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我不會告訴你的

第二天天還沒亮梁璐就起來了，随便裝了幾件換洗衣服後出了門，她到機場的時候給曉東老師打了電話說自己很快就趕過去。

飛機飛行了一個半小時，她有點低血糖，飛機起飛的時候胃裏面很不舒服，等它到了一定高度後又開始耳鳴，這樣折騰着，到下飛機的時候，只覺得天昏地暗。

乘坐機場大巴到汽車站，買了張最近去縣城的汽車票後她坐在車站候車廳裏面開始吐起來，梁璐除了不暈火車自行車外，其他一切交通工具都暈。

到老家縣城的時候已經下午兩點了，梁璐趕緊去她弟弟所在的學校，他老師在校門口接她，看到她的時候直搖頭嘆息。

“張老師，曉東他……”

“唉，他一直以來都還挺安分的，那天好像是跟幾個混混發生了沖突，事情也是那幾個混混先惹的，但是曉東動了手，而且他手上有小刀，劃傷了別人，還挺嚴重的。最最惱火的是，受傷的那個人家裏面挺有背景的，現在他家人這不依不饒的，說要告你弟弟呢。”

“您剛剛不是不是說是他們先惹的麽？這樣會不會……”梁璐像是抓住了一根稻草，一臉期望的望着張老師。

“你也是老師，你知道沒有哪個老師願意看着自己的學生出這樣的事情，可是你知道現在這個社會，有錢能使鬼推磨，更何況他家是既有錢又有權，據說背景很強大。”

“您可以給我一個他家人的聯系方式麽？我想先看看那邊什麽情況。”

張老師搖搖頭：“那人不是我們學校的，是那邊二中的，出事後那邊家長來了我們學校，我們這才知道，他們說這幾天在準備找律師的事情，要起訴呢。”

“那曉東呢？他現在在哪裏？”

“在學校宿舍，昨天沒來上課，估計他自己也被吓得不輕。”

“哦，那我先去看看他了解一下情況，謝謝您了張老師。”

“不謝，這是我分內之事。走吧，帶你上去。”

“那麻煩您了。”

梁璐看到曉東的時候，他正坐在自己的床上，眼睛呆滞的看着某處。梁璐輕輕的喚了聲他的名字，他看了梁璐一小會，眼淚就溢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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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對不起，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的，是他們先挑釁我的。”

“我知道，曉東你不要害怕，姐姐會想辦法的。”

“姐姐怎麽辦？我不想坐牢，我還沒有上大學，我……”

梁璐走到他床邊坐下，問了他事情的大致起因經過，這分明是那些人的不對，他弟弟只是屬于正當防衛，這也有錯？

那邊給的說法是他這個正當防衛已經傷及了別人，屬于防衛過度了。

既然聯系不上那邊所謂的‘受害人’，那她先去咨詢一下律師，不管能不能行，至少也要給他找個律師，希望總是人找來的不是麽？

她在這邊安撫了曉東後回了T市，學校那邊看來得請個長假了，爸媽恐怕是瞞不住，請律師需要錢，那麽她哪來的錢？

花了半天時間回到T市，她回到現在住的地方将曉東的事情簡略的告訴了她的父母，意料之中他們就差崩潰了，她媽媽一個勁的自責，說要不是他們都來了T市沒有好好管教他也不會出這事情，梁璐心裏明白，這怨不得別人，那邊憑借自己的後臺背景硬是要将過錯推到他們這邊，可是事實是他弟弟确實傷到了別人。

她的爸媽已經慌了陣腳，她得扛起這個大梁，她下午去了律師事務所，那邊律師告訴她如果打官司他們獲勝的幾率還是有一半的，法律是公平的。梁璐在心裏面冷笑，這個社會哪裏還有公平，可是有沒有辦法，只能請個律師，前前後後打點也要花錢，她去哪裏去籌這筆錢？

找人借？程楠？林子涵？她想想都搖頭。丹南也是上班族，哪來的那麽多錢，她不知道大概要多少錢，但是多準備一點總歸是沒錯的。

她撥通了丹南的電話，丹南當即表示願意将自己的全部存款拿出來，不過只有三萬，梁璐知道丹南平時都喜歡買些奢侈品，她有這麽多已經不錯了。自己身上有差不多四萬，爸媽才做生意不久也沒多少錢，正像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撞時梁璐想起了離婚時程楠給她的那套公寓，市中心的公寓，應該值不少錢吧。

梁璐趕緊聯系那邊的物業，她咨詢了那邊關于賣掉公寓的一些事情，大概可以賣多少錢，最好是以最快的速度賣出去。那套房子還是全新的，而且都裝修好了，以程楠的個性，應該會裝修得很豪華，那麽是不是可以賣個好價錢？

早在她打電話咨詢出售房産的時候，程楠就已經知道了梁璐要将房子賣掉的事情，他連忙撥打梁璐的電話，梁璐都一一挂斷，他這個時候已經無暇顧忌梁璐是否願意接他的電話了，整個心思都在想：梁璐是不是遇到什麽棘手的問題了，為什麽要将房子賣掉？

他最後沒轍了拿了公司的固定電話撥過去，這下梁璐倒是接了起來，可是在聽到是他的聲音後立馬又挂掉了。

程楠将電話狠狠的砸在牆上：他又做錯了什麽？

他不知道，現在梁璐其實也沒有心情跟他扯過去的那些事情，她沒有那個心情了。她現在已經一團亂，沒有精力去理那些情情愛愛。

将房子通過中介挂出去後，梁璐去了學校，林悅看到她明顯一臉擔心：“梁璐，你這幾天怎麽沒有來學校？出什麽事情了麽？”

梁璐将包包放在辦公桌子上，面對林悅的擔心，她差點哭了出來，這幾天她被弄得精力交瘁了，可是在家裏面看到爸媽的憔悴樣又不能表現出來，她将事情的原委前前後後給林悅說了一遍，林悅當即怒道：“靠！這社會還有沒有王法的？有錢怎麽了？有背景是吧！法律是給他們鬧家家的嗎？梁璐你不要怕，找個好一點的律師，對了，你需要我幫忙麽？我問看我身邊的同學有沒有好的律師介紹。”

“真的嗎？謝謝你林悅。”梁璐心想着，林悅這樣好的家世，又留過學，身邊應該有這方面的人推薦吧。

請假的時候，院長很爽快了簽了字，還語重心長的安慰了幾句，梁璐表示了感謝後收拾東西回家。

剩下的就是等房子賣出去了，她每隔幾個小時就會給中介打個電話，一再說自己願意稍微便宜一點，她只求盡快賣出去，好籌足一筆錢。

晚上接到林子涵的電話，她猶豫了一會挂斷了，可是那邊锲而不舍的撥，她最後無奈只得接了起來，林子涵的聲音聽上去很是焦急：“梁璐，你家裏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你現在方便麽？出來見個面？”

梁璐這才想起，恐怕是林悅告訴的林子涵，既然林子涵知道了，那麽他來找自己，肯定就是有辦法，現在就算有一線生機她也要抓住。

“好，我們在哪裏見面？”

“夜未央，晚上七點。”

“嗯。”梁璐挂斷電話跟自己爸媽說是林子涵給她打的電話，林子涵家裏應該也是有背景的，都說現在的關系都是連着的，說不定那邊他也有認識的說得上話的人。

“好，你去吧，梁璐，不管怎麽樣，替爸媽謝謝他。他能幫忙，就已經很不錯了。”

“嗯，我知道。”梁璐坐在梳妝臺前，這才幾天，鏡子裏那張沒有了彈性光澤的臉還是自己麽？為什麽明明只有二十七的她活得像三十七的女人？

簡單的護理了一下皮膚，她打車到夜未央，林子涵已經在門口等她，她看到林子涵看到她時臉上是說不出的疲憊，她走到他面前，“林子涵。”

“我們進去說。”林子涵說完拉着她朝包廂走去。因為速度太快，梁璐差點一個不穩摔倒。

“我也不用瞞你，是林悅告訴我的。”關上門坐下後，林子涵直接開口。

“我知道的林子涵。”

林子涵點點頭：“事情應該不嚴重，我現在需要知道的是，你弟弟傷了的那個人家裏面到底是什麽背景？”

“我不知道子涵，”梁璐搖頭，“我聽曉東老師說那邊很有背景，他們其實也不是在乎那點什麽賠償費，他們只是咽不下這口氣，所以才會……”

“嗯，是這樣的，梁璐，”梁璐擡起頭看着林子涵，林子涵繼續說：“讓我幫你好麽？你不用有負擔，我并不是要你報答我什麽，我只是不想看你這麽累，更何況，我幫襯着你，你弟弟也……”

“嗯，謝謝你子涵。”

“我們要先去A城，我在那邊還有認識的人，你們家是縣城的？”

“對。”梁璐趕緊點頭。

“總之我們先過去看看情況，那邊如果要上訴法庭，那麽我們這邊要有律師才行。”

“我知道，我會給他找的。”

“我有認識的律師，我晚上回去就給他打電話，他做這行有幾年了，經驗這些都很豐富。”

“好，錢的話……”梁璐将頭壓得很低，她知道林子涵不會在意錢，可是律師畢竟是幫她做事，律師費肯定得她付。

“錢不要緊，你如果實在覺得難為情的話，你就自己付吧。”

“恩恩。”

“我們明天啓程？”

“我這邊還有點事情，後天好麽？”

“你還有什麽事情？”

“我……我将離婚時程楠給我的那套公寓賣了……我得籌錢給我弟弟……所以……”

林子涵輕點了下頭，“但是梁璐如果明天還是沒有辦好的話就答應我我們先去A城好麽？我可以先借錢給你，你知道這種情況我們還是先了解比較好。”

“嗯。”

林子涵伸出手緊緊的握了一下梁璐放在桌上的手，“不要怕，有我呢。”梁璐沒有掙開，她只是極力控制自己快要掉下來的眼淚，她必須承認，林子涵現在說的這些話讓她覺得事情似乎有了轉機。

兩人又坐了一會，林子涵送梁璐回去。到了梁璐家樓下林子涵對梁璐說：“電話保持暢通。”

梁璐點頭，然後回家。林子涵看梁璐上了樓梯後，也跟着驅車離開，他們都沒有注意到不遠處停在那裏的程楠的車，程楠看到梁璐從林子涵的車裏出來。他想上前去跟梁璐大吵大鬧，可是當他即将打開車門時，他又猶豫了：他是梁璐什麽人，他們已經離婚了，他憑什麽管梁璐的事情？

他看到梁璐的臉色很不好，他知道梁璐肯定出事了，可是梁璐又不接他的電話。

他将車開ehow酒吧，一個人坐在吧臺邊，點了杯酒喝起來，手機在吧臺上，他将杯子裏面的酒全部倒下肚後拿過手機，撥了林悅的電話。

“程楠？”林悅聲音聽上去很輕快，似乎沒有想到程楠會給她打電話。

“林悅，我現在ehow酒吧，你方便過來一下麽？我有事情想要問你。”

“好啊，你等我，我馬上出門。”

“嗯。”

林悅挂點電話後欣喜若狂，這幾天她每次給程楠打電話約他出來，他總是推脫說自己有事，現在他竟主動給她打電話，她怎麽能不高興？

林悅到的時候，程楠已經喝了不少酒了，他看到林悅進來，對着她笑笑，然後招來服務員：

“來一杯卡斯特。”

林悅将包包放在吧臺上，坐在程楠身邊，“大少爺你怎麽有空找我啊，你不是說你這段時間很忙麽？”林悅笑着奚落身邊的人。

“林悅，那個我想問一下，梁璐這段時間是不是沒有去學校？”程楠說話時左顧右盼，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常得像是關心一個老朋友一樣。

“梁璐？”林悅不明所以，“你說的是我們辦公室的梁璐？”

“對，就是她。”程楠點頭。

“你認識她？”

“她是我前妻。”

“哈！哈哈！”林悅嘴邊勾起一抹苦笑：“程楠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我沒有跟你開玩笑，林悅。之前我也不知道你們是一個學校的，那天你叫我來這裏你還記得吧，我其實是因為看到了她才走的。”

“so？你還愛她？”

“是，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愛她。”

“所以你現在是想要怎樣？”

“我想要你告訴我，她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笑話，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別說因為我哥我不會告訴你，更因為我自己我也不會告訴你。”林悅氣得不輕，生活真他媽是一出戲劇，她周圍的人還能再狗血一點麽？他哥哥跟她相親的人愛着同一個女人，那個女人跟自己還是同事！

她将杯子裏面的卡斯特一飲而盡，拿着吧臺上的包包就要走，手臂卻被程楠死死扣住。

“放手。”

“不放。”程楠悶悶的吐出兩個字。

林悅看着程楠，程楠不自在的将視線別開，“請你告訴我梁璐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你想知道自己怎麽不去問她？”

“林悅，我今天看到梁璐了，她臉色很不好。林悅你沒有愛過一個人，你不知道那種感受，就是看着她難受自己會難受百倍。她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自己恨不得代替她。我今天看到你哥哥送她回家，我什麽都不求了，你告訴我她出了什麽事好不好，我只想知道她有什麽事情，我只想幫幫她。”程楠說到後來，聲音都顫抖起來。

“我哥哥自會幫她。”林悅不滿反駁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不知道，梁璐她是不會理我的我只我只是想如果自己可以幫上忙也說不定，林悅你可能想幫幫她，就算她不理我也沒有什麽。"”你做夢吧，我不會告訴你的。”林悅使勁甩掉程楠的手，然後大步走出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