽厲害了呢。小黃節目也快下了,一會兒我們帶着清茗順便去接她下班,咱們吃夜宵去?”
許諾跟着她起身,右手垂在身側,顏如一握着她一小段指尖,随着她的動作微微仰頭看着兩人。
“我…我就不去了。”許諾笑了笑,周清茗不一定想見她,再說,顏如一在身邊,她剛剛說一定要和自己好好聊聊,她唇角的溫度都還沒褪去,這時候怎麽能抛下她去吃夜宵?
神情變得有些不自然,許諾拿餘光瞥了顏如一一眼,顏如一的臉被燈光照射着,她看自己溫柔的眸光飽含深情的一汪秋水,讓她心頭的癢癢肉不住的為之而動:“我還有事。”
張清以為她是着急回家工作,表情誇張的朝她攤手:“還有事?不是吧許諾,你是想立志要做拼命三娘嗎?一天天的約你十次出來一次,就知道工作工作,你是人,不是機器啊你知道不?”
張清的話讓許諾有些尴尬,她不好意思的微微扭頭對着顏如一彎了彎唇角,無奈的解釋:“不是,不是工作,我還有其他的事。”
“那是啥事?”許諾稍微背對着張清的那一抹笑,從張清的角度看過去顯得有些無奈,她這才恍然想起了什麽,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嗨,你是不是怕見小清茗啊?哎呀,你放心吧,別說你兩已經分手四五年了,就現在這社會,一般人分開個四五個月也就有新歡了,舊愛什麽的,誰還記得?你們這四五年沒見了,指不定人小清茗已經有對象談婚論嫁了呢,人又不是非你不可。要我說啊,你就大大方方的,跟我一起去後臺找她吧。老朋友見見面,沒什麽的。”
張清的話讓許諾有些沉不住氣了,她明顯的感覺到顏如一在張清說話的時候拉着自己指尖的手顫了一下,不知道對張清的話,她有什麽看法。
轉過頭,許諾對着顏如一笑了笑,微微彎腰拉着她起身,然後在張清一臉茫然的表情中側身指着顏如一對她解釋:“我是真的有事,小Z,你看看她,你認識麽?”
“她是…”張清看了看許諾,又看了看顏如一,皺着眉頭想了好半天也沒想起顏如一是誰:“我認識的人?”
許諾看着她認真糾結的表情,有些好笑的先點了點頭,随後又搖頭:“你不記得也很正常。”
張清被這句話搞得心裏更茫然了,低下頭,視線剛移到兩人拉着的手上,突然腦子裏靈光一閃,指着顏如一激動的話都說不順暢了:
“你你你…你是她高,高中那個老師!!!教生物那個?!叫叫什麽來着,噢噢,顏如一!!是不是你?!”
顏如一被她的表情和結結巴巴的話逗樂,微笑着對她點點頭,随後轉頭看了看許諾,之後才繼續回頭看着張清說:“是的,你好,我是她的生物老師,我是顏如一。”
“哇,哇,哇!”張清像是聽到了月球即将撞到地球的消息一樣,表情是萬分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看到了什麽,激動的左右看了看,又錯瘋狂的搓起手來,對着許諾興奮的一陣狂笑:“哇嘞,許諾,許諾,真被你丫等到了,哇嘞,這是多少年了?老天開眼啊,我還以為你這個悶罐子要這麽悶一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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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諾有些無奈的看着張清瘋癫的樣子,想笑,卻紅了眼睛,她一直感情比較淡漠,朋友很少,但一直以來張清是真的希望她好。
“那個,顏…enm…”猶豫了一下該叫什麽,張清豁然開口:“顏老師,你不會走了吧?你可不能再走了,真的,那幾年的許諾太…”
許諾見她一副恨不得拉着顏如一好好說說以前的事的樣子趕緊打住:“好啦,過去的事兒不用多說。你不是要去找清茗嗎?你去吧,我今天就不去了,等有時間,我…”話說一半,許諾側頭看了一眼顏如一,正看着顏如一用溫柔的眸光看着自己的眼神,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一抹笑,許諾心裏開心的有些飄然:“有時間我帶她請你們吃飯。”
張清擺擺手,不再糾結,推着許諾往外,毫不避諱的用誰都可以聽見的聲音說道:“好好,沒問題,快去約會,嘿嘿。顏老師,以後有事沒事多和許諾出來跟我們聚聚噢。”
顏如一被張清的熱情鬧的耳根發熱,有些羞惗:“好,會的。”
張清走後,許諾這才拉着顏如一從幾乎已經沒有人的音樂廳往外走。
兩個人拉着手,誰也沒講話,許諾心裏緊張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她覺得這一切都不太真實,顏如一竟然就這麽安靜的站在自己身邊了,她說她沒有結婚,那個小女孩兒也不是她的女兒,她說她是有一個男朋友,不過和那個優秀的男朋友分手了,這任何一條消息,對許諾而言,都需要一定的時間來消化,但是顏如一已經在這裏,不管如何,她都要抓着她的手,至于其他的,她還有很多時間來整理。
兩個人并肩走到門口的時候已經接近深夜十一點。冰冷的霜風迎面吹來,許諾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不自覺的拉着顏如一往身邊靠了靠,将握着她的手一起放進自己的羽絨服寬大的口袋裏。
顏如一的手在她感覺到許諾要做什麽的時候微微往後縮了縮,她擡起頭,看了一眼許諾表情自然的側臉,緩緩勾起唇角,指尖摳了摳許諾手心,喊她名字:“許諾?”
“嗯?”許諾低頭,望進顏如一的眼睛,文化館門口的燈光落在她眼底,猶如繁星五彩閃爍。
顏如一回望着她,莞爾:“沒什麽。”
許諾微微蹙眉,睨着顏如一想了想,随後嫣然,剛想問她怎麽回去,就聽見出口旁邊的路燈下傳來一句陰陽怪氣的話:
“呀,你們快看這是誰呢?剛在內場撿了錢了吧?笑的臉開了花兒了都。”
兩人應聲同時朝說話的方向看過去。
路燈下站着四個穿着和姿态各異卻各有風格魅力的漂亮女人,說話的那位正笑的一臉暧昧的表情看着許諾和顏如一,許諾一眼就認出她就是幾個小時前在堵車的路上說自己是弱受的那個妖豔女人,本來是她坐在自己身邊的,她一覺醒來卻換成了顏如一,“張曼玉”身邊站着的那個女人許諾看着很眼熟,總覺得在哪兒見過,卻一時無法将她與自己認識的人對上號,而另外兩位與“張曼玉”稍微隔開穎左右的兩個女人,許諾更是沒見過,其中一位戴着眼鏡看上去十分知性,她旁邊的女人抱着一個約摸兩三歲的小女孩兒,小孩兒似乎不太樂意,正覺着嘴巴鬧着要去她懷裏。
許諾見到這樣的場景,轉頭問顏如一:“她們是你朋友嗎?”
“嗯。”顏如一點頭,還放在許諾外套口袋裏的手動了動,拉着她往前走去:“走吧,打個招呼。”
兩人剛走到一群人面前,“張曼玉”已經挑着眉再次開口:
“喲,顏大忙人真是不一般哈,聽個音樂會開始半場才來就算了,來這麽晚,人家還能在內場裏撿個小媳婦兒出來。厲害啊!”
許諾一聽這話就不行了,耳根燙的跟被火烤了一般,她從來學習和生活的環境都很單純,身邊除了張清話痨一些,其他人哪裏會像這人這樣講話,這雖然是深夜,但好歹是公衆場合,文化館路人不少,她就這麽大而化之的說起撿媳婦兒的事兒,惹的正好路過的幾個年輕人紛紛轉頭來看,搞的許諾特不好意思。
這邊許諾還沒從“張曼玉”的打趣中回過神來,那邊她旁邊站着的面熟的那位已經走上前,笑着朝她點頭:“好久不見,許諾。”
“??”許諾一聽這話,一腦袋的問號,她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顏如一對她提過自己?
“你好。”禮貌的回了一句之後,許諾轉過頭,拿求救的眼神看着顏如一。
顏如一從頭至尾站在許諾身邊,用愛憐的眼神将她臉上變幻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她對剛見面時表現的雲淡風輕的淡然,工作時又自信從容的許諾,現在在自己朋友面前流露出的小緊張顯得很開心,見許諾求救,她很自然的握緊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緊張,然後轉頭看向“張曼玉”,輕飄飄的對她說:
“媳婦兒這麽好撿,你那位追了那麽久的小鋼琴家,怎麽到現在還沒給我們見見?”
“張曼玉”被顏如一一句話怼的險些一口氣沒上來噎死自己,指着顏如一顫着手指頭激動的朝旁邊正逗孩子的女人問:“林夕!!這女人就是跟你學的吧?啊?!把護犢子的毛病學的淋漓盡致啊!你看看她護犢子的樣子,像不像你護黎蘇這個臭東西的樣子?!簡直跟你一模一樣!”
被叫做林夕的女人正哄着要她旁邊的女人抱抱的小孩兒低聲說話,聽了“張曼玉”的話,側頭往這邊看了一眼,視線從許諾身上掃過時對她禮貌的勾了勾唇算是招呼過了,之後轉向“張曼玉”漫不經心的說了句:“自己家的,不護着她,難道向着你?”
“張曼玉”一聽這話,更是憋的想吐血,拉着旁邊的女人靠在她肩上一陣哀嚎:“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你們等着,總有一天我會帶着我的小寶貝來朝你們秀恩愛!酸死你們!”
許諾見着這場景,想笑又不好意思只得拼命憋着,倒是那位戴着眼鏡的女人霎時沒忍住噗嗤笑了起來。
許諾本能的側頭去看她,就見着前一秒還開心的笑着的女人忽然捂着嘴轉身蹲在路邊的綠化帶邊犯起了惡心。抱着孩子那位叫林夕的女人見狀,趕緊彎腰下去給她拍背,柔聲問她怎麽樣。
許諾在旁邊看着都跟着有些着急,卻發現其他人似乎都見怪不怪了,對那位的嘔吐沒有任何反應。
顏如一看她疑惑,微笑着給她解釋:“她叫黎蘇,懷孕了,早孕反應有些嚴重。”
“哦?哦哦。”許諾連連點頭,看着綠化帶邊上蹲着的兩大一小,總覺得哪裏有些奇怪,思來想去幾秒鐘後她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側頭興奮的在顏如一耳邊小聲問:“顏如一,她兩,是不是一對?”
顏如一聞聲輕笑:“是。慕黎是她們的大女兒,幾個月後,會有新的寶貝成為她們的家庭成員。”
“哇…”許諾聽的眼睛發亮,興奮不已,羨慕的看着綠化帶邊上的幾個人影,捉着顏如一的手手指微動久久不願放開。
“你一點也不記得她了嗎?”眸光落在“張曼玉”旁邊的女人身上顏如一問許諾。
“她是?”許諾再次将視線轉到那個人身上,依舊覺得眼熟,也依舊想不起來。
那女人聽了話,笑道:“唉,看來那一次,我實在應該給你同學和你記錄逃課,放你一馬,倒是讓你記不住老師了。”
許諾皺起眉,努力回憶起她曾經被點名的記憶,猛然想起,大學期間,她唯一一次被抓不是因為她逃課,而是因為張清逃課她帶點名,那一次,周清茗拉着她的手去拜托過那位代課的老師,是她!俞贊!
“俞老師?!”
“想起來了?”
“嗯…”許諾不好意思的低了低頭,笑道:“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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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