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強求亦枉然
她其實并不害怕會被別人知道,只是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被別人知道而已。她以為那些事情早就随着歲月的流逝被風化湮沒在了滾滾時光裏,從此以後塵歸塵,土歸土,終究有一天會成為生命裏那一攤斷井頹垣,慢慢的埋葬在歷史的長河,時間的洪流裏,再也驚不起大浪淘沙,猶如傍晚時分的大海表面,波瀾不驚。
那是她單薄生命裏一道驚心動魄的傷口,随着時光漫漫養成了一道永遠都好不了的傷疤。那是只屬于她一個人的疼痛,這兩年來她小心翼翼的守候着那些痛,就像守着一個城堡一樣,不想其他人涉足進來幹預,就連那最親近的枕邊人,也從不知道。可是如今,這塊傷疤被人就那樣毫無預知的揭開了來,她竟沒有覺得有多麽的痛徹心扉了。
人生就是如此,有些你曾經以為會記住一輩子的事情,其實只是不願意被人提起罷了,而那些你以為你已經忘記了的事情,其實早就如罂粟一樣,根深蒂固的刺進了你的心裏。你努力的不去回想,不去記住那些不堪的往事,你以為總有一天那些記憶會變得支離破碎,提不堪提,卻不知道總有一天,只要被人小心的揭開一小層面紗,那些記憶還是會鋪天蓋地的襲來,馬不停蹄的扯斷你記憶的弦。
幸好,幸好已經沒有那麽痛了。
梁璐面對着程爸媽,她感覺有一瞬間的恍惚,記憶還在不斷的浮現飄來,可是手指傳來的疼痛将她的思緒拉了回來,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程楠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因為太過用力手臂青筋蜿蜒開來,她覺得很痛,想要掙紮開來,甩開那給予自己疼痛的來源,可是程楠死死的抓住不放,她又驚慌失措的擡起頭來,舉目四望,百葉窗的外面一片夏日炎炎,陽光從敞開的窗戶照射進來,玻璃窗外面是滿園關不住的碧色,似乎要破窗而入,她這才反應過來,她怎麽會在這裏?
“梁璐,為什麽你不要他了。”程媽媽的聲音似乎是隔着千山萬水,重重人世來到了她的身邊。
她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嘆息了一聲什麽都沒有說出口。
程爸爸至始至終都沒有開口,他只是看着面前的兩個人,梁璐覺得他的眼神那樣犀利,仿佛要将她生生的看穿,她在他的眼神下無處可逃。剛想開口時程楠的聲音響了起來。
“爸、媽,那些都過去了,是我不好,你們不要難為她了。今天不管梁璐能不能再生育,我都要她,請你們成全。”程楠說完就松開了梁璐的手,然後沿着走廊朝着樓下走去。
梁璐在程楠松開她手的那一刻,兩年前的疼痛再次朝着她滾滾襲來,為什麽,他為什麽不責備她?
這一刻梁璐忽然覺得程楠是殘忍的,他對她的不責備像是一把銳利的尖刀一樣,隔着兩年的悠悠歲月直直的刺進了她的心髒。她其實很想程楠對她傾力責備,因為是她親手扼殺了他們的孩子,而且還沒有征得孩子爸爸的同意。
程媽媽在聽到程楠的話時眼眶開始氤氲水汽。她知道這兩年來梁璐過得并不好,她也知道現在程楠已經慢慢開始愛上了梁璐,可是為什麽偏偏是現在?
時光之河慢慢流淌,沒有一個人能夠同時踏進一條河流,逝去的好的不好的都将一去不複返。我們就算要苦苦的抓住過去不放,也終究是給大家徒增傷感罷了。
程媽媽嘴裏不停的念着什麽,仿佛呓語一般,但是梁璐還是聽清楚了。
她在說:為什麽不要……世界上哪有不愛孩子的媽媽……為什麽要這麽殘忍的割掉他。
梁璐忍不住轉過身去,她看着斑駁的牆壁開始流淚:對啊,世界上哪有不愛孩子的母親?她當時怎麽能夠忍心不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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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時光能夠流轉,她還能回到兩年前,那麽她還會不會選擇拿掉他?更何況誰也不會知道那将會是她生命裏唯一的一個孩子。
她不忍心看着面前還在傷心的兩人,于是重新站直了身體,蹒跚着往前走,到了樓下,她看到程楠的那輛車還停在那裏。
她慢慢的走到車前,程楠坐在駕駛座,手裏拿着點燃的香煙,眼睛看着前面,梁璐順着他的眼神看過去,那上面是一幅廣告圖,上面是一個媽媽抱着嬰兒,嬰兒的全身j□j裸的。她想起來了,有句廣告詞是怎樣寫的來着,貌似說的是盡在孩子純真的笑臉。
程楠似乎感覺到了身邊的人,他将視線收回來,然後從裏面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梁璐在副駕駛座坐下來,低着頭終于還是說了出來:“程楠,孩子是我去醫院拿掉的,我想我們就這樣吧。對不起,當初沒有經過你的同意,我很抱歉。”說完她感覺身邊的人拿着香煙的那只手顫抖了一下,煙灰涮涮的掉下來,然後身邊的人說了一句無關的話:“也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梁璐猛然的轉過臉來看着程楠的側臉,那張側臉此刻蒼白得厲害,在這過程中他将手裏的煙放在嘴裏,然後深吸了一口,轉過臉來對着梁璐将煙霧吐了出來,梁璐嗆得猛烈的咳嗽起來,程楠卻突然笑了:“是不是很難受?”
說完自己竟也笑了起來,梁璐還沒有回過神來,程楠卻已經猛踩油門,車子咻的一下開了出去。
梁璐隐隐約約的感覺到,程楠變了。
程楠在幽深迂回的車河裏沉默着不說一句話,握着方向盤的手隐隐發抖,車裏開着冷空調,梁璐感覺到渾身都在起雞皮疙瘩,她伸出手去想要将溫度調得稍微高一點,剛碰到按鈕就被程楠一把甩開,然後梁璐就聽到接連幾聲的猛拍方向盤的聲音,她恨恨的看着程楠開口:“你瘋了!”
“我是瘋了,梁璐,我也覺得我瘋了,可是怎麽辦?我還是不想跟你分開,就算沒有孩子,我還是不會和你離婚。”
梁璐開始沉默下來,她只是看着前面沒有盡頭的漫漫長路,然後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還是嘲笑程楠。
車子還在蜿蜿蜒蜒的匍匐向前,程楠的手機響了起來,他從兜裏面掏出手機按住接聽鍵,那邊程媽媽的聲音哽咽起來。
“程楠,我和你爸爸一會去你家,晚上一起吃飯,你現在在哪裏?”
程楠轉過臉看了眼身邊的人,然後對着話筒說了個好字挂斷了電話。
他将手機扔在車前面:“我爸媽一會去我們家,晚上一起吃飯。”說完不再看梁璐,握着方向盤專心的開車。
梁璐死死的咬住嘴唇,但是仍然一句話都不說,直直的看着面前的路。
車子很快到了一條荒涼的馬路上,雖然仍然是柏油路,但是梁璐感覺到越往前走就越是荒涼。
漸漸的馬路兩旁的樟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半人高的蒿草,還有大片的蘆葦。
她從來沒有來過此地,不知道他們又是要去哪兒,直到車子停下來,她才看到這是一大塊的墓地。難怪會這麽荒涼。
程楠拔下車鑰匙,然後率先打開車門走了出去,車門發出砰的聲響,梁璐機械的打開車門,提腳踏了出去。
程楠從褲兜裏掏出煙盒,然後拿出一支點燃,背靠在車門上,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墓冢不斷的吞雲吐霧。梁璐不知道他們這是要幹什麽,她只是一眨不眨的看着旁邊的那個人。
很快程楠手裏的那支煙只剩下接近煙蒂的一小截,他将煙蒂扔在地上,然後雙手撐在後面的車門上,待那車門上的熱度沁入掌心後才轉過臉來看着梁璐:“他死了應該會來這裏。”
梁璐捂住嘴巴蹲□來,過了一會她覺得似乎胃翻騰得難受,于是又伸手死死的捂住肚子。
“梁璐,我不怪你,真的。我知道那個時候是我對不起你,我只是心疼那個死去的孩子,他還沒能睜眼來到這個世界上,我還沒有看到過他的模樣,我甚至一直都不知道有他的存在。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人會結合了我們兩個人的骨血,我只是覺得挺遺憾的。”
程楠這一番話說得雲淡風輕,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要有多大的勇氣,才能将這一番話那樣平靜的陳述出來。
他從知道有那個孩子的存在到現在也才不過一個小時的樣子,他努力的壓抑着心裏面鋪天蓋地的悲傷。他甚至開始在想:如果兩年前他知道了這個孩子的存在那麽一切是不是将會改寫?
可是他們終究回不去了,隔着兩年的漫漫歲月,未來的事情誰能預料呢?就像他也不知道過了兩年他竟不舍得跟身邊這個人分開一樣。
如果有個孩子,該是多麽的完美?可是如果注定沒有孩子,那麽我們也要面對的不是?這世間的所有事情都是如此,強求總是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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