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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為了防備高威,??陸九住在了正房旁邊的耳房,兩間房只隔了一面牆,但凡有點季翎岚有點動靜,??以陸九的耳力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自打住進了新家,??陸九便給京都去了信兒,??季翎岚也捎帶給傅南陵寫了封信,??将最近一段時間發生的事,??簡單地說了說。信送去第三日,??劉曦便奉命來了鎮上,??拉了八輛車的東西,??從日用品到四季衣物,再到家具擺件,??應有盡有。

家裏的家具幾乎換了個遍,季翎岚的衣服放滿了兩個衣櫃,??讓他一度有種被包養了的微妙感。

日子一天天的過,仗着還有些銀錢,??季翎岚不心急賺錢,安心的随着陸九習武。陸九畢竟是朝廷命官,??不可能一直護在他身邊,他就想着趁着陸九還在,??學點防身的本事。

一年的勤奮訓練,雖然不能說是學藝有成,??至少季翎岚成長了不少,??原本一米四的個子,??猛漲了二十公分,身子也壯了不少,不再是走兩步就磨破腳的病弱少年。

經過一年的深思熟慮,??季翎岚在鎮上盤了個店面,開了一家藥店,取名叫福春堂,專賣治傷寒感冒的藥水。

因為這個唐棠自費,給解剖室換了一套高級的儲物櫃,将最大的兩格留給自己,改裝成了小型冰箱,裏面存放了許多解毒劑,和需要冷藏的藥品。至于那些普通的感冒藥,退燒藥等等,都放在了普通的儲物櫃。但凡藥物緊缺,季翎岚都會給唐棠打電話,讓他及時補充。

為了補償唐棠,季翎岚給他出了個主意,讓他在網上注冊了個網店,專門賣古裝和古代的飾品,貨源就由季翎岚來弄。他專門在鎮上找了幾個刺繡手藝好的繡娘,用來手工制作正宗的古裝。

雖然一開始兩人都遇到了開店不開張的窘迫,尤其是季翎岚,鎮上的人一看開店的還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子,自然是不信他。開店一月有餘,也不見有人上門買藥,直到一個小乞丐病倒在街上,季翎岚用藥治好了他,鎮上的人才慢慢有人進店買藥。因為季翎岚的藥雖然貴了點,但療效好,傷寒感冒至多一星期便能好,而且不同麻煩的熬藥,還沒有濃重的藥味,很快便傳遍了整個鎮子,大家都慕名而來,漸漸的生意也就好了起來。

而唐棠那邊就順利的多,他家裏原本就是經商的,做做gg宣傳宣傳,再加上衣服無論是用料,還是制作都走的高端路線,雖然衣服賣的貴,但網店還是很快就火了起來,以至于後來每個月網店的純收入都有上百萬。不過唐棠沒心思管理,見他媽很感興趣,就将店面交了出去,他只專心做他的法醫,空閑的時候給季翎岚跑跑腿。唐棠告訴他媽媽,這網店他只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另外百分之六十則是屬于別人的。每個月的收益都會有百分之六十被打進另外一個賬號,這是唐棠專門為季翎岚辦的。

因為福春堂的開張,鎮上原本的醫館被搶了生意,很多人都以為那醫館的大夫肯定要上門鬧事,都等着看笑話,可等來等去,兩邊都沒動靜,等着吃瓜的百姓失望了。

其實早在福春堂開業之前,季翎岚就登門拜訪了鎮上唯一的醫館永寧堂,也就是和張嶺一起在永平鎮落腳時,他去買藥的那家藥店。大夫還是那個老大夫,夥計還是那個店夥計。

季翎岚一進門,就見老大夫正坐在櫃臺後打瞌睡,夥計則在收拾藥櫃。

夥計聽到動靜擡頭看向季翎岚,笑着招呼道:“兩位公子是抓藥,還是看診?”

季翎岚看向櫃臺後的老大夫,道:“不買藥,也不看診,我有事想找張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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夥計一怔,轉頭看向假寐的老大夫,見老大夫沒有反應,道:“不知這位公子找張老有何事?”

“我是新開藥鋪福春堂的掌櫃,來找張老是商量點事。”

“福春堂?”

夥計微微皺了皺眉,不待說話,就聽身旁的老大夫說道:“你開你的藥鋪,我看我的病,找我何事?”

季翎岚走到近前,禮貌地行了一禮,道:“阿岚見過張老,不知張老還記不記得阿岚?”

老大夫仔細地打量季翎岚,道:“你是前些日子來買藥,又問哪裏有賣醫書的小子。”

季翎岚笑着說道:“張老真是好記性,那日阿岚唐突,現在想來着實好笑。”

老大夫面色嚴肅地說道:“你一個什麽都不懂的毛頭小子,居然有膽量開藥鋪,就不怕吃出人命麽?”

季翎岚依舊笑着說道:“那咱們就試試。”

“試?怎麽試?治病救人那是關乎性命的事,竟讓你說的這般兒戲,簡直豈有此理!”老大夫臉上的不悅絲毫不加掩飾。

面對老大夫的怒火,季翎岚依舊嘴角帶笑,因為越是真正以治病救人為宗旨的大夫,在聽到他的話後,就越是生氣,這說明自己沒有看錯人。

“張老可聽說安城知府夫人難産被救之事?”

馬長春的夫人難産被救,已經在安城傳的沸沸揚揚,永平鎮距離安城不遠,沒幾日便傳到了這裏,只是後來随着季翎岚的消失,這事的熱度也就慢慢降下來了。

老大夫神色一怔,随即審視地看着季翎岚,道:“這事和你有何關系?”

“知府夫人是我救的,我姓季,叫季翎岚。”

夥計聞言眼睛一亮,興奮地說道:“你就是之前口口相傳的小神醫?”

季翎岚謙遜地說道:“神醫可不敢當,我只是偶然的機會下,和一位老先生學了些外傷的處理方法,以及幾個特殊的藥方。相較于張老的博學,我就是個什麽都不懂的毛頭小子。”

“你說的這些可不能救回一個難産的孕婦。”老大夫看向季翎岚的眼神變得溫和了許多。

季翎岚為難地笑了笑,道:“張老見諒,那位老先生說過,他教我的東西未經他的允許,不能外洩。”

“這個我懂,老頭子也沒想打探什麽。你說吧,我們怎麽試?”

見老大夫松了口,季翎岚不禁松了口氣,道:“我這藥方專門醫治傷寒發熱,張老确定病人是得了傷寒後,讓他服用我的藥,我敢保證早則三到五天,晚則五到七天,他的傷寒便能好。”

“那若是你的藥出了問題,病人不治又該如何?”

“張老,由您看着,還有傅國的律法在頭頂上懸着,我敢拿人命玩樂嗎?”

老大夫沉吟了一會兒,道:“好,看在你小子還算順眼的份上,我便讓你試上一試。”

“那就多謝張老了。”季翎岚喜笑顏開,朝着老大夫深深鞠了一躬。

“你小子別高興太早,若是當真出了事,老頭子定不饒你!”

“張老放心,若真是我的藥出了問題,我任憑您處置。”

季翎岚和老先生定好的賭約,便站在一旁耐心地等待。

陸九始終站在季翎岚身旁,從進門就未曾言語,卻不曾讓人忽視他的存在,尤其是老大夫,視線總是似有若無地落在他身上。

大約半個時辰後,從門外走進來一個中年男人,看了看季翎岚和陸九,徑直走向老大夫,道:“張大夫,你幫我看看,我這頭疼的厲害,可是着了風寒。”

老大夫看了季翎岚一眼,道:“坐下,我給你看看。”

中年男人做了老大夫的對面,伸出右手放在案枕上。

老大夫精心給他把脈,又看了看他的舌苔和喉嚨,道:“你确實着了風寒,且已經有段時日,這喉嚨皆已化膿發炎。”

老大夫下意識地拿起毛筆,随即放了下來,看向季翎岚,眼底帶着詢問。

季翎岚點點頭,從袖袋裏拿出兩個藥瓶,放在桌面上,道:“這藥瓶裏的藥分早晚兩次各服用一半,這是一日的藥量,明日的藥,你明日再來取。”

男人看了看季翎岚,又看了看老大夫,問道:“這藥多少錢?”

“這兩瓶藥二十文。”

男人有些遲疑地看向老大夫,道:“這兩小瓶藥要二十文?張大夫,這是不是有點貴了。”

季翎岚笑着說道:“這藥無需熬制,療效快,微苦,只需三到五日,你的病便能好。”

男人聞言眼睛一亮,問道:“張大夫,這小哥說的可當真?”

老大夫也對這藥頗為感興趣,道:“若無療效,藥錢我退你雙倍。”

“好嘞,我相信張大夫。”男人從錢袋裏掏出二十文錢付了賬,拿起藥瓶就要走。

季翎岚出聲叮囑道:“這位大伯,一定遵醫囑,這是一日的藥量,分兩次服用,否則若無療效,藥錢不退。”

“成,你放心,我定然照辦。”

男人走後,季翎岚和陸九也離開了,第二日吃過早飯才來。正巧碰上昨天的病人,季翎岚将兌好的藥水賣給他,又問了問他的狀況,這才離開。

第三日,季翎岚和陸九照常過來,等了許久也沒見人來。老大夫眉頭緊鎖,不知在想些什麽,季翎岚卻老神在在的在一旁和夥計聊着天。直到中午時分,男人才過來,精神比前兩日明顯精神許多。

“張大夫,您這藥可真管用,我這頭也不疼了,鼻子也通氣了,就連喉嚨疼也減輕不少。我覺着再吃上一日,應該就能好。”

老大夫眼睛亮了亮,道:“你過來,我給你看看。”

男人走到桌案前坐下,伸出手讓老大夫把脈,又配合地張開嘴讓他檢查喉嚨。果然如他所言,喉嚨的炎症好轉了許多。

季翎岚依舊将兩瓶藥放在桌上,道:“二十文。”

男人痛快地付了錢,道:“這藥不用熬方便,而且只是略微有些苦,比之前喝的藥味道好多了,二十文一點都不貴。”

第四日男人再來時,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季翎岚給了他最後兩瓶藥。不過老大夫還是叮囑男人過來複診,确定男人真的病好後,他對季翎岚的藥的好奇心達到了頂峰。

老大夫看季翎岚的眼神更加溫和,道:“你說吧,想與我商議什麽?”

季翎岚實話實說道:“張老,實不相瞞,我不會診脈,無法确定病人是否真的得了傷寒,所以想請您做了診斷後,讓那些得了傷寒的人都到福春堂買藥。但凡您介紹到福春堂買藥的病人,他們所花藥錢的一成就是您的。您放心,我只賣治傷寒的藥,不會跟您搶生意。”

“你這小子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盤,這是想用一成的藥錢顧我當你們福春堂的大夫。”

季翎岚赧然地撓撓頭,笑着說道:“我這也是迫于無奈,別人我信不過,就信得過張老的醫術。”

“你讓我幫你可以,但我有一個條件。”

季翎岚一聽有戲,忙不疊地說道:“您說,只要我能辦到的,一定應承您。”

“我要兩瓶你的藥,你可肯應?”

季翎岚一怔,随即從袖袋裏拿出兩瓶藥,道:“給。”

老大夫一怔,随即問道:“你就這麽給了,就不怕我根據這藥,研制出藥方?”

“不怕,您若是能研制出來,阿岚佩服還來不及呢。”

老大夫沉默地看了一會兒季翎岚,道:“好,那就這麽定了。”

有了老大夫的介紹,藥店的生意很快走上正軌,季翎岚還招了一名夥計,是他一次偶然間救得小乞丐。小乞丐沒錢買藥,病倒在他的藥鋪門口,季翎岚便将人救回了家裏,還專門請了老大夫給他看了病,經過近半月的調養,小乞丐的病徹底好了。季翎岚見他無家可歸,藥鋪正好又缺人,便将他留了下來。

除了照料藥鋪的生意,若是鎮上出了案子,季翎岚偶爾也會做一回仵作,日子過得充實又平靜。

“阿岚,阿岚……”

人還沒到,聲音便傳了進來,季翎岚不用看也知道是誰,他繞過櫃臺來到門口,只見一個年輕的差役大步朝他走來。

“常大哥,可是衙門裏出了事?”

常林走到近前,氣喘籲籲地說道:“鎮上發生命案,你快跟我去看看。”

雖然永寧鎮只是個鎮子,卻也設立了縣衙,一年多以來,季翎岚也給衙門解決了不少事,以致于從差役到知縣都與季翎岚的關系甚好,尤其是在季翎岚給知縣徐金滿割了闌尾以後。急性闌尾炎雖然是小手術,但在這個時代可沒有,藥物已經無法起效,老大夫只好讓季翎岚一試,沒想到僅僅半個時辰不到,徐金滿的病就給治好了,服了七日的藥,身體就完全康複了。徐金滿簡直将季翎岚當菩薩供着。

“命案?”季翎岚微微皺眉,轉身看向季新晨,道:“阿晨,你看着鋪子,我跟常大哥出去看看。”

季新晨也就是季翎岚救回的小乞丐,笑着說道:“掌櫃,您去吧,鋪子裏有我,放心就成。”

“常大哥,我們走吧。”

“好。”常林帶着季翎岚朝着鎮子的南面走去。

“常大哥,現場封鎖了嗎?”

“封鎖了,那裏王貴他們都在,我們一到案發現場,就将那裏封鎖了起來。”與季翎岚辦了不止一起命案,對于這些要求常林他們已經很熟悉了。

季翎岚點點頭,道:“死者是誰,誰報的案?”

“死的是豆腐西施王氏,還有她的女兒林小玲,報案的是王氏的公公林石。”

“豆腐西施?”

鎮子不算太大,兩年的時間足夠季翎岚将大部分人混個臉熟,尤其是經常在街上做買賣的人。這豆腐西施王氏是林家的兒媳,曾到福春堂買過幾次藥,季翎岚倒是對她有些印象。

常林有些奇怪地問道:“阿岚,今日怎的沒見陸公子?”

“他出門辦點事,過兩日再回來。”

昨日陸九突然收到飛鴿傳書,說是京都有變故,需要回去一趟,當即便回了京都。

常林點點頭,好奇地問道:“阿岚,那位陸公子是做什麽的?”

季翎岚笑了笑,道:“和我一起合夥開藥鋪啊,還能是做什麽的。”

“可我總覺得陸公子身上有一股氣勢,比知縣大人還足。”

“那大概是因為陸大哥平日裏不茍言笑,給人的錯覺吧。”

季翎岚轉移話題道:“常大哥,聽說豆腐西施的夫君早幾年便已離世,他們家中現下還有誰?”

常林嘆了口氣,道:“爹娘都在世,還留有一子一女,還有一個只知讀書的兄弟林志,這些年全靠王氏賣豆腐為生。”

“那王氏的夫君是怎麽死的?”

“王氏的夫君叫林衛,三年前突然染病,從此一病不起,沒過多久就死了。這王氏也是個苦命的,剛嫁過來三年,夫君就死了,這上有老下有小,中間還有個沒用的小叔子,一大家子人全靠她活着。”

“那個林志多大了,為何不做點活計,為家裏分擔分擔?”

“林志今年應該十八了吧,整日裏什麽都不做,就只拿着書,說是要考取功名,可接連考了好幾年,連個縣試都沒過,我看啊,他就不是那塊料。”常林語氣裏絲毫不掩飾對林志的鄙夷。

“那林志的爹娘就不管麽?”

“不管。這一家子除了死了的林衛,就沒個明白人,尤其是那老兩口,對這個小兒子特別偏心,好吃好喝供着不說,還什麽都不讓幹。對林衛夫妻倆就各種挑剔,兩夫妻掙的錢要全部上交,不僅供着父母,還要供着林志,吃喝的卻還是他們三個剩下的。就連林衛生病的藥錢,還是王氏哭着求着要來的。”常林越說,眉頭皺得越緊。

“常大哥怎會這般了解?”

“我家與林家就隔了一條胡同,平日裏低頭不見擡頭見,再加上我媳婦和王氏交好,他們家的事想不知道都難。”

“原來如此。”

兩人沒再說話,一路朝着案發現場走去。

“讓讓,讓讓。”

常林走在前面,為季翎岚驅趕看熱鬧的人群,季翎岚緊随其後,兩人順利的進了豆腐西施所住的小院。

“阿岚來了。”門口的差役見季翎岚進門,都笑着打着招呼。

季翎岚點點頭,問道:“屍體在哪兒?”

“屍體都在屋裏。”

季翎岚擡腳走了進去,站在門口看了看房門,并未發現有被破壞的痕跡。房間裏很亂,桌椅翻倒在地,女童的屍體倒在門口,呈趴伏的狀态,一直手臂前伸,一直手臂蜷曲。身上只穿着裏衣,嘴角有淤青,臉上有指印,顯然是被人打過。致命傷在頭部,後腦的位置有處三角形的凹陷,應是顱骨骨折導致的死亡。

王氏的屍體在床上,呈仰躺的狀态,兩眼圓睜,面色發绀,面部腫脹,臉上同樣有傷,脖頸間有明顯的掐痕。季翎岚仔細看了看她的眼睛,發現眼球、睑結膜均有點狀出血的情況,又摸了摸她的喉嚨,發現她的甲狀軟骨有骨折的跡象。種種跡象表明,王氏是被人扼住喉嚨,導致機械性窒息而死。

季翎岚看向王氏的雙手,發現她的指甲外翻,指甲內有皮肉組織,可以确定這是王氏在遭人扼頸時掙紮所致,也就說明兇手在行兇時被抓傷。

常林忍不住出聲問道:“阿岚可看出什麽?”

“王氏是被掐死的,她女兒是被人用鈍器擊中後腦砸死的。”季翎岚頓了頓,接着說道:“根據死者身上的屍斑、屍僵判斷,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在昨晚的亥時。門窗均沒有被破壞的痕跡,兇手應該是王氏相熟的人,且應該是個男人。”

“什麽?男人?季掌櫃可不能信口胡說,毀壞我們林家的聲譽。”

季翎岚轉頭看去,不知何時房內進來一個老漢,正憤怒的看着他。

“這位應該就是王氏的公公,林老先生吧。”

老漢不滿地哼了一聲。

常林見狀皺起眉頭,道:“老林頭,阿岚可是知縣大人請來辦案的,你可別不識擡舉。”

俗話說‘民不與官鬥’,見常林拉出知縣說事,林石稍稍收起臉上的不滿,道:“常林,你聽聽他說的這話,昨晚亥時,一個男人進了我兒媳的院子,這不是往我們身上潑髒水麽?”

“阿岚為人如何,咱們鎮上的人有目共睹,他說話向來謹慎,既然說了那便有他的依據,你聽着便是,哪兒那麽多廢話。”

“常林,雖然你在衙門做了官差,但好歹我們兩家也是幾十年的鄰居,你可不能這麽說話。再說這可是事關我們林家的清譽,就算縣太爺當面,我也不能任人污蔑了去。”林石這話表面上是說常林,事實上是說給季翎岚說的。

季翎岚做法醫多年,面對過各種各樣的死者家屬,這場面他見慣了。

季翎岚看向床上的王氏,道:“你們看她,頭發披散,并未挽鬓,說明她那時已然入睡。可衣衫卻穿着齊整,說明她要見的人,需要她穿戴整齊,若是對方也是女子,根本不必如此。”

常林和林石跟着季翎岚的思路,打量着床上的王氏。

常林點點頭,道:“阿岚說的沒錯。”

林石的臉色變得難看,看着王氏的眼神充滿憤恨,道:“這個賤人,居然偷男人,活該她被殺!”

季翎岚聽得眉頭皺起,道:“不,她與兇手相熟,卻還是顧着男女大防,否則不會穿着整齊。況且還有女兒與她同睡,即便要偷人,也不可能當着女兒的面。”

林石質問道:“那她怎的三更半夜放一個男人進她的屋?”

季翎岚看着林石,意味深長地說道:“她的頭發并未挽起,說明這人跟她很熟,且很有可能是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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