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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指溫柔緩慢地滑過我的鎖骨來到微敞的襯衫領口處,溫暖的指尖順着鈕扣的弧度繞着小圈,掌緣有意無意地輕觸過我脹挺的渾圓。

那觸碰,帶着挑逗,帶着火辣辣的情欲,讓我的心髒仿佛竄過一陣陣酥麻,微啓的紅唇逸出一聲隐忍不住的呻吟。

他低聲一笑,俯近我耳畔的唇散發着令人戰标的熱度。“我在給你機會反悔。”頭一偏,噘起的紅唇堵住了他微揚的唇瓣,嫩白的手探向他胸前的鈕扣。“不做才會後悔。”

手一抓,他輕易将我不規矩的雙手扣住按壓在我頭頂上,另一手則靈活地解着我的鈕扣,讓那散發着玫瑰色澤的肌膚在他眼前展現。

當他的頭埋入我雙乳中時,我忍不住弓起身體,歡愉地叫出口。

他吻遍我全身。

纏綿地、挑逗地、戲弄地、愛憐地,惹得我的嗓幾乎叫到沙啞。

當他進入我時,我很快便攀上了峰頂;當我以為已經獲得滿足時,卻又被推向另一個高鋒……

我不間斷的情欲呻吟,充斥整個房間。

他離開我時,我已經虛軟得連手都擡不起來。

我被他抱進浴室沐浴,甚至連頭發都幫我洗了。過程中,我只是餍足地靠着他任他擺布,任他對我做着會讓女人感到幸福的貼心舉動。

“喜歡嗎?”幫我吹幹頭發時,他輕聲問着。

“喜歡。”我累得睜不開眼。

“舒服嗎?”

我知道他指的是哪方面。“舒服。”說這句話時,我的臉頰微微泛紅。

他笑了,溫柔地幫我穿上衣服。盡管之前做足了前戲,我身上卻沒有留下任何吻痕或抓痕,甚至連紅印都沒有。

“滿足嗎?”他扶我躺上床,動作輕巧熟練。

一抹甜美笑容在我臉上漾開。“我從來不曾這麽莩受、這麽滿足過。”

“死而無憾?”帶笑的語氣融着一絲調侃與不易察覺的認真。

我附和地點頭。“死而無憾。”

“那就好。”

他離開床走進廚房,再回到床邊時,我幾乎已沉沉睡去。

感覺到有冰涼的東西在唇上滑動,有些口渴的我忍不住舔了一下又一下。是冰塊。

張唇,我将整個冰塊含入口中,含含糊糊地說了句:“你真好。”

他坐在床畔看着我,手指順着我的發整理着我的衣服,最後還将我的雙手拉攏交疊,安置在肚腹上。

“睡吧。”

單純按下錄音筆的停止鍵,随手将它放入随身的側背包中,看着已經來到B1并繼續往B2而來的電梯,不禁得意起自己對時間的精準掌控。

她不是“時間控”,只是覺得利用等電梯的時間便能完結一件委托案,做事像她這麽有效率的人,難找了。

叮一聲,電梯門開了,進電梯的同時她朝身後喊了句:“木先生,電梯來了。”

在她認真錄音時,她聽見有人走向電梯又離開的腳步聲。沒看清楚是誰,眼角餘光卻瞄到一個西裝筆挺的修長身影。

在這個高級住宅區裏不乏高階的社會精英,但能把西裝穿得這麽好看,又是在這個時段才回家的人,應該就只有她認識的那一位了。

戴着白色手套的手直接按在電梯開門鍵上,身體一半在電梯外,那一副“我等你”的架勢,讓人想拒絕都難。

“謝謝。”進電梯的同時,木言瑾開了口,低沉嗓音帶點磁性,帶點冷漠。他站在電梯最裏面的角落,表面上是方便下一個搭乘的人有足夠的空間,實際上是站到了一個離她最遠的位置。

她自然是意會了,卻不在意地揚唇微笑,如同以往的每一次搭乘。

“木先生光聽我剛才的敘述,能猜出我的職業嗎?”她看着身旁這位冷着一張好看的臉卻沒有什麽表情的男人;也如同以往的每一次,主動對他說話。

“我沒有偷聽的嗜好。”

“我知道。”她想,他回話仍是這麽直接。“你剛才刻意走開了幾步,不過……”她眨眨眼。“還是聽到了一些“重點”,對吧?”

“不重要的事,不會停留在我的記憶中。”他的語調冷淡得讓人想打退堂鼓。

“這樣啊……”單純理解地點點頭,“那,如果剛剛是被別人聽見了,乍聽之下會覺得我在做什麽呢?”

他沒說話,眼睛看着電梯的樓層數字,不理會她。

“木先生,看在我們是好鄰居的份上,說一下嘛。”

她覺得他的呼吸有刻意拉長了一會兒。

“你要問的是那位“別人”,不是我。”他低頭看了下手表,“再說,單小姐,我們只是認識不到八天的鄰居,見面時基于禮貌點頭打招呼的鄰居而已,根本稱不上“好”字。”

“咦!”她露齒一笑,“木先生也覺得我們彼此應該要更熟悉才好,只是點頭之交太可惜了,對吧?”

“……”他的呼吸一窒。

“不然,我先猜猜木先生的職業好了。”她先跨出友好的第一步,總行吧。他沒說話,擺明了不想跟她一起起舞。

電梯愈升愈高,叮一聲,停在十八樓。

“晚安。”跨出電梯門時,良好的教養仍是讓他禮貌地道了聲晚安。

“律師。”跟着走出電梯的她,得意地開口,“你的職業。”

他的腳步明顯停頓了一下,不過仍是繼續走向他家大門,解鎖、開門,不承認也不否認。

“啊!”單純突然想起什麽似地叫了一聲,從背包裏撈出剛才的錄音筆,按下錄音鍵。“他戴了保險套。”

感覺有道視線投向她,她自然地擡頭望去,恰恰捕捉到他關門前微蹙起的眉頭……

單純,她的名字,那個剛搬來八天的新鄰居。

這棟大樓采雙并設計,一層兩戶。

從他住進來之後,另一戶始終空着;而據管理員告知,他未進住之前那一戶既沒有賣也沒出租過,直到八天前,她搬了進來。

她搬進來那一天,适逢假日,窗戶與大門整天敞開,從窗戶灌進樓層的風讓他出門時确實感受到了風勢的強勁。

她的東西不多,所有家具與大型電器都是新購的,且由廠商當天直接配送,當天安裝完成。

他不得不承認,這确實是一個省時、省錢、省力的好辦法。

她請管委會主任在電梯裏貼了一張搬家公告,對因搬家造成電梯使用人的不便致歉。

搬完家後,她将走道跟電梯擦得幹幹淨淨,一點也不麻煩打掃的阿姨。

綜合以上幾點,淡化了他潛意識中對于新鄰居的排斥。他想,至少她是一個願意動腦、有羞恥心、有同理心的人。

這樣的人,應該不難相處,即使他沒有要和她相處的打算。

第一次見面,是她搬家的第一天晚上。

他沒想到他随手從信箱拿出來的信件裏,夾了一封她的信——管理員一時不察投錯信箱的信。

剛搬來第一天,信就到了?也難怪管理員會有所疏忽。

他拿着信,在走回一樓信箱區将她的信重投還是去敲她的門之間猶豫。

一分鐘後,他去敲了她那扇一直沒有關上的大門。

她的身材纖細,長發整個盤在頭頂,醫療口罩遮住她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手上還戴着一雙已沾染上些許髒污的白色手套。

“打擾了。我是你的鄰居,敝姓木。”他站在門口将手中信件遞出。“管理員投錯信箱了。”

她看了他幾秒,眼裏有着他看不明白的情緒波動。“謝謝你,請幫我放在沙發上就好,抱歉麻煩你了。”站起身的她,手裏還抱着一只花瓶。“我姓單,單名純。我的姓名容易讓人誤會,木先生以後可以叫我“單”就好。”

單純,善存。發音非常相似,确實容易讓人誤會。

不過,如果他沒看錯,信封上的收件人卻是“不單純小姐”?

點了下頭,他不打算将心中的疑問提出,也不打算照她說的将信放在沙發上,畢竟他根本沒打算走進她家一步。

把信件往門口鞋櫃上一放,他只說了聲“晚安”,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第二次見面,是在她搬來的第三天早上。

他站在電梯門前,聽見了她開門的聲音,想回避時已經來不及,心裏也為了自己竟然有這樣的想法而感到奇怪。

“木先生,早。”

“早。”他看了她一眼,聲音是一貫的冷淡有禮。

今天的她,放下一頭長發,穿着簡單寬松的白襯衫與牛仔褲,少了口罩遮掩的面容顯得年輕有活力,就像一名剛畢業的大學生。

“請問這附近有早餐店嗎?”剛搬來的她,實在還沒有時間去熟悉周邊的環境。

“出大樓右轉,第一個紅綠燈左轉,整條街上有三間西式早餐店一間中式早餐店。”

“木先生都吃哪一家?”

木言瑾愣了下。“每個人喜好不同。”

聞言,單純輕笑了一聲。“抱歉,無意打探,只是想走捷徑。木先生總不忍心讓我一間間嘗試錯誤吧。”

嘗試錯誤等于誤踩地雷。花錢又傷身。

在他猶豫時,電梯來了,對裏面的人點了下頭便往角落站去,沒想到她也跟着站在他身邊,一副等他回答的模樣。

抿了下唇,他給了一間店名。“七點一刻。”

七點一刻?想想,她好像見過這間店的招牌。

“七點一刻的早餐滿好吃的,可以試試。”電梯裏另一位住戶大叔認同地說。

“真的?”單純立即更換談話對象,“那您有推薦的嗎?”

“我食量大,幾乎都點潛艇堡。小姐食量小,可以考慮他們家的三明治。”大叔呵呵笑着。

就這樣,吃的話題一直延續,直到出電梯仍舊熱烈讨論着。

最後,他只聽見她突然回頭對他說了聲“木先生,再見”,便看着她邁開輕快腳步往早餐店的方向而去。

頓時,他有一種被遺棄的感覺。

第三次見面,是在她搬來的第六天下午。

外出辦事的他,回公司路上在十字路口看見了站在對面路口的她。

她沒看到他,散在肩上的長發随着她微傾的頭滑落,遮掩住她部分臉龐。

靜靜站着的她,臉上少了那慣常挂在唇畔的微笑,顯得有些落寞與孤寂。

那模樣,若非親眼看見,他絕不會想到會在她臉上看見這種表情。

他注意到,她半斂的眸光落在她輕擡的手上。

她總是戴着一雙白手套外出。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他便留意到這點,甚至還研究過她手套的材質。

那不是一般燒燙傷使用的加壓手套,不是運動防護手套,不是市面上賣的白色尼龍手套,不是醫院裏醫師或護理師戴的消毒手套,而是一種客制的特殊手套。

布料不但能與手指和手掌緊密貼合且絲毫不影響動作,似乎還兼具吸濕、排汗、防滑等功能。

他不知道她為什麽出門總戴着手套,涉及個人隐私與癖好的事情,他通常不會主動詢問。

而他的直覺告訴他,她在家裏應該也常常戴着手套。

她看得很專注。

他想,也許她落在手上的目光看的并不是她的手,而是透過她的手在想事情。

那沉靜伫立的身影異常地吸引着他的目光,她想得過分專注,錯過了一次又一次的紅綠燈,而他也仿佛着了魔似,陪着她一起錯過……

第四次見面,就在今晚,剛剛。

難得開車出門的他,剛在地下室停好車就看到電梯門口那抹熟悉的身影。

她的聲線偏低,低音時甚至帶有一種特殊的沙啞,令人聽起來格外慵懶與放松。

原本,他以為她在講電話,所以刻意放慢走向電梯的腳步,直到鑽進耳朵的聲音讓大腦判別出字義,再下意識地将文字組合成圖像時,他腳步一轉,往另一個方向快步而去。

當他的頭埋入我雙乳中時,我忍不住弓起身體,歡愉地叫出口……

當他進入我時,我很快便攀上了峰頂……

感覺到耳垂有些發燙的他,自然地伸手撚了撚,撇開頭時,瞄到了說出這些令人臉紅心跳的話的她,一臉平靜。

仿佛只是在朗讀一篇文章做發音練習一般地自然不扭捏,相較之下,便顯得他心思不正、大驚小怪了。

每見她一次,她便給他一次新的感覺,這點讓他有些困惑。

他的職業讓他能接觸到形形色色的人,殺人犯、強奸犯、經濟犯、詐欺犯;被仙人跳的、被冤枉的、誣告的、夥同犯案的、教唆的……等等,他有自信看人很準,卻看不透她。

而她卻能輕易猜中他的職業。

這點,讓他心中有些不悅。

他一向公私分明,事務所的信件絕不會寄到住家來,他在住戶名單的職業欄中是空白的;他更不曾在事務所之外對不相幹的人提及自己的職業。

住進這棟大樓四年,連幾乎天天見面的大樓管理員都不知道他的職業,那她是怎麽知道的?

猜的?

那也猜得太準了,幹脆建議她去猜數字買樂透彩算了。

她想猜他的職業他無法阻止,竟然要他猜她的職業!

他講究的一向是有幾分證據說幾分話,“猜”這種東西,擺明了就是一種賭:

他從不做無謂的臆測與賭注。

不過,當她要他猜時,他心裏确實浮現過一種職業,一種就算她不介意讓別人知道,他也不好意思說出口的職業。

基于以上種種,他絕不會對她說出他曾想過的職業,絕不。

就算最後關上門前,她補充的那一句“他有戴保險套”讓他心裏的猜測徹底落實,就算如此,他也絕不會對她說——你根本就是個情色作家。

“木律師。”一進入事務所,比律師們早上班的助理叫住了他。“您的委托人已經提早到了,在102會議室等您。”

他看了下表,八點三十二分。

九點上班的他,這半小時的空檔是他留給自己享受早餐的時間。

他讨厭做事沒有計劃,想到什麽便做什麽,像無頭蒼蠅一樣忙得團團轉的人最讓他不齒。

當然,他也讨厭胡亂打斷自己計劃的人或事。

“我和委托人約的是九點半。”

守時是美德。許多現代人已經很難做到這點。

但是提早一個小時到,有時候就稱不上是美德,而是一種幹擾,尤其是有人刻意為之時。

“是的,委托人知道。”鄧助理意有所指地看着木言瑾,“當事人說,木律師為了她的案子辛苦了,特地準備早餐來致謝。”

他皺起眉頭,一言不發地朝辦公室走去。

“木律師。”在他回頭時,鄧助理用手指了指會議室。“該怎麽處理?”

他挑了下眉,眼底閃過一絲責備。

什麽大風大浪沒遇過的資深助理,竟然問他該怎麽處理?

“鄧助理覺得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那是你的職權。”幾句話就将鄧助理的“失職”說得暨隐晦又明顯。

“可是木律師,委托人準備的早餐真的很豐盛,我剛剛看過了,幾乎都是您的喜好。”她不得不承認,當事人真的很“用心”。

“當事人怎麽會知道我的喜好?”他冷漠的嗓音自成威嚴。

“絕對不是我走漏的。”鄧助理立即聲明。

靜靜地看了她一眼,他轉過身去。“我約的是九點半,其它時間不屬于委托人,就算她想按時計費,我也沒義務陪同。”他連鄧助理将要說的話一并給說完了,“我的時間由我自己掌控。”

看着那道走向辦公室,不再停留的挺直背影,鄧助理忍不住笑了。

她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律師界最難追的美男子”稱號,果真不是空穴來風。

其實,她承認自己有點故意,故意不處理這種對木律師而言稱得上是“騷擾”的邀約。

因為她想看看,看看究竟什麽樣的女人能夠讓木律師那萬年不變的冰冷面孔裂開。

不過,由此得知,“破冰”的場景,她這輩子有得等了。

“早啊,鄧助理。”

一名高大男子斜倚在門框上,西裝外套挂在手上,襯衫鈕扣只扣到鎖骨下,顯得潇灑随性。

“秦律師,”鄧助理愣了下,“今天怎麽這麽早?睡不着?”

“賓果!”秦宇商打了一個響指,“鄧助理不當算命師太可惜了。”

呵,鄧助理內心一笑。

兩個頂頭上司,一個剛剛指責她的失職,一個卻說她應該去當算命師。她是不是該思考一下上司有無在暗示要她滾蛋?“因為女人争寵而失眠?”

秦宇商立即出現那種果然只有鄧助理最懂我的表情。“別!千萬不要對我笑,我可不想被你的女友們追殺。”鄧助理甚至還避嫌地往後退開一步。

“那你一早就笑得春花綻放的,是有什麽有趣的事可以分享?”

春花綻放?鄧助理無言地搖頭。跟外國人混太久,就算是精英,中文水準還是受到了影響。

“沒什麽,只是木律師的委托人想邀請木律師共進早餐。”

“又一個?”秦宇商的表情有些複雜。

“又一個。”鄧助理肯定着。想想,已經算不清到底有多少人對木律師感興趣了。

“又拒絕了?”

“又拒絕了。”

“哎,你說,他到底喜歡什麽樣子的女人?”秦宇商這口氣嘆得很刻意。

“秦律師跟木律師是大學跟研究所的同學,又是同期的律師,還是共同創業的夥伴,應該比我更清楚。”

秦宇商兩手一攤。“每一個都拒絕,我都搞不清楚他的喜好了。”

鄧助理也學他兩手一攤。“木律師從來不跟我們閑聊,更不會談及這種私事。工作時的态度總是嚴肅又認真,私底下也是淡漠疏離不好親近。”

“你很怕他?”

“怕倒不會。是尊敬。”鄧助理看了辦公室一眼。

回想起到事務所上班的第一天,總是早到的木言瑾是她碰到的第一個同事也是上司。

在她訝異于這間事務所的律師是不是都特別挑選過外貌時,他已經筆直地朝她走來。

“新來的助理鄧小姐嗎?”木言瑾平穩偏冷的嗓音,奇異地令她感到安心。

“我是。”

“我是木言瑾。歡迎你的加入。”他身材高姚,站在她面前還必須微俯下頭與她對視。

仰首迎上他修長漂亮的眉眼,她發現他的眼瞳又黑又亮,仿佛蘊藏着無限能量;目光雖然冷淡,卻讓人有一種坦蕩的感覺。

“木律師你好,以後請多多指教。”只需一眼她就明白,這位上司不是會啰嗦的人,他甚至不會管你,不會理你,只要你辦好他交代的事。

“有任何需要,任何想溝通的事,請找秦宇商,他會負責幫你解決。”他擡手指了一下秦宇商的辦公室位置。“不需要替他考慮太多,也不需要覺得為難,這本來就是雇主該負的責任。”

這些話讓鄧助理愣了一下,她沒想到木律師會将話說得這麽直接,畢竟他也是雇主之一,員工與雇主之間總是存在着利益的拉扯,不是嗎?

“他沒有安排Schedule的能力,這點你要幫他。他交辦的事項非常雜亂,你必須自己安排時間處理。”他實話實說,絲毫不替秦宇商留面子,“然後将你的工作表E—MAIL給我,我會在空檔時段填上我的交辦事項。”

就這樣,工作一段時間後她便發現了,她有四分之三的時間都在做秦律師的事情,對木律師的幫助并不大,也發現到,木律師常常一個人加班卻由着她準時下班。

“木律師。”一回快下班時,她去敲了他的門,“有什麽事我可以幫忙處理?”

他看了表一眼說:“你快下班了。”

“我可以加班處理。”

在這個競争激烈、勞資關系緊張的時代,像她這樣準時上下班的人可說是少之又少,是萬幸中的萬幸,有時候連她自己都會覺得不好意思了。

他合上翻閱的書籍,倚著書櫃看着她。“公司之所以制定出上下班時間,就是希望員工可以準時上班、準時下班。如果安排給員工的工作是員工需要靠加班來完成,不是員工辦事效率差,就是上司給的工作量太大。”

鄧助理愣愣地聽他用那冷靜的聲音說着嚴肅又有條理的事情。

“鄧助理的辦事效率我很清楚,我已經請宇商盡快再找一名助理進來。”

她剛剛是被木律師稱贊了嗎?她的心隐隐雀躍。

“在那之前,我可以先幫忙。”這是她的真心話。

“事務所案件量大增,助理不夠用本來就是可以預見的事,這是上司遠見不夠加上征人怠惰所造成。不是鄧助理所造成的事,不應該由鄧助理嘗苦果。”他又看了表一眼。“你下班時間到了。再見,晚安。”

看着他低下頭繼續查找資料不再理會她的姿态,她頓時覺得這位上司真的是——帥爆了!

此後,她對木律師,除了尊敬,還是尊敬;盡管木律師對人仍是一貫“非請勿擾”的淡漠模樣,卻絲毫不影響他在她心中的地位。

“怪了。”秦宇商撇了撇嘴角,有些事情實在想不明白,“論身高,他只高我一點五公分;論身材,我的肌肉線條練得比他美;論年紀,我只比他大三個月;論學歷,我們兩人相當;論財富,這事務所是我們兩人共有。”他停頓了一下,“可是我比他幽默,比他健談,比他和藹可親,比他更容易和人打成一片,那為什麽他比我還受女人喜歡?難道是外貌?”

“秦律師是潇灑王子,木律師是冷峻貴族,各有擁護者,不相上下。”這此一一稱號可不是她自己取的。

“這樣啊……”秦宇商笑了,“那為什麽總有一堆女人倒追他,卻不追我?”

“秦律師不知道原因?”

秦宇商搖頭搖得一臉無辜與委屈。

憋了憋,鄧助理隐忍的笑仍是憋不住。“那是因為木律師讓人感覺穩重可靠,而秦律師總是在對方行動之前就主動出擊了……”

“言瑾,在這裏。”

剛踏進餐廳的木言瑾聞聲而望,對着一名站在包廂門口向他揮手的男人點了下頭後,從容上前。

他總是這樣,沉着鎮定,在他身上看不見何謂慌亂。

秦宇商曾經開玩笑地說若生在古代,木言瑾絕對是塊當将軍的料。光用那氣定神閑的表情就可以騙倒敵人。

“大忙人,你終于來了,大家還擔心你不來了。”夏沐臉上爽朗的笑一向很有感染力。

“确實差點來不了。”木言瑾拍拍夏沐的肩膀當作打招呼。

“怪了。”阮秋桐還沒開口就先笑了,“宇商,你和言瑾不是在同一間事務所上班嗎?怎麽一個早就來等了,一個卻差點來不了?”

他的話弓來衆人一陣笑。

“如果不是有人将共同助理當私人助理用的話,我也不至于這麽忙。”

“喂喂!我已經在面試新助理了。”秦宇商替自己辯白:“無奈遲遲找不到合适的人選,總不能濫竽充數吧。”

“不然,我去你們事務所當助理好了。”在場唯一的女性官允知柔聲開口。那聲音語調一聽就知道是刻意裝溫柔的,與她那精明幹練的形象不相符。“官大美人,你說笑吧?你這尊大佛去當助理,誰敢使喚你?”阮秋桐向來很敢說,“再說,請你一個人的薪水都可以請五、六個助理了。”

“我可以降薪。”

“哇!”阮秋桐誇張地叫了聲,“就算想和言瑾當同事也不需要如此委曲求全吧。”

“怕就怕我委曲求全,言瑾也不肯用我呢。”官允知說這些話時,目光沒有離開過木言瑾。

“許久不見,你調侃人的功力依舊不減。”木言瑾清冷的嗓音聽不出情緒。

“許久不見,你冷傲的性子依舊不變。”官允知自己知道心裏有多開心能見到他。

為了今天的聚餐,她已經失眠了好幾天,昨天半夜還爬起來試裝。

冷傲?木言瑾淡淡揚唇。

他聽過許多人這麽形容過他,但他不以為然。

他從不在乎別人怎麽看他,他的生活、他的人生由他自己主導,他人休想幹涉。

“來來,坐這兒。”夏沐從身後推着木言瑾,“特別将大美人旁邊的位子留給你,夠意思吧!”

“确實比被一群男人包圍得好。”

“原來,在你眼中,我只比男人好一點。”官允知佯裝惱怒地皺眉。

“大美人,你這麽說就不對了。”阮秋桐有話要說了,“除了我們幾個之外,你見過言瑾私下和誰吃過飯?你見過言瑾身邊的位子有哪個女人坐過?”

官允知愣了下。

“沒有,是吧!”阮秋桐說上瘾了,“所以,總結來說,我們對言瑾而言是特別的,而你更是特別中的特別。”他對木言瑾眨了下眼,“我這麽說沒錯吧?”

木言瑾眉目淡揚,沒多說什麽。

“好了,快坐下吃東西吧,菜都冷了。”秦宇商緩頰道。相處多年,他清楚關于這類的話題,木言瑾不可能會說出什麽漂亮好聽的話來。

不過,忙了一整天,大家确實都餓了,美食當前,也就不客氣了。

盡管如此,大夥的吃相仍稱得上文雅,尤其是木言瑾。

也許是家教良好,也許是性格使然,用餐的他舉箸夾菜總是從容優雅,讓人忍不住分神去注意他的動作。

“還好大家都挺克制的,也習慣留菜給言瑾,不然像他這種吃法,永遠只能餓肚子。”夏沐忍不住揶揄。

“這也是為什麽他只和我們聚餐的原因,你們真以為他只有我們這些朋友?”秦宇商爆料着。

說來說去,當事人卻像沒聽見一般,慢慢地吹涼碗裏的湯,一口一口喝下。

每盤菜都被掃得差不多之後,大夥聊天的氣力都來了。

“最近有沒有聽到什麽特別的案子?”也算是省話一哥的季悠堂突然起了個話題。

“哎呀,整天不是追搶匪,處理車禍,就是追毒販,都快把我給累死了。”身為警察的阮秋桐率先喊累。

“我整天都在忙着結案,假日還得到法院加班,根本沒空理別人的案子。”法官夏沐苦笑一聲。

“我倒是聽到一件很特別的事。”季悠堂自己說了。

“什麽?”大家同時精神一振。

這個省話一哥是标準的不說則已一說驚人型的,每每閑聊時出自他口的事總是玄之又玄。

大夥還常常起哄說他當法官太埋沒人才了,應該上電視節目去“講鬼”才對。

手臂突然一緊,木言瑾低頭看着官允知抓在他臂上的白皙手指,有那麽短暫的瞬間,他想起了新鄰居那雙戴着白手套的雙手——她的手應該也這般好看吧?

察覺到自己的出神竟然是為了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木言瑾抿了下唇,輕輕拍了拍官允知的手安撫她的緊張之後,藉着拿杯子喝果汁的動作,移開了手臂。

“大家都知道罪犯側寫,但我聽院長說最近出現一種很特別的罪犯側寫師。”季悠堂神情嚴肅了起來。“叫做“臨終敘述師”。”

“臨終什麽?”阮秋桐沒聽清楚。

“聽說是一名光靠一張死者照片,就可以将死者死前最深刻的記憶如實完整敘述出來的人。”

“那是靈媒吧?”一直到現在才有機會說話的檢查官謝欽展猜測着。

“确實有許多人這麽認為。”季悠堂繼續說:“不過,根據敘述師提供的資料,讓監識專家确實找到不少相關跡證。坦白說,若不是有那位敘述師,那些跡證根本不會被注意到。”

“這麽神?”

“這麽玄?”有人忍不住低喃着。

“那把所有破不了的懸案都交給這名敘述師去感應不就結了?”秦宇商開着玩笑。

“沒有人知道敘述師的真實身份。”意思是,政府還真有意拿懸案這樣幹。

“據說案件都經由一個神秘組織經手,就連報酬也是。”

“保密成這樣,其中必定有鬼。”阮秋桐看着木言瑾,“言瑾,你怎麽想?”

“法律講求證據,敘述師只能敘述無法提供的證據;事情真相是否真的如同敘述師說的那樣,若找不到證據便無從得知了。”木言瑾淡淡道出自己的看法。

“院長也是這麽說。”季悠堂認同道:“但有些重大懸案,司法界仍是希望可以找到破案的契機,所以正透過各種管道尋找那名敘述師。”

“……”氣氛一下子沉重了起來。

過了會兒……“你們猜,那名敘述師是男是女?”阮秋桐真的有些好奇了。

“誰知道!”謝欽展有感而發,“不過,要我天天拿着死者的照片去感應死者的信息,就算報酬再豐厚,我也不想幹。”

“如果是女人,那膽子也太大了吧!”

“如果是靈媒之類的人,看多了也許就視為平常了。”

“要是我,看再多也不會習慣。”

“其實我滿佩服那些所謂“看得見”的人,換作是我,早就精神耗弱了,還配合辦案哩!”

“我聽說另一個世界的人是用飄的,不是用走的,所以晚上走路不能踮着腳尖走,不然很容易被上身的。”

“而且在外面過夜,床旁的拖鞋要一正一反的放,才不會被鬼壓床。”

“我同事有次出差住了一間不幹淨的房,整晚燈跟電視被開開關關,吓得他連夜退房,開夜車回家。”

“我是小時候去同學家玩,晚上睡在他們家閣樓,整晚都聽見有人在樓梯來來回回地跑,吵得我根本睡不好。第二天問同學怎麽家人整晚都不睡在忙什麽,結果同學說他的家人早早就上床睡了。”

“……”

鬼故事一個接一個出籠,似乎都說上瘾了。

“喂!體諒一下這裏還有一個嬌弱的獨居女性好嗎!”官允知忍不住出聲打斷他們的讨論,早在季悠堂說話的當下,她就有不好的預感,才會緊張地去握木言瑾的手。

明明知道她最怕聽這種事,偏偏還讨論得那麽起勁。“你們講得這麽盡興,就不怕我自己一個人不敢回家嗎?”

“獨居女性是有,但是嬌弱的人在哪裏?”阮秋桐還故意站起來四處尋找。

“阮秋桐!”官允知想找東西砸他。

“真害怕,言瑾跟你比較順路,待會請他送你回去喽。”夏沐随口建議着。

“那就麻煩你了。”官允知樂得順着話要求木言瑾。

看着衆人齊聚在他身上的目光,木言瑾面無表情地說了聲“不麻煩”。

“如果要言瑾留下來陪你過夜,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阮秋桐還真不怕死。

“好,沖着你這句話,就算下藥我也要讓言瑾留下來過夜。”

“凹嗚……”阮秋桐狼嚎一聲。“對嘛,這麽強悍又霸氣的女人才是我認識的官允知。說實在的,嬌弱形象真的很不适合你……”

“阮秋桐,你給我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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