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病嬌教主的白月光08 ·
桑枝也不知自己怎的就接了這趟送藥的活。
一路走來魂不守舍。
廊下白雪積得一尺厚, 她拎着用棉圍子仔細包裹住的藥壺,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了阿月姑娘的屋子門前,猶猶豫豫了半天, 才擡手叩門。
門扉裏燃着燭火,能映出女子倚坐在窗下的身影, 微微低頭繡着什麽的樣子, 清瘦的下颌線在搖曳的燭光裏顯出一種別樣的溫柔。
聽見她的敲門聲,女子似乎有些訝異,做繡活的手頓了頓,才輕聲回道:“勞姑娘稍候。”
桑枝便靜靜地看着她在燈影下慢慢撐起身子。
她似乎還有些虛弱, 起身時微微還有些咳嗽。
桑枝隔着一層窗紙, 看着那孱弱的身影, 神思已漸漸飄遠。
她腦海中滿是虞明淵坐在暗沉沉的夜色裏, 抱着一位昏迷不醒的女子的樣子。
他就這樣不知白天黑夜一般抱着那人,雙手始終按在那人手腕處的脈門處, 一刻不停地為她注入炙熱的真氣,妄圖護住她心脈, 可他做的這些仿佛牛泥入海, 不論他如何做, 他懷裏的女子始終未醒。
那是桑枝第一次真正見到了阿月的樣子。
比起在竹林溫泉旁的匆匆一瞥。
這一次更讓她心頭酸澀,卻也讓她心甘情願長途跋涉去為他尋找師父的蹤跡。
虞公子那一動不動的樣子, 實在讓人心酸。
師父是在百花樓飲酒酣睡之際被虞公子提溜着衣領子擄來的, 他醉醺醺地罵了一路, 被虞公子提劍一把摁進雪堆裏, 凍得面色青青紫紫, 哆哆嗦嗦打了好幾個噴嚏才清醒過來。
這才懵懵懂懂地發覺自己身處何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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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枝拿着厚厚的棉衣外袍等在一旁急得跺腳,雖然很是心疼師父一把年紀了還要遭這等罪, 但她與虞公子相識兩年,深知他的脾性,因此不敢上去造次,惹得他更加氣怒。
平時虞公子明明對師父禮遇有加,怎麽今日如此氣急。
但桑枝很快就想明白了為什麽。
因為阿月。
阿月這個名字,她在過去兩年裏沒有怎麽聽過,只有阿魏有一次說漏了嘴:“桑枝姑娘,你不笑的時候長得真有幾分像我們阿月聖女……”
話音未落,他便自覺失言地捂住嘴,打着哈哈岔開了話題。
阿月是虞明淵心頭禁忌,桑枝也是三天前才真正意識到。
三天前,她上山采藥卻崴了腳,在竹林中休息了好一會兒,卻意外窺見了溫泉邊兩人在水中的相擁,以及虞明淵滿心滿眼唯有她一人的模樣。
桑枝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的,等她回過神來,自己已經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桃溪谷,心神大亂地一面跑一面又流淚不已,結卻差點撞上了一匹深夜在山道上狂奔的馬。
騎馬的人看見他,大吃一驚,情急之下拉緊缰繩,為了不傷到她,不得已滾下馬來,結他身後便是一片斜坡,他一滾下來便順着斜坡,便收勢不住要向山下滾了下去。
桑枝驚呼一聲,下意識去拉他,卻被他帶着一齊滾下了山坡。
這斜坡并不甚陡,卻布滿碎石荊棘,那人護着她四肢都被碎石荊棘刺傷,鮮血淋漓,卻只管望着她淚流滿面,連身上的痛也忘了似的。
那人自稱是萬劍山莊的莊主,卻叫她竹心,還說自己是她相公。
桑枝被他弄得心裏毛毛的。
總覺得遇到了瘋子。
後來一路上他都跟着她不放,她好不容易才從那個古古怪怪胡言亂語的萬劍山莊莊主手中逃出來,在回桃溪谷的路上,正遇到了阿魏帶人急匆匆來尋她,結又莫名被他帶着回到了這名叫萬劍山莊的地方,而她心驚膽戰地看着滿地鮮血和被拖拽處理掉的屍體。
她突然心裏對虞明淵産生了一絲幾不可查的恐懼。
卻又被她連連搖頭,抛之腦後。
那天夜裏,師父仔細為阿月姑娘把過脈,沉思良久後,還是不解搖頭:“這位姑娘氣血兩空,早已掏空了身子,有油盡燈枯之象,但她這樣的狀态已然有了時日,不是一朝一夕能解決的,也并非猛症急症。按理說不會突然昏迷,只會慢慢虛弱而亡,如今這狀況實在奇怪,老朽竟然也看不出病因,只能開些滋補方子,若是虞教主能尋來些難得的大補之藥,盡可能補她氣血,暖她心脈,驅體內寒障,或還能有效用。”
虞公子聽聞眉頭緊皺,周身都散發着寒氣和怒氣,提着劍就出去了。
桑枝見他背影煞氣騰騰,心頭咯噔一下。
虞公子不會又要出去大開殺戒吧?
桑枝跟在師父身後炮制藥材,按方子抓好藥,便蹲在一旁,看着藥爐上沸騰的藥汁出神,方才,虞公子離開後,她實在放心不下跟了出去,卻聽見阿魏急匆匆趕來,向他跪下回禀:“應北之已策馬停在門外,不知死活地叫嚣着要教主出去一會。”
虞明淵冷笑一聲便要離開,出門時卻又頓了頓腳步,即便是盛怒之時他都還記挂着阿月,低頭囑咐阿魏幾句,他不在的時候,讓阿魏去找個叫沈阿婆的婆子來照料阿月。
很快,阿魏便不知從哪裏找來一個瑟瑟發抖的老婆子進了阿月的屋子照料她。
桑枝一邊扇着爐火,一邊心神不定。
應北之這個名字讓她心中動搖,那個一見她就流淚不已激動地抱住她的男人,他不停地說自己是他妻子,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真是莫名其妙。
就像這個地方讓她充滿了熟悉感,但又什麽也想不起來一般。
她後來聽那些吓得鹌鹑一般的下人在悄悄議論:“莊主竟然敗給了魔教妖人……”
“我們該如何是好,連莊主都被那妖人故意釘在了木樁上,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
她忍不住偷了師父的藥去照顧他。
但他幾乎都處在昏昏沉沉的狀态中,四肢綿軟如癱瘓了一般。
桑枝很多話都滾在舌尖,見他這般凄慘,心中也生出了些不忍,三餐三趟地送飯送水送藥,默默照看着,被阿魏撞見了好幾次,還被他拉住盤問了好些沒頭沒腦的問題,但索性沒人阻止她。
今日淩晨,她一起床便來到師父居住的藥爐,想再和師父求幾枚治療內傷的藥丸,卻又不見師父身影,她便在師父常用的藥箱裏取了些。
又從廚房裏拿了食水,急步匆匆往後山而去。
一見到木樁上那人,桑枝便驚叫起來,應北之腹部又多了一道劍傷,雖然被人潦草包紮,但顯得十分觸目驚心。
應北之昏昏沉沉之際聽見了桑枝的聲音,費力擡起眼睛,便看見她一臉嚴肅地跪在雪地裏給他處理傷口。
“地上涼,快起來。”他動了動手指,連手臂也擡不起來,“我沒事。”
桑枝眼眶紅了,卻倔強地搖搖頭。
兩人就這麽沉默相對,等桑枝傷口重新處理好,應北之才咳嗽幾聲。
吃完了桑枝送來的食物,又喝下熱熱的參湯,應北之才覺得腹部溫暖,有了些精神,他看着桑枝,那個熟悉的名字在舌尖滾動,最終沒有喚出來,他只是輕聲道:“桑姑娘,謝謝你。”
桑枝沒有答話,點點頭,收拾好東西便準備走了。她來照顧應北之的事雖然沒有避諱誰,但她也明白不能逗留太久。
否則不論對于應北之還是她,都是件禍事。
虞公子雖然對于曾經的救命之恩對她和師父有所優待,但這一點優待并不是無底線的。
在她轉身離去之際,應北之又提聲叫住了她。
“桑姑娘……”
桑枝疑惑回頭。
“你還記得…不…你認得阿月麽?可以請你再幫我一個忙嗎?”
桑枝低着頭,心不在焉地回到她和師父居住的院子。
屋裏空空,師父還未回來。
伺候的藥童說:“那個阿月姑娘今早似乎醒了,虞教主将師父請了去看顧,說是沒什麽大礙了,但還需要靜養着,虞教主自個也有些傷勢在身,還需金針療養疏通經絡,因此還未回來。”
桑枝愣了愣。
“正巧了,”藥童又将藥壺遞過來:“既然桑師姐回來了,不如你将藥送去給那姑娘吧,我還要把昨日剛收的藥材好生烤一烤,否則就要發黴了。”
想到應北之的懇求,桑枝鬼使神差地應了下來,于是便有了如今在門口忐忑等候的她。
回到今時今刻。
門外寒風凜冽,她等了片刻便覺得手腳發僵,不由搓着手呵氣,腳下也耐不住地一直動着。
天邊已漸漸升起了太陽,但清晨的日頭一點熱度也沒有,輕飄飄地落下來,一片雪花也融化不了,只是讓周遭光線變得明亮了不少。
桑枝便是在這樣清寒、透亮的晨光中,見到了拉開了門扉的阿月。
她不知道如何形容阿月的容貌。
阿月生有一種異族的美。
她有一雙特別美麗的眼眸,眸色比尋常人較淺些,陽光下顯得玉石般剔透,眼尾上翹,又顯得清麗又靈動,像是山澗中跳躍的小鹿的眼眸,一張小小的瓜子臉,比門外的雪還白,一頭烏發只是随意地用絲帶松松垮垮地束在頸後,除此之外半點妝點也沒有,卻仍然顯得清水出芙蓉。
“久等了,進來吧,”她微笑着側過身子,“外頭真冷,勞累你了。”
“是我貿然打攪了。”桑枝覺着自個成了笨嘴拙舌的鹦鹉,她從後山下來,身上衣裳還沒換,衣裙因跪在雪地,還沾了些泥點子,見了她更有些自慚形穢,桑枝拽着衣擺,低頭應了聲,走了進去。
屋子裏暖風撲面而來,讓她快要凍僵的身子立刻便松快起來,裏頭雖然燒足了炭火,卻不顯得氣悶,爐子上貼了幾個小橘子,烤得滿室水清香撲鼻,讓人精神一振。
“真香。”桑枝在案邊坐下,忍不住羨慕道,“真難得能在這裏見到橘子,平安鎮不産橘子,這幾顆橘子要運過來,想必也不容易呢。”
阿月聽聞笑了笑:“倒沒那麽金貴,萬劍山莊裏便栽有橘子樹,想來是阿魏新摘來的。”
“這裏竟能栽活麽?”桑枝好生驚訝。
鄭沅心想,就我頭上這【自然親和力】的光環,能有什麽種不活呢?
面上卻是一本正經地點頭解釋道:“外頭冷,栽在暖房裏就是了,養得活的。這些是我兩年前栽的,現在已長得枝繁葉茂了,每到冬季便會結滿一樹金桔,下雪的天烤着吃很是不錯。”
她說着從拿黃銅小箸夾起一顆烤得表皮黑焦的橘子,吹了吹,慢慢剝開,掰做兩半,遞給桑枝一半:“你嘗嘗看,我最喜歡冬天吃烤橘子了。”
“謝謝。”桑枝臉被暖騰騰的爐火烤得微紅,鬓角都有些微汗,對面坐着的女子裹着厚厚的大氅,卻還是臉色蒼白,手指冰涼,很是畏寒的樣子。
鄭沅有些好奇地看着女主乖乖吃橘子的樣子。
桑枝也在悄悄地偷眼打量她。
沒有想到傳說中萬骷谷的聖女會是這樣恬靜溫和的模樣,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和阿月這樣心平氣和又像是朋友一般交談。
她心中那點千回百轉的情意根本不敢訴諸于口。
除卻應北之的相托,她心底其實也像貓舔一般,被說不清道不明的好奇吸引,想看看虞公子放在心裏那麽久的人到底是怎樣的。
如今見到了,似乎就明白了虞公子數年等候是為了什麽。
阿月姑娘給人的感覺是特別的。
很難形容,她的一颦一笑就像這雪景,是安靜又溫柔的,望着你的時候總是很專注,像是能看到你心底去。
若是自己是男子,生命裏曾經遇見過這樣一個姑娘,也是會念念不忘的。
何況,聽說虞公子和她,也是年少便已相識了。
哎,為何她要說“也”呢?
“這是今日的藥嗎?”阿月吃完了一顆橘子,突然出聲問道。
桑枝這才回過神來,突然想起一般“啊”地一聲,連忙紅着臉把藥壺拿起來:“真是抱歉,竟然連正事都差點忘了——這藥是早上我師父特意改了方子後新熬的,阿月姑娘你快喝了吧,再放就涼了,藥效便差了。”
鄭沅并沒有應聲,支起胳膊,托着腮目不轉睛地盯着她。
桑枝站起來,拿過倒扣在藥壺上的白瓷碗,小心翼翼地傾倒瓶口,黑沉沉的藥汁剛好滿滿一碗,還散發着熱氣。
她這才擡起頭來,發現了鄭沅專注的視線,不由又臉更加紅了:“阿月姑娘怎麽一直盯着我瞧?可是我臉上粘了什麽東西?”
鄭沅搖搖頭,雙眉一蹙,欲言又止。
“阿月姑娘是有什麽話要同我說麽?請直言。”桑枝更為奇怪。
“原本聽沈阿婆說你……我還不信……”鄭沅淺淺笑了笑,“如今見了,才知道不假,看來你真的一點也不記得了……應北之找了你兩年呢,可惜你如今是一點也不記得他了。”
桑枝慢慢瞪圓了眼:“阿月姑娘所言何意?”
鄭沅慢條斯理又拿了一顆橘子來剝,擡頭笑道:“你不叫桑枝,你是萬劍山莊的女主人,已失蹤了兩年,你真名叫岳竹心,是應北之相戀多年的妻子呀。”
“我……”桑枝騰地站了起來,只覺得頭疼欲裂,眼前一陣陣金星亂冒,想說什麽又哽在喉頭,什麽也說不出來。
她剛站起來,又差點摔在地上。
被鄭沅伸手扶住了。
扶住她的手涼得像冰,讓她慢慢找回了自己的神智。
那些話其實來到萬劍山莊後很多人明裏暗裏提醒過她,但她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的情況,都下意識選擇了忽視。
她什麽都不記得了,怎麽能因為別人的話就相信?
何況她心裏……
她喘了口氣,擡起眼,鄭沅靜靜地看着自己。
“你好些了嗎?”
桑枝點點頭,她如今心裏很亂,不想再呆下去了:“抱歉,我身體不适,先回去了。”
鄭沅平淡地點點頭,起身送她到門口。
她幾乎是跑了出去。
鄭沅看着她狼狽的背影,嘴角勾起一絲笑意,結桑枝還沒邁出院門,又氣喘籲籲地折返回來,在鄭沅驚訝地眼神中,拉住她的手說。
“應莊主,他想見你。”
桑枝走後,鄭沅淡定回了屋子,繼續烤橘子。
應北之想見她,她就要去見麽?
剝開烤得焦得發皺的橘皮,撚起一片橘子,放入嘴中,熱熱暖暖的汁水在唇齒間爆開。
她點開系統。
【關鍵劇情“傷情”已完成】
然如她之前預料的一般,達成那兩個條件,又達到了劇情想要推動的結,那麽不管過程如何南轅北轍,任務也算完成。
一、男女主中有人受傷,觸發兩人因傷勢産生的照顧情節,拉進了兩人的感情。
二、配角團隊有人受傷(或生病?),加重了男配黑化程度,對女主有感情上的刺激,讓她能夠對比感受到男主的關懷備至,也讓她開始想要追尋過往記憶。
鄭沅不由搖了搖頭。
把女主三言兩語一激,雖然與原文描寫的過程完全不同,但劇情還是倒陰差陽錯地完成了。
鄭沅又吃完一整個橘子,取了手帕擦了擦手,目光看向下個任務節點。
然後她渾身一僵。
【鴛鴦紅被翻波浪,一浪更比一浪高】
鄭沅:……
是她那不純潔的腦子想的那樣嗎?
她這一步三喘的身軀真的能扛得住???
前往後山的路對于鄭沅來說,很有些遙遠。
但比起讓人想要逃避的下個主線劇情來說,去見一見應北之,成了一個好選擇。
鄭沅提前點開系統定位看過虞明淵的定位。
他不在山莊中。
甚至因為超出了定位範圍而無從了解他的所在。
鄭沅并沒有擔心虞明淵去了哪裏,看到他不在,還松了口氣。如他在山莊中,鄭沅絕不會去見應北之。她可不想因此又引發什麽誤會。
後山上的校場,鄭沅遠遠便發現了釘在木樁上的應北之。
他渾身凍得青紫,身上纏滿了繃帶,垂着頭一動不動,頭發都結了绺,再沒有以往清風朗月的玉面劍客模樣了。
鄭沅在距離他三步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應北之微微擡起頭,他雙眼霧蒙蒙的沒有焦距,只是側了側頭分辨着來者何人。
“阿月麽?”他試探着問。
鄭沅“嗯”了一聲。
應北之的呼吸立刻急促起來,情緒很有些激動,但很快他又低落下來。
“阿月,我聽說你是和虞明淵一塊回來的……”他郁郁的語氣逐漸嚴厲起來,“你帶着他來萬劍山莊,然是還記恨我當年的事麽?可是我對你解釋過了,虞明淵武功高強,又睚眦必報,若是放走了他,後不堪設想,江湖将永無寧日,為了匡扶天下正道,你為何就是不明白呢?”
“你要這麽想我,我也無話可說。就當是我帶着虞明淵來複仇吧。”鄭沅低低笑起來,“你忘了麽,我也是萬骷谷出身,我也是個瑕疵必報的魔教妖女。我為何要明白這些?我當年幫你,不過是對父母親人的愧疚,如今你得償所願了,我也該回到我原來的地方了。正邪不兩立,我和阿淵才是一路貨色,從此你我橋歸橋路歸路,不要再見面了。”
“阿月!你真的要為了虞明淵與我斷絕關系麽?”應北之咬牙切齒,一雙盲眼又失望又憤怒,“父母早亡,你我是彼此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阿月,你若是答應我再不要和萬骷谷之人攪合,我願為你在武林盟會上正名,從此你就能堂堂正正在武林中行事,可你今日實在讓我失望,虞明淵無惡不作,為禍武林,為何你還不肯回頭,要執迷苦海?”
“你沒有資格質問我,你這個騙子!”
應北之被她罵得話聲一頓,臉上露出受傷的神色。
“苦海?”鄭沅挑挑眉頭,不屑一顧,“你錯了。”
“沒有他的地方才是苦海。”鄭沅目光放遠,像是回望所有不堪回首的過往,“我早就受夠了。”
她說完便毫不遲疑地轉身,卻看見下山的路口早有一個高大的身影在等候。
鄭沅的腳步立刻輕快起來。
她提起裙擺,迎着風,奔向他的懷抱。
“阿淵!”
作者有話要說:
天了嚕,我日六了!
自己都不相信!
求誇誇。(扭捏)
人類的極限果然是可以拓展的。
(但也就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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